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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负手不愉:“我还以为有什么趣事呢,没想到才一下就魂飞魄散了,你们是纸糊的不成?”
沈乔松了口气,见屋里一片狼藉,外面已经泛起鱼肚白,感慨道:“一开始见那流霞道人除妖杀鬼的,我还当他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作祟的妖人,养鬼害人,纵鬼杀人,人心极恶啊。”
他哼一声:“你是文人骚客不成,要不要吟诗作赋歌颂一下?”
沈乔:“。。。”
她一肚子感慨被堵了回去,福身道谢:“这次真是多亏国师了,要不是你,我只怕不能脱身,更别说查明真相了。”
淡长风:“那是自然。”
沈乔:“。。。”
国师又一次成功地把天聊死了,她黔驴技穷,忽然脸色一变,飞奔出去:“糟了!那道人还在别院里,阿早阿晚怕有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os:你就这么忘了我!
☆、第14章
淡长风立在暗室内不动,沈乔往外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讪讪然走回来:“高。。。国师?”
淡长风斜了她一眼:“不在,还有我不姓高。”
沈乔:“。。。”
她被噎了个倒回气,半晌组织好语言:“国师神机妙算,既然能赶到此地襄助,想必应当也知道我为何来此,我家族亲不幸迎了位妖道入门,只怕我堂弟堂妹如今有难,还望国师能施以援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白细指尖在她面前晃了晃,沈乔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说,忙侧耳恭听,就听他有点不快地道:“浮屠是佛家的典故,你跟我一个修道之人说这个做甚?“
沈乔:“。。。”心好累,感觉完全无法和高人沟通。
他见她又不说话了,哼道:“前面带路。”
两人急急忙忙往外走,外面的护卫已经等了大半宿,见两人平安出来才舒了口气,正欲上前询问,沈乔却已经摆摆手:“不要多问,赶紧骑快马赶回庄子,迟则生变。”
护卫听完这话哪里还敢耽搁,忙不迭地翻身上马,沈乔比了个请的手势,让淡长风先上了马车,他又嫌马车太慢,想掏出缩地符来贴上,但想着在京中穿行不好过分施展法术,只得作罢了。
沈乔在马车上和淡长风相对而坐,按捺不住问道:“国师,我看那,我堂弟他可会。。。”
淡长风本来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微微瞥了她一眼,看的她面露焦急才道:“放心,无事的,一个只会弄些小把戏哄骗愚夫愚妇的妖道而已,等我去了,必能手到擒来。”
沈乔对他的本事很是信服,闻言长舒了口气,拱手道:“那就多谢国师了。”
。。。。。。
沈乔一晚上都辗转反侧的,又是担心在外的沈乔,又是因着那流霞道人在侧,等快到白日才堪堪迷了一小会儿,没想到底采芙竟忽然不好了,他急忙穿起鞋子就要去看,跟沈乔昨晚上的护卫赶了一晚上的夜路,这时候竟回来了。
他是在沈乔进入道观之前往别院赶的,一见沈朝开口便是:“少爷,乔姑娘让我带话给您,说她已经向牙婆打听过,那采芙是从流霞道人所在的苍云山上逃出来的,具体的她正在打探,流霞道人只怕不是善茬,还望您多留心些。”
沈朝虽然没法猜出事情的大概,但他好友一死,他心里已经对流霞起了疑,又有采芙昨日说的那些话在先,沈乔打探在后,心里已猜出流霞不是什么善茬。
他当机立断,抬头问道:“流霞道人现在在哪里?”
下人一怔,忙道:“二夫人请流霞道人去看别院风水了。”
沈朝立刻道:“想法子拦住我娘,别让她跟那妖道见面,去跟秦护卫说,让他挑上二十个好手,随我去捉拿那人!”
底下人立时领命去了,沈朝点齐了人手就直接奔向前厅,流霞道人本来正等着陪同沈家夫人去看风水,见沈朝来势汹汹,眼底掠过惊色,面上却不动如山,沉稳问道:“沈公子前来所为何事?贵府夫人呢?”
沈朝道:“道人请好,我还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您。”
他冷笑一声,声音低沉:“昨日道人一说我那丫鬟是妖物,昨日就有毒虫要害我,她今早上起来已经奄奄一息,道长法力高强,能否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原本风平浪静,怎么道长一来,家里却差点闹出两桩人命?“
流霞道人一扬手里的拂尘,不愉道:“都说了令公子家中有妖物作祟,你被妖物迷惑,这才险些酿出大祸,现在还要执迷不悔吗?”
