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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无数雨打去-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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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领?黄脸一时有些不好的联想,脸色骤变。
    高个男人见她如此,知道她恐怕有些不妙的猜测。他也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说:“若华的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绝没有恩将仇报的意思。”
    黄脸这才放了五六分的心思。她听说某些团伙,往往最讲恩义。何况看起来那个首领跟阿华关系匪浅。
    她偷偷打量这高个男人:黄脸盘,高瘦个子,生得倒是五官清秀,有些书生气,看着像斯文人。只是眉峰冷淡,目光锐利,很不像是安分的良民。
    火生好了,空气里多了几分暖意,张若华向黄脸介绍说:“这位姓赵。”
    黄脸想了想,怯怯叫了一声:“赵先生。”
    赵先生冲她点点头,说:“这位娘子,去烤烤火吧。”
    此时另外三个大汉升起了两堆火,他们围坐一堆,另一堆空着。黄脸有些紧张地坐到了空着的那堆火旁边。
    看她走去烤火,赵先生坐下,低声问张若华:“听说你这次是躲在了蜈蚣荡里?既然躲在了那里,为什么不趁伤好一些再出来?”
    张若华叹了口气。给他简要地讲了一遍崔眉这事的经过。
    赵令游听完,判断说:“世道逼人。”
    张若华想起从黄脸那听说的崔眉的经历,不由点点头,叹道:“无论是那个据说毒死杨老狗的羽生,还是现在的崔眉,世道绝了她们的望,她们找不到出路,也只有用自己的命向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做最后一搏。”
    赵令游忽然道:“等等,你说的那个羽生,是个什么人?”
    张若华看他长睫毛一抖一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就仔细讲了一遍从别人那听来的羽生这个人的故事。
    最后说:“别的人们都不清楚,只知当年犯下此案的婢妾羽生,说话是一口江南口音,很像是杭城人。”
    赵令游听得出了神,半晌,才说了一句话:“死的好。”
    “谁死的好?”
    赵令游冷冷道:“我死的好。我那个哥哥,也死得好。”
    张若华听他这么来了一句,不由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她现在倒是知道赵令游的一点身世。
    据说他出身江南的书香世家,父母早亡,留下兄妹三人。他和妹妹从小由哥哥拉扯长大,和哥哥相依为命。后来妹妹早夭,他和哥哥双双考上举人,为了方便会试,就举家搬到京城去了。
    然后在京城又和哥哥一起考中贡生。殿上赐进士出身。
    一门兄弟双进士,堪称名噪一时。只是两个人还来不及被赐什么官职,就因为恩师柳谨行,莫名其妙卷进了什么废太子的案子里去。
    柳家被抄家,他们两个先是被革除功名,接着哥哥被判秋后处斩,赵令游则被被流放千里。
    后来流放途中,赵令游大病一场,几乎身死异乡。幸而熬过来了,也刚好碰上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赵令游得以自由。只是自此后性情大变,竟然视功名富贵如浮云,投身到了民间……变成了张若华知道的这个赵令游。
    就在张若华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赵令游又问道:“你知道那个羽生埋在哪吗?”
    张若华摇摇头:“我也是道听途说。哪里知道这么仔细。”
    赵令游又问:“那个据说是昏迷时喃喃喊着羽生名字的崔眉呢?”
    “崔眉埋在了离这里不远的乱葬岗。”
    张若华是亲眼看着他们给崔眉收尸的。
    詹家不允许人收尸,放了几条野狗,把崔眉的头颅啃得东缺一口,西少一口,并扬言谁敢来收尸,就视作同犯。
    崔眉也没有什么要好的人。就算有,也不敢在詹家的监视下冒这风险。
    最后几天过去,尸首在日晒雨淋下,腐烂得实在不成样子。恶臭到附近的百姓都受不了,詹家这才允许清理街道的清道夫把尸体拉出城去。
    尸体被拉走的时候,几个有心人,包括黄脸和张若华,还有几个敬佩崔眉的青楼姐妹,才敢悄悄给那个清道夫塞了一点钱,求他给尸首裹了一身草席,埋得深一点。以免轻易叫野狗刨出来。
    赵令游道:“离这不远?”
    张若华想到崔眉的结局,还是忍不住沉重的心情:“乱葬岗离这里大概只有三四里。向东走一段路,就能看见一堆乱糟糟的坟殷。”
    “埋她的地方有什么标志?”
