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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姒这才问云离:“是何事?”
云离转过身来,就瞧见自家七小姐把人楚世子藏得好严实,她才不偷看嘞!回道:“淑妃娘娘差了羽和殿的云嬷嬷过来请七小姐去一趟储秀宫,说是宣王殿下出了事,请七小姐过去主事。”
萧景姒只字未言,楚彧不悦地发话了:“怎么何事都要你出面,阿娆,不用理。”
七小姐是国师大人啊,自然宫里大事小事都会由国师大人决断,楚世子这么说就是抱怨七小姐没多陪陪他,她懂她懂。
“先听听是何事。”萧景姒言。
“宣王殿下与储秀宫的妲林小主私通,在储秀宫做,做,”云离是个还未经事的小姑娘,说起这些男女间的事,羞得紧,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地说,“做了那档子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正巧被周王殿下抓了先行,惊动了宫里各位主子,太后娘娘和宫里各位娘娘都已经去了储秀宫,怕是要给宣王殿下问罪,淑妃娘娘暂代六宫之职,这后宫之事本该应由淑妃娘娘出面来处理,可淑妃娘娘是宣王爷的母妃,便不好决断,是以,来请七小姐过去主事。”
温淑妃确实不适合插手,只是后宫太后尚在,温淑妃不去请太后掌事,却请她这个摄政国师,想来,温淑妃是在向她求援。
“我去去便回。”
楚彧抱紧她的腰不撒手:“我要同你一起去。”眼含秋波,倒有几分病若西子的柔弱。
萧景姒倾身,伸手揉了揉楚彧的头,耐心轻声地哄:“杏花乖了,在家里等我,你这般模样,不能让人瞧见。”
楚彧听得七晕八素了,眸中一汪蓝色的波光都要软化了,突然,清明了一点:“阿娆,你为何唤我杏花?”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一屋子醋酸味。
萧景姒想了想才回:“因为杏花好哄。”
只要摸摸头,杏花便会听话了。
楚彧不满,直接把她放在他头上的手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他抱住她的腰,索要了一个好不温柔的深吻,然后才放开她,红了脸与脖子,白绒绒的耳朵颤了颤,羞涩地耷拉着:“早些回来,我有话同你讲。”
萧景姒眼中带笑:“好。”
半刻时辰后,储秀宫外,宫人高声通传:“国师大人到!”
储秀宫东院里的一众人出来相迎,以温淑妃为首,皆躬身揖了一揖,一派稳重地做足了礼数:“见过国师大人。”
萧景姒也躬身回了个礼:“无须多礼。”
按照礼数,这摄政国师大人哪里需要向宫妃回礼,即便是对太后,也是不用的。
萧景姒走进屋里,沈太后正端坐在首位上,周王凤殷荀在一旁。
沈太后道:“有劳国师大人了。”
沈太后自然是不想插手,周王爷抓了先行,太后也理应避嫌。
萧景姒礼貌回话,问温淑妃宣王殿下在何处。
温淑妃细细回道:“我们来时璃儿昏迷不醒,正发高热,江太医正在里间给璃儿把脉,可用本宫将人抬出来。”
萧景姒摇头:“不用如此麻烦。”
听国师大人这口吻,倒不像来给宣王定罪的,凤殷荀不动声色地敛下眸中异样。
“便是你?”
萧景姒突然问到地上伏跪的女子,那女子不过妙龄,生得十分貌美,一听到质问,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萧景姒耐心极好,也没有落座,倾身蹲在女子跟前,再问:“与宣王殿下私通之人是你?”
声音虽淡,气场却沉。
这便是当朝的国师大人,在家时女子便时常听父亲说起国师大人的事迹,见了真人吓得不轻,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连忙磕头:“国师大人恕罪,国师大人恕罪——”
一只手托住了女子扣地的头,缓缓抬起来,她怔住,好年轻好清雅的女子,没有半分杀伐之气,哪里像传闻中的大佞臣。
她问:“你是哪家姑娘?”
女子回:“小女是江州方太守方铭立的幺女。”
“江州方家啊。”丹唇皓齿,明眸善睐,她语调懒懒地,“那你可知道身为秀女,同宫中皇子私通是何等大罪?”
