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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姒让人也搬来了一张贵妃椅,两个孕妇相对而坐:“你何以见得?”
洪宝德一副她很懂是过来人的样子:“因为楚彧离不开你,不是他乖乖听话,就是你心软妥协,你们都犟不下去,因为狠不下心啊!”
不得不说,洪宝德旁观者清,一语道破了要害。萧景姒与楚彧不管是什么矛盾,都闹不久,而且洪宝德还觉得,肯定是楚彧妥协,看楚彧那只软萌猫,一看就是离不得萧景姒,晾他一时半会儿就乖了,要是萧景姒再下点猛药,来个苦肉计什么的,楚彧保管乖乖就范。
萧景姒不予讨论此事,打趣洪宝德:“我的事你倒是摸得十之**,你自己的事你就优柔寡断。”
洪宝德不服:“我怎么优柔寡断了?”
萧景姒颇为正经得说了一句不太正经的话,半真半假:“我若是你,会死死绑住秦臻,不计后果。”
站着说话不腰疼!
洪宝德毫不客气地反驳过去:“你口是心非!”她列举实例,论证萧景姒也就是嘴硬,洪宝德很笃定,狠话放出去,“你可能不知道,你有多宠着惯着你家楚彧,咱俩半斤八两,在欢喜的人面前都是软骨头,少给我装硬气,你信不信,你今晚一定会回星月殿。”
萧景姒当然不信,这一次,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冷冷楚彧,虽然卑鄙了些,但只有能让楚彧悬崖勒马,她一定得忍住心软的。
一刻钟后,宫里就来人了,是菁云,奉楚彧的命,带着大包小包来了,都是萧景姒日常的一些细软,可能是楚彧担心萧景姒在左相府吃不好睡不好,就搬来了一大堆萧景姒的东西,并将宋长白一起打包送来了左相府。
洪宝德看着满院子的东西,瞠目结舌,不就是小住,楚彧有必要把那张沉香木古床和宫里的御厨都送来吗?
萧景姒将菁云叫到一旁,询问楚彧的情况。
“楚彧用膳了吗?”
菁云实话实说:“没有,早膳没用。”又说,“午膳也没用。”最后补充,“尊上连一滴水都没喝。”
他也觉得尊上幼稚,居然用苦肉计,虽然他也是支持萧景姒的态度,但到底是自家妖王主子,还是担心他会把自己折腾坏了。
萧景姒一听,果然担心坏了,眼里全是心疼,又问道:“他在做什么?”
菁云回:“作画。”补充说明,“画陛下你。”
萧景姒走后,楚彧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不理人,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作画,画的都是萧景姒,菁云想到了一个词——画饼充饥!尊上可能就是在画饼充饥吧,见不到真人,就画咯。
菁云走后,洪宝德看看时辰点,喊萧景姒:“景姒,吃饭了。”
萧景姒是孕妇,要少食多餐,可她没胃口,中午就吃了几口,下午的补汤也没喝,一直郁郁寡欢,搞得宋长白很紧张,这大的身体不好,肚子里小的又营养不好,宫里那个脾气还不好,真特么跟刀口上过日子似的,他时刻担心哪个有个三长两短,不管谁不好,第一个掉脑袋的都应该是他。
傍晚的时辰,菁云又来了,来给萧景姒送暖玉和狐裘,传楚彧帝君的话,说夜里凉,让她不要着凉了,而且她肚子大,不要和洪宝德一起睡,洪宝德粗鲁,会踢到她。
洪宝德气得火冒三丈,分明睡相不好的是萧景姒,楚彧还好意思贬低她!
萧景姒不放心,又叫来菁云询问:“晚膳呢?用了吗?”
“没有。”菁云道,“尊上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出来,也不让我们进去。”
萧景姒眉头越拧越深,十分不安,晚膳也味同嚼蜡,食不下咽了。
萧景姒与楚彧闹矛盾的事,钦南王楚牧下午就知道了,匆匆赶来星月殿,真是操碎了心。
楚彧那混小子还不见他。
老人家真是又急又气啊,在寝殿外叫了一声:“彧儿。”
屋里就扔出来一个字:“滚!”
这脾气,火爆得不得了,一副要杀人的语气,这一身戾气,将楚牧这个老将军都震了一震,骂道:“你个不孝子,连我你也赶!”