    “众姐妹凑了钱,在埋她的地方,偷偷摸摸竖了一个木牌,请识文断字的人写了:崔氏四娘。”
    张若华说着,问他:“首领这是要?”
    赵令游若有所思,看看天色,瞧瞧雨势,算算时间,说:“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天色不早,看来今晚是要在这修息一晚。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拿了一件蓑衣,过去嘱咐了另外几个人几句话,就转身出了庙门,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赵令游前脚刚走,忽然外面又有人声咋呼起来。一时之间,人声盖过了雨声。几个大汉都警觉起来,因破庙里实在无处躲藏,他们立刻拉着黄脸,围到了张若华身边,警惕地看着门外。
    门外首先进来几个护卫打扮的壮汉,接着又鱼贯而入七八个丫头,瞬间显得破庙挤了起来。
    门外雨中还连绵停着不少轿子。
    进来一个白白胖胖,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好像是画上了人脸的白面馒头。
    馒头扫了一眼寺庙里面的情景,抚须道:“这怎么能住人呢?”
    一个管家式的人物立刻吩咐仆人:“快清理室内,铺上熊皮孺子,升起炉子,挂上帘幕,布置桌椅。”
    他们立刻旁若无人地忙碌起来。
    一个护卫对张若华他们说:“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几个汉子脸色一变,他们都是不服世道的人,最看不惯这样的人。麻脸说:“无主破庙,同是躲雨,凭什么驱赶我们?”
    护卫震了震手里的□□,喝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咳,几位哥哥,”张若华勉强撑起身子,赵令游不在,就属她说得上话。
    她趁他们没有注意,抓起一把稻草下的湿泥,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接着才撑起身子,笑道:“哥哥,既然是这位老爷说的话,我们兄妹五个当知贵贱之分,不要惊扰贵人。”
    说着,拉了一拉麻脸,使了个眼色。麻脸忍着气,向侍卫拱拱手:“容我们收拾一下,我们兄妹这就离开。”
    侍卫颇为满意,和气起来,说:“你们今日走了大运,能看圣裔一眼。快些走罢,看多了伤你们这些贫民的福气。”
    几个人只好拎着蓑衣,提起包裹,张若华低声说:“不要惹事,我们往乱葬岗去找‘大哥’。他应该在那。”
    他们刚走到瞄门口,忽然后面有人喊道:“等等!”一个矮个护卫跑过来,拿着一副画像:“那两个女子,转过身来。”
    黄脸不明所以,几个汉子浑身僵硬戒备,和张若华一起看向来人。
    那个矮个护卫手里拿的,是一张通缉画像。
    张若华看了看那画像,微微笑道:“这位大哥有何吩咐?”
    那矮个护卫瞅瞅瘦弱的她和黄脸,接着对了对那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女子画像,有些沮丧地挥挥手:“你们走罢。”
    先前赶他们的那个护卫走过来,拍拍矮个护卫的肩膀:“你呀,想要赏银想要的鬼迷心窍了,见了个陌生的女人都想瞧瞧。小心王管家责备你擅离职守!”
    矮个护卫沮丧地把画像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唾一口:“奶奶的熊,费老子半个月功夫!”
    张若华低头看了一下那张通缉画像,上面写着:通缉犯岑氏大娘。
    她微笑着踏过了那张写着自己化名(夫家名字)的画像。
    眼看要顺利离开的时候,然而这番动静还是叫人注意到了。那高高在上的馒头老爷,忽然开了金口:“把那个高个女子(张若华)带过来,我瞅瞅。”
    张若华压住心里的惊怒,安抚黄脸他们,跟着几个护卫走了过去。馒头老爷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打盆水来,擦干净了脸。”
    立刻有丫头过去照办。张若华只得任由他们擦干净了脸。
    等脸一擦干净,馒头老爷眼前一亮,立刻站了起来,围着张若华转了几圈,赞道:“江南烟雨作容貌,清山奇水铸骨骼。”
    张若华开口道:“这位贵人,我刚死了夫婿。”
    馒头老爷好像没有听见,只转身对几个汉子说:“这个女子我买下了。”
    麻脸冷声道:“我们不卖姊妹。”
    一圈护卫立刻将他们围起来,王管事吩咐:“打死这几个,带走老爷赞颂的那个。”
    馒头老爷抚抚胡须,叹道:“你们呀你们呀,小人残忍,祖先所说不假。”
    然而却扭过身去,慢慢地自去取一位婢女手里的书读。任由管事说话。
    而今世道。有权有势的人,打死几个庄稼汉,根本不是事。
    张若华看了黄脸他们一眼,笑道:“哥哥,我才不愿意再嫁给庄稼汉受苦。”
    说着冲馒头老爷道:“贵人,我的哥哥姐姐本来就是来接我回家,打算给我再找个人嫁了。大人如若不嫌弃我是再嫁之身,奴当场就跟大人走。只是还请大人赐我哥哥一些盘缠还乡,让我跟哥哥们说几句话。”
    馒头老爷允许了。
    张若华走过去,低声道:“去附近的乱葬岗找首领。三姐知道路!告诉首领,我被孔家的人带走了。”
    麻脸汉子问道:“孔家?”
