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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妖异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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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吃了麒麟肉的人,恐怕也会招来非难。”段容西说。
  周围的雨哗啦哗啦下个不停。夜色深沉,夹杂着雨水的风扑面而来,宛如梦境。
  温顺趴伏在段容西手边的麒麟的身影渐渐和身后的雨幕融为一体。
  段容西望着雨幕没有讲话。李瑾走上前,握住段容西的手,小心的避开对方被烫伤包扎的部分,柔声说道:“晚了,回去睡吧。”
  几天之后,段容西派去的人带回消息说,那个吃了麒麟肉的人,在有一天夜里睡着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子辛投雷~
  喜欢的亲好歹留个足印嘛/(ㄒoㄒ)/~~





☆、琵琶曲…1

  在蒸笼一样仿佛要把人身上的水分全部烤干的三伏天,不是应该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乘凉,吹着小风吃点冰镇的水果才是人生一大爽事吗?
  “哎——”盘腿坐在坐榻之上的李瑾在心中叹出一口气,身体往前微倾,端着五彩缠丝八瓣银杯对朝着他一笑的中年男子举了举,勾起嘴角回笑了一下,敷衍的放在嘴角抿了一口酒。随后放下酒杯,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屋子正中央正在表演的歌舞。
  十几个梳着飞云斜髻,身穿绣着蝶戏图红裙的舞姬正低眉垂目,随着乐曲旋转。系在腰间的宝石佩罗流光溢彩,薄纱似的袖袍轻掩柔荑,若隐若现之间更加引人垂涎,舞姬们不断摆动的柔软腰肢盈盈一握。裙裾飞曳,如花似云。
  “哎……”李瑾拈起一颗从西域进贡而来名为玛瑙的深紫色葡萄,放在嘴里,以此来遮挡自己兴趣缺缺而百无聊赖的神情。
  “郎君似乎……不太开心?”掩着嘴悄悄关心询问的佳人,穿着淡绿色齐胸襦裙,上披同色系轻薄纱衣,石榴色锦帛从腰间贯穿而过状似随意搭在双臂之上,袒露胸前一片雪白,引得旁人不时频频偷窥。她凑到李瑾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询问,“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亏是名贯平康坊的都知,连一点细微的神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神,如此善解人意也难怪能博得众人的喜爱。李瑾一边在心中赞许,一边扬起嘴角回笑道:“举举真会说笑,这宴会热闹得很,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事,只是昨晚睡得不大好罢了。”
  也不知是否真的相信,容貌艳丽的郑都知嫣笑着点点头,十指纤纤拿起酒壶把李瑾的酒杯倒满,温言软语劝酒,“郎君,来。”
  李瑾眯着眼睛望着眼前佳人,浮现出半真半假的温柔,就着郑都知的手把酒喝了。随后,又拉着郑举举滑嫩的柔荑摩挲,倒是十分深情的模样。转过头,正望见坐在上座的宴会主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露出一副“都是男人,我懂,我懂”的模样,随后又露出“孩子果然是长大了”的欣慰笑容。
  见男人这样,李瑾回以稳稳的笑容,却在心里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个让自己万分无奈的父亲啊。
  没错,那个坐在上座面带胡须的中年男子就是李瑾的父亲,这场宴会的主人。虽然凭借高贵的皇族身份得以入朝为官,但是相比李瑾其他能干的叔伯而言,自己的父亲在朝政上的业绩实在是乏善可陈不值一提。唯一提起值得称赞的是,父亲对于音律擅长这件事情。莫说是琵琶、筝、琴、笛、箫这些常见的乐器能够信手拈来,就连西域传来的羌笛和胡琴也能很快上手,父亲在音乐上的天赋让人惊讶。
  但是……作为一个皇族,这样的兴趣爱好只能让人苦笑着说是不务正业吧。
  家中豢养着舞姬和乐者,爱好音律的父亲时常喜欢在家中举行宴会,宴请同道中人。乐此不彼,从不厌倦。
