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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爷驾到束手就寝-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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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生的女儿,养了十几年,怎么会认不出来。
  江氏不动声色般退了一步,将拖曳在地的裙摆往上拉了拉,她说:“是,你父亲第一眼便认出你了。”
  萧扶辰小心地问:“是父亲让你来接我吗?”她其实没有万全的把握,因为她对他父亲已经没有丝毫用处了。
  “扶辰,”江氏喊了她一声,沉默了许久后,将手里的包袱放下,她说,“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就医,这个包袱里有食物和银两,你拿着这些银子走吧,别再回文国公府,也不要再说自己是萧家的女儿了。”
  萧扶辰声音颤栗了一下:“是、是我父亲的意思?”
  江氏回:“嗯,是你父亲的意思。”
  “为何?”她抬起手,没有抓到人,只触手碰到了一个包袱,里面的银两碰撞地发出了声响,她咬着牙,手都在颤抖,“我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为何要见死不救。”
  亲生骨肉?
  人活一生,多少人,最看中的就是脸上那张皮。而萧扶辰呢,沦为罪妇,又身有残疾,连皮都被人剥了,她的存在,哪还是骨肉,而是萧奉尧那张脸皮上的污点。
  江氏是江南女子,声音温温婉婉,轻轻细细,她说:“景姒执政后,文国公府名存实亡,你父亲在这凉都并无实权,文国公府早便只剩一张皮囊,披着女帝父亲的幌子,听听罢了,你这般模样回来,又是戴罪之身,众目睽睽之下,你父亲怎会认回你,在你父亲看来,文国公府与他那空有其表的名誉,都比你这个女儿重要。”
  如果她有眼睛的话,她应该会哭吧。
  还好,她没有眼睛,因为哭也没有用的。
  所以,她麻木不仁地躺着,冬日的冷风压着她,她一动不动。
  “我这一生,最不幸的事,便是生为了萧奉尧的女儿。”萧扶辰笑了,笑着笑着,没了声音,不哭,也不闹。
  国公有女,扶风而上九万里,倾世清尘。萧奉尧给她取名,萧扶辰。
  是他教她,手段心机。是他说,她要母仪天下。也是他说,要将萧家推到至高无上的权利顶峰。
  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江氏起身:“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做萧家的女儿了,不要再活成这样了。”
  萧扶辰笑,痴痴地傻笑:“呵,呵,呵呵呵……”她睁着没有眼珠的血窟窿,看着天空,“我看到了,我的结局。”
  江氏转身而去,僻静脏污的角落里,有女子笑声,还有犬吠声。
  今日之事,在市井传开了,沸沸扬扬了一整天,不少多事又闲来无事之人,还跑去文国公府外的巷子里看那传说中没有眼没有脚没有脸的疯妇,可惜,只见地上一滩血污,不见其人。
  萧景姒听完此事,波澜不惊的,并无情绪起伏。
  她与文国公府再无干系,与萧扶辰也算清了账,不相干的人而已,听听罢了,便当作是一出闹剧。
  倒是洪宝德晚上来探视的时候,说起这事,有点上火。
  “我活这么大了,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父亲比萧奉尧还混球,那萧扶辰就是再不济再坏心眼,也是亲生血脉啊,竟狠得下心让她拖着残废的身子露宿街头,这不是变相地逼死她吗?”
  身有残疾,又眼瞎了,还毁容了,即便沿街乞讨,萧扶辰也不会有几天好活吧。洪宝德庆幸景姒与文国公那个混球断了父女关系,那种人,八竿子打着了,也是毁人祖上阴德。
  萧景姒对萧家父女的事,并不上心,道了句:“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洪宝德一愣:“什么意思?”
  萧景姒靠着床榻,一头白发披散,精神头不是太好,她道了一声:“江姨娘肚子里的种,是偷的。”
  洪宝德眼睛立刻亮了!
  萧景姒向来不待见萧奉尧那个混球,这是凉都上下都知道的,父女情分就不用说,完全没有,文国公府也没实权,空架子罢了,一直是江惜情那个女人在掌家,前些日子江惜情还特地来宋长白那里求医,想来是求子。
  还真让她给怀上了!
  洪宝德兴致勃勃,有一下没一下揉着自个儿的肚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来请示我了。”
  宝德好奇:“你同意了?给萧奉尧戴绿帽子?”
