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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林云暖咬住舌根,狠心使劲一推。
木奕珩竟被她推开了。
他不急着重新将她抱住。目光定定的望住她,伸手解开自己淋湿的衣裳。
狰狞的一道道新伤旧痕,在偶然划过的闪电下跃入她眼底。
林云暖怔住,骇然盯住他的身子。
腰侧长约两寸宽若指粗的新伤,深深刻在他腹肌之侧。
心脏位置一个骇人的洞,也是刚愈合不久的样子。
林云暖那些流不出的眼泪,瞬间崩溃决堤。
她顾不上执拗,顾不上旁的任何念头。
她扑过来,指尖发颤地想去抚触那上面的一道道伤。
该多疼啊,这该有多疼啊。
从前白腻的胸膛如今狰狞的疤痕遍布。
离开后他没潇洒快意,他活在了地狱里!
林云暖咬着嘴唇,屏住呼吸。
木奕珩伸手,先试探握住她两臂。见她没挣扎,才手上一带,将她抱进怀里。
他把她推倒在炕上。垂头细细吻她落泪的眼睛。
林云暖睫毛颤抖着,嘴唇和牙齿也在发颤。
木奕珩的嘴唇掠过她肿起来破掉的嘴唇,有点懊恼地轻轻吮。
适才他是那样的愤怒,此刻又是这样的温柔。
魔鬼是他,神明是他。能毁掉她让她万劫不复的是他,让她心碎成渣泪落如雨是他。
今生来此,是为他。
他滚烫的肌肤贴上来。
她想躲。
不是不渴望这拥抱,她生怕触痛了他一身的伤。
经历过多可怕的事才能伤成他那般?
短短一年余,他是经过多少次拼死的激战。
这些伤有人替他涂药,轻轻吹拂减少他的痛楚么?
有人为他落泪为他心痛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么?
她明明只想两个人更好更自在,不要熬光了恩情和爱。
她不是为了让他受这样的苦。
原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她走了他也就放下了。
若知道别后他变成这样,当初她会否做出那样的选择?
她的心缩成了一团,好痛。
木奕珩等不到她软化,他伏低身子,垂头亲吻上去。
林云暖被惊着,陡然僵住了身子。
…………
饱胀的,快掉破碎掉一般。
没处躲藏。
他就这里。
逃到天涯海角,也被他抓住,纠缠,不死不休。
没尽头的,记不清翻来覆去的多少次。
眸子盯住头顶的窗格,看它从暗转蓝,又变得透明。
碰撞声响很大,隔壁的悦欢不可能听不到。
早早抱着孩子躲到后头婆子的房里去。
昨夜那样的暴雨狂电,今日竟是晴阳乍现。
木奕珩平躺在炕上,胸前伏着一个骨头快要碎掉的女人。
她试图动一动,惊觉某处复又苏醒。
木奕珩眼睛都没睁开,翻身把人扣住。
…………
木奕珩一上午未曾露面,阳城军/政两方集聚在他宿处候着。还有许多杂事要与他汇报,等他决断。
姐儿大病初愈黏娘黏得紧,哭哭闹闹总是不停,悦欢这一上午都哄不住。
林云暖迷迷糊糊听见女儿的哭声,她翻了个身,立时又被人搂住抱了回去。
早午饭她都没吃,体力消耗太多,此刻头目森然半点力气都无。
男人喂了点凉茶给她,自己也灌了一杯。
林云暖撑着手臂想起来,饱满的白兔随着动作轻晃,落入木奕珩眼底,他眼眸就黯了下去。
林云暖轻轻“啊”了一声,被含住轻轻揪扯,牙齿捻在上面,她已经没什么感觉……木掉了……太多次……
木奕珩并不很饿,相反他甚至很饱。这动作让林云暖不自在极了,好像他不是她的男人而是待她哺喂的小儿……
第一个孩子她并没机会亲自喂养,小女儿却是自己亲自带的……
木奕珩满足地仰躺下去,手指缠绕她的发丝,声音微微沙哑,在她头顶问道:“所以接着你打算怎么着?”
第97章
有何打算?
当然是; 自己过自己的。
林云暖头还很晕; 她昏昏沉沉的; 没力气。
木奕珩捏住她的下巴,指尖覆上她唇上破损的伤处; 眼波晦暗不明; 叫她看不真切。
纵是两人彻夜纠缠; 亲密无间,她发觉自己再也读不懂他。
此刻这般算什么?
