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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爷驾到束手就寝-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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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古昔,那日从雪山之巅抬回来,只剩了一口气,在阎罗殿里走了几道,才捡回一条命,整整昏睡了近半个月,醒来后,便拖着这副快要断气了的身体在杏荣殿外一直跪着,怎么拉都拉不走。
  楚彧抱着萧景姒的尸体,走过去,眼里是冰冷刺骨的阴戾:“别让我再看到你,我会杀了你。”
  他不蠢,不可能猜不到阿娆为何会在刚生产之后去了雪山之巅,他的阿娆因此没了,这人却活着从雪山下来了,他罪该万死。
  古昔跪着一动不动,抬头,眸中一汪死水,他说:“你杀了我吧。”
  楚彧抬脚,狠狠踢中了他的心口。
  这一脚,虽没有用妖法,却使了十分力道,古昔被踢得撞在了墙上,呕出了一大口血,蜷缩在地上半晌动弹不了,许久后,才艰难地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用膝盖一步一步挪回去。
  等跪到了楚彧脚边,他磕了一个头,便又直挺挺地跪着。
  楚彧又是一脚,这一脚,他用了一成妖力,古昔呕了一滩血,摇摇晃晃着身体又跪回去了,对着萧景姒的尸体磕头。
  如此反复,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楚彧动了杀念,古昔也一心求死。
  跪在地上的人,满嘴是血,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沂水又看了一眼楚彧,心中有了计算,这本就从阎王殿里刚回来不久的人,最多还能受得住楚彧一脚。
  偏偏,那傻子还挺直了背跪到楚彧脚边,摇摇晃晃地,大口大口的血用嘴里涌出来,混沌涣散的眸竟还是那般决绝。
  真是不想活了!
  楚彧抬脚——
  “尊上!”沂水喊住了楚彧,一脸肃穆,“尊上,他可是萧景姒用命救回来的人。”
  楚彧的动作顿住了,发狂的眸子垂下,看着怀里紧闭双目的女子。
  沂水没有上前阻拦,只是言辞郑重而悲壮:“尊上,您真的要杀了他吗?”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楚彧问怀里的人:“阿娆,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她不惜用命去维护。
  他的阿娆,重情重义,他从未这般埋怨过,埋怨她如此重他人之命,他是恨自己无能,未能护住她,却也怨她,怨她如此心狠,竟舍得为了他人,将他丢下。
  “既然你心疼他,那好,我不杀他。”楚彧抬眸,冷若冰凌,“挑断他的手脚筋,扔出北赢。”
  留下这一句杀气凛然的话,楚彧抱着萧景姒出了杏荣殿。
  沂水摇摇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古昔,挑断手脚筋,又加上这一身伤,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几位妖主跟着楚彧一同出了殿,片刻,大殿之上,空无他人,只留满地的血,还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的古昔,他眼神空洞,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躺在了血泊里,混混沌沌的眼涣散开来,他张嘴,嘴里大口大口的血渗出来:“我该死……”
  他家主子,他家可怜的主子,不该死的,该死的人是他,是他才对,萧景姒也是他的命,可他却在雪山之巅上丢了命,自己回来了。
  迷离空洞的眼,看着殿中灼灼发光的玉,他好像看到了那日山巅上白茫茫的雪,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古昔!”
  “古昔!”
  “你醒醒古昔!”
  他快死了,被那紫绒貂割破了手腕绑在了山巅的冰锥上,流了很多很多血,将周身的雪全部染成了红色,恍恍惚惚地,听到了他家主子的声音。
  他拼命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了萧景姒,穿着雪白的衣裳,头发也是白的,从千丈雪山里跑过来,向他跑过来。
  他家主子来了,像那年的战场,也是这样,她一个人从万丈光芒里来拉他,拉他出生死边缘。
  他睁不开眼睛,瞳孔被冰子刺得生疼,身体与四肢僵冷而麻木,动弹不了,模模糊糊看见她走到了他跟前,用力扯着捆绑在冰山上的绳子,她身后,是万丈深渊。
  “走……走。”
  他用力撕扯,用尽力气吼她走。
  她不走,徒手撕扯着绳子,磨破了皮,全是血,红着一双眼大喊:“古昔,你给我撑住!不要睡!不要睡你听到没有!”
