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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们是崇越真观的人?”
张衍终于有了反应,上下看了这人几眼,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他倒是没想到对方是崇越真观的弟子,如果是小门小派,那他直接亮了溟沧派弟子的身份,要求带走这名少女,量他们也不敢如何。
大派弟子抢夺他门派弟子的事情虽然极少,但也不是没有,小派弟子多是忍气吞声了事。
不过对方出身崇越真观,那就不能按照正常路数来办了。
这家门派,仗着根基在海外,门中还有一位修行了数千年洞天真人坐镇,自以为是海上第一派,向来不把玄门十大派放在眼中。
是以张衍连借口都不必找了,当即大喝了一声,道:“崇越真观又如何?今日找得就是你们!”
说完,一道匹练似的剑光从眉心飞了出来。
第三十三章 剑从磨砺出
这一道剑光飞出时,明而不艳,如皎月之光往下挥洒。
在场这一行男女修士共是九人,这一瞬间,都觉得手中法剑似乎微微沉了沉,眼前金光乱闪,寒气森森,直往自己面颊上扑来,骇然之下连忙后退。
直到他们退到了十步之外,那道剑光才倏然消隐,张衍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脸上神色不变,似乎刚才并未出过手。
“楚儿呢?楚儿师妹怎么不见了?”
这一行修士中有一女子惊呼了一声,他们这才发现有一同门不见了踪影。不用想是张衍动得手脚,当先那名年轻修士顿时大怒,喝道:“定是此人擒了楚儿师妹,诸位同门,千万不要让他走脱了。”
他一声喝出,手指向前一点,身侧飞剑便“呛啷”一声从鞘中飞出,指直往张衍杀去。
他身旁几名同门弟子听了他的招呼,俱都不假思索,亦是一掐法诀,法剑纷纷出鞘,霎时共有八道剑光飞在空中,齐齐往张衍那里斩下。
张衍微微一笑,也不见运用什么手段,只是袍袖一挥,一道蓝色玄光往往那些法剑一迎,只闻一连串脆音响起,这些原本法剑顷刻间全部断裂两截,掉落在地。
见了这一幕,这些崇越真观的弟子都是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他们之中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明气二重,哪里见过这种手段?且刚才那道玄光一出,立时便知对方是一名玄光修士,修为远在他们之上,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张衍原先的打算是得手之后一走了事,量这些崇越真观的弟子也追不上自己,更无从去查自己身份,可是适才出剑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伸手向上一指,笑道:“看到那处山梁了么?尔等若是不服,尽可来那里找我。”
言罢,他纵起一道遁光,飞空而去。
这些崇越真观的弟子都是面面相觑,那名年轻修士咬牙道:“楚儿师妹被此道人无故掳去,这分明是扫我们崇越真观的脸面,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几人在这里等着,我要去禀告师伯,讨回这个公道。”
张衍来到山梁之上,按下云头,选了一处平地落下,从袍袖中取了一只灰色布袋出来,往外一倒,便把那被擒来的少女倒了出来,只是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这布袋也是从九魁妖王所得,当时只是随手收了,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拿来掳人倒是极是顺手。
张衍知道到了时候这少女自然会醒,因此也不去管她,只是站在山脊上眺望远空,神情中露出思索之色。
适才他出剑的一瞬间,原本是想用剑丸斩断在场所有的人法剑,可是在运用之时,却惊喜发现那剑中真识竟是比原先壮大了几分,与自己沟通起来比往日更见亲近。
他当时有心一试,因此便将那一股刚锐之气临时转而化为一股柔力,击打在那剑鞘之上,那些法剑表面上看似无伤,其实内中早已被震裂,是以后来只用一道澜云玄光便将其悉数打折。
剑丸与法宝不同,放出飞斩时,需要用自身玄光附着其上,除了剑丸自身品质之外,修为的高低,亦是决定其强弱变化的因素。
张衍到了玄光第二重境界之后,玄光虽能由自己心意在刚柔之间转变,但却始终无法在剑丸上做到这一点,似乎是剑丸拒不接纳,却不知道何故,直至今日才得以成功。
他仔细回想起来,这剑丸真识虽然时时放在胸中温养,但却始终不见长进,而这几些日子与人交手之后,却反而有所增益。显然只有在争斗中磨砺,才能将这真识温养出来。
想到这里,他蓦然醒觉,暗道难怪少清派的弟子出门时大多都要为自己招惹上一些大敌,原来是这个缘故。
世人对少清派弟子的印象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一言不合便飞剑杀人,现下想来这些弟子无不是千挑万选出来,岂会这么浅薄?
