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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去看。而是单纯依靠布在身外的气血波荡来感应。
于莘兰认真观察一阵,作为少清弟子,她不会看轻任何一个对手,更何况这世上有不少能克制剑丸的物事。在看过之后,她确信对手并未设下什么了得手段,伸出纤指,在那剑丸之上一点,霎时间,剑光分作八道。自各个不同方向劈落而来。
分光化剑每一脉剑修都会用,只是不如专修化剑的弟子那般多至不可胜数,可尽管如此,凭此一招,就可破去绝大多数针对剑修的布置。
公信一声不吭,身上气血澎湃。一道道气血丝网飞腾出来,那袭来在剑光绞杀之下不断破败,但却又不绝长出。
于莘眸光流转,仍是不停催动剑光突袭。
所谓久守必失,她知道玄士乃是修习气血之道的,情绪更易激荡。当着天下群英之面,一直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么很可能便会心浮气躁,从而露出破绽。
公信却是沉稳异常,在公氏此回派来斗法的族人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若仅仅以气血之力来判断,未必是第一,但他性情坚勇,韧性耐力都是极强。不管场面如何对自己不利,也不管有不少人对自己投来鄙夷目光。只是固守不动,其余一切都是不管,好争一个平局。
对于这场斗战,殿上在座诸人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好似很有兴趣。
到了他们这等层次,对两人如何交手,又用何种策略,谁胜谁败,这些都不在意,此刻真正关注的,那那可以抵挡住飞剑劈斩的气血纹图。
尤其是九洲诸修,他们对这些可以增强自身实力东西并不排斥之心,反还乐于接纳,之前也派遣了不少弟子前往修习气血纹图,试图了解其中奥妙,看能否与其余手段结合起来。
以他们眼力,不难看出公信是多披了几层纹图皮膜在身,这才有了抵挡飞剑之能。
不少人已是在思考,是否能把此等法门运用到自己身上,以增强自身实力。
自然,洞天真人把法相一展,便是数千上万里之遥,也不必再去披什么皮膜,但却可以利用妖魔气血,事先绘好纹图,以此圈困阻挡敌人,那等若就是凭空多一个法器了。
陶真人看着那纹图变化时,露出思索之色,方才见到此物时,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能够做成,那无疑对提升九洲修士实力极有帮助。
钧尘界中,司马权等了一月,饶散人却迟迟不曾有消息传回来。
不过他清楚,龙君所居蛮荒天域与积气宫当是相隔极远,这位即便立刻动身,也绝不是短时内可到得的。
他现下等待的,是积气宫之中的消息,作为宫中敕封真君,若是要进犯山海界,那么必然会唤上他一道行事。
要是选择继续与玉梁教开战,他如今算是顶在了最前方,那理所应当第一时间知晓宫中态度。
再有几日后,星池之中有灵光波动,司马权目光一睁,心下知道,送消息的来了。
池中光芒渐涌,出来一名浓眉大目,神气豪迈的道人身影,对他一抬手,道:“全瞑道友,有礼了。”
司马权客气回礼,道:“胡真君有礼。”
受了敕封真君后,他在积气宫中也不仅仅搭上了饶散人这一条线,与不少真君也是攀上了交情,期望宫中有什么变动,也好及早得知,如今证明,这一步是走对了。
胡真君道:“道友一人孤悬在外,这些时日无法交通内外,恐怕也是等得心焦了吧。”
司马权感叹道:“确实如此。”
胡真君点了点,那到了他们这一层次,身份权势其实都是外物,修为才是根本,司马权法力神通都是不弱,他也乐意对其透露一些不算太过紧要事机,顺便卖个人情出去,此时种下善缘,说不准未来就能帮到自己。
他是直来直去的脾气,也不绕弯子,就将龙君被两家合力对付之事道出。
这些司马权已是知晓,但面上仍是做出一副震惊之色,不过他知道过去月余,胡真君带来的绝不止眼前这点消息。
果然,听得胡真君继续往下说道:“全瞑道友,你是不知道,杨宫主还未曾回来,宫中却是吵翻了天,如今分作两方,在那里争论不休,一是认为我积气宫与玉梁教再争下去无甚好处,还不如止息干戈,平分界中天域,另一方么,以为当是与玉梁教争斗到底,不可有半分退缩。”
司马权暗自点头,他已是明白了,引发这场争论的,其实是杨传自己,此人与孔赢联手之后,底下之人并不明白其到底如何想,怕其做出与自己利益相冲突的选择,故是一个个表露出了自己态度。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说明杨传至少在这之前的确没有两家携手的意思,对付龙君只是为了剪除身边威胁,可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胡真君说了一通后,好似不经意问道:“却不知全瞑道友如何看待此事?”