  就连这从里到外都蒸腾着热气的夏日艳阳都比不过他的热情。
  “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可以输给区区夏日,应该要表现出比夏日更加热烈的激情才行。”李瑾只是无意中表现出恹恹的神情,精气十足的父亲便这样说道。随后无视李瑾快要抽搐的嘴角,抚掌擅自决定道:“好吧,就让我们来举行一场比夏天更加热烈的宴会吧。”
  要是之前的自己,说不定还会兴致勃勃的参加。不管怎么说,美食美酒美人,无论哪一种,都充满了诱惑力的存在。
  不过可能是由于最近经常和段容西静静呆在一起的缘故,李瑾对于这样闹哄哄的宴会实在是提不起多少兴趣。要是可以,他宁愿安静地坐在段容西身边,看看垂柳临近水面,天空云卷云舒。
  漫无目的发着呆的李瑾回过神,注意到舞姬们正跳到最热烈的阶段。
  随着乐曲曲调节奏的加快,舞姬们的舞步愈发激烈昂扬,红色舞裙仿佛热烈的牡丹不断在视野里绽放,划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曲线。随后曲终四弦声戛然而止,舞姬们一个华丽转身干净利落收敛身姿。
  霎时间,满堂宾朋鼓掌喝彩。带着还在起伏的胸膛弯腰致谢,香汗淋漓的舞姬退下去。李瑾跟着众人拍了两下手掌,心中盘算着还有多久宴会才能结束。
  宾客的眼前尚且还留着方才绚丽的舞姿残影,怀抱着琵琶的数位佳人已经依次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挑,脸庞深邃,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她穿着的艳金色长裙上绣着繁复到令人眼晕的细密图案,带着有高高尖顶的帽子,袖子在手腕处收口,窄袖口宽袖缘,华丽斑斓的衣服充满了浓烈的异域风情。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异族的女子吸引住了,视线随着她而移动。见到众人的反应,宴会的主人露出满意的神色。
  异族女子目不斜视,站定位置之后,手指往弦上一拨。“铮铮——”琵琶声顷刻间流泻而出,十指在纤细的弦上由慢而快的舞动,却是快而不乱。身后的琵琶乐者也跟着一起弹奏起来,重合的琵琶声越变越快,一时间,重重琵琶声响彻云霄,如奔腾怒吼的激流。
  渐渐的,壮阔的琵琶声低缓下来,仿佛是河流逐渐变得平静,最后变成涓涓溪流。又变成了异族女子一个人独自弹奏的状态。女子的手指轻快的在弦在跳动,轻盈的琵琶如羽毛一般舞动。每个人都被这样轻快的乐曲感染,露出微笑的神情。
  而一直端着面孔的异族女子亦随着音乐而渐渐舒展眉眼,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容。眼波流转,面带笑容,十指舞动,全心全意沉浸在乐曲中的异族女子显得异常妩媚动人。
  众人屏息凝神,既怕打扰了女子手中不断跳跃而出的轻快乐曲,又怕打扰了女子此刻动人的容颜。
  一时间,除了那身穿胡服的女子,其他在场的琵琶乐者众人竟都视而不见。不仅是因为那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容貌,更是因为那娴熟的琵琶技艺。
  随后手指拨动最后一根琴弦,一曲终了。在十分热烈的掌声中,女子缓缓将一直微微低垂的面庞抬起来,对着众人浮现出骄傲的笑容。
  如果这是在其他场所,恐怕这一曲下来,异族女子得到的红绡会不计其数。更会有不少俊俏的郎君,为了美人争抢缠头。
  胡人能弹奏琵琶的本就不多,其中佼佼者更是少数。
  “啊——”一直坐在李瑾身边的郑都知从琵琶曲中回过神来,望着站在中庭的异族女子轻呼出声。
  “怎么?”李瑾低声询问,只见郑举举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郑都知收敛了惊讶的神色,点点头,“奴家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前段时间突然出现的琵琶乐者,丽香。”
  “丽香?”听起来并不像是胡人的名字。
  “恩。是特意起的汉人名字。听说这位名叫丽香的异族女子原本只是在西市街头弹奏,因为技艺出色被招到平康坊。前几日还听说因为技艺出色而受到皇族关注,不想如今已经出现在郎君父亲的宴会上。”
  李瑾呵呵笑了两声。
  “不过今日一听,技艺果然不同凡响。”郑都知望着和她拥有截然不同风情的女子,由衷的叹道。
  “哦?”李瑾来了点兴趣,笑问,“举举技艺比之如何?”