分明这般平和清润的嗓音,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宫里的国师大人,那是握利刃掌生死的大凉之主。
女子重重扣头,不敢抬起眼:“小女不……不知。”
只闻萧景姒从容地,平静地,缓慢地道了一句,四个字:“满门抄斩。”
那秀女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求饶:“国师大人饶命,国师大人饶命。”
屋中一众主子奴才都惊愕到了,国师此番是打算以暴行事?
温淑妃忧心忡忡,捉摸不透萧景姒的盘算,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说吧,”萧景姒抬起女子的袖子,“这是什么?”
众人只见那女子衣袖上沾染了些许烟灰。
沈太后与凤殷荀对视了一眼,不露痕迹地又收回视线。
周王妃钟氏这时说:“国师大人,此事也并非妲林小主一人的错,宣王殿下恐怕也难辞其咎。”
温淑妃冷冷睃了钟清秋一眼。
萧景姒置若罔闻,依旧瞧着那胆战心惊的女子:“你不说,本国师也查得出来,你衣袖上的灰烬让太医过来查看一下便知是何物,只是你若是坦白从宽,本国师可以网开一面。”
跪在地上的女子瑟瑟发抖了许久,才楚楚可怜地说“小女什么都不知道,是宣王殿下他无端进了小女的院子——”
“无端进了你的院子?”萧景姒突然沉了声,不怒而威,“储秀宫外全是守军,有陌生男子进了你的院子你为何不声不响?”
“我,我——”
萧景姒平而静气地打断,好似寻常话一般随意,不瘟不火不紧不慢:“拖出去打,打到她招为止。”
女子猛地放大瞳孔,失声大喝:“我说!我说!”
周王夫妇顿时失色。
观察入微,循序渐进,三言两语便抓住了破绽,再以威逼。原来,她是在审讯,不动声色,却步步紧逼,怕是天牢最善拷问的行刑官也做不到这般一气呵成,
屋内一干宫妃都愣神,后知后觉。
那妲林小主便乖乖招了。
说是前几日浣衣局的一位嬷嬷来储秀宫送换洗衣物,与她甚是投缘,便多说了几句,那位嬷嬷说,圣上回光返照命不久矣,说可怜了储秀宫的小主们年纪轻轻就要为圣上守寡,还说若是能得了哪位皇子王爷的宠幸便能出了牢笼,若运气好,还能当个侧妃享尽荣华之类的。
许是天从人愿,这夜,宣王殿下便横躺在了这妲林小主的院子外,她想起那嬷嬷的话,便鬼迷了心窍,不甘豆蔻年华便老死宫中,是以,才支开了院子外的守军,点了一炉当初为博圣宠而从宫外带来的合欢香,想同宣王殿下来一段露水姻缘,借此求一世恩宠,因着慌慌张张去毁掉香炉里的证据才失手沾染在了衣袖上。
国师大人让太医来查看那烟灰,正如妲林小主所说,是坊间常见的合欢香的烟灰,又派人去浣衣局,不巧,那妲林小主嘴中所说的嬷嬷已死于非命了。
如此便明了了,是有人给宣王殿下挖坑呢。
国师大人又差人去查了,回禀说宣王殿下今日是约了周王殿下一同商讨同洲雪灾的赈灾之事,在议事院里被人暗算了,周王殿下见他迟迟不来,四处找人,这才在储秀宫寻到了人。
周王便说,即便是遭人陷害,宣王这秽乱宫闱也是不争的事实。
淑妃娘娘当下便宫里的老人给妲林小主验身,竟发现,小主还是完璧之身,这下秽乱宫闱的罪周王是怎么都扣不下去了。
此间,宣王殿下全程昏迷,太医诊脉了,说殿下这是,这是……欲火伤了身,高热不退,等退热了,就没事了。
这事便这样真相大白了,宣王殿下也被温淑妃抬了回去,周王悻悻回府,念在那妲林小主知无不言,国师大人饶了她性命,贬去了浣衣局当宫女,至于这给宣王挖坑之人,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回星月殿的路上,月光洒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树影里漏出月光斑驳。
紫湘打着灯走在前头:“主子,是周王?”
“嗯。”萧景姒脚步有些快,“太子被废,朝中大臣拥立晋王、周王、宣王三人的重臣最多,凤殷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晋王平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母族谢家也是大家氏族,百官自然拥立,至于这宣王凤容璃虽说着实没有帝王之才,奈何人家背景强靠山硬啊,也海温家有钱,钦南王楚家有兵,而周王,是前皇后的嫡子,夺嫡也是名正言顺。
凤玉卿那只老狐狸不好拿捏,凤殷荀就只好捏凤容璃那个行事不怎么过脑子的软柿子了。
紫湘还有一疑问:“主子,淑妃娘娘怎知宣王没同那小主如何?”是以,才让宫人去验身。
萧景姒笑了笑:“因为宣王殿下他,”声音稍稍放低,道,“他得了隐疾。”
紫湘大惊!