司马权知道胡真君并非积气宫出身,其原来宗门被玉梁教灭派之后,这才不得已投靠过来的,积气宫这般人物如今很是不少,他心念一转,道:“便是玉梁教愿意退让,可其破灭千百宗门,又岂是一句就可以放下的?”
胡真君对他回答很是满意,道:“全瞑道友放心,宫中要是有什么变故,胡某会立刻通传与你。”
司马权打个稽首,待那光影散去。他在室内深思片刻,下定决心道:“看来必得如此做了,虽然会提前暴露我门中实力,且一个不巧,很可能将我自身暴露出来,但若布置的好,也不是不能避过。”
而今大势已非是他能扳转的,但是不等于他不可以做些小动作。
尤其这个时候,正是显出他天魔的手段来。
玉梁教教众大多服有识玉,如果孔赢有意,几乎教中每个弟子的一举一动,都会为他所察知。
此举对很可能教中弟子约束极深,但亦是有不少好处,譬如司马权这等天魔,根本不敢把魔念潜伏入此教弟子身躯之中,就怕一不小心,引来孔赢注意。
但是偌大教门,总有一两个宁可忍着严苛规矩,也不愿吞下识玉的,尤其真君一流,更是如此。
前回与他交手的两名玉梁教真君,有一人便不曾如此做,这恰恰给了他机会,交手之时,悄悄以魔气感染,不过一直隐而不发,准备关键时刻最为棋子来用,但这时情势有变,却不能不提前动用了。
只是两处天域虽是邻近,可暂他还无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遥御法力,于是遁身外出,借用法舟飞渡,用了一月时日,潜至叁辰天域近处。
到了这里,他立刻变化无形,穿透阵法,再往里去,不久之后,已能感得那缕魔念,随后悄悄将之引动。
再等有数天之后,灵光动荡了动了起来,而后便见一座宫城飞出,身后一驾驾飞舟腾空而起,往他琼舟天域方向飞去。
司马权深沉一笑,他等得就是这个,他以魔念引动此人征杀之欲,叫其来与自己开战,有魔毒在其躯中,他不难将之击败,而后再设法反攻入叁天域之中,彻底占据此处,再下来,他便会以控制局面为借口,下令杀尽此间所有吞下识玉的玉梁教弟子。
要知先前两家虽你来我往,斗个不停,但伤亡俱是在正战之中产生,还并无如此撕破脸面举动,可如此一来,就等若彻底结怨了,至少两家在解决此事之前,明面上几无和解可能,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他交了出去。
不过这个可能性极小,如今之积气宫,本来就是各方势力遗众迫不得已汇聚一处,杨传如是敢这么做,那必是人心散失,那又拿什么和玉梁教去对抗?
他森然一笑,看了那飞渡宫城几眼,就化一阵阴风,暗中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仪元天祇分阴阳
积气宫大御执蒋参正坐长案之后,正观览一封下面呈送上来的符信。
他身上道袍朴素整洁,道髻一抓,相貌只是中人偏上,但是坐在那里时,目透辉芒,顶上却有龙虎翻腾,两气奔烈旋回,笼盖殿宇之上,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势。
此刻大殿之上,距他最近之人也在二十丈开外,不仅仅是畏惧他身上威势,却也是怕被那股卷入那气漩之中。这并非是他压制不住身躯之中内息气机,而是其人强势无比,故是有意如此。
在积气宫中,他功行仅次于杨传,但与后者不同,他进取心十足,对玉梁教一直很是强硬,若不是此次为对付龙君,杨传嘱咐他这几年中尽量不要生事,两家局面早不是如今这般安稳了。
这时他把手中那封符信看罢,就往下一丢,道:“此信上说,数日前,受我宫中敕封的全瞑真君夺占了叁辰天域,并将此间玉梁教吞下识玉的弟子斩尽杀绝,诸位以为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下面顿时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是露出惊容。
一名宫中参执真君站了出来,对座上一拜,道:“此人手段太过凶狠,玉梁教必会记下,未来我宫中弟子落入他手,也必是落不到好下场。”
“王真君是这般想的。”蒋参目光扫去左右,道:“那么你等之意呢?”
