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到走出赫伦堡半里格之外,离开弓箭的射程,铁腿才终于爆发,“你疯了,弑君者?找死吗?居然两手空空地去和熊斗!”
“一只空手,一只断肢,”詹姆纠正,“我知道你会在野兽杀死我之前行动。否则的话,波顿大人会像剥橙子似的将你剥皮,不是吗?”
铁腿狠狠咒骂了一番兰尼斯特的愚蠢,接着踢马奔向队伍前方。
“詹姆爵士?”即便穿着不能遮体的粉红绸缎和蕾丝,布蕾妮看上去仍像穿女装的男人,不像女子。“我很感激,可……可你已经上路了,为何回来呢?”
无数讥笑浮现在脑海,一个比一个残忍,但最终詹姆只耸耸肩。“因为我梦见了你。”说完他扬长而去。
凯特琳
罗柏和年轻的王后道别了三次。第一次在神木林的心树之下,当着诸神和臣僚
们的面;第二次在铁闸门前,和简妮长久地拥抱和热吻;最后一次,离开腾石河岸一小时后,女孩骑着骏马气喘吁吁地跑来,恳求少狼主带她同行。
罗柏动情了,凯特琳看得出,但他也很窘迫。此刻天气又阴又湿,细雨蒙蒙,他十分不情愿地命令全军将士止步,以便自己冒雨安慰泪眼汪汪的年轻妻子。他话说得亲切,凯特琳边看边想,J乙\里却充满恼火。
国王和王后窃窃私语,灰风则在旁游荡,不时甩甩身上的雨珠,朝天空呲牙露齿。当罗柏给了简妮最后一吻,命十几个护卫护送王后回城,自己翻身上马后,冰原狼立刻飞奔到队伍前面,好似一只蓄势已久的飞箭。
“噢,简妮王后真体贴,”跛子罗索*佛雷告诉凯特琳,“我妹妹也不差。呵呵,我敢打赌,萝丝琳此刻正在孪河城内边跳边唱:‘徒利夫人,徒利夫人,萝丝琳·徒利夫人’呢,等到明天,她就会幻想披上奔流城红蓝条纹新娘斗篷的样子了。”他掉过马头,微笑着对艾德慕说,“可是您,徒利公爵,此刻却很沉默。您有什么感觉呢?”
“我觉得自己身在石磨坊,而战斗刚要打响。”艾德慕半开玩笑地回答。
罗索哈哈大笑,“别担心,您的婚礼一定圆满幸福,好大人。”
是吗?但愿诸神保佑。凯特琳踢马前进,扔下弟弟和跛子罗索。
要简妮留在奔流城是她的主意——罗柏巴不得有王后陪伴。虽然王后缺席可能被瓦德大人理解为又一次失礼,但她在场的话等于是往老家伙的伤口上撒盐,构成的可就是侮辱了。“瓦德·佛雷舌尖嘴利,且睚眦必报,”她警告儿子,“为换取他的效忠,我不怀疑你能承担这老人的责难,但你实在太像你父亲,无法忍受他侮辱简妮。”
罗柏无言以对。可是,他却在心中把一切归咎于我,凯特琳疲惫地想,他正思念着简妮,抱怨我不该把她送走——即便知道我说的乃是忠告。
儿子从峭岩城带回六位维斯特林,而今只留雷纳德爵士一人在身边,他是简妮的兄弟,担任王家掌旗官。收到泰温公爵同意交换俘虏的回复函当天,国王便派遣简妮的舅舅罗佛爵士带年轻的马丁·兰尼斯特去金牙城履行手续。事情进展顺利,儿子从此不必再为马丁的安全操心,盖伯特‘葛洛佛也欣慰地得知他兄弟罗贝特已在暮谷城登船北返。罗佛爵土干得漂亮……灰风也终可回到国王身边,回到属于他的位置。
维斯特林夫人和她的孩子们一起待在奔流城,简妮,小艾琳妮亚及罗柏的侍从洛拉姆都没跟来,后者强烈地质疑这一安排,但这都是明智的举动。罗柏的前任侍从乃奥利法·佛雷,他无疑将出席妹妹的婚礼,将洛拉姆带去势必大伤情面;与之相对,雷纳德爵土是个快活的年轻骑土,他已保证无论瓦德·佛雷如何侮辱,都不会作
出过激反应。让我们祈祷侮辱就是即将面对的所有考验。
凯特琳却有更多的担心。自三河一战以来,父亲大人就不再相信瓦德,对此她