二话不说,楚牧推门就进去,然后一个杯子砸过来,楚牧眼明手快,往后跳了几步才堪堪躲开。
靠!这臭小子!楚牧的暴脾气啊,强忍着没发作。
楚彧瞥了他一眼,眼神像两簇冰凌:“别理我,别和我说话,我会狂躁,我会想杀人。”他红着眼吼道,“阿娆不理我,你们谁也不要来惹我。”
狂躁?想杀人?
楚牧觉得不对,这会儿暴躁易怒的楚彧和以前不大一样,他身上杀气戾气很重,紧绷着,好像给了突破口就会发狂一样。
他到底是怎么了?楚牧盯着楚彧那双眼瞧,看着便觉得心惊,有点渗人,再看了看满桌子的画像,楚牧觉得不能再来硬的,要软化他。
楚牧就开导,晓之以理:“景姒会不理你?是不是你做错事了?”
说到萧景姒,楚彧眼里的戾气才消退了些。
“是。”他自言自语似的,很难过很伤心的样子,“是我不好,做了错事惹她生气了。”
具体是什么矛盾楚牧不知道,但他了解萧景姒的性子,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定是楚彧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自己的儿子楚牧还是了解的,性子太极端,而且做事不计后果。
“景姒那丫头大度又懂事,很快就会原谅你的,彧儿,你先吃饭。”当务之急是让楚彧别糟蹋自个儿,楚牧好言相劝,“你都一天滴水未进了,你是半妖,又不是仙,怎么能不吃饭。”瞧了瞧楚彧的脸色,十分不好,眼睛很红,一副颓废又暴戾的样子。
楚彧放下笔,用手拂着画上人的眉眼,他其实并不擅长画画,可是画萧景姒的画像却入木三分,画得十分逼真传神。
楚彧垂眸看着画,自言自语地呢喃:“阿娆她不会原谅我了,饿死我好了,那样她才会心疼我。”
犯了错认真改就好了,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干嘛非要弄得伤筋动骨!楚牧被楚彧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喝道:“说什么胡话!”
楚彧抬起眼,阴戾的冷光褪去,只剩荒荒凉凉的暗色,无神又空洞,他说:“父亲,你说若是我受伤了,阿娆她是不是就会对我心软了?”
话落,楚彧眼底闪过一抹决然。
楚牧心觉不好,慌神了,急急上前:“彧儿,你说什么呢?别胡说八道。”
楚彧一时不说话,将案桌上的画都折叠好,放到一旁干净整齐的地方,然后将笔搁下,双目黯然,他说:“父亲,阿娆若是不管我,你就让我死掉。”
忽然,蓝光凝聚,楚彧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楚牧大喊:“彧儿!”
楚彧抬起手,重重扎进心口,嘴角微微上扬,这样,这样阿娆会来看他吧,他见不到她,都快死了……
亥时时分,左相府外,宫里又来人了,这次不同,急得不得了,不等通报,菁云一个瞬移就到了萧景姒门前,大力敲打。
“陛下!陛下!”
紫湘一个白眼扔过去,一把剑横在菁云面前:“主子她歇下了,有何事?”
菁云一把握住紫湘的手腕,一个巧力闪退就越过了她,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尊上出事了。”
“啪嗒!”
不到须臾,萧景姒推开了门。
萧景姒是连夜赶回去的,洪宝德打着哈切,目送她,果然让她猜准了,萧景姒住不久,楚彧那只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猫,怎么可能放任萧景姒在外面这么久。不过,看萧景姒这匆忙的身影,猜想楚彧应该事搞了大动作了,不是自虐之类吧!
靠!到底是什么矛盾,得用这种伤筋动骨的法子才能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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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广大小仙女的要求,虐虐杏花
☆、第二百零一章:床下吵架床上和
靠!到底是什么矛盾,得用这种伤筋动骨的法子才能就范。
萧景姒赶回星月殿时,楚彧就坐在殿门口,好像在等她,还是昨日那件白袍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全是颓废与憔悴,心口还插着短刀,血汩汩往外渗,楚牧和沂水妖主他们都在一旁急红了眼。
楚彧有内丹,照理说,他伤口可以自愈,却还是血流不止,只有一个原因,他故意的,故意让她看到,让她难受心疼。
楚彧看见了萧景姒,无神空洞的眼,立马亮了:“阿娆,你回来了。”
萧景姒站在那里,盯着坐在门口的他看了很久很久,才一天时间,他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萧景姒大吼:“楚彧!你到底在做什么!”