见堂下无人开口,他冷声道:“我以为杀得好,杀得还不够多,如此宫主回来就不会拿不定主意了。”
那先前说话的参执神色不由微微一变。
蒋参看向了他,言道:“王真君还敢说实话,可笑许多人连实话也不敢说。胆子如此之小,难怪不敢与玉梁教相争。”
在座之人被他这一言说得都是有些尴尬。
有一名参执真君想了想,出来一拜。言道:“御执,那位全瞑真君既然占了叁辰天域。下来便会面对玉梁教围攻了,我等可需派人前去援救?”
蒋参冷言道:“既然自己做下那等事,便该自己解决,宫中却不惯着他。”
这名参执真君一怔,本来以为会蒋参会赞同其人举动,当会派人去援救,没想到居然毫不理会。”
蒋参道:“我非是不讲情面。先前宫中严令,只需他镇守天域,无故不可擅动,便是玉梁教来犯,他打回去也就是了,谁令他主动进袭,攻打叁晨天域的?若不是我念他也算有功,必是罚他!”
底下又有人站了出来,躬身道:“御执,近日不少玉梁教弟子前来侵入我天域之中。想来与此事不无关系,那不知是我等继续紧守阵门,还是打了出去?”
蒋参冷冷言道:“宫主去时。与玉梁教有约,在他们回来之前,双方都不可妄动,可既然玉梁教先不讲规矩,那我等也不会客气,传令各方天域,不必再恪守前命,只管动手就是。”
此刻另一边,司马权在把叁晨天域攻破之后。先是把服下识玉的玉梁教弟子尽数杀死,而后使用神通大法。将此处地星地脉灵机坏去,如此再有人停驻此地。那必须先花费极大代价重新梳理灵机,做完此事后,他将此处余下之人都是裹挟回了琼舟天域。
数日后,他收得胡真君传来的消息,说是蒋参对他所作所为很是赞赏,但同样嫌他不遵谕令,要是玉梁教来犯,宫中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援助到来,只能靠自身之力对阵玉梁教,要他尽量小心一些。
司马权听得此事后,却是嘿然一笑,他从未指望过宫中援助,本来他此番作为,也只为挑动两家争斗,好为山海界争取到更多时间,如今目的已是达到,其余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按照他估计,玉梁教攻袭当很快就会到来,自己必然抵挡不住的,那便需得借助泊合大舟之助退去蛮荒天域躲避,等到饶散人回来,便直接投至其门下,到时只要不是孔赢亲自追来,那就不用畏惧了。
山海界中,再有几日,便是那最后大比。
此回溟沧派此次只是遣得一人出来比斗,其人名唤殷鹤遥,乃是一名元婴一重境修士,修道三百年,若论辈分,应是孟真人座下六代弟子,也是唯一一个此次溟沧派派遣出来比斗的修士。
九洲诸派早有默契,这一回是为了借此契机统合各处势力,好为将来对阵钧尘界做铺垫,非是真正要诀出什么胜负。
那头名之赏也只是为了吸引诸域势力到此,变相给予出来的好处与支持,是以诸派会稍作退让,入得前三十之后便就会纷纷罢手,若不如此,恐怕最后会演变成九洲诸派斗法。
或许未来大比,诸域所派遣出来的弟子能让九洲诸派拿出真正实力来,但眼下尚不必如此,不然下回便有人再来参与大比,想来也不会如何情愿。
此刻补天阵阁之内,诸域来人皆在运法修持,只是忽然间,所有人是身躯一震,俱是察觉到天上有所异动,不由都是仰首看去。只见天上风云卷荡,轰隆一声,开出一个豁口,不觉都是动容,这分明是有人自天外而来。
如今诸域之中,功行得到一定境地之人皆知钧尘界即将进犯,此辈都是不由自主流露出戒备之色,浑身气血也是鼓动起来。
只是片刻之后,却听齐云天宏亮声音传来道:“诸位莫慌,此非是他人,乃我恩师孟真人自天外归来。”
众人一听,才知是虚惊一场,一个个收去了身上澎湃气血,阵图之上一座座宫阙也光芒敛去,逐渐恢复了原来模样。
齐云天则是从殿内行出,来至殿前空地之上,待那天中那一道清光自天穹落下,便上前一礼,道:“弟子拜见恩师。”
孟真人散开周身光华,微微颌首,道:“云天,如今界中情形如何?”