一直牢记在心。简妮王后只有待在奔流城的高墙坚壁后,由黑鱼全力保护,才会安
全。罗柏封给布林登爵士一个新头衔,“南疆大元帅”,有他留在后方,凯特琳方感放
,乙。
但她实在怀念叔叔历经风霜的脸孔,罗柏势必也流连他的辅佐,儿子所赢得的
每场战斗,幕后都少不了布林登爵士的功劳。而今斥候部队改由盖伯特·葛洛佛统
率,他人虽好,忠诚而坚定,却没有黑鱼的能力。
在葛洛佛的部队掩护下,罗柏的队伍绵延数里。前锋是大琼恩,凯特琳等人和
主队走在一起,这是大批全副武装的骑兵,随后为辎重队,无数满载食物、草料、补
给、礼物和伤员的马车,由文德尔·曼德勒爵士和他的白港骑士加以保护。在他们之
后跟着畜群,包括绵羊、山羊和骨瘦如柴的牛,以及一小群商贩营妓。走在末尾担任
后卫的是罗宾·菲林特,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没有敌人,但罗柏仍处处小心。
一共三千五百名战士,三千五百名经历呓语森林、奔流城、牛津、烙印城、峭岩
城等历次会战的老兵,掠夺过西境兰尼斯特家族富裕旷山的精锐。他们都是北方
人,三河诸侯中,除了和艾德慕要好的数人前来作陪外,大都留在河间地观望国王
收复北境。前方,等待艾德慕的是新娘,等待罗柏的是战争,等待我的……是两条
死讯,一张空床和充满鬼魂的城堡。好凄凉啊。布蕾妮,你到底在哪里?求
求你,把我的女儿带回来。把她们带回来啊。
中午时分,雨变得绵长不息,直下到黄昏。第二天,北方人没有看见太阳,铅灰
色天空下,人人藏在兜帽里,以躲避雨水袭击。这天的雨下得极大,道路泥泞,田野
滂沱,河流暴涨,落叶纷飞,持续的马蹄声扰攘不休,惹人心烦。人们只在必要时说
上几句,大多时候沉默不语。
“没问题,夫人,我们很坚强。”梅姬·莫尔蒙伯爵夫人向她保证。凯特琳喜欢上
了梅姬和她的大女儿黛西,因为在詹姆·兰尼斯特一事上,她俩比别人都更谅解她。
黛西身形瘦长,她母亲则矮小粗壮,两人都一贯着盔甲皮衣,盾牌和外套上刻有莫
尔蒙家族的黑熊纹章。就凯特琳看来,夫人和小姐穿这样的服装有些奇怪,但她们
母女并不在意,因为她们既是女人,更是战士,和塔斯的布蕾妮一样。
“每场战斗,我都守在少狼主身边,”黛西·莫尔蒙高兴地说,“国王陛下战无不
胜。”
不,他从头到尾就没赢过,凯特琳心想,却不敢说出来。北军固然骁勇善战,
但此刻背井离乡,唯一的寄托乃是对少年国王的必胜信念。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
保护和鼓励这种信念。我得坚强起来,她告诉自己,为了罗柏。若我伤心绝望,
情绪将会传染出去,而一切的一切都有赖于这场婚礼的顺利举行。假如艾德慕和萝丝琳能够美满,假如迟到的佛雷侯爵得到安抚,愿意全力协助罗柏……即便如此,我们又该如何来应付兰尼斯特与葛雷乔伊两大势力的夹击呢?这个问题,凯特琳不敢想,罗柏本人也不敢想。每次扎营,国王都眉头深锁地研究地图,仿佛要找出赢回北境的妙计。
弟弟艾德慕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呃,你觉得瓦德·佛雷的…k…;b不会都像父亲那么丑,巴?”他和凯特琳及朋友们聚在高大的条纹帐篷里,漫不经心地问。
“他有那么多老婆,总能生下几个标致女儿,”马柯·派柏笑道,“可这老混蛋干吗要送个好人儿给你呢?”
