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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无数雨打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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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准备这一趟远行,合府上下都忙了个底朝天。
    林氏照例是不大理事的。
    于是,上头的兄弟忙外,又有长姊齐芷主持一些内家的事务,下面的妹妹则是各有各的规矩打算,忙着打探准备宗族中同辈长辈的消息,以备露脸。
    只有齐萱是个闲人。
    一大早,她数了数日子,又不情愿地整妆,挑捡素净的衣裳。
    这是到了去向林氏请安的时候了。
    林氏是年轻的继母,最怕人家说闲话。
    因此大多时候,便不同几个非亲生的嫡庶男孩子接触。
    连几个嫡庶的女孩子,她都说了不必日日请安,因此也不常召唤。
    也是有几个庶出的娘子心里计算多,常爱去毕恭毕敬。
    林氏就咳几声,捂着嘴,静静着面容,看得她们难堪了,才轻轻一句不必。
    若有不改的,她也不理,任你站到腿痛腰酸,她自己却喃喃在案几旁近乎忧郁地读着诗。
    林氏就是这样的人,她偏静,又偏冷,但就是轻轻地说话,轻轻地行动,像一叶飘飘着未落地的枯叶。
    文弱、哀静。
    然而凉起人来,这副轻,与这副静,恰叫人心凉的很。
    齐萱一边向她的院落走,一边想:好一副臭脾气。
    如果只是这种凉,只是这种文弱与哀静,齐萱不怕她。
    然而齐萱怕的是林氏那静静垂着不动的长睫,偶尔自诗文、自虚空移开后,会在看到齐萱时投射出一点软软的狂热。
    哀默而静中的狂热。
    齐萱觉得可怕。
    就是在这种偶泻的狂热里,林氏会支走许多人,拉着齐萱的手,凝视着齐萱的眼,忽然笑说:“多美呵,多美呵。”
    “爱得我恨不能挖出来。”
    齐家上下都说她和林氏的关系最好。
    这样静弱而郁然如轻轻落叶的林氏,不喜欢也不大愿见更多人,就定时会见齐萱。
    不过齐萱自小就宁愿把这份殊荣让给别的任何一个。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氏要见她,愿意见她。
    她恨不得林氏就像是个正常的恶毒继母。
    她甚至怀疑为什么她那号称是个正经人的爹要娶这样的女人。
    这不是一个时人眼中健康的,能管家的,有生命之美的女人。
    到了。
    前面就是林氏淡得素得,暗沉得可以的房间。
    几个婆子领了路。
    林氏的院子一向是婆子比丫鬟多。
    林氏穿着暗纹的褙子,里面是高领长沃。
    这种领子,密封得一点儿肌肤都不外露。
    而天气显然有些热了,林氏拿巾子轻轻擦拭着苍白额头上的汗水,正咳嗽。
    见齐萱来了,她先是要起身,又慢慢摁住巾子在腿上,重现坐定了,嘴角弯了一道十分克制的弧度,仍旧是静而轻的笑:“你许久不来了。”
    齐萱强迫自己镇定地低下头:“母亲,这是您定的请安的规矩,是定时的。”
    “你不必理会的,那是她们的规矩。”林氏睨了她一眼,轻轻地,解释一样说。
    她们便不包括我?在这种规矩上,我宁愿和她们守一样的。
    不去看林氏苍白的面容和只有一点微红色的同样苍白的唇。
    齐萱想:又是这种――这种讨厌而莫名其妙的…………这哪里是正常的继母对继女?