齐云天道:“恩师离去之后,界中无甚太大变化,只是不久之前,去是有钧尘界有修士到来,欲探听我九洲底细。”
孟真人神情微肃,钧尘界之人到来,这显然是图谋山海界的前奏,不过他也知道,既然派中知道此事,那此刻该已是顺利解决了,便道:“为师需先去拜见掌门真人,待回来后,云天你再与我详说此事。”
说完之后,他便身化清光,来至正殿之前,无需传告,就被请入进去,到了里间,他对着座上秦掌门一揖,“弟子见过掌门真人。”
秦掌门温和言道:“坐下说话吧。”
孟真人打个稽首,就到了一旁坐下。
秦掌门道:“至德你前回留言,去往天外找寻他界,这一去几近六十载,并无任何音讯传回,如今平安回返,为师也可放心了。”
孟真人稽首道:“弟子惭愧,劳动恩师挂念,此番本是想为我九洲寻得一界,以作退路,只是此去运数略欠,平白耗费数十载光阴,却是无有收获。”
秦掌门道:“要在虚空元海之中寻到一处合适界空,此事何其不易,寻得是我九洲之运,寻不得也无需挂心。”
孟真人道了声是。
秦掌门又道:“你下来欲做何等打算?”
孟真人道:“弟子此番回来,想用心修持一段时日,待功行稍有长进之后,再去天外一探。”
他虽去往天外许久,但启行时带了足数紫清灵机,功行其实也未曾落下多少,不过虚空元海之中毕竟不是修炼之地,还有各种凶怪,自然比不得界内安稳。
秦掌门笑道:“你此行可曾见得恶界么?”
孟真人回道:“见有几个,只是气毒弥漫,甚难存身,弟子此回出行带了数座两界仪晷在身,倒是投入了一座在其中,也是姑且一试,或许未来可有所得。”
所谓恶界,乃是天地辟生之后,因两仪不衡,以至阴阳胶着,诸气浑动,那等地界无法诞出任何生灵,就是凡蜕修士也无法在里久驻。
事实上大多数天地都是如此,这等地界,若能自行抚平暴乱,或还能分理清浊,定住五行,可那通常需以亿万载来计数,放在眼下,却是毫无用处。
秦掌门道:“二十余载前,我界中发现了一处古时修士遗宫,渡真殿主搜寻过后,却是自那处携回一物,为师后来仔细查探,证得此物当是前掌门曾提过一句的‘仪元天祇’,此物投入恶界之中,可梳理两气,调运五行,于那浑恶所在开辟出一处善居之地来。”
孟真人讶道:“竟有这等好物?”
秦掌门道:“此物乃是大神通修士取天材地宝祭炼而来,那代价也是极大,想来本就是准备投入那恶界一用的,只是其主尚还未曾来得及如此做,便就因故亡在了山海界中了。”
孟真人沉吟道:“要是有此等物事在,便是恶界,也可成为修道人存身所在了,只不知效用如何?”
秦掌门笑道:“自是有限,至多只能于那界中开辟出万余方圆,但若作为退路,却也是足够了,只是要此物一旦立定,却需一人在那处镇守,时时以法力调运,方可做成,这乃是一个苦差事,既然你未来有意再去天外,可愿主持此事么?”
孟真人打个稽首,正容道:“回禀恩师,弟子愿往。”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功满法转十二关
几日之后,补天阵图诸域弟子大比,东荒百国如愿拿去了头名,不过胜出之人却并非是公氏族人,而是一名来自申方国墨氏弟子。
齐云天当场将那一头尚在沉眠之中的龙妖赐下,不过这等凶妖胃口极大,想要豢养至妖祖那等境地,不知要喂下去多少血药,仅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