  “举举虽然自恃技艺,不过说来有愧,这琵琶技艺确实是比之不如。”即便如此说着,郑都知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半丝半毫的自卑,反倒是谈笑自如落落大方。“郎君真是的,如此问,自然要罚。”说着,露出娇嗔的神态,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这杯,郎君可推辞不得。”
  “好。”李瑾一边笑着喝酒,一边把视线瞥向傲然站在中庭的异族女子,微微皱眉,露出不解的神色。
  方才还一脸骄傲的女子浮现出略微迷茫的神色,望着周围都朝她鼓掌微笑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身后其他的乐者退下去,她慌忙低下头跟着退出去。
  李瑾没有看错,在刚刚女子低头的瞬间,浮现在她眼里的是惊恐交加的神色。
  这和片刻之前扬着骄傲笑容的女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然而,还没等李瑾细想。紧接在后面登场的数十个精壮的男子,披甲持戟而来。雷雷鼓声响起,男子们鱼尾回首,来回交替,手中大旗高耸,仿佛是战场上排兵布阵。男子们浑厚声音齐声响起,令人想起马蹄卷起的慢慢黄沙……
  宴会结束遥遥无期,李瑾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琵琶曲…2

  “李郎君不必送了。”即将踏上的马车的郑都知回头,对着搀扶着她想随她一起上马车的李瑾盈盈笑道,“郎君是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吧?举举自己回去就好,郎君不必在意。”
  佳人眉目含笑,举止神态皆宜。纤细的手指在李瑾手背轻轻拍了两下,以表明自己不介意的心情。
  果真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温言软语之间,不仅将男人的心思了如指掌,还让男人觉得十分受用。遇上这样称心如意的佳人,真真难能可贵。既然佳人都如此开口了,自己若是再佯装岂不是显得有些虚伪了。
  李瑾弯起嘴角笑笑,掀开马车帘子让郑都知进去,“那你自己小心。”想想,又说道,“我过几天来看你。”
  郑都知颔首,轻柔地回应了一声。将女子娴雅的面容用放下的帘子挡住,李瑾嘱咐车夫:“娘子怕颠,路上慢些。”
  “诶。”车夫憨笑着点头,手中鞭子一扬。五花马载着装饰着五彩璎珞的马车哒哒远去。
  直到马车消失于视线,李瑾才长长舒了口气。
  已经是下午申时。申时,也就是下午十五点到十七点。此刻刚到申时不久,也就是才傍晚十五点左右。说是傍晚,其实天色还大亮着,和白天没有多少差别。太阳斜向西边,但是阳光依旧火辣,只是在屋外站了些许时间,就觉得额头上开始变得粘腻腻,似乎又要往外冒汗。
  李瑾抬头看了一眼西去的太阳,阳光刺眼,天空晴朗得有些过分。
  “郎君,马牵来了。”家里的奴仆牵来一匹骏马。李瑾摸摸马头,利落的跨上马背,缰绳一勒,策马而去。
  还走在半路上的时候,长安城的宵禁鼓声开始响起,绵延不绝的五百下鼓声将会持续的回荡在长安城的上空,告诉生活在这个繁华城市的人们已经到了日落儿息的时刻了。
  李瑾轻车熟路地来到司天监通玄院。偏院的桃树已经长得十分茂盛,郁郁葱葱之间依稀可见结着得绿色小果子,刚有一点桃子的模样,挂在枝头煞是可爱。屋前的走廊下并没有人。李瑾看了看半掩着的大门,推开门进去。一走进幽暗的室内,浑厚的霄鼓声立刻远去。所有的资料都静静摆放在书架之上。
  “段兄?”李瑾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安静极了,仿佛被周围的书籍所吸收了一样。并没有人回答他。
  透着青白天光的窗口,也是空无一人。转了一圈,偌大的室内到处都找不到人影。
  段容西并不在这里。
  ——奇怪。李瑾咦了一声,段容西竟然会不在这里看书,真是少见。难怪已经去休息了?