便是偶尔有一两个弟子如此,又怎会个个都是这般模样。显然是有意为之。
身为剑修,只有不断与人争斗,这才能使得自己的剑中真识以最快的速度壮大,直至臻至上乘,蕴出真灵。
一旦到了这一步,手中剑丸便相当于是一件真器,试问有几个人可以抵挡?
张衍目光中有精芒闪过,剑灵是在与人争斗磨砺出来,始于战,也成于战。
今日得益,其实是与陆革和九魁妖王前后两战的结果。
他心中思忖,看来也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对手了,只有竖起一个敌人,才能逼迫自己不断前进。
但这个敌人不能太过强大,亦不能太过弱小,更不能像少清派那样肆无忌惮,也不管将来是否能够收场。
而眼前这崇越真观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来此门派向来不把玄门十派放在眼内,根基又在外海,将来绝不可能来东华洲找他麻烦,无疑是个绝佳的靶子。
便是闹他个天翻地覆,将来回到门中非但没人说他不是,反而要说他为东华洲玄门找回了脸面。
只是想到这里,他却皱了皱眉,那名被他抓来的少女实在是资质不高,而且连开脉修为都没有,适才还走在这那一行人的末尾,定然不是什么嫡传弟子,也不知崇越真宫会不会为她大动干戈。
那少女一刻前便已醒转了过来,见张衍抓了自己后也不来理她,看模样也不像是凶恶之人,因此怯怯道:“道长,你为何抓了小女子?”
张衍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你长得灵秀,资质也尚可,因此有意送你入一位前辈门下修行。”
这少女闻言慌乱道:“可,可是小女子早已有了师承,师傅若是怪责下来,那该如何是好?”
张衍淡淡说道:“有我在这里,你就不必管你师傅了。”
他从袖中奖那枚玉简拿了出来,适才来不及细看,现在一观,见上面浮现了一篇法诀,不过此法且朴鱼子肯交给他看,自然是不怕他看了去,因而扫了几眼。
这一看之下,心中却是觉得有些麻烦了,他当初答应朴鱼子,自己将这法诀教会这名寻来的弟子才可离去,可这分明是一篇开脉法门,要练至完满,还需要寻找玉液华池,而在这茫茫外海之上,他到哪里去找?
看来只有暂时将这少女待在身边了。
他将这玉简随手丢给那少女,道:“我知你想离去,那也简单,这上面的法门乃是玄门十大派补天阁的心法,你若是练至入门,我便可放你离去。”
那少女小心接了那玉简过来,她见张衍虽然神情平淡,但语声中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她也不知什么玄门十派,只知道眼下不能违逆了这人,而且听闻练会了这门法诀就可以走,“哦”了一声,乖乖翻看了起来。
她看了几眼之后,按照简中心法运转元真,还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绿简突然微微颤动,自动跃起往她眉心中一飞,无数更为深奥的法门从心头留堂而过,并生出一道暖流,引导着她的全身气息随之游走,渐渐便忘却了周遭一切,心神完全沉浸了进去。
张衍在一旁看了几眼之后,便不去管她了,又将那只船胚拿出来继续祭炼,好早日去往外海。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向满天繁星的夜空看去。
只见一道蓝色长虹带着隆隆声响,破空而至,再往他面前一落,出来一名白发黑眉的老者,他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看着张衍,道:“想来是就是这位道友掳了我门中弟子吧?”
张衍长身而起,甩了甩衣袖,坦然承认道:“正是。”
老者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打坐的那少女,霜眉一皱,道:“道友意欲何为?”
张衍笑了笑,道:“你门下这位女弟子被一位前辈高人看中,想收去做了徒弟,我也不过欠了他人情,不得不还,又怕你门中不肯放人,是以只得鲁莽了。”
老者眼中有厉芒闪现,盯着他的面庞问道:“不知道友出身何门?”