沈朝见他端着一派世外高人的架势,话里话外却尽都是狡辩,心头微怒,忽然想到采芙昨晚上说的只言片语,福至心灵,沉一沉心,朗声道:“素闻道长博闻强识,我昨日无意听得一邪术,名为养鬼,不知道道长知不知道这养鬼之术啊?!”
流霞道人果然面色一变,失声道:“那臭丫头跟你。。。”他说了半句才觉得不妥,强自镇定道:“贫道修的是正道,公子问的贫道并不知晓。”
沈朝见他如此作态,心里已经把事情串连出六七成,再不跟他多说,大声喝道:“知晓不知晓的,道长还是留着跟北镇抚司去说吧,拿人!”
他话音刚落,就有二十多个身手绝强的大汉冲进来把他团团围住,流霞道人腾的站起,又惊又怒:“你竟敢对我这般放肆!”
沈朝鄙夷道:“对你放肆?你是玉皇大帝不成,还动不得碰不得了?!拿下!”
流霞道人还想负隅顽抗,恶狠狠地转向沈朝,厉声道:“黄口小儿,我看你已经被邪秽迷了心窍,不知道自己已经性命堪忧了!我告诉你,你若是真敢这般对我,不出今晚,你必死于非命,身首异处!”
沈朝仰头打了个哈哈:“你既然有这般掐算的本事,算到自己命中有此一劫,为何还要来我沈家别院?可见这本事也修炼的不到家吗。”
流霞道人又不是真修成了刀枪不入的神仙,见那十好几个壮汉逼近自己,心头慌乱,对沈朝更憎恨几分,猛地一拍腰间的布袋。
就听一声不似人类发出的长啸,一道纯黑的阴影从布袋里钻了出来,高声厉叫,最前面的几个护卫已经七窍流血,后面的也已经双耳流血,捂着耳朵不敢动弹。
流霞道人又遥遥一指,阴影立刻把壮汉撞开,带着他强行跑出了沈家别院,不过此时是白日当头,他养的厉鬼又不是鬼王鬼帝那等级别的,被太阳一晒身影已经淡了许多,他心头大恨,恨不能对沈朝拆其骨吃其肉。
他神情怨毒地往沈家别院方向看了眼,忍着气恨走了。
沈朝再怎么灵慧也是凡人,被厉鬼冲撞之后脸色煞白,流了半天鼻血,脸色很不好看,沈晚照给他鼻子里塞了两团棉花球:“幸好只是流了点鼻血。”
沈朝瞪着她,沈晚照毫不客气地道:“你跟缺胳膊少腿比比?”
沈乔这时候终于和国师赶到了别院,见面就问:“你们俩还好吗?”
沈朝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沈乔听的连连苦笑,也把自己昨晚上的奇遇跟兄妹俩讲了,又介绍道:“昨晚上多亏国师援手,不然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脱身。”
兄妹俩这才知道沈乔身边大晴天还戴着斗笠的怪人就是魏朝国师,忙不迭地起身向淡长风道谢,国师很高冷范地摆摆手。
沈朝忍不住问道:“国师,我有一婢女,被那国师毒害,现在危在旦夕,您。。。”
淡长风对旁人都漠不关心,也不冻身,只淡淡道:“她身上应当是被那妖人下了禁言之术,所以口不能言,只要妖人一死,自然可解。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沈朝微怔,淡长风缓缓道:“你这般已经是坏了他的名声,又砸毁了他的道观,他在京里多年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焉能放过你?”
沈朝刚想问我什么时候砸他道观了,就见沈乔默默地望着顶上横梁,只得当了这个背锅侠,干笑道:“国师说的是,还请国师赐教。”
淡长风道:“他方才逃跑之时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沈朝沉下心想了想:“他说我活不过今晚。。。他会不会有种本事,能在千里之外杀人?”
淡长风毫不客气地嗤笑:“要是有那种本事早就一统京城了。”
沈朝讪讪的,他神怪话本看多了。。。
他沉吟道:“我现在也测不准他的具体位置,他若是真想害你,应当也是在今天,晚上等他施了法术才有迹可循,那时方能一举擒获。”
沈朝应了个是,他心态好,遇到这种事儿还命厨下备饭,看得淡长风饶有兴致:“想学修仙吗?”