  萧景姒笑道:“江姨娘还年轻。”
  江惜情那个女人,特别上道,又听萧景姒的话,是个不错的棋子,掌了文国公府的权之后,也没让萧奉尧再出来膈应人了,反正萧奉尧对萧景姒来说,没有父亲之恩,文国公府换了主子也省事。
  洪宝德对江惜情还是颇为欣赏的:“干得漂亮,萧奉尧这种人,活该断子绝孙一辈子养别人的种。”
  萧景姒不予置评,
  洪宝德又道:“萧扶辰呢,你管不管?照我说,她这样活着,还不如给她个痛快。”
  “当日我留她一命时,便不想再与她纠葛,我对她还有心结,做不出慈悲怜悯的事,等以后遇到,”萧景姒停顿了一下,“等以后遇到再说吧。”
  毋庸置疑,景姒她的心还是不够硬。只是,她也不是救世菩萨,没有菩萨心肠。
  这样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洪宝德往那一躺,叹气:“诶,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感慨了一下,颇有些惆怅,“萧扶辰啊,投错了胎,嫁错了人,都是她的命。”
  萧景姒沉默不语,只是稍稍蹙了蹙眉。
  “景姒。”
  洪宝德有话要说的样子。
  萧景姒看向她:“嗯?”
  “其实今日我是来辞行的。”没了方才的戏谑笑意,洪宝德没精打采似的,“三日后,我与魏峥去靖西。”
  这个决定,似乎,并不由心。
  萧景姒问:“想好了?”
  她摇头,眼里有浮乱不安的光影:“秦臻以为我腹中的孩子是魏峥的,希望我们尽快大婚,这是皆大欢喜的选择不是吗?”
  毫不知情的秦臻与不顾一切的魏峥,确实,如他们所望,这个结果不坏,只是除开宝德她自己,皆大欢喜。
  萧景姒不言,男女之事,她向来愚钝不开窍。风月情事,都是劫,红尘里要受的伤,渡不渡得过劫,旁观人哪里插得进去。
  楚彧醒来后,西陵与大凉的朝政便由他亲理,重要的奏章折子都会送来钦南王府,这个时辰,他刚同凤家几位王爷议完了政事,顺带拒绝了他们探视萧景姒的请求,便回了世子院。
  院外,楚彧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赶走洪宝德,觉得这个女人太喜欢缠他家阿娆,他家阿娆身子金贵着呢,哪里有精力应付她!
  楚彧走进了院子里,还是要去赶人。
  “尊上。”
  菁云喊住了他,楚彧回头,不悦地睃了一眼。
  菁云正色道:“尊上,找到了。”
  楚彧拧了拧眉毛,走到一旁,确定吵不到屋里的人,才问菁云:“在何处?”
  “京郊耄耋山。”
  “你随我去一趟。”
  “是。”
  楚彧转身,又往院子里去了。
  菁云懵:“尊上,不是要去捉蛇吗?”方向不对啊。
  楚彧十分理所当然:“你去外面等着,我要和我家阿娆说了再出门。”
  命令了这一句,楚彧就又折回了院子。
  菁云:“……”
  他风中凌乱了好久,才自言自语自问了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妻管严?”
  好巧不巧,正好被端药膳进世子院的紫湘听到,她嗤笑了一声,然后白了菁云一眼,阴阳怪调地说了句:“你懂什么。”
  她眼神里,是**裸的嫌弃,一点点都不掩饰?
  菁云只觉得被一千只蚂蚁咬了似的,特别郁结,特别不爽:“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对我哪里不满,可以指出来。”
  尤其是最近,这小丫头对他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从来没有一点点好脸色。
  紫湘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还是一脸嫌弃:“除了这张脸可以看。”
  菁云:“……”
  他有这么一无是处?
  “你什么意思?”菁云咆哮,可前头哪里还有人影,那嚣张的小丫头就给了他一个能傲上天的背影。
  菁云深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对他开始特别尖酸刻薄了。他想起来了,有次去菁华府上,撞见了他父亲母亲那两只老兔子后就各种不对劲了,那天回来,那丫头还平白无故给了他一脚呢。
  菁云赶紧抽了闲跑去问他父亲沂水妖主。
  “父亲,你是不是同紫湘那小丫头说什么了?”
  沂水正和钦南王过招呢,擦了擦脑门的汗:“怎么了?”