张衍拱了拱手,沉声道:“在下溟沧弟子。”
老者先是一怔,再是脸上现出恍然之色,连连冷笑道:“我说怎么无故掳人,原来是要找崇越真观的麻烦,既如此,又何必找什么借口?不过这外海之上,可不是东华洲,道友可要掂量清楚了。”
张衍说什么被前辈高人看中,这老者又哪里肯信,这顾楚儿资质分明没有多高,说容貌也只是中上,对方一个溟沧派弟子,掳了她又有何用?分明是找借口上门寻衅。
不过以玄门十派向来与崇越真观不对付,每年弟子到了东海之上都会有所冲突,甚至大打出手。在这外海向来是以武力为尊,若是你本事了得,谁来管你做什么事情,说道理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因此张衍做出这事他倒也不觉得太过奇怪,只是感到对方不过一个玄光弟子,却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张衍微微一笑,道:“据传你崇越真观中近年来也出了几名俊杰之士,我在门中也久有耳闻,今日既到了这东海之上,我倒也想会上一会。”
第三十四章 离元阴阳飞刀
听张衍这么一说,这老者哈哈大笑起来,道:“好生狂妄的小辈,在这外海之上,我崇越真观便是十八妖王也不敢是随意招惹,还想会我门中俊杰?你先过了老夫这一关才说吧。”
他眼现精光,凝视着张衍,道:“我北宫浩与你都是玄光修士,今日让我先来会一会你,看看溟沧派弟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张衍听了这话,他面上神色不动,然而祖窍中的的剑丸竟有一丝兴奋之意传来,隐隐作势欲出,与往日大有不同。
北宫浩大笑一声,抬手一挥,脚底升起一道蓝色玄光将他卷在空中,这道玄光仿如疾水惊瀑,发出轰轰声奔浪声响,声势极为不凡。
他居高临下,张嘴一吐,喷出一道蒙蒙灰气出来,顷刻间漫布山头,再把手一挥,飞出一面小旗来,往头上一祭,凭空化出一座一人高的旗门,他嘿嘿冷笑几声,往那旗门中一钻,便隐去了身形。
这杆“遁身旗门”可在两个时辰之内将他身形护在这件法宝之内,此旗门不坏,则他安然无恙。
他声音从那旗门内传出道:“小辈,今日便让你看看我崇越真观中这‘阴阳飞刀’的厉害。”
崇越真观不似玄门十大派那般有数门上乘法门,门中只有一门极厉害的玄功,名为“离元阴阳飞刀”。
此刀一旦练成,斩魂伤气,切颅断命,厉害之处几乎不亚于飞剑,此观敢与玄门十派较劲的底气所在。
尤为险恶的是,此刀乃是一团精气所化,全凭心意而生,在周围这片灰雾掩饰之下,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虽然北宫浩因为道行所限,至今只炼成了五口飞刀,但即便如此,除化丹修士之外,他已是不惧任何同辈修士,甚至连法宝都不屑于多带上一件。
张衍适才一直在寻找机会,不过这北宫浩显然也是老于战阵,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居然半点破绽不漏。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来一场堂堂之战。
张衍倒也是听说过这“离元阴阳飞刀”的厉害,传闻此刀斩人于声发之前,一刀下去,神魂皆丧,血肉尽消,今日倒是有机会见识一番了。
他正留神细察,不知这四周滚滚灰色云雾中,正有一口黑刀无声无息凝聚出来,在他身后吞吐不定。
此刀在灰雾中游走了几圈之后,忽的一闪,如闪电般眨眼间就到了张衍身后,狠狠往他颈脖上斩下,刀锋未至,一股阴寒之气却已经砭肤侵骨。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剑芒飞出,“嗤”的一声斩在黑刀之上,两者交击,顿时将这刀芒斩成碎末,化作一团黑气,这黑气在原地转了一圈,便往雾气中去了。
张衍眼芒微微闪动,心中诧异,并非因为这刀来得隐秘,而是这一道剑光出来后,以往不得他的意念催动,即便跃出护主后也一击就回,不再动弹。
而如今却没有回来,反是在他身周游走不定,将他隐隐护在其中,并时不时发出一声鸣音,似在向那飞刀示威,更显灵动活泼,想是那真识壮大后的结果。
旗门中的北宫浩“咦”了一声,沉声道:“小辈,你居然个剑修,倒是老夫小觑了你。”
他也是心惊,如是一般修士,他倒也是不惧,可这模样看来,分明是练出了真识的剑修,根本不可能偷袭得手。
如是在两个时辰内拿不下张衍,待旗门一收,再反击过来时,他也是无处可逃。
虽说此刻坐阵旗门之内,他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凝重来,本来他只想扫一下张衍面子,并不想将他如何,可如今他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却是真正动了杀念。
他心中一发狠,口中念动法咒,竟是全力催动飞刀之术,务必要将张衍斩杀当场。
得了他全神施为,这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四把黑气飞刀同时显形,从四个方位上向张衍杀去。
张衍笑道:“如此岂能伤我?”