    “对,我有个当孔家佃户的姊妹,她告诉我普天下可自称圣人后裔的,就只有孔家。而前两天刚听说什么衍圣公家的大人物来了南细城。恐怕就是这位。”
    张若华最后低声嘱咐:“这位是我恩人并姊妹,烦请送她回家。她家就在南细城隔壁峪州城外的张家村。”
    说着推了他们一把,故意大声道:“我才不跟你们走!”
    “说好了没有!”护卫开始催了,张若华静静地走了过去,最后看了一眼他们,走向了馒头老爷。
    ――――――――――――――――
    夜里的风透过纱窗刮进来,张若华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点起一盏灯,叹了口气,喃喃道:“过几天就要跟着孔罗氏去卫家了。”
    好不容易通过百般隐忍得了离府的机会,希望他们能得到信。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离开孔家。

  ☆、第65章 无盐女(一)【新】

“一切都好。勿念。只是寡居孤独,望见你一面。”
    我搁下笔,划掉了后一句话,只留一句“一切都好,勿念。”
    外面雨正淋淋。下的像我出嫁的时候那场雨。
    我一直记得那时候,妹妹在阁楼上一直哭,一直哭。
    代表喜庆的炮仗浇灭在雨里,只有她的哭声,跟着花轿,伴着寂寥的锣鼓,传出很远。
    都说哭嫁是褔,可惜我一滴眼泪也留不出来。她倒替我哭了。
    半路上,还没有到卫家,就有人匆匆忙忙送来一车白布。花轿改成了半红半白,我身上喜服外面套了一层丧服。
    我那个未曾谋面的丈夫,死在了喜堂之上。
    喜堂变灵堂。
    外面的人慌作一团,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送我出嫁的长兄喝了一声:“慌什么,继续走!”
    他隔着轿帘对我说:“芷儿,我们家要脸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那个卫六郎是个病殃子,活不久。长兄知道,父亲也知道。
    定下婚期的那一日,我没有叫上丫头,独自经过游廊,偶然在窗户外边,听见过父亲对卫家来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亲家!你家是诗书传家、一门贞烈,难道我家就不知道什么是贞洁吗?我家断然不会因为贤婿的病就毁婚。小女齐芷,生是卫家的人,死是卫家的鬼。”
    卫家来的人听了,满口称赞:“齐家,忠义之家也!”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我漠然地被人扶下花轿。
    到卫家地域的时候,雨停了。听丫鬟说,竟然出了太阳,天边还挂上一道彩虹。
    扶着我的喜娘说:娘子,你看看,多气派!
    看什么?我温顺地掀起盖头下面的一角布,看了前边一眼。
    前边是穿着喜服,套着丧服来迎亲的卫家人,还有他们身后的一片石林。
    那是一片挨挨挤挤,遮云蔽月的高大石牌坊。
    喜娘在我耳边数着:一座、两座、三座……十九座。
    十九座贞洁牌坊。
    我早就打听过闽南卫家。
    卫家是闽南的大族。家族有良田万亩,做官的儿郎遍布闽南一带。朝中更有人官声直达。
    卫家的女人最贞烈,最有规矩。
    这是闽南一代口耳相传的赞誉。也是卫家最为自得的名声之一。
    据说他们家最自豪的标志,是十九座贞洁牌坊。
    这标志着卫家一向是诗书传家,满门贞烈。他家没有过不贞的女儿,没有过再嫁的媳妇,也没有过狂浪的子弟。
    好到可怕的名声。
    我这样想着,从一列列牌坊底下走过去了。
    高大的牌坊,阳光下,影子总是拢在我要走的路跟前。
    卫家的人一路引着我,待我非常热切。
    热切得,总叫我觉得,他们是在迎接卫家的第二十座贞洁牌坊。
    我一直被扶到了喜堂上。
    喜堂上,到处是交缠着挂着红白两色的布。
    喜堂右边站着我,活人。
    喜堂左边,是一具棺材。
    卫六郎的父亲,据说以开明著称,是有望直入内阁的大学士。他走到我跟前,和蔼地问:“新妇,当真愿意拜堂?”