  他眼皮太重,撑不开,张张嘴,没力气说话,他想说,走,让她走。
  她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古昔,你别睡!撑住,你给我撑住听见没有。”
  “古昔,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我要你活着,好好的给我活着!”
  “紫湘已经没了,你不能再有事。”
  “你听见没有!给我活着!”
  “古昔,古昔……”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哭,歇斯底里一般,他张张嘴,想告诉她,别哭,他不死,他不死。
  绳子终于被扯断了,他整个人往雪地里栽,牵扯到了手腕上结痂了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萧景姒撕破了自己的衣裙,绑在他手上,然后扛着他,背在了背上,没有力气,便拖着他往山下走。
  消瘦的背,跌倒了无数次,才将他背下来。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雪山塌了,滚滚大雪覆盖而来。
  他艰难地抬手,推她:“你……走。”
  “古昔,听着,你要记住我的话,”她看着他,满脸的雪,苍白了她的容颜,她说,“一定要活着。”
  然后,她用力一推,将他推下了山,自己被风雪卷进了深渊。
  “景姒!”
  那个叫镜湖的男子大喊了一声,将襁褓里的婴儿放在他旁边,捻了光圈罩住了他与孩子,转身义无反顾地也跳了下去。
  他也想跟着跳下去的,可是,一动都动不了……
  楚彧将萧景姒的尸体放在了大阳宫的冰窖里,那是从听茸境的寒潭下面凿来的冰,千年不化,是北赢最冷的东西。
  他将她放在了紫玉冰晶的棺木里,将她的衣服和头发整理好。
  “阿娆,你先等等我。”摸了摸她的脸,楚彧趴在冰棺上,同她说,“不用很久,我就会来陪你。”
  俯身,他的唇落在她唇上,轻轻吮了吮,唇瓣厮磨,他舍不得挪开,不敢大声惊扰她,他很低声地说:“别先走,阿娆,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阿娆,等我。”
  他将她留在了冰窖里,设了结界,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
  沂水和几位妖主侯在冰窖外面,见楚彧这么快便出来,喜出望外:“尊上。”
  楚彧抬了抬眼眸,湛蓝的一双眸子,像极了冰魄,没有一点温度:“荣树,明缪,他们在哪?”
  尊上是要报仇了,这就好,只要不寻短见,杀人放火都没关系。
  沂水连忙道:“成玉与智悦两位妖主已经去擒明缪了,很快便会将她带来交于尊上处置,至于荣树,臣令人盯着了,一直在天华山的夜明洞。”
  那荣树邪妖,不是个怕事的,在自个儿的洞里逍遥自在呢,大抵是没在尊上手下吃过苦头,没见过白灵猫族的厉害,还以为是两百年前他兴风作浪的那个北赢呢!
  这会儿,刚出杏荣殿,菁华来报,说:“尊上,听茸镜的凤青妖尊来了。”
  沂水方才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他觉得凤青妖尊是来算账的。
  大阳宫的守卫自然是拦不住凤青,不等传召,凤青便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大阳宫,方进殿,便冷着脸质问道:“你为何拆了我的听茸境?”
  果然,是来算账的。
  十几日前,在雪山巅上翻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妖后大人,尊上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便捻了妖法,将听茸境的雪夷平了,十里梅园也毁了个尽。
  楚彧道:“我还想杀你。”
  他看向凤青的眸光,阴戾狠辣,尽是杀气。
  沂水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妖后大人是在听茸境没了的,不管凤青妖尊如何赴汤蹈火地救了孩子,可大人没了,他就是难逃其咎。其实,说到底荣树那麋鹿是与凤青妖尊结了仇怨,才不安分的。
  只是换个角度想,这件事里头,也找不出凤青妖尊的错来。
  凤青并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不冷不热地回了楚彧一句:“那你应该先杀了你自己,是你将她送来听茸境的。”
  这话,还不如他替自己辩解呢!
  沂水连忙打住,神色严肃:“凤青妖尊,还请您慎言啊!”别再刺激尊上了!不然他真去死怎么办!
  沂水察言观色,打量楚彧的神色,果然,凤青妖尊的话杀伤力太强,楚彧眼中全是悔恨与决绝,若不是大仇未报,没准他当真会自我了结。
  为免凤青再说出身刺激楚彧的话,沂水便岔开话题:“凤青妖尊此番是特意来送还公主殿下的?”