“没错。”弟弟阴郁地说。
凯特琳无法忍受,“瑟曦·兰尼斯特还是个大美人呢!”她尖刻地道,“但愿萝丝琳小姐强壮健康,心底善良,为人忠厚。”说罢,她拂袖而去。
艾德慕接受不了姐姐的态度,第二天便彻底回避,远远地和马柯·派柏、莱蒙·古柏克、派崔克‘梅利斯特及凡斯家的年轻成员们待在一起。他们不会责难他,只会和他开玩笑,下午时候,凯特琳看着欢乐的年轻人们从身边跑过,心里想,打小我就对艾德慕太过严厉,想必悲伤更影响了语言。她为自己的失态而后悔。雨已下得够大,凭什么还要干涉别人的心情?说到底,希望娶个漂亮老婆有什么错?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艾德·史塔克时,从心头油然而生的那种孩子气的失望,本以为他是他哥哥布兰登的年轻翻版,却大错特错。奈德不仅比哥哥矮,面容也更平凡,且终日庄重。他谈吐虽极尽礼仪,但在言语底下,她感受到的却是冷淡——这点绝不属于情绪外露、嘻笑怒骂的布兰登。即便当他带走她的贞操时,他们的爱,与其说是激情,倒不如归于责任。但那天晚上,我们诞生了罗柏,诞生了北境之王。战争结束后,在临冬城里,我感受到丈夫的爱,找到奈德庄重面孔下那颗可爱又可敬的心。艾德慕,希望你和萝丝琳也能幸福美满。
上天好像有意为之,队伍不经意间经过了呓语森林,罗柏正是在这里打下平生第一场大胜仗。他们沿狭窄的石板河床底的溪流前进,当日詹姆·兰尼斯特的军队正于此遭到重创。那时气候还i艮温暖,凯特琳1艺起,树木依旧葱绿,溪流未曾猛涨。如今秋叶充塞流水,到处乱石盘根,曾为罗柏的军队提供掩护的林木,业已脱下绿色的外套,换上一身金色中带棕色斑点的服装,有些还成了暗红,令人不安地联想起铁锈和凝血。只有云杉和士兵松绿意仍存,挺拔云天,好似高大的黑色枪矛。
一切都变了,她心想。呓语森林大战的那天晚上,奈德还活在伊耿高丘底下的黑牢里,布兰和瑞肯安全地待在临冬城的墙垒后,席恩·葛雷乔伊则在罗柏身边奋战,事后不断夸口自己差点与弑君者交手。如果成全了他的愿望,如果是席恩
而非卡史塔克大人的两个儿子一命归天,事情该有多不一样啊!
穿越战场时,凯特琳看到去年留下的遗迹:被雨水冲刷腐蚀的头盔、断裂的长
矛、战马的尸骨。石冢随处可见,标示着人们的葬身之地,但食腐动物并没将死人放
过。四处倾覆的石头之中,时而可见鲜明的布料和闪烁的金属。有一张脸默然地望
向她,腐败的棕色血肉下,头骨轮廓若隐若现。
她想起奈德,不知丈夫此刻在何处安息。静默姐妹们带着尸骨北返,由哈里斯·莫
兰率一小队荣誉护卫加以保护。他抵达临冬城了么?他有没有在城堡下的黑暗墓窖
里陪伴哥哥布兰登?莫非于行程途中,卡林湾便已被占领?
三千五百名骑兵伴她踏过深谷河床,穿越呓语森林的中心,但她却从未感到如
此孤单。每走一里,就离奔流城远了一里,她竟觉得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座出生于斯
的城堡了。诸神也要把它,像其他东西一样,从我生命中夺走吗?
五天之后,斥候们飞骑回报,高涨的河水冲垮了位于美人市集的木桥。盖伯特·葛
洛佛带着两个胆大士兵试图在公羊渡骑马泅过暴虐的蓝叉河,结果损失了两马一
人,葛洛佛本人死死攀住一块石头,方才聿免于难。“自春季以来,河流还没有这样
高的水位,”艾德慕评价,“可看这气象,如果雨持续不停,势必将继续上涨。”
“上游荒石城附近,还有另一座桥,”凯特琳往年常陪同父亲穿越河问地,此刻
记1艺派上了用场,“那一座虽然陈旧又狭小,但——”
“它也没了,夫人,”盖伯特·葛洛佛道,“早在美人市集的这座之前就被冲掉。”
罗柏望向母亲,“还有别的桥吗?”
“没有,而且看目前的架势,渡口想必统统无法运行,”她想了想,“我们过不了蓝叉河,只好绕过去,经过七泉和女巫沼泽。”
“没错,不走泥潭和烂路,眼下就到不了目标,”艾德慕警告,“嗯,牺牲一点速度,我们能抵达孪河城。”
“好吧,就让瓦德大人多等等,”罗柏决定,“罗索在奔流城时给他传过信,他知道我们的起程日期。”
“他是知道,可这家伙生性多疑,又极敏感,”凯特琳说,“他将把这次延误当做一次蓄意轻慢。”
“很好,到时候我会为了耽搁的时间特别向他致以歉意。我真是个可悲的国王,随时准备赔礼道歉,”罗柏疲惫地道,“我希望波顿在三叉戟河涨水之前过了渡口,国王大道一路往北,他的行程比我们容易,即便统率步兵,也很可能赶在我们之前抵达。”
“当两军会合,参加完艾德慕的婚礼后,下一步怎么做?”
