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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穿外裳,只穿着白色中衣,如缎的黑发也未束起,尽数披拂在身后。
他的发迹生得好,鬓角若裁,这样随意散着长发,透着难得的慵懒散漫。
孔嫀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帝尊,就怔怔坐在原位,只看着他。
玹琏将玉碗放在桌上,坐到她身边:“在生气?以为我又不在你身边?”
在他进屋的时候,她就将原本微噘的嘴收好了,怎的还是被发现了?她道:“哪有。我这样大度的人。”
“是么?”他故意曲解,手直接探到她的小肚皮摩挲:“我摸摸看。”
“啊!你走开!”孔嫀笑着去拍他的手,好痒。
玹琏果然走开了,他将桌上的荷尖玉露端给她:“来,喝这个。”
孔嫀望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甜羹:“……你做的?”他还穿着中衣,不可能出过火阵了。
玹琏:“嗯。给你补充元力的。”
孔嫀心里美得要上天,拿过银匙一口一口吃起来。
他又道:“这次重修过了,可感觉有所提高?”
孔嫀的脸皱起来,摇头:“完全没有,无比的累。”
玹琏不好说他的火丹倒是有所益进,沉吟片刻:“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
………………
与此同时,重峨站在火阵外踌躇不已。
天帝天后双双现身紫上阙,要找小师妹。但昨晚流汐去了徵峰,小师妹就不在,到现在仍旧不在,那就是一整夜都留在了火阵。
他倒是没想到,帝尊和小师妹已亲密至此了。可想而知,帝尊一定又不欢迎他。
可这都巳时了,他的声音保持平稳:“帝尊,帝后驾临紫上阙,称要见小师妹。”
孔嫀刚好把玉露喝完,她惊讶问:“大师兄竟直接到火阵找我?他知道我们在一起?”
玹琏不甚在意地笑:“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你别紧张。”又道:“我陪你去令彰殿。”
两人拾掇完毕才离开火阵。
看到并肩而来的一双男女,天帝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愠怒:“他师姐都失踪了,他还在安心地谈他的情。”
天后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含怒。
知道玹琏不会让孔嫀给他行礼,天帝也就直接道:“灵绛,圣子说你与天女都被练风歧抓走,你说说详细经过,也好让我们寻人有个方向。”
孔嫀微微一怔。详细经过,她还得现编……
天帝皱眉:“怎么,不方便说?还是说,你与练风歧勾结……”
“陛下慎言。”玹琏的声音冰冷。
天帝看着玹琏,气得直摇头。
“父皇!母后!”
殿中气氛低沉之时,天上天遍寻不着的轩辕辰绾竟跑进了殿来,扑到天帝天后身边。
看到女子的身影,孔嫀心下一颤,不知这是地母,还是轩辕辰绾?
地母带给她的阴影太大,倒是轩辕辰绾,嘴上虽然厉害,但她至少还能应付。
“辰绾。”天帝半揽着女儿,激动询问:“你没事吧,你如何被掳的?可要急死父皇了。”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人界了,父皇,母后……”她又看向玹琏:“师弟!我好害怕!我好不容易才摆脱练风歧逃走的。”
她说完瞪了孔嫀一眼。
这是轩辕辰绾回来了,孔嫀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地母……
玹琏道:“既然天女回来了,灵绛,你回峰去罢。”
孔嫀就等这句呢,应了是就离开了。
天后这才开口道:“辰绾,你自己也应提高警惕。明知魔界对天界虎视眈眈,你很有可能被用于威胁我和你父亲。”
对方忙道:“我知道了,母后,今后我一定小心。”
天后点头,又看向玹琏:“你的事也捂紧点。一是影响不好,二来,你也不希望她又被捉走吧。”
玹琏没有说话,天后就当他默认了。
轩辕辰绾眼神微闪,道:“母后,我想留在紫上阙,师弟亲自布个结界,应该就安全了。”
………………
孔嫀陪了父亲一阵,回到火宵阁听煊轻汇报完事情,又准备去赤舍。
她带上门,却见天后站在不远处。
见孔嫀压根没说话的意思,天后只得先道:“魔界对天界的战争,妖界的态度很重要。孔嫀,我希望你劝说墨隐澜,让他不要跟随魔界出兵。”
“我为什么要管天界的死活?”