  这么想着,他转身去了段容西的住处。
  段容西所住的屋子位于通玄院的最里端,和大部分在通玄院学习的学子所居住的地方相隔开,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安静到仿佛连呼吸都能听到的地步。屋子门前有个小小的院落,格局和段容西常待的偏院有点像。不过院子里已经很久无人打理,任由草木疯长,昆虫往来。段容西第一次去那个地方,还是因为麒麟的事情错过了宵禁无法回家,段容西带他去的。
  沿靠着围墙有一条小径,小径已经被蔓延的绿色植物霸占,只隐约露出一点黄色的土地,就算是路过,也不过特意去注意。穿过这条小径,尽头是一扇木门。
  李瑾正要伸手开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胡须身材肥硕的男人从后面探出头来。李瑾吸了口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对方笑着说:“段术士好厉害,果然是有客人来了。”
  “嗯。”清冷的声音从男人背后响起,段容西正一脸平淡地站在那里。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再不走可赶不急在鼓声停止之前回家了。”肥硕的男人热络的拉着段容西的手说,“那件事情,就拜托段术士了。”
  段容西点点头。男人又感激地重重握着摇了摇,随后才不舍的放开,回头对着李瑾微笑着致意了一下,随后才踩着尖头靴子,沿着小径一路离开。
  男人穿着的绣着繁复花纹图案的艳丽衣服,大红大蓝大黄的明亮色调在男人肥胖的身材上略显可笑。
  “那是?”李瑾望着男人扭着肥腰远去的背影发问。
  “西市的胡商。”段容西答道,侧身示意李瑾进去,“一个朋友。”
  “朋友……?”李瑾关上木门,跟着段容西往里走。和段容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没有看到过段容西任何朋友,更别提会主动来这偏僻的住处拜访的朋友。在李瑾的印象中,段容西总是一个人安静又自在看书的模样。“什么朋友?”他好奇追问。
  “乘着宵禁鼓声而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吗?”走在前面的段容西忽然回过头,望着李瑾,眉毛微挑,锐利的眼神中寒光点点。
  李瑾弯起嘴角笑眼眯眯,“如若段兄能收留在下过个夜,在下定当感激不尽。”段容西微微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转身走进了屋里。
  进到屋子里就能感受到一股沁凉的气息,仿佛是春日绵绵细雨下的才能感受到的凉意,光滑的青石方砖静静反射着清冷光泽,屋子里空无一物,只有放置在墙边的矮榻上堆叠了好多资料。
  李瑾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把沁凉的空气吸进肺腑,随后徐徐吐了出来,“真是不可思议。一进到段兄的屋里,就会让人忘记这还是在热的要死的三伏天。”他概叹。
  “大概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没那么吵吧。”段容西不以为意。从放置在桌上的木盒中拿出一块深绿近乎于黑色的圆饼,对着李瑾扬了样,问道:“要喝吗?”
  “不。”李瑾毫不犹豫的拒绝。段容西拿在手里的是茶饼,由茶叶晒干压制而成。要喝茶的时候,只要掰下一小块放进沸水里煮就可以。“我才不吃那鬼玩意。”想到煮茶的同时要加入的姜蒜盐,李瑾就一阵嫌恶。
  “哦,这样。”段容西把茶饼重新放回木盒里,随手堆到角落去。
  从蜀中传来的茶叶原本就价值不菲,而看装茶饼的木盒,也是刻满了十分复杂的花纹——看起来价格昂贵的样子。而段容西就这么随手一丢,不大在意的模样。“这茶饼——?”李瑾试探着问道。
  “安家送的,不好推辞,便收下了。”段容西说。
  “安家?”
  “就是刚才你遇到的那个胡商。”
  “没想到段兄还有那样的朋友,怎么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李瑾弯起嘴角,露出标准的虚与笑容,一看就是别有用心。
  “不过是寻常之交罢了。他在西市谋生,你若感兴趣,自己找去结交便是。”正俯身在矮榻上翻检书籍的段容西闻言偏转过头,半讥半讽的瞥过来一眼。
  段容西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大表情,不过最近,李瑾渐渐能够读懂那些眼神所传达出的细微差别。熟悉之后,就会发现段容西也不是想象中一脸淡漠。喜怒哀乐,这些情绪他都有,只是不大显露在脸上。
  知道自己的用心被段容西看穿,李瑾却不慌不忙,继续稳稳笑道:“也好。听说在西市的胡商大多都有些稀奇玩意,下次我去寻些来给段兄把玩。”
  段容西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
  其实会结识那位名叫安家的胡商,都是托了段容西师父的福。
  那个时候段容西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跟在师父身边一年多,已经充分了解到师父让人头疼的过于随性的生活。“你看你,小小年纪老是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我还要老。”师父又喝醉了酒,扯着段容西的面皮往两边拉,“要笑。对就是这样,笑。”看着面前小小的秀丽少年被强行向上拉起嘴角而貌似笑容的脸,师父满意的点点头。
  “师胡,尼碎了。”段容西面无表情望着眼前发酒疯的男人。
  “死小孩,这么一点酒只够解渴,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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