“北上。”罗柏挠挠灰风的耳背。
“通过堤道?强攻卡林湾?”
国王朝她高深莫测地一笑,“还有别的路,”他保证。从口气听来,她知道他此刻是不会多说的了。明智的君主懂得保守秘密,她提醒自己。
之后八天,雨水没有停息,未了他们终于抵达荒石城,在俯瞰蓝叉河的山丘上安营扎寨,这里有远古河流王们的要塞遗址。野草堆中,昔日高墙深垒耸立的地方,今天还可以看到地基,但大多数石材早巳被当地居民取走,以搭建谷仓、圣堂和房屋。在中央,曾为城堡庭院的地方,留有一座带雕刻的大坟墓,隐蔽在芩树和齐腰深的褐草中。
墓的顶盖被雕刻为埋藏其中的君王的形体,却已被风霜雨露所侵蚀。国王留着胡须,此外脸庞模糊而平滑,只依稀看得见嘴巴、鼻子、眼睛和王冠。他的双手交叠在胸,握住一柄石制战锤。战锤之上,曾刻符文,描述了武器的名讳和历史,但无数世纪的岁月已将其磨灭。这座石墓的角落处处破损龟裂,班驳的地衣肆意滋生,野玫瑰花从国王的脚部一直蔓延到胸口。
凯特琳正是在墓前找到了罗柏。国王阴郁地站在渐沉的暮色中,唯灰风与他为伴。雨数日来终于停了一会儿,因此儿子没带头盔。“这座城堡叫什么名字?”他轻声询问靠近的母亲。
“荒石城,我小时候听附近居民这么讲,毫无疑问,在过去,当它还是诸王的驻节之地时,曾有过光辉的姓名。”那次去海疆城途中,她与父亲曾在此歇息,还有培提尔———
“有一首歌,”儿子想起来,…荒石城的珍妮,发际有无数鲜花’。”
“假如我们幸运的话,将来都会被写进歌里。”实际上,小时候凯特琳做游戏常扮演珍妮,还把头发插满花朵,培提尔则扮演她的龙芙莱王子。当年,我才十二岁,而他是个小男孩……
罗柏回头望着坟墓,“这是哪位国王?”
“这位是河流与山丘之王特里斯蒂芬四世,”父亲给她讲过他的历史,“早在珍妮和她的王子出现之前数千年,统治着从三叉戟河到颈泽的广大地区,时值乱世,先民们的王国一个接一个落入无情的安达尔人手中,而他率军抵抗,被人民尊称为‘正义之锤’。歌谣相传,他一生经历了大小一百场战斗,取胜了九十九场,他的城堡是全维斯特洛最坚固的要塞,”她把手放到儿子肩膀上,“可他在第一百场战斗时阵亡了,那一次,七位安达尔王合兵对付他。继位的特里斯蒂芬五世资质平庸,庞大的王国终归解体,城堡沦陷,血脉断绝,穆德家族自此不存,而在安达尔人到来之前,他们曾统治河间地长达一千年之久。”
“他的继承人葬送了他的事业,”罗柏伸手抚摩粗糙风化的石墓,“我想和简妮
生个孩子……我们经常在试,可我不确……”
“种子并不总在第一次时生根,”虽然我和奈德是这样,“有时或许试一百回也差之毫厘。你还年轻。”
“不,我虽然年轻,却是个国王,”儿子回答,“国王必须要有继承人。假如我和这位特里斯蒂芬一样,在下一场战斗中牺牲,我的王国将顿时烟消云散。依照律法,目前当由珊莎继承临冬城和北境,”他抿紧嘴唇,“而她势必受制于她的夫君提利昂·兰尼斯特。这种情形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绝对不能允许的,我不会让侏儒染指北境一根毫毛。”
“这是自然,”凯特琳同意,“在简妮为你产下子嗣之前,你还必须指定另一位继承人。”她考虑了一会儿,“你祖父没有手足,但你曾祖父有个妹妹嫁给罗玛·罗伊斯伯爵的幼子,融入了罗伊斯家族的分支。他们之间生下三个女儿,全部与谷地诸侯结亲。长女嫁到韦伍德家,次女嫁到科布瑞家,幼女……似乎嫁到坦帕顿家,似乎……”
“母亲,”罗柏的声音里有几分尖锐,“你别忘了,我父亲有四个儿子。”
她当然没忘,只是不愿去想,儿子却逼着她面对。“他是雪诺,并非史塔克。”
“琼恩比起某位从未见过临冬城的的谷地诸侯来,当然更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
“他是守夜人的弟兄,发誓不娶妻,不封地的。他将终身为王国服务。”
“那是纸面上的约束,御林铁卫不也这样规定?可你看,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兰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