    父亲也早就在喜堂上等着我。抢着回答:“芷儿一向最是忠贞柔顺,不二志。哪里会不愿意。”
    我低低地回答他们:“生是六郎妇,死归六郎冢。”
    卫六郎的父亲,卫大学士高兴地喝了一声:“好女儿!齐家真不愧是书香世家!”
    父亲听见我的回答,听见卫大学士的喝彩,似乎长舒一口气,抚须笑起来。
    他终于拿他的女儿,换来了齐家的好名声,也换来了卫家这个朝堂上的好姻亲的认可。
    我还听见旁边许多男男女女卫家人的舒气声。
    他们是在舒气他们的第二十座贞洁牌坊保住了。
    我觉得有些可笑。这些人,把戏演得得跟似乎我说不,就能不一样。
    喜堂外一列列的腰上挎着刀的壮家丁,分明罗列整齐。
    拜堂开始,红白两色的布交缠在一起,阴阳也交缠在一起。
    我低着头,跟那黑漆漆的棺材夫妻对拜。
    要入洞房的时候,卫家拿着一只大公鸡塞到我怀里,要我跟这只鸡过一晚。
    我说,入洞房前,我想再跟父兄拜别。
    卫家应允了。
    父亲脚下生风,春风得意的走到我跟前,望着我抱着的那只花冠大公鸡,眼神好像望着一位贤婿,慈爱的问我:“芷儿,有什么话想告诉为父的?”
    我生平第一次,抬头盯着他:“爹,女儿的名声,能不能惠及弟弟妹妹?”
    父亲说:“当然。”
    我说:“那么,阿萱既然有了好名声,就一定会有好姻缘。对不对,爹?”
    父亲皱眉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我抚摸了一下怀里的大公鸡,轻声说:“阿萱有好姻缘,齐家就会有好姻亲,卫家就会有第二十座贞洁牌坊。”
    父亲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因为他辞别卫家的时候,鼻子里喷气,连芷儿都不叫了,就留下了一句话:“别学你娘。”
    我送别了他,在卫家严密的人员陪同下,走过了那十九座牌坊,走进了卫家雕花的漆门。
    门在我背后关上。我回头的时候,只能看见最后一线天的颜色。
    天是蓝的。真干净。
    干净得,像是从没有鸟飞过。

  ☆、第66章 无盐女(二)

阿萱,我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慢。
    我记得,我出嫁前,你总是试图向人打听卫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闽南的风俗好不好。
    你呀,平白惹父亲生气做什么。他一向觉得,女子不当多嘴多舌。何况,不管你觉得卫家如何,也都改不了父亲的决定。
    但是我知道,你一片忧虑心肠。你因为我,才对卫家好奇。
    阿姊很少跟你说自己的想法。还因你总是打听卫家,跟你发过火。希望你原谅姐姐。
    现在,我一辈子在卫家住下了。倒是可以跟你说一点我在卫家的事了。
    在卫家的日子,现在过去几个月了。你如果要我说说卫家的建筑样式、亲戚模样,那我实在说不出来。
    卫家的婆妇,不止一次对我说:“六少夫人,您少出些院门。”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
    少年守寡的人,就跟做贼一样。去哪里都小心翼翼,避免被人看到身形。因此我来了许久,也没认全卫家的大门。
    有时候,我穷极无聊,就做绣工。
    花样做得新颖活泼一点,就听见卫家人议论说:“这毕竟是个青春寡妇,守得住吗?”
    我多吃一口饭,菜里有一点油水,就有人说:“夫婿才去了没几天,就这么好胃口?”
    晚上如有睡得很沉,第二天起来,就能听到卫六郎的母亲,我的婆婆,据说又哭了一个晚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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