和好如初?
将昨日翻篇; 重头再来?
不; 这不是她想要的。
林云暖清了清嗓子; 正欲开口; 木奕珩突然倾身过来,覆住她的嘴唇。
他怕。
他如今无比恐惧; 怕她说出决绝的话来。
昨晚和今晨; 她只不过是没办法。是他下作的戏弄和强迫,她不得已在他身下……
他自己也没想清楚应该如何。
把她掳回去?关在宅子里么一辈子?
他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随时供他发泄的女人; 那换做谁不行?
他想要的,一直是那个活生生的她。
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木奕珩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冒失又多余。
如果给她选,她当然不会打算跟他在一起。两人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强取豪夺。
木奕珩心中微酸; 仰躺下去放开了手。
外面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清晰; 悦欢见孩子哭得厉害实在不忍心,抱在门前徘徊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林云暖挣扎起身; 随意披了件衣裳。
她试图下地,腿一软跌了下去。
木奕珩连忙伸手把她扶住,林云暖看也未看他,推开他的手臂,走到堂屋,朝外道:“悦欢,你把姐儿抱进来,给我准备两碗汤。”
悦欢推门而入,不敢乱看,垂头把小姑娘递给林云暖,又垂头走了出去。
木奕珩伏在炕上,身上胡乱披着毯子,托腮瞧林云暖喂那小人儿。
婴孩哭声停了,一挨着娘亲就嗅到让她安心的气味,闭眼去寻她的口粮。只是……片刻又大哭起来。
林云暖陡然涨红了脸,眼神如刀,剜向木奕珩。
木奕珩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闷笑起来,肩膀都在抖。
好在很快悦欢送了汤羹和饭菜过来。
…………
木奕珩从屋里出来时,下午已经过了一半。
亲兵带了新衣给他送过来,身后还跟着面色五颜六色的阳城大小官吏。
什么是胆大包天,什么是嚣张跋扈?
眼前这位爷就是了。
被发配南疆戍边的一介武夫,仗着寸功,就敢登堂入室,淫|辱高门贵眷!
这是为了一时畅快不要脑袋了不成?
木奕珩瞧瞧天色,难得的一个晴天,只是空气依旧是氤氲潮湿,好像永远也晒不干散不去那水汽。
黄持上前与他见了礼,神色颇为尴尬地请他移步府衙。
木奕珩摆了摆手,命人在阶上放把椅子,提起笔,在奏报的各路文书上签了大名和批示。
由他的副将全权代理抚民事宜。
木帅爷本人,自也有要安抚的人。
他伸了个懒腰,当着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推门走进屋去。
没人敢说什么。连那个被“侮辱”的国公亲眷都不敢有怨言,又有谁多事做那刺头,替她伸冤分辩?
木奕珩一进屋,就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在炕上玩。
屋子已经收拾过,林云暖在净房里头沐浴。
悦欢手里拿着拨浪鼓,颇尴尬紧张地站起身,跟他打招呼,“九、九爷……”
木奕珩摆了摆手。他走过去抱起钰哥儿,然后将视线落在那小女娃儿身上。
木奕珩抿了抿嘴唇,心里虽有一丝猜测,仍是出言问了。
“多大了,什么时候的事?”
悦欢瞧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孩子,目光不善的样子,心里莫名紧张,道:“出……出了京城一个多月……”
木奕珩腮边紧了紧,瞧似正在咬牙。
悦欢忙道:“走的时候奶奶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到了南边,请大夫一查,才……才知道……”
猜测被印证,疑虑被打消,木奕珩面容即刻松懈下来,前一秒还咬牙切齿地绷紧的脸,瞬间换上大大的笑。差点忘了钰哥儿就在自己怀里,伸手就要去抱那女娃娃。
悦欢连忙把钰哥儿接着,眼睁睁瞧着木奕珩把那软软的小东西举过头顶。
小姑娘没见过父亲,陡然被抱起来,睁开晶亮的眼睛瞧了瞧他。
木奕珩将她抛了两抛,接住了凑过去狠狠亲了两下。
他喜滋滋地问悦欢:“是个闺女?”
悦欢点点头,就见那个被青胡茬扎疼了的小人一撇嘴,哇地哭了出来。
林云暖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往外走,就听见小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木奕珩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把孩子塞给悦欢,“她……她怎么回事?”