楚彧站起来,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走到她面前,眼眶很红,他小声无力地说:“我想见你,想得都快死掉了。”
他趔趄了一下,萧景姒扶住他,敛下眸中浮动的光影:“先治伤。”
楚彧摇头,唇色惨白,他毫不在意,见到她就开心得紧:“我没事,我见到你就好了。”
萧景姒冷了脸,直勾勾盯着楚彧,一字一顿都森冷,不容置疑:“别让我说第二遍。”
楚彧知道他吓到她了,也不敢再惹她情绪波动,乖乖捻了妖法,将刀刃化去,掌心蓝光覆在心口,伤口几乎立马就愈合了,只留心口有一滩干了的血迹。
阿娆还是舍不得他的,会心疼他,会为了他没有原则?楚彧很开心,抓着她的手:“阿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萧景姒抬起眸子,满眼无力:“楚彧,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楚彧懵了一下。
“你——”
身子一软,她倒在了他怀里。
楚彧慌了,杵了许久,歇斯底里地大喊:“阿娆!”
她手脚冰凉,额头滚烫,闭着眼,没有睁开,楚彧跪在那里,红着眼,哽咽着,不知所措,直到楚牧来讲两人抬进去。
后半夜,星月殿里人心惶惶,进进出出的人,都屏气凝神,气氛森冷,谁都不敢大喘气。
宋长白来诊了脉,扎了针,所幸先前孩子大人都用稀贵药材养着,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楚彧,衣服头发都脏脏乱乱的,一副天要塌下来了的样子,一直在床前守着萧景姒,也不睡觉,一双眼睛很久没合过,血红血红的。
萧景姒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后半夜里,有轻微的低烧,一直深睡不醒,因着萧景姒怀着身孕,也不能用药,楚彧便寸步不离的照看她,用冷帕子给她退热,直到第二天太阳东升,低热才褪下。
楚彧一整晚没睡,星月殿里伺候的人也一个晚上没合眼睛,还有就是宋长白,隔几刻钟楚彧便命令他去把脉问诊。
宋长白再一次把完脉,说:“陛下只是受了风寒,加上身子虚,没吃好睡好,又加上郁结心头,才发热昏睡,现在烧已经退了,就没有大碍了,帝君不用担心。”
这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可是帝君不放心,总觉得女帝陛下是病入膏肓了,紧张得不得了。虽然陛下确实身体比常人差,可是到底底子好,有武功,又年轻,而且不知道是帝君这个妖怪给她输了什么妖气,其实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加上女帝陛下喝了那么久的保胎药,孩子也没什么问题,帝君大可不必这么战战兢兢。
楚彧该是不放心,仔细摸了摸萧景姒额头上的温度,确定不烫了,又问宋长白:“那她为何还不醒?”
宋长白困顿的不行,头重脚轻的,回了句:“到时候就醒了。”
楚彧大怒,吼道:“滚出去!没用的庸医!”
宋长白收拾收拾,赶紧出去,只要能让他回去睡觉,庸医就庸医,哼,女帝陛下会晕倒,还不是让这小祖宗给折腾的,怪谁!
楚彧将闲杂人等都赶走了,包括急得跟热锅上的码字似的楚牧,只留下了紫湘。
楚彧坐在床边,失魂落魄的,握着萧景姒的手,问道:“阿娆她怎么了?在左相府发生了什么?”
紫湘也有点恼,觉得楚彧不懂自家主子的良苦用心,非要一意孤行,语气不太好地回道:“帝君你一日滴水未进,主子同样食不下咽,基本一天都没怎么进食。”顿了顿,又道,“昨夜,帝君您在殿外站了一夜,主子她也一夜没有合眼,帝君您不明白吗?”