  菁云说出了自己的困顿:“她最近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嫌弃了。”不知道为何,这让他十分郁闷。
  那丫头给他下了什么降头术,简直折磨人。
  沂水妖主沉思了一番,一副老来正经的样子:“那应该没有可能了。”
  “什么可能?”菁云没听明白,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与银狐兔族的青柠妖女有婚约在身,我见过青柠,是个知书达理的妖女,我就问紫湘愿不愿意做小。”
  菁云傻了:“……”
  沂水妖主又接了下一句:“不过我还说了,要是不愿意做小,可以让她做大。”
  沂水妖主都四百多岁了,兔子老了,就喜欢操心小辈的婚事,尤其是菁华的婚事出了岔子后,家里的母兔子上了年纪就天天念叨,所以,他就多上心了一点。他还是觉得,青柠妖女性子太温吞了,典型的母兔子性格,铁定治不住菁云这只浪荡红兔子,紫湘那丫头就不错,处事有妖后大人的风范,够强硬,可以管管他那不争气的不孝子。
  “……”
  菁云傻愣了很久之后,怒喊一声:“父亲!”然后甩了个很难看的脸色就走人,走了几步,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又回来问,“她怎么回答你的?”
  沂水妖主想了想:“她说,”想到这里,他就郁闷窘迫了,有点难以启齿,“说我脑子有问题,还说你像我,脑子也有问题。”
  这,确实是紫湘能说出来的话。
  “……”菁云无语凝噎,竟觉得紫湘那丫头说的有道理,火冒三丈了,又不能对那丫头撒,菁云就吼他父亲,指名道姓,“沂水!老子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沂水驮着把大刀就向前冲:“你个小红兔崽子!”
  钦南王老人家全程张着嘴:“……”懵逼脸,还是觉得别人家的儿子就是不省心,还是自家儿子最好。
  楚彧回房时,洪宝德刚好回府,还算她识趣,知道自己走。
  “她终于走了。”楚彧坐到萧景姒床边,抱着她的腰,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腹上,轻轻揉着,他埋怨,“我不喜欢别人缠着你。”女人都不喜欢,还好,他家景姒孑然一身,缠她的人不多。
  萧景姒失笑,为洪宝德开脱:“宝德是来辞行的,她要去靖西了。”
  楚彧替她拉了拉被子,不满地念了一句:“她太瞻前顾后,不会有好下场。”
  宝德确实顾及太多,尤其是扯上秦臻,她太如履薄冰。
  萧景姒好笑地瞧着楚彧:“要是你怎么办?”
  楚彧抿唇:“我又不会怀孕。”
  她啼笑皆非:“我是说,若是我也不喜欢你,你爱而不得会怎么办?”
  爱而不得,心不由己,这大概是红尘世俗里的痴儿怨女们最一筹莫展的事情了。
  楚彧也没多想,回答得很果断:“没什么好拖泥带水的,只有两种结果。”拂了拂萧景姒的脸,“要么把你硬抢过来,要么我贴上去。”
  他这样骄傲矜贵的性子,要如何贴上去?
  萧景姒笑道:“倒贴?”
  她只是开玩笑,楚彧却破天荒地点头了:“别人可以不管,若是我拗不过你,就不能硬抢,那只好我放下所有底线,迁就你所有的要求,甚至,死缠烂打。”
  她脱口问出:“若是我同上一世一般,嫁给了他人呢?”
  “若是你要我,”楚彧停顿了一下,“若是你要我,我可以迁就。”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即便是情深如魏峥与宝德也做不到如此不管不顾,楚彧这样骄傲的人,这样唯我独尊的性子,如何能为了她这样折了一身傲骨。
  楚彧亲了亲她的脸:“谁叫我没了你,便不能活。”上一世,她同凤傅礼大婚之夜,若是她要了他,他应该会留下来,不管以什么身份,什么条件,都留在在身边。
  萧景姒捧住他的脸,凑过去咬了一口:“怎么这么傻,你要硬抢才对。”
  楚彧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不过,不会有这样的假设,阿娆你一定会一直欢喜我的对不对?”
  她点头。
  直到她死,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能让她这样深刻地爱着,世间便只有一个楚彧,让她耗尽了全力,哪有命去再来一次。
  楚彧又亲了亲她的脸,心情很好,有点不想出门,闷声闷气地:“阿娆,我要出趟门。”
  这么晚了,很快便二更天。
  萧景姒问:“有什么事?”