悦欢哭笑不得的把钰哥儿放下,抱着小闺女哄着,钰哥儿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跪坐在一边,嘴一张也开始抹起了眼泪。
木奕珩黑了脸,目视两个哭得小脸皱成一团的小人儿。
他挠挠头,还未及说什么,身后林云暖陡然推了他一把,把他拂开过来抱起了小的。
钰哥儿见娘过来,也伸手要抱,林云暖倾身过来,坐在炕上,怀里挂着小的,又伸手把大的抱了起来。
木奕珩见她忙成一团,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站在旁边着实有点多余。
他挪步到一旁桌前,不好意思去看林云暖,朝悦欢令道:“给我备些吃的。”
刚才他还没吃,饭菜就收下去了,虽说用那玩意填了填肚子,耐不住饿的快。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荡,眉眼温柔起来,朝林云暖某处看去。
饱满圆润,比往昔更丰饶些,中有水滴……别有意趣……
龌龊念头还未完,陡然撞上林云暖递来的眼刀。
木奕珩摸了摸鼻子,调整坐姿掩饰了。
悦欢起身就要去给他端吃食,林云暖道:“悦欢,你和婶娘去把屋里屋外都抹一遍,窗子都开了,难得晴日,好生晒晒物什。”
悦欢为难地看一眼木奕珩,朝他歉意地摇摇头,应命走了出去。
林云暖这是决心晾着木奕珩了。
他在那坐了一会儿,见两个小儿给哄得又高兴起来,钰哥儿搂着妹妹,仰头朝林云暖道:“他……他……”
小指头指着木奕珩。
木奕珩心都化了,连忙趁机凑过来,“我大儿子会说话了?”
林云暖把钰哥儿手握住,轻声道:“好孩子,娘给你拿笔去,你画着玩儿,让妹妹在你身边,瞧着她别叫她滚下去。”
钰哥儿拍手道:“画画,画画!”
其实他还不会握笔,抓住毛笔只是乱戳,奈何他喜欢那种能画出痕迹的东西,高兴地眉开眼笑。
林云暖刚要起身,木奕珩就厚着脸皮伸手把她搂住,强按着她坐在她身边,眼睛盯着两个孩子,“云暖,你又给我添个闺女。我很高兴。”
林云暖想到他昨晚的表现。
他掀帐子时怒不可遏的模样。他看到小女儿时陡然变色的脸。
他如此疑心于她,问也不问一句就确定她是红杏出墙。
林云暖冷笑道:“木爷莫搞错了,我的闺女与您毫无关系。”
木奕珩刚要说话,就见小女儿躺在那瞧着他,小嘴一撇,竟是又要哭了。
木奕珩一跳三尺远,他作揖打千,“姑奶奶,您别哭啊。我和你娘说话,你哭啥?”
林云暖揉揉额头,“抱歉,我女儿害怕了,请你不要再离这么近。”
她起身去给钰哥儿拿纸笔,才转头的功夫,回来就见木奕珩抱着钰哥儿亲了又亲。
林云暖鼻中一酸。
一别年余,他很想孩子吧?
她闪身避了出去。
不一会儿,听见钰哥儿的笑声,和木奕珩的说话声,“我是爹爹,喊一声试试?”
钰哥儿学说话已经说得很好,响亮干脆地道:“爹爹!”
林云暖听不下去了。她捂着鼻子就冲到了外头。
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走这一遭到底是对是错。
她的选择是她的。却要他们父子生生分离……
………………
最难熬是晚上。
木奕珩躺在外间炕上,听里边屋子林云暖哼着儿歌哄两个宝贝儿睡觉。
一点烛光置于窗台上面,风吹进来稍微有些冷。
他翻了个身,双眼清明。
心结未打开。她是,他也是。
就事论事地讲,他无法原谅她如此背叛。
纵她没与旁人有甚瓜葛,她到底是一声不响的弃了他。
他拿一颗真心换来了什么?她是如何回报于他?