    林氏又想说话,却忽然停了一瞬,先抚着瘦弱的胸口呼了一口气,又以同样白得少血色的细手掩着唇咳了几声,等咳罢,脸色有一些被逼出来的红,她才又送出一口气来,舒缓一些,对着齐萱说:“天气热了也要犯。时日不久安了。”
    齐萱听了,仍旧低着头,说规矩的话:“母亲的病要再喝些药,女儿们都担心。”
    林氏没有正经回答,却低低嗯了一声。
    当林氏这样“嗯”的时候,又不像继母回答继女了,又是讨厌的……说不出的东西。
    齐萱这时候就只顾着低头了,她不想抬头,因为她知道,她不想看见此刻林氏那衰弱的生命力里亮起的狂热。
    莫名其妙,与什么都无关的狂热。
    这种狂热促使林氏又开始了,喃喃:“抬起眼来啊。你的眼睛,多美呵,多美呵……”
    下面就是应该是“爱得恨不能挖了。”
    齐萱低着头撇了撇嘴,她十几年来都听着,而今已经能当这是过于狂热的呓语,不再过分恐惧。
    她低着头,等林氏像往常那样,又轻轻地结束自己的呓语。
    然而低着头低着头,她就瞧见林氏手边的一根簪子。
    晶莹剔透,上面是一只小猴的玉簪子。
    前几天见阿姊带过。
    此时的林氏终于又结束了呓语,回复了那文弱而哀静中带些凉凉清明的神色,见齐萱视线,就把将簪子放到案几上,另一手捏着书卷:“这是莫名出现的。芷儿手下的一个婆子一拾到就给了我。”
    这的确是齐芷会做的。齐芷不会留任何来路稍有不明的东西。
    然而齐萱看见那簪子上的小猴竟然对她眨了眨眼,就不由自主开口:“母亲,这簪子――”
    ――――――――――――――――――――
    齐萱逃一样离开那个令人闷得慌的院子,几个婢子早就侯着等她的婢子怎么喊都喊不停,跟得直喘气。
    “我竟然跟这个疯……跟这个女人要了簪子。”

  ☆、第9章

齐萱捉着那簪子,自林氏的院子逃一样退出来后,就在长廊处痛痛快快跑了一阵子。
    然而,她的步伐忽地慢了。
    后面远些的地方,那些跟着她跑的婢子们也俱都毕恭毕敬起来。
    因为,前面站定了的青年,就是齐萱的长兄,齐府的嫡长子齐玉德。
    看着齐萱半提着裙摆,跑得脸蛋通红,饱满的胸口随着大口的呼吸而起伏,青春洋溢的模样。
    于是 ,这个穿着提蓝道袍的青年,好像毫墨一样的眉就斜起来了,脸上是一贯的冷冷的神色,以看见犯法者一样的口吻喝止道:“不像话。没有规矩。在长廊奔走,这样的粗莽,是下等人的举止。”
    齐萱睨着他,总觉得从青年的严厉的神色里能看出惊异,又好象能看出轻蔑。
    他在轻蔑什么?
    齐萱觉得他是在惊异与轻蔑她不经意间展示出来的毫不遮掩的勃发的生命力。
    她知道自己有些汗濡而贴身的织花襦裙,必定显出美好的形体来;
    她即使不伸手去抚摸,也必知自己此刻的脸庞定是在运动后显得红润而美丽;
    她甚至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睛肯定是水汪汪而多情轻快的。
    齐萱明白自己是应该青春美丽的。而这种美是无罪的。
    然而,她抬头,更加清清楚楚看到,在齐玉德的眼里:她这样肆意地展示青春,是个犯罪的,违法的,犯规矩的。
    她不觉得自己的年轻,自己的美丽是一种罪。
    然而这是长兄,同她爹也不差了。
    她只得乖顺地低下头,整了整裙摆,低下柔而修长的脖颈,将自己的红润脸庞与起伏的胸脯,都借低头的阴影而重新掩住,做着丝毫不差槁木一样端正的礼节:“诺。”
    然后,齐萱收起大步,开始走起了缓慢而小小的莲步。她不再昂着头,而是微垂着面容,由赶上来的侍女扶着,垂首低眸。
    又是所谓的淑女了。
    见到姊妹的姿态,青年似乎是满意了,然而又带有一些警告地说:“你不小了,将来——将来纵使到了别家,也是不能丢了我家的门面的。”
    齐萱低低应诺。
    齐玉德就大阔步地走了。
    齐萱等他走得稍远,就抚着方才拿在手里缩进袖子的簪子,长叹了一口气,说:“猴儿簪啊,猴儿簪,你看,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齐玉德年龄是最长的,齐老爷一贯觉得长子是不能长于妇人之手,所以等齐玉德稍稍年长一些了,齐老爷就亲自教养他。
    人人都很满意大郎君齐玉德又是一个正经人,规矩人,能读书的人。
    至于到底如何。。。。。。人人都说好的,时人,官家都说好的,齐萱嘴上也只能说这是好的。
    当然,齐萱这种女流是没有资格评论兄弟的。所以她只是叹了一口气。
    随即,齐萱似乎听到猴儿簪也叹了口气。
    她给狠狠吓了一跳,顿时惊疑地看向簪子。
    却听见那固定在赞头,黄玉雕做的玉小猴子,竟然动了动,从手舞足蹈的模样而做了个挠头模样!
    “二娘子,二娘子!二娘子怎么在发抖呢?”