天后:“你不是爱玹琏?他会为了天界和人界战至最后一刻,甚至死亡。你不管天界的死活,那玹琏的呢?”
孔嫀沉默了一会儿:“天后高看我了。墨隐澜从不跟我讲妖界的事,更别说妖界的机密。”
“他不主动说,你可以想办法让他说啊。”天后似在引导:“你跟墨隐澜亲热亲热,让他尝点甜头,要求他做些事,再给点甜头。”
孔嫀愣住,转瞬气笑了:“天后当我是什么?你明知我喜欢的是谁。再说,我只把墨隐澜当亲兄长。”
天后声音压得极低:“可他对你呢?你以前不清楚,现在总明白了吧。他可不当你是亲妹妹。还是,你准备继续装傻充愣?”
孔嫀的手在轻抖。是,她已经清楚了。
在她成为名义上的妖后,离开一念遥方的前一晚,她就知道了。
那个晚上,百花谷有个酒宴,墨隐澜喝了不少酒。她先回到一念遥方,原本已入睡,在梦里,墨隐澜却在吻她,一吻后就离开了。半梦半醒之际,她以为是她的幻觉,后来她闻到墨隐澜喜喝的甘栀酒的味道,才知道不是她的幻觉。
也因此,她才开始与墨隐澜保持距离,再也没有留宿过一念遥方。
孔嫀道:“天后,我们不是同类人,话没法说到一起。你走吧。”
孔嫀还对她下逐客令?
天后不准备再自降身份,冷哼转身离去。
孔嫀在庭院里站会儿,摸了摸她的白梅,心里感觉好点,才准备带着笑脸去看父亲。
然而,当她看到另一个现身火宵阁的人,真的再也笑不出来。
孔嫀道:“轩辕辰绾,你不跟你母亲一起走?”
“西嫘。”阴沉的女音陡然响起。
孔嫀吓一跳,差点折断梅枝,她不信地看着对方:“你是地母?”
她竟能将轩辕辰绾模仿得那样像,连其父母和帝尊都瞒过?
地母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们当时看到的,的确是轩辕辰绾,只是,我也存在。”
孔嫀知道对方保留着神的记忆,自然有许多后世不及的秘法,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你竟跟来了紫上阙,你到底想做什么?”
地母答非所问,自顾道:“我先前仔细地观察了他,他跟那个时候,真是像啊……”
孔嫀试图跟她说理:“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他只是玹琏,你不能把你的仇恨强加在他身上。而且,他对前世根本不想知道。”
地母:“是你不想让他知道吧?”
第32章 情中局
她道:“你不想让他知道,原来他还有过一个妻子。”
孔嫀无法再心平气和:“你不必时刻提醒我你神君夫人的身份。但是玹琏,他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地母低低地笑起来:“你要是真这样想,真的毫不介意,那你早就将我的存在,告诉玹琏了。”
“我不告诉他,是因他诸事缠身,没必要再为你添烦。何况,你不是说,他前生爱的也是我?那你让他记起前世,有何意义?”
地母脸冷下去:“有何意义?当然是折磨你们。上辈子他可没有属于过你,这世也一样,我要你慢慢地看着,他再一次成为我的。”
孔嫀按捺着胸中怒气:“不要再痴心妄想……我劝你赶紧往生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地母道:“既然成了魇,那就没法往生了,所以,只能拖着你们陪我。”
孔嫀愣了愣,与她对峙了一会儿,玹琏却到了。两个女人的面色都微变。
“天女来此做甚?”他看向轩辕辰绾。
对方道:“那师弟过来做什么?”
“我找我紫上阙的峰主,自是有事商议。”
玹琏直言道:“天女若无事,可协同角峰救治伤者。”
因噬魂兽的出世,魔界加剧了对人界的攻势,天界派去人界众仙中,伤患增多,时常有伤者被送至紫上阙演武广场。
这意思是,他同意留下她,是要她做事的。
轩辕辰绾居然没有生气,只道:“知道了。”说完离开。
孔嫀看着轩辕辰绾的背影,想到地母正藏在她身体里,将他们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心里就一阵发毛。
她问:“帝尊,你过来做什么?”