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歌声止了。
林云暖去了净房,用热水拧了帕子,擦拭身上。
木奕珩不声不响地走进来。
林云暖看他一眼,裹住衣裳转身就朝外走。
木奕珩伸手把人勾住,抵在墙上。
林云暖别过头,倔强不肯看他。
她嘴唇稍稍消肿了,伤处仍是十分明显。下巴上有块淤青。不用看,木奕珩知道她还伤了别的地方。罪魁祸首是他。
木奕珩披着件袍子,衣襟敞开,她一低头也瞧见了他的伤处。
两人彼此心酸彼此心痛,却不肯相诉一语。
木奕珩无声地欺上来。
林云暖闭上眼,任他亲吻|舔|舐。
他咬住她颈子,手撕掉开她衣襟。
成熟的果实在他掌心,湿润了。
他知道她顾忌熟睡的孩子,不会出声。他就卑鄙地欺身而上。
黑暗的角落潮湿的墙边她和他交互着呼吸,一切尽在沉默无声的碰撞里。
她伸手攀住他高大的身躯像溺水之人抱住了海中唯一的浮木。
而那柔软细致紧紧将他包覆住的温暖同时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是彼此的痛,也是不能消弭的爱。
木奕珩重新吻住她的嘴唇,呼吸也罢,哭泣也罢,说不出的那些痛和怨,那些孤绝而无处投放的不安,顾不上了……
他眼里只有她。
尊严和骄傲,名声和性命,他交到她手里,任她如何践踏辜负,顾不上了……
拥吻住,唇齿相缠。
麻的痛的咸的苦的甜的涩的,彼此分享。
他们相拥着一路纠缠到外间。
她在他上头,摘去钗子,披散了头发。
淡淡的光线笼在她赤着的身上。
让她看起来那样的圣洁温柔。
木奕珩心痛得蹙了眉,凝视这样的她让他好生害怕自己又是在梦中。
只有不要命的,抵死的深入。
林云暖连呼声都破碎掉。
她俯身捧住他的脸,眉目慈悲,她说:“木奕珩,明天,你就走吧。”
木奕珩不语,噙住她的嘴唇,舌尖扫过她唇齿每一寸。
林云暖没力气了。她俯下身来,把自己贴在他身上。
木奕珩双手箍住她。一寸寸的收紧。
此刻,此地,在这样的过程中,他想就此扼死了她。
死了,免他牵挂,免他悲苦,免他伤,免他痛。
死了,才算彻底放下。
念头一起,他眸子滑过冰冷的杀意。
他捏住她下巴让她仰起头,上下打量这张让他百般思念痛苦的容颜。
林云暖觉着被箍得痛了,眉头蹙了起来。
木奕珩手臂陡然松开了,抬起右手,轻轻地,触上她的眉心。
“别皱眉……”他声音很轻,酸涩的沙哑的。
林云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右臂淡去的伤上。
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缘何要受这样的苦。
她移目看向他腰侧和胸口的疤痕,眸中水光微闪。
木奕珩伸手抚她脸颊,柔声道:“怎么了?”
林云暖受不得这样的温柔,她声音哽咽住,指尖虚虚抚上那伤,“你……这怎么弄得……”
木奕珩嗤笑了一声,他挺了挺腰,手臂一弯,将她抱住滚了一圈,两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望着她。
“你不知道?”
林云暖心想,我正是不知才问啊……
可触上他带着愤怒和恨意的眸子,她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是刻意的,让自己受伤。是刻意的,折磨他自己。
木奕珩指着胸口那圆形的伤处,冷笑:“夷南部族犯境,我带兵抵抗,老弱残兵只余八十,敌军五百余,我冲入战圈,狂杀两百,身上穿过一杆长枪,直抵心脏。捡回一条命,养了二十余天。”
林云暖想象战场上他不要命的打法,抿住嘴唇,说不出话。
木奕珩握住她手,将她抗拒的掌心强行按在自己腰侧的伤上。
“这处才致命。是与敌军将领单挑,他临死偷袭,带狼牙刺的尖刀,怕是你未曾见过。捅入皮肉中,向下狠拉,豁出三寸口子,流的血将马背染红……”
她想求他不要说了。光是听着,她就已经疼得要心碎掉。
她嘴唇发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木奕珩握着她手,又覆到另一块伤处。
“你看见了么?这是我在战场上失神,中的流矢。你知我为何会失神?猜猜看。”
林云暖摇头。她不敢猜。
他弯下身子,把她的手按在他肩膀处。
“这里,与人械斗,被刺个对穿……”
林云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流出来。
她不是想他变成这样。
“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