    旁边似乎有人在喊,齐萱顿时一激灵,险些没把手上的玉猴簪子给脱手砸地上。
    她被这一喊,反倒定了定神,自若地将簪子收入袖中,把玉猴的变化遮挡了:“只是乏力了。不必大呼小叫。”
    可以说齐萱一路回到闺房的时候,是怀着恐怖,又满怀激动的。
    那些圣贤书里说的怪力乱神莫不是真的?
    这么枯燥乏味的世界里,莫不是真有她所想象的话本里鸾凤飞歌的存在?
    然而……若真是精怪,如果要害无辜性命,她一个*凡胎,能怎样救人?
    想到这,齐萱的步子又顿了。
    天色不早了,火烧云滚了起来。
    齐萱路过一处荒芜的园子,院门被几把铁锁牢牢锁着。
    那周边荆棘野草爬满都没有人理的。
    那是齐萱的亲娘苏氏还没有病倒前住过的地方。
    后来苏氏把自己给郁闷病了,就搬地方了。
    人们都说是这园子不干净,困病了苏氏。
    齐萱知道不是的。
    她知道那里面中央有一口枯井。
    她小时候偷偷摸进去过,回来却被吓得大病一场。
    她都不敢说自己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恐怕说了也没人信,就索性闭嘴了。
    望着那能使周边的天空都平白暗沉几分的荒芜之地,她不由苦笑着叹了口气,捏着簪子捏了半天,还是走到那园子边的一堵短墙边,将簪子用力丢了出去。
    听到隔着一堵墙传来轻而脆的玉碎声。
    齐萱不喜欢这个家,这家里的阴惨惨沉郁郁的重重规矩,恐怕比精怪都还可怖。
    但是她也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对另一世界的向往,就冒着连累合家性命的危险拿了那簪子藏起来。
    她对着墙合掌:“不管是哪方灵物,要有怨责,都只冲我来罢。”
    她话音刚落,就见玉碎之声后,墙头爬上来一只毛猴子,哎哟叫着,说着人话:“青蛇人间呆了许久,也成了这傻的,光把我封进了簪子,却不告诉我怎么从簪子里脱出身来……幸而它碎了……”

  ☆、第10章

夜已经深了。
    又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
    齐二娘子闺房里的窗被死死合着。
    “娘子,娘子,需要添茶吗?”外面有侍女喊。里面没有一点儿回声,过了一会,先是呼啦灭了灯,然后才听见二娘子很疲倦地说:“夜深了,你们去休息。”
    “您外间当值的塌——不需要婢子们守着了吗?”
    二娘子有些叹息,放软了声音,有些乞求一样:“你们知道,我其实不喜欢有旁人睡在外间——几位姐姐,我今日受了惊,想里里外外安静些。请你们不必安排人睡在外间值守了,还是去休息吧。”
    婢女们听见齐二娘子连说了两次休息的疲倦声音,都面面相觑了。今日黄昏,娘子被大郎君撞见在长廊上提着裙子奔跑,她们也被后来知道此事的大娘子警告要看好二娘子,时刻提醒着二娘子规矩。
    像这种外间值守,就是府里的规矩之一。一是为了郎君娘子们夜半有人伺候,二则暗里的意思也是为了看着娘子们,免得夜里出什么丑事。
    平日齐二娘子虽不喜欢这个规矩,也任由她们值守,今日却在明知大郎君嘱咐过的情况下,还……
    然而——人心总是有偏的。平素看得起她们的,对她们亲近的,宽待她们的,是这个家中无权无势的二娘子。不是大郎君,也不是大娘子。
    “往常怎么听从吩咐的。今日也一样。”其中穿着蓝裙的红脸蛋侍女这样说。
    “可是。。。。。。”
    蓝裙的侍女手粗,脸上的五官也有些粗糙,但明显有些领头人一样的气度,有些严厉地看了她们一眼,并不避讳:“娘子心里不低看我们,不当我们是牛马。你们也不要低看自己,恩德和权势,有些时候总要选选的。”
    她意有所指。
    侍女中有人叹了口气,想想齐二娘子有些乞求的语气,陆陆续续都走了。
    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陆续走掉的侍女:“她们听你的。”
    齐萱叹了口气:“因为我当她们是人。所以她们也不会为难我。”
    说着,齐萱低声警告:“人都没有走远。你不许拿着火折子点灯玩耍。灯影会照出你的身形。房内有两个黑影投在窗上,是很招人的。”
    屋内虽黑,然而有纱窗还是能漏尽银白的月光,在纱窗边的微微月光里,棕黄毛色的猴子闻言点点头,放下了毛手里握着的“火折子”。猴子脸上的毛都被揪掉了一大捧,有些血凝固了,黏着毛,让猴脸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这猴子走路还有一些跛。
    “你这样笨的猴子,是怎么修炼得能说话的?”