“给火宵阁和赤舍布结界。”形势越来越严峻,这样他放心些。
跟着他布完两边结界,孔嫀道:“帝尊,你最好少跟天女独处。”
玹琏闻言笑了笑。
孔嫀一下就懂了,他以为她在吃味呢。但她也不辩解。
他道:“我本就不跟女子独处。”又特别申明:“除了你。”
他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瞥过来,带上只有两人独处时才会有的玩味,孔嫀无言,这个人,方才明明还一本正经地扮她上司。
玹琏进了赤舍查看孔雀王的身体情况,又拉过孔嫀的手腕握了握。
他道:“你爹与你的内元情况很相似。”
孔嫀不解:“什么意思?”
玹琏:“内元不时会自发地在内丹外游离,像是随时准备被调用。”他垂目思索……道:“等我炼两颗归元丹,再将你们的功体重新梳理一遍。”
孔嫀点点头,又道:“你每天这样忙,还要分心给我和我爹……帝尊,你可会觉得我事情太多?”
玹琏心疼她的傻气:“我连你都不能照顾好,如何安心去做别的事?”
孔嫀趴到他肩上,慢慢笑起来。
玹琏又逗留了一阵才走。
近黄昏时,离钲提着几只螃蟹、鱼和菜,流汐提着一坛子酒,一齐来了徵峰。
三人组依旧默契配合,孔嫀控火,离钲指挥精铁烤板自动给食材翻面,流汐加调料。
大快朵颐时,离钲还不忘道:“好久没吃烧烤,小师妹的火候掌握得是越来越好。”
大家都有点感概,紫上阙宁静悠闲的日子,已经逝去许久。
………………
暗处的一角中,地母正在问练风歧:“怎样?我提出的要求,妖皇同意了吗?”
对方摇头:“妖皇不同意。”
“我要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他居然铁了心拒绝。他怎的变得如此彻底。”
练风歧道:“听说妖皇对妖后可是十分呵护,难道他前世并非如此?”
地母嗤笑:“墨隐澜前世,可是纵横六界的妖帝潮幽。”
“西嫘曾经救过受伤的潮幽,后来又领命接近潮幽,要跟他做朋友,借以打探妖界消息。她自己送上门去,潮幽岂会放过,加之恨她爱的是莲业,对她可是狠心恣意得很。”
“潮幽将他所在的月汤湖冻成了冰,把西嫘困在冰湖里,什么人也不让她见,什么声音也不让她听,什么东西也不让她碰,什么话也不跟她说,一片死物,能接触的只有他一个人,整整关了七百年。西嫘渐渐地,连她爱的莲业都记得浑噩了。”
“潮幽有天突然娶了桑陈为妖后,但还是一边占有着西嫘,将她当成自己的私有……”
……
练风歧听完,道:“这可全然是两个人了。据百里绮心说,孔嫀皱皱眉头,墨隐澜都要心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地母沉声道:“你说什么?”
练风歧认真回想,也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地母。已听她道:“就是一个人,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练风歧摸摸鼻子,心道转世哪还是一个人。墨隐澜他们也算倒霉,遇上这么一个蛮缠的。不过他可不敢说,他还得靠地母帮他指点灭宿天鬼身。
他转移对方注意:“娘娘,你不是说,你要毁掉玹琏?”他始终记恨着玹琏坏了他的好事,鬼界十殿本是极好的修炼之地。
地母看他一眼:“慢慢来,你急什么?”
炼风歧正是急切地想报仇,道:“那娘娘准备怎样做?毕竟玹琏的修为着实可怕。”
“我已经安排好了……有孔嫀在,何愁他不入瓮。”地母道:“我要回去看戏了,你继续办我交给你的事。”
“是。”练风歧消失。
原在火宵阁里的孔嫀,此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云雾茫茫的湖中,只是这湖水却被凝冻成了冰。
她刚刚还在和师兄他们烤鱼吃,怎的突然到了如此空旷无人之境。
雾气如纱飞散,她就看到前面有道身影。
男子身型高大,身着玄黑锦袍,孔嫀看清他的样貌,立即大喊:“隐澜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然而她立即发现,自己的嘴虽在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男子走到她面前,凤目里尽是漠然和嘲弄。
墨隐澜的眼神令孔嫀有点怔,他时常这样看别人,但从不这样看她。
她道:“你怎么了,隐澜哥哥?”