楚彧怔住,整个人入坠冰窖,紫湘的话字字都像刀子,剜在心口,比他用短刀扎时还疼,难受极了,又酸又疼。
紫湘语重心长,说:“您折磨自己,便等同于折磨主子。”
难怪,难怪连菁云都知道苦肉计是下下策,他怎么就绕不出来,忘了他家阿娆有多疼他。
楚彧让紫湘退下,一声不吭地坐了很久,握着萧景姒额手,掌心隐隐渗出蓝色的微光,她冰凉冰凉的手不大一会儿便暖和起来了,他低着头,把脸埋在她掌心,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小声地呜咽。
他很疼,很难受,像心口破了一个大洞,快死了的感觉。
“阿娆。”
“阿娆。”
楚彧喊了两声,萧景姒没有醒来,还在沉沉睡着,殿外天光破云,已经亮了。
“阿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红通通的眼眸里,有滚烫的眼泪,他觉得疼,亲了亲她的手背,开口,喉咙被哽住,“阿娆,是我不好,对不起阿娆,都怪我。”
他握着她的手,将脸伏在她手掌里,轻轻地蹭,说:“我以后再也不让你难过了。”
“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阿娆……”
非要伤筋动骨,才知道有多痛,楚彧才明白,他有多怕,他的阿娆也会痛。
掌心滚烫,有一滴一滴泪水渗进了指缝,萧景姒手指动了动,手在他脸上轻轻拂着。
楚彧猛地抬头,一双婆娑莹润的眸子,撞进她眼里。
“楚彧。”她嗓音有些哑,睡了许久,眸中却无半分惺忪。
楚彧惊愕地愣了许久,才攥紧她的手,激动不已:“阿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眼红似落了一层铁红,心有余悸地重重喘气,说,“阿娆,你吓死我了!”
他红着眼,刚哭过。
楚彧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只会在萧景姒面前哭。
她伸出手,拭去他脸上还没有风干的眼泪。
“楚彧,我刚才做了个梦。”她声音很轻,有些无力,显得倦怠。
楚彧吸吸鼻子:“阿娆做了什么梦?”
她缓缓地说,看着楚彧的眼睛:“我梦见了上一世,我跳下城门后,你在屠城,杀了好多好多人,女人躺在雨水里一动不动,有小孩子在哭,很多很多尸体,凉都城内,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到处都是血,城墙也被染成了红色,我叫你停下来,可是你听不到,我想醒,就是醒不过来。”
是个很清晰的梦,她跳下城墙,秦臻的尸首就在她身旁,她动不了,也来不了口,便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她四处飘着。
那是个很可怖的梦。
楚彧听完后,沉默不语了很久很久,他说:“阿娆,那不是梦,是真的。”
萧景姒目光凝住,看向他,他嘴巴一张一合,说:“那是上一世,你跳下城墙后,我在屠城,不是你的梦境。”
她木然地看着他,怅然若失。
原来,那些血雨腥风都曾是过往,不是假想,他以为她要死了,就毁天灭地。
楚彧蹲在她床前,还是那件白色的衣袍,心口大片大片红色的血迹,已经干了,像晕染了一片红色的纹路。
楚彧温润轻柔的声音,说:“你若是活不成,我看不得别人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我的阿娆不能活着,别人都可以,所以,那时,我杀了很多人。”
她知道,知道那些人都是给她陪葬的,是她,让楚彧发疯发狂。
萧景姒侧过头,枕在楚彧手上,继续说着她梦里的场景:“可是,楚彧,我还看见你屠城后,”眼眶一热,声音哽咽,她说,“我看见你跪在城门下哭了。”
他跪着城门下,地上都是血,你们的衣袍都脏了,抱着她在城门下大声地哭,一直一直喊她的名字。
纵使屠城陪葬又如何,他还是会哭,因为她。现在想起来,她才发现,楚彧他为了她,受了很多很多的苦,也流了很多很多眼泪,他是北赢的万妖之王,在她面前却像个患得患失的孩子,那样纯粹地喜欢着,不顾一切着,杀人、嗜血、成魔成疯,他都为她做了。
够了,真的够了。
萧景姒伸手抱着楚彧的胳膊,脸枕在手臂上,蹭了蹭,有些哽咽地说:“楚彧,适可而止好不好?”
楚彧一动不动,身体有些僵硬,他问:“阿娆,你还是怪我是吗?”顿了很久,“你怪我,因为我骨子里有着身为兽族的残忍和嗜血。”
她那么反对他修炼禁术,除了怕他成魔之外,是不是也会有责怪,毕竟,阿娆她说过,她不喜欢他红色的眼睛,不喜欢他嗜血成性,不喜欢他杀人如麻。
其实,楚彧也很怕,怕萧景姒心疼之外,有一点点的厌弃与负累。
她很快就摇头了:“我怎么会怪你,还有,”她抬手摸了摸他心口被扎的地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