    猴子老老实实摇头:“没修炼过,我只看月光。是狐狸崽子渡了一口气给我——”
    “好了,你说了很多遍月光了。”齐萱当时在荒园外,亲眼初见猴子趴在那墙头,虽然她早做好了准备会有灵异出现,却还是被吓得下意识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回身就狠狠一丢。
    毛猴许是蜷着当簪子当久了,天生的猴手猴脚竟然一时也不灵便了,就这样被砸得满头流血的扑通栽下了墙头。。。。。。
    一只没有神通法力的,比弱女子还不如的,傻乎乎的毛猴,哪怕是口吐人言,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至少齐萱这样胆大的,就不怕。
    ————————————————————————————————————
    “你要留在齐家躲避,那就不能还是这副猴模样。会被我家的人当成乱窜的疯畜生打死。”
    扑通。一根玉簪子落在了地上。
    “青蛇只传了我一道怎么变成簪子的口诀。你若要我变回原身,就打碎这叫做簪子的东西。”
    齐萱捡起簪子,又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法门都告诉人的傻猴子。
    只是这可怕的“规矩”人家,暂且能多些陪伴她的,哪怕是精怪,那是好的。
    因为这个家,实在是太冷了。
    —————————————————————————————————————
    第二日,太阳呼啦跳出来,天一下子红了,亮了。
    因为时日不多,齐老爷就要阖府该走的早日出发,免得误了那位老祖宗的寿诞。
    齐家上下整装都差不多了,可以向江南的方向出发了。
    但因为人数众多,齐家便决定分批前后走。
    齐家的几位嫡系的主子是第一批的。其中包括齐萱。
    齐萱出了房门,穿了鹅黄的织锦襦裙,披着更淡的帛,头上插了一跟别有趣味的玉簪子,簪首雕做一只小猴模样。
    她戴好帷幕,遮住面容,目不斜视,低声细语,莲步轻移,仍旧是槁木一样的端庄模样。
    然而齐萱在出府时,走了一条平日不曾走的路,于是就路过了一个下人的院子。
    这院子,里面传来嚎啕如恶鬼的声音。有人的,也有嘶嘶地凄凉的马鸣声。
    那嚎啕的声音越发凄厉而渐渐默然了。
    齐萱不由浑身一抖,步子不由地挪不了,渐渐站定在这院子外了。
    旁边的来唤她的婢女也听得发抖,但只是叫她:“娘子,大郎君和大娘子在等您。见齐萱不为所动站着,婢女只得说:“这里脏的。您要听脏了耳朵。”
    齐萱仍旧站定,听了一会,突然拨开这婢女往里面走。
    这时候,似乎有人的呼声,在喊齐萱。
    婢女听见喊声吓得直哆嗦,一旦有人发现齐萱进了这处罚脏东西的地方,齐萱不怕罚,她却要抵命。
    齐萱看着苦苦哀求的婢女,无奈而温和地叹了口气,突然厉声说:“你服侍我毛手毛脚,心不在焉,现在就回去自己领二十板子!”
    婢女感激地看了齐萱一眼,赶紧走了。
    陪同的婢女一走,齐萱一只脚终于跨进了院门,然而却一呆。
    那是一幅极其可笑,又令人一哆嗦的场景。
    一边是一个短褐的凶恶的仆人在拿蘸了盐水的鞭子死命抽一匹被捆住的老马,那马躺倒在烂泥和稻草的地上嘶嘶叫,身上鲜血流着。
    然而,就在这匹马旁边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蓬头散发的年轻女人,半裸着上身,同样躺在脏污的地上,身上被另一个小厮拿鞭子使劲抽得血肉横飞。
    人和畜生一起发出惨烈的嚎叫。
    这时候,忽然又一个厉声喝止的女声:“住手!”
    院子里的人已经看见进来了人,见齐萱衣着,就知是家里的尊贵娘子,一时忙依言住了手,忙行礼。
    “她”,齐萱指女人,“它”,齐萱又指了指马,冷冷问:“什么罪过?”
    原先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一个理事一样的,满是谄媚的男人,见齐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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