走在最后面的古昔,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回神。
难怪最近温淑妃时常称病,将宫里宫外的大夫请了个遍,三天两头看诊,原来醉翁之意是给凤容璃治病啊。
还别说,宣王都十八了,别说纳妃,房里连个侍寝的女子都没有,少不得宫里嘴碎的人传宣王爷是个断袖,前阵子温淑妃还特地给宣王爷挑了几个样貌身段都极好的女子送去宣王寝宫,不过听知情的宫人说,那几个样貌身段都极好的女子都被宣王殿下给扔出了殿,光裸着身子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冻了一个晚上,而后,便再也没有宫女敢肖想做宣王爷的侍妾了。
原来,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啊,都是有据可依的。
紫湘惋惜:“没想到宣王殿下竟得了那样的病。”
萧景姒一只脚刚踏进寝殿,嘴上随口附和了一句:“是可惜了。”
话音刚落。
“阿娆。”
是楚彧的声音,急急唤道。
萧景姒快步跑进去,掀开流苏珠帘:“我回来了。”
楚彧窝在小榻上,裹着厚厚的狐裘,露出一张格外白皙的脸,长发松松垮垮地铺在白色锦被上,他单手支颐,眸中像倒影了一池蓝色的映月:“我都听到了。”
听语气,好像有些不悦。
萧景姒不解:“?”
楚彧不开心,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你在说别的野男人得了隐疾。”
萧景姒:“……”原来,妖族的耳力极好。
野男人?宣王殿下好歹也是楚世子的表亲啊。紫湘摇头,替宣王殿下捏了一把同情泪。
“紫湘,你去睡吧,今夜不用人守夜。”
“是。”
等紫湘合上了门,萧景姒才将外裳脱了,同楚彧一起窝在小榻上,有些拥挤,他将她抱得紧紧的。
楚彧将萧景姒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给她呵气捂暖:“阿娆,你都没对我的**那么感兴趣过。”他莫名其妙就摔碎了醋坛子,“别的野男人得了隐疾便让他得去,你不要去管好不好?”
萧景姒忍俊不禁,凝着满眼流光徐徐看着他:“你还有什么**?”她缓缓抬手,落在楚彧心口,稍稍向下轻抚移动,凑在他耳边说,“坦白从宽。”
她便喜欢看他动情时楚楚勾人的样子。
她玩心来了,有意撩拨,手指似有若无地在楚彧身上游离。
楚彧抓住她的手:“阿娆,你这么碰我,我会,会,”他咬着唇,红着脸,满眼微光徐徐生辉,倾身伏在萧景姒耳边,呢喃说,“我会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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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我好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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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杏花的榻上日常(一更)
楚彧抓住她的手:“阿娆,你这么碰我,我会,会,”他咬着唇,红着脸,满眼微光徐徐生辉,倾身伏在萧景姒耳边,呢喃说,“我会有反应。”
萧景姒怔,这算**?脸上迅速浮出两朵红云,她终归是未经情事的女子,面皮薄。
楚彧看着她,十分认真又羞涩地解释:“妖族重欲,经不起撩拨的,我对你,更甚。”一张俊脸,埋在萧景姒颈窝,滚烫滚烫的。
尾巴,晃啊晃得荡漾。
萧景姒继续怔,又领悟出了一点:妖族尚存兽性。
见她只字不言,楚彧慌神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她摇头,伏在楚彧耳边细弱蚊蚋地说了一句什么,垂下头,埋在楚彧怀里,腮边浮出一抹浅浅的霞红。