  凤青对沂水的话置若罔闻,平素里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清润眸子,竟阴沉了不少,对楚彧道:“你的女人在我听茸境没了命,你的女儿我也给你救回来了,两不相欠,从此,你白灵猫一族,绝不可入我听茸境半步。”顿了片刻,嗓音骤然提高,字字句句铮铮有声,“你若要找我寻仇,奉陪到底。”
  楚彧,你毁我听茸境,自然要给你吃点苦头,痛失爱妻如何。
  凤青说完,凉凉一双黑玉的眸,掠了楚彧一眼,将手里的孩子塞给沂水妖主,转身便走,一眨眼功夫身影消失,无影无踪了。
  楚彧不发一言,正要追出去,沂水手里的女婴突然大哭。
  哭得真及时!好样的!沂水自然不希望尊上与凤青妖尊再结仇,一来,凤青妖尊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修到了什么境界,若真与尊上杠上,两败俱伤的后果不堪设想,二来,凤青妖尊也确实有点……无辜,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来,还赔了整个听茸境,三来……沂水探了探手中女婴的脉搏,立马明白了,三来,凤青妖尊救了大阳宫的桃花公主,她被封的脉息打通了,还有一股醇厚的凤凰真气护着她的心脉。
  沂水哄了哄女婴,抱去给楚彧看:“尊上,是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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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四:楚彧报仇处理后事(17)

  沂水哄了哄女婴,抱去给楚彧看:“尊上,是公主殿下。”
  楚彧怔怔地站定,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看孩子一眼。
  不仅是桃花公主,就是梨花太子在大阳宫这十几天,楚彧也没看上一眼,不知为何,他不去看,也不抱不摸,就好像不是他的骨肉似的。
  沂水再将孩子抱过去,放在楚彧眼皮子底下:“您看看她,公主殿下跟妖后大人长得多像。”
  尤其是一双眼睛,一模一样,又大又有神。
  楚彧撇开眼,还是看都没看一眼,冰霜满覆的眼,冷静地过分的语气,他说:“把他们两个送去钦南王府。”停顿了片刻,楚彧说,“男孩叫猫妖,女孩叫择华,是北赢与大楚的太子殿下与长公主,让我父亲好好教养,待男孩年纪大些再接来北赢,你们日后辅佐他执政。”
  沂水听得一头雾水,还是应道:“是。”
  楚彧随后出了杏荣殿,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桃花一眼。
  不看,不抱,是不想有感情吗?不想离开时有任何牵绊?菁华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来,觉得尊上之所以对两个孩子漠不关心,是因为他不会为了他们留下。
  菁华十分不安:“怎么听着像叮嘱后事,连小太子殿下继任的事都做了打算。”
  沂水心里一个咯噔:“瞎说什么!”心里也甚是担心,觉得菁华说得有道理,尊上这态度,看着越发像报了仇就去寻短见似的,着实让人放不下心,沂水一脸憔悴,叹,“这一个两个,可怎么办?”