  “那只蛇妖有消息了。”
  她眉宇稍稍一蹙,叮嘱楚彧:“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我有内丹,怎会受伤。”楚彧摸了摸她的脸,就是一时半会儿都不想留下她,“我不放心你。”
  还没走,他就有些担惊受怕了,总不放心她。
  萧景姒伸手揉了揉他皱着的眉头:“你最近太紧张了。”她宽慰地安抚他的不安,“楚彧,就算我没有你的内丹,能打得过我的人也不多。”
  虽然她身体不好了,可身手不差啊。
  虽如此,楚彧还是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地将她带在身边,他很郑重其事:“能打得过你的人,我真想都灭了,免得他们会害你。”
  萧景姒:“……”楚彧好像是认真的!
  “手给我。”他说。
  萧景姒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楚彧掌间。
  他轻声细语地哄:“有点疼,忍忍。”
  萧景姒不明所以,乖乖点头,见楚彧幻出了一把短刀,很轻划破了她手掌,拧着两条漂亮的眉毛,又将自己的掌心割破,然后握住她的手,伤口紧贴,血渗到一处,有淡淡的蓝色光晕散出。
  手掌不疼,有些发热,萧景姒问他:“这是什么?”
  “我用妖法种的蛊,你若是受伤,我便能立马知道。”
  她乖乖不动,任楚彧施为,待光晕散去,他摊开手掌,掌心的伤口立马便愈合了,她掌心,还有细小的血珠冒出来。
  楚彧俯首,抓着她的手,细细舔她掌心的血,许久,直至伤口消失。
  他抱着她躺下,拂了拂她的一头白发:“在家里等我。”
  “嗯。”
  他起身,走出了屋,刚推开门,便由这回来,俯身含住了她的唇,厮磨亲吻了许久,他声音有些哑:“阿娆,你白发的模样,也是最好看的。”
  她笑了。
  京郊耄耋山,位于凉都城外一里,是一座荒山,两面环护城河。
  夜里没有星月,昏昏暗暗的山头,笼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冬日阴寒,山洞里潮湿森冷,石壁上流下来的水汽,都结成了冰凌,青苔满布的地上,有凹凸不平的沟壑,冰凌融化的水淌过,染成了红色,地上,躺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半身人形,蛇尾已断。
  忽然,有火光照进来。
  躺在地上的女子闻声抬起了头,没有瞳孔,脸上的血肉青筋可见,狰狞恐怖,她看不见,嗅了嗅,然后扯了扯嘴角,似笑。
  “你终于来了。”
  隔着五米的距离,楚彧站在山洞口,扑面而来的腥臭让他嫌恶地皱了眉头。
  成壁睁着眼窟窿,一动不动地凝着一处,身上多处在流血,气虚声弱:“我撑着一口气,想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她扯扯嘴角,有乌黑色的血涌出来,“现在才想起来我眼瞎了。”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悲怆,难道是人之将死,便开始缅怀一生了?
  她苟延残喘,拖这最后一口气,在这洞中等了许久,看不见星辰日头,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为何呢?要见这个人?
  楚彧不耐烦:“我没兴趣听你的遗言。”
  “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不亲眼见到我的尸体,你应该不会安心。”成壁笑了一声,“也好,是死在了你手里。”
  她一生几百年岁月,很漫长,久了不记得了,记忆只有这十几年,最深刻的竟然是眼前之人,这个从未瞧过她一眼的男子,兜兜转转争争抢抢了这么多年,已经不记得她原来的模样了。
  似乎没有这么一败涂地,大概是从遇见了楚彧开始,只剩面目可憎。
  楚彧不言一句,抬手,浓郁的蓝色光晕便充斥了整个山洞。
  “嗯!”
  一声闷哼,成壁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有灼灼烈火焚烧,她没有力气挣扎,五指张开,她的血肉,被滚烫地烧灼,化为血水,从腰腹,一点一点蔓延而上。
  “楚、楚彧,我不后悔,当年大阳宫里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要么你栽在我手里,要么……要么我栽在你手里。”
  没有烈焰,蓝色光晕下,浑身是血的身影,渐进融化成了一滩血水,狰狞扭曲的脸,一点一点塌陷成枯骨,唇齿一张一合。
  “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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