他清喝一声,把剑丸震开,霎时间化出四枚剑丸来,毫不示弱向那四把飞刀斩去。
北宫浩见张衍竟然用上了分光化影这等法门,心中又是一惊,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这阴阳飞刀并非只是单纯斩人之法,亦是藏有一套极为了得的刀术,他百数年苦练下来,自信不惧任何同辈。
张衍此番正是要借机磨练剑中真识,见这刀芒翻腾挪跃,竟然露出一套高明刀法来,也是见猎心喜,抖擞精神,驭使剑丸与其斗在一处。
两者刀来剑往,芒气激射,碰撞声练成一片,不过北宫浩在阴阳刀术浸淫日久,的确精妙非常,比较起来,比张衍的剑术还要胜出一筹。
若是纯粹以四个剑丸较技,倒是张衍落在下风,不过他也有他的办法,每当这飞刀找出了空隙之后,他也不管,又分出一道剑光将其斩碎,随后仍用四道剑芒相斗,却是心中存了借此人磨练剑技的打算。
就在这时,张衍脑海中响起山河童子的声音,“老爷,那刀气借气化形,便是被击碎了,也能藉由一滴葵水精气重新凝聚出来,不妨我用山河云笈图将其吸了,看他能有多少精气使出来。”
张衍一笑,用心神沟通山河童子,暗中道:“不急,这葵水精气正是我欲寻之物,这老儿把自己藏身那旗门之内,显是滑溜怕死的很,若是见我收了精气,有了克制他之法,多半不会与我再战,待我慢慢寻找机会,将他从旗门中骗出,再收拾他不迟。”
说完,他悄悄分出一道剑影,飞到旗门之下埋伏。
两人斗了一时辰之后,北宫浩却是心焦了起来,在那旗门中躲着,张衍纵然奈何不了他,他也同样奈何不了张衍。
且他看得清楚,张衍还有一道剑芒引而不发,只在关键时刻放出护身,照眼下这局面看下去,若是等维系旗门的两个时辰一过,他身影便会暴露在张衍面前,到了那时,他更加没有把握了。
可恨他平时只仗着飞刀欺人,从来不屑于用其他法宝,心中忖道:“若是我能再多练出一口飞刀,倒也可以从容杀了这小贼,如今看来,只有用出那口阳刀了。”
这离元阴阳飞刀有阴有阳,阴阳配合,方能显出无穷奥妙来,若是到了高深处,更能幻化亿万阴阳天刀,可与分光万千的飞剑一斗。
不过北宫浩斗到现在,一直使用的都是阴刀缠斗,阳刀隐而不用,等得就是让张衍适应了阴刀之后,再出其不意突出杀人。
如今他见局势陷入胶着,再不出手,等旗门时限一等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因此他将阴刀又急催了几次,找准了一个空隙杀出重围,直奔张衍面门杀来。
如他所料,张衍果然将那道护身剑芒放出,迎上这口刀气。
北宫浩等得就是这一刻,双目一凝,法诀立时掐动,一道白光突然从那灰气中飞出,往根本无所防备张衍斩去。
此刀用得是壬水精气所炼,刚猛犀利,锋锐难当,其速又块,白光一闪之后,只闻“嚓”的一声,便将张衍一铡为二,倒在地上,顿时血如泉喷涌。
北宫浩见状不禁狂喜,哈哈一声大笑,迫不及待从旗门中跃出,只是他刚刚走了一步,却有一道光芒从地下飞出,面上不由一僵。
这一道寒芒从他脖子上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