对方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手落在她颈后微微收紧,靠近道:“我说过,不要触怒我,你总是记不住。”
她就问了他一句,怎么就惹到他了?
孔嫀这才意识到,墨隐澜看到的她,似乎是另一个人。她开始慌了,这究竟是哪里?为何她无法与对方交流。
下一刻,她已被粗暴地推倒在冰面,男子的身体压住了她。
孔嫀愣了会儿,才想起来挣扎。这个人根本不是墨隐澜,他是谁?
见她挣得太剧烈,对方嗤笑着起身:“跟了我这样久,还在想那个男人?他要是在意你,会明知我对你的心思,还把你送来我这儿?人家称心做着他的帝主,可不曾找过你。想来他也是觉得,用你一个人,换来妖巫界不生事,划算得很。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不知女子又说了什么,男人笑得更冷:“我跟你说了,他早就与地母喜结良缘,另有美人在怀,你就是不信。”
孔嫀顿时愣住,他说什么,与地母喜结良缘?难道她回到了地母提及的前世?
对方无声看她片刻,转身离开了。
孔嫀随即发现自己陷入了冰层里,再也不能随意活动。
她只得试着又喊那个人:“隐澜哥哥,你不要走,你回来,回来!”
然而无论她怎样呼唤,也不再有回应。周围只余一片虚无静寂。
她闭上了眼,许多模糊的意识,流水般涌入她脑海。
…………………
孔嫀已被离钲和流汐安置在火宵阁。接到传信的玹琏和重峨立即赶了过来。
她躺在榻上,闭着双眼,不停在喊墨隐澜的名字,一声比一声迷茫恐慌。
离钲怒道:“小师妹这是怎么了,墨隐澜对小师妹做了什么?”
重峨压根不敢去看玹琏此刻的脸色。他只看着孔嫀道:“帝尊,小师妹这是入了幻境?”
“不,她被魇住了。”
玹琏手指凝出银色光华,化作串串勾连的玄文,缓慢旋转,没入孔嫀头顶。
少顷,孔嫀的睫毛颤动,睁开了眼,她坐起来望着玹琏,目光仍怔忪,她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咬自己的舌尖。
玹琏立即伸手握住她双颊,迫使她张开嘴。他沉声道:“你做什么。”
他太用力,待他将手移开,孔嫀仍感到疼痛:“我怕你又是我幻想出来的。”
显然,她只是身体苏醒,意识仍在梦魇之中。
玹琏皱眉,在这世上,竟有他无法消除的魇力?
孔嫀蓦地扑进了玹琏怀里:“过了这样久,为何你现在才来?”
玹琏揽着她,低低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离钲和流汐眨眨眼,愣在原地,他们看到了什么?
孔嫀突然又挣开了他:“你把我送给了潮幽吗?”无波的语调下,难掩死寂和绝望。
潮幽?重峨几人都是一愣,那不是上古妖帝?
玹琏眯了眯眼,接着她的话道:“没有。我不会把你送给任何人。”
“那她呢,你到底有没有娶她?”
玹琏道:“她是谁?”
“娑罗心。”
玹琏道:“没有。我只爱你,怎会娶别人。”娑罗心,他知道这个名字,仙史有记载,这是地母之名,但在她承袭地母神位后,就没有再用过这个名字。
玹琏眼神冷锐,想起孔嫀之前缠着他问前世,问上古神史。难怪,她当时的反应那样不同寻常。
离钲和流汐已然懵了,帝尊这样自然地脱口说他爱着小师妹,而且他们在说什么,为何完全听不懂。
重峨向离钲二人道:“梦魇之境不同于幻境,不能强破,只能化解,否则,有可能让受魇之人伤及心智。”
两人明白了,帝尊什么都顺着小师妹,是在帮她解开梦境。
只是,谁让小师妹坠入了梦魇之境?
孔嫀笑道:“潮幽果然是骗我的,我就知道。”
笑过之后,她慢慢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先前并不敢哭,怕眼前这人已经移情别恋,现在他告诉她,他没有,她终于才能在他面前落泪。
她在冰湖里年月累积的,无法倾吐的孤独和煎熬,原本被她深深抑制着,今天终于破开缺口。
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害怕被爱人抛弃的感觉,原来叫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