楚彧搂着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很想打两个滚,不过阿娆还在,他要端着,羞赧地用爪子很轻很轻地挠了挠阿娆的背,凑在她耳边:“我也害羞,我都没有对别人这样过。”末了,还补充一句,“别的妖也没有。”
哟,这纯情的妖。
诶,蜜里调油的两个人呀,不,是一人一妖。
萧景姒乖乖地,不敢乱动,任楚彧抱着蹦来蹦去,舔来舔去,等他喘息声此起彼伏又归于平静之后。
“楚彧,同我说说你的事情。”她小手撑在他胸口,看着楚彧的眼睛,“不要瞒我。”
她对他,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惊心动魄。
楚彧点头,拂了拂她额头的发,抱着她躺在小榻上,将整张狐裘都盖在她身上,才道:“九州大陆的最北,雪山之后,便是北赢妖族,低等为兽,次之可修为人形,与人无异,筋骨血统极佳,可修幻术妖法,以大妖为尊,存世数百年,天赋异禀者,可修永生。”
她从未听闻过,这般惊世骇俗,尽管楚彧语调如此轻缓平静,好似置身事外,她也知晓,楚彧于她,是何等不同。
楚彧捧着她的脸,似乎也知晓她有些不安,凉凉的轻吻落在她额头。
他说:“阿娆,我不是人类,是妖族与人类结合所生,我是一只半妖。”
她看着他,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眼,依然温柔。
“我的生父是西陵的国君,我的生母是白灵猫族之后,她是北赢大阳宫中妖王除序的妃子,名唤沙华,是北赢最美丽的妖女,我母亲并不似一般的妖,她心性纯善温良,因为受了西陵国君的救命之恩,才入西陵后宫为妃,堪堪二十年,她以为她可以避过除序的眼线。”
西陵……
难怪上一世楚彧在西陵称帝,原来他本就是西陵皇室的后裔,她只记得,那是宝德同她说过,楚彧是弑君登基,以暴戾手段夺取了西陵王位。
此时想,兴许楚彧是恨西陵王的。
“我母亲还是没有躲过北赢大阳宫里的眼线,在我五岁那年她便因病逝世了,后来我才知晓她不是病逝,而是被妖王除序剔了妖骨生生疼死的。”
好似寻常,他眼底并无波动,只是抱着萧景姒的手紧了紧。
“六岁时,西陵王发现了我的原身,关押了我半年,各种刑法却要不了我的性命,便欲对我行火刑,是楚牧将我救回了大凉,我母亲于他有恩,他们夫妇都是我母亲的挚交,便硬要让我给他们当儿子。”
她安静地听着,敛着的眸眼里,有起伏的光影。难怪楚彧如此害怕她发现他的半妖之身,因为前车之鉴,所以怕重蹈覆辙。
西陵国王……她记下了。
“十三岁时,我便修成了大妖,一人去了北赢。”
萧景姒抬眸:“是去报仇吗?”
“嗯。”夜太静,她耳边唯独他的声音,轻缓柔软得像梦境里呢语,“大抵因着我体内有白灵猫族的血脉,比寻常妖族厉害些,菁华他们折耳兔一族世代便臣服白灵猫族,助我屠了大阳宫,我剔了除序的妖骨,让他同我母亲一样生生疼死,杀了所有不服从的妖,在北赢称王,不过,我也受了伤。”
他说得如此轻而易举,好似无波无澜,只是她脑中勾勒出来的,一幕幕都是血雨腥风,十三岁的少年,独闯妖族大阳宫,一人为营,手染鲜血,孤勇而决绝。
那时,他也不过年少。
楚彧吻了吻她紧紧蹙起的眉头,安抚地轻拍她的背,说:“那时我并没有牵念,便也无所畏惧,生杀予夺都不过是平常,就是那时候从北赢回来,我在城西河畔遇见了你。”
萧景姒眸光微亮,终于知晓,那时他说的以身相许是何意了,她笑:“若要认真计较,我年幼时也并未救过你。”
那时,他受伤,幻作猫儿掉进了她怀里,她也不过是给它用绣帕缠了伤口,着实称不上救命之恩,更用不着以身相许。
倒是那时,看了他是公是母……
“你看了我那里,”楚彧羞涩地蹭萧景姒的脸,“我自然要以身相许。”
萧景姒哑然失笑。
以身相许也好,救命之恩也罢,不过是楚彧寻的借口,他不过是想将自己给她,想缠着她,想将她放在心里当牵念,然后有所畏惧。
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被楚牧无数次数落的冷硬心肠,遇见她时,便软了,他说:“后来我想,我去北赢不仅是报仇,也是为了在那之后与你相见。”
她浅笑,抱着他亲了一口。
楚彧欢喜,一时动情,便咳了两声,许是扯到了旧伤,脸色又白了几分,咳个不停,却捂着嘴隐忍着,白皙得有几分透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