  不死不活的,除了尊上,还有菁云。
  菁华问:“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你母亲日日守着他,就怕他寻短见,成天跟个活死人似的,一声不吭生无可恋的样子。”沂水妖主也是操碎了心,也心疼自家的兔崽子,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把那女子的坟立在了他冬眠的洞穴里,已经在那待了五天了,不吃不喝也不肯出来。”
  下午,菁华带了两壶酒去了长眠山,他们一家折耳兔的洞穴都在那里,三年为春之后,会在洞穴里过冬。
  洞里很暗,也没生火,也没用夜明珠照明,借着洞外的光,模模糊糊看得见菁云的背影,还有一座坟冢。
  他穿了一件很素白的袍子,像缟素一般颜色,胡子邋遢,头发蓬乱,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菁华几十年从未见过,跪在那里,红着一双眼看着墓碑,墓碑上没有刻字。
  菁华坐在他旁边,将酒坛子放下:“喝吧,醉了就睡一觉,然后醒了收拾收拾自己,下山去,该报仇就报仇,该活着还要活着,别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他看了他一眼,然后将酒坛子抱起来,灌了一口,几日没合眼,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她就这么走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都觉得像做梦。”
  一开口,声音嘶哑极了。
  菁华不说话,也抱着一个酒坛子,陪他喝,听他说。
  菁云说:“我送了她一串玉石手链,紫色的,是我从荒邑山采来的玉石,亲自打磨的,我怕她笑话我,就说是我捡来的,她戴了,我看见她戴了,她分明说丑的,还是戴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是有些欢喜他的。
  只是,没有机会了,他再也听不到她说话。
  菁云抱着酒坛,没有碗,他就那样就着坛子往墓碑前洒了些酒,低着头,自言自语似的:“你说,她有什么好,从来不给我个好脸色,动不动就摆张臭脸,活像我欠了她债似的,还总是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一点女子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他苦笑,眼里有了一丝丝暖意,“我可能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就算被她打被她骂,也心甘情愿往地她跟前凑。”
  菁华喝了一口酒,光听着就觉得心里头发酸,很难受。
  菁云还说:“我浑了一百多年了,用这丫头的话说,与我滚过草坪的女妖都能绕星月殿四五圈了,以前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遇上她之后,我就开始无地自容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遇到克星了。”
  他看着身侧的菁华,像失了魂似的,眼里空落落的,没什么倒影,他似自嘲,笑了一声:“菁华,我之前不理解你,凤观澜不过是个人族女子,又犯下了大错,你何必给她挡二十道诛妖锁,可我现在明白了,要是我,我也愿意替她受,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我都愿意替她受。”
  菁华点头,嗯了一声。
  菁云又喝了一口酒,伸手,拂着墓碑,冰凉冰凉的石碑:“这墓碑上,我不知道刻什么字,我想刻成我的妻子,可又怕她生气,还擅做主张地将她葬在了我冬眠的洞穴里,她应该会恼我吧,以后的冬天,都要同我在一处。”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哽咽,“以后的冬天……以后的冬天我要怎么过啊,我不忍心让她在外面漂泊,不忍心北赢的大妖小妖们踩踏她的坟,可是,将她葬在这里,以后我怎么过,北赢三年为冬,时间那么长,我一个人守着这坟,要怎么度日。”
  他眼睛很红,干涩的,没有一滴眼泪流出来,将脸埋在手掌里,无力地说:“菁华,我突然觉得,妖的寿命太长了,几百年光景真的好久好久,我怕我挺不了那么长时间。”
  菁华不知道说什么,哀莫大于心死,他知道,菁云有多难受,这种痛,谁都没办法设身处地。
  抬起头,眼里都是无助,荒凉颓败的神色,像溺水的人,菁云抓着他的手,问他:“菁华,我已经退亲了,这一次,我认真的,我是认真的,可是,我以后怎么办?”
  “哥。”
  他好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他拍了拍他兄长的背:“哥,你哭吧,我封住了洞口,你哭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他摇头,红着眼盯着墓碑说:“菁华,我真喜欢她,是真喜欢她……”
  然后,抽噎声越来越大,他跪到墓碑前,抱着那女子的坟,失声痛哭。
  这么多年了,他是北赢最年轻的妖尊,是妖王尊上最得力的左右手,顺风顺水了两百年,这是第一次,菁华看见他的哥哥,那么恣意潇洒的一只妖,哭得这么狼狈,他知道,紫湘之后,再无能让他兄长这般哭泣的女子了。
  夜里,春风肆意。
  晚月妖主府邸里,正吵闹得不可开交,原是妖主的人族男宠闹着要出去,妖主又不让,便将人锁在了屋子里,门窗都封了,就留了个小窗口用来送水送饭倒夜壶。
  凤玉卿在屋子里大吼:“放我出去!”
  晚月在屋外大叫:“不准不准不准!”
  谁也不让谁,里面的东西砸了一屋,外面的人听而不闻,只说尽管砸,她府上不差钱。
  隔着那个送饭的小窗口,凤玉卿露出半张脸,十分苍白颓废,声音沉冷暴躁至极:“你让我出去!”
  晚月抓了他一个多月了,他多半对她爱答不理,还是头一次发这样大的火。
  晚月咬紧牙:“我就不!”她怒瞪着里面的人,咄咄逼人地问,“你要去大阳宫对不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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