沈朝:“= =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暂时不想成仙。”
众人吃完饭,又活动片刻,就安心在屋里等着那妖人出手,淡长风料的半分不错,流霞道人回道观之后见到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惊得差点昏厥过去,回过神来一心就要找沈朝报复,他寻了一处隐秘幽深的所在,天色还没全黑,就割开手腕取精血做法了。
沈家别院这边堪堪到了晚上,院里无端刮起一阵妖风,吹的到处都是飞沙走石,幸好沈朝早有叮嘱,下人都在屋里闭门不出,因此倒也没人惊乱。
淡长风立在屋檐下不动,任由狂风吹飞他的衣角,沈乔感叹人太苗条了就是不好,怎么风一吹就要吹倒了似的,她不由过去扯住他袖子:“这里妖风大,国师还是跟我回屋避一避吧。”
淡长风心里颇有几分欣慰,心说徒儿还没拜师就知道关照师傅了,很好很好。面上却淡淡的:“几道微风而已,没什么可避的。”
他话才说完,就见脚下的土地忽然隆起一个土包,接着土包猛然炸开,向着屋里的沈朝就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国师揭开神秘面纱╮(╯_╰)╭
☆、第15章
从土包里冲出来的是个身高一丈,皮肤青灰的厉鬼,张开尖利的五指就朝着沈朝的心肝掏了过去。
淡长风面上分毫未动,眉毛一挑,似乎想掐诀直接把厉鬼斩杀了,但是又一个转念,手下一动,一道金光化为长鞭向着厉鬼抽打了过去。
沈朝飞身躲的极快,那厉鬼还未近身,他就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宝剑来朝着厉鬼劈砍下去,这时候一道金光没入他长剑之内,他用力挥剑劈砍之下,厉鬼的一条手臂竟然被斩了下来。
别说是厉鬼了,这把沈朝自己都吓了一跳,沈晚照啊了声,抽空道:“这就是鬼?这也太侮辱鬼了吧。”
厉鬼低低地吼了一声,这回的声音里明显有恐惧的成分。沈朝自觉得了克敌制胜的法宝,直接把剑当刀用,用力一剑砍了过去,这回却没有成功砍下鬼头,反而从空气中穿了过去。
淡长风看了兄妹俩一眼,兄妹俩总觉着他的眼神里带了微妙的鄙视。。。
他五指猛然合拢,厉鬼惨嚎起来,身形都缩小了小半,高声尖叫起来,有时候鬼比人还能当俊杰,厉鬼见事不好,直接嗖地一声从窗缝中钻了出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沈乔忍不住摇头:“道观里一大罐鬼,早上是一只,这时候又是一只,怎么他养鬼跟养狗似的?”
淡长风:“。。。”
他没好气道:“现在是你认真感慨的时候吗?随我来吧,顺着这鬼物去的地方就能捉到那道人了。”
沈乔还没来得及问怎么追,就感觉手腕被人拉住,脚下生了风一般,直接冲出了沈家院落。
她有心想问,没想到一张嘴就灌了一嘴的风进来,被呛的咳嗽连连,淡长风微微一怔,不经意般的伸出手,用宽大的广袖帮她挡住了狂风。
沈乔眼睛也给吹的睁不开,压根没看见,只抬眼问道:“国师。。。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追。。。”
淡长风道:“这鬼物比道观里的要强上不少,以他的能耐还养不起来,他想必是使出了什么生祭的法子,杀人未成,最后受反噬的还是他。”
沈乔正要点头答应,缭绕在身侧的烈风却已经止了,他停下道:“已经到了。”
这是一处隐蔽的山洞,山洞里传出隐隐的念咒之声,淡长风径直走了进去,沈乔紧随其后,就见流霞道人正在山洞做法,勉强抵御着他亲手召唤出来的厉鬼。
“。。。你是我亲手施法召出来的,怎敢背叛主人,不怕我。。。啊!”
任由他说的天花乱坠,厉鬼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着他左躲右闪的功夫,伸出利爪一把扯下他小臂搁在嘴里大嚼起来,转眼自己被沈朝斩下的手臂就恢复好了。
流霞道人疼的凄厉惨嚎,冷不丁瞥见立在不远处的淡长风,忙高声道:“道友救命,救命啊!我有良田千亩,珍珠宝器无数,只要你救我,我还可以把这养鬼的术法交给你,让你实力大涨,求你救救我啊!”
淡长风偏了偏头:“养鬼?”
流霞道人还以为有戏,大喜过望地点点头:“正是!”
淡长风哦了声:“没兴趣。”
流霞道人神色一滞,就是这么一顿的功夫,身后的厉鬼已经追了上来,伸出利爪要掏他的心肝,他怨毒地看了淡长风一眼,忽然用力一咬舌尖,整个身子开始冒出缕缕青烟,又砰地一声炸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离他最近的恶鬼。
淡长风蹙了蹙眉,转身护住沈乔,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落入一个干净温暖带着淡香的怀抱里,有一瞬的失神。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松开了手;“好了,无事了。”
沈乔退开几步,就见他身上还有斗笠上溅了好多尘土,他皱着眉拍了许久也拍不掉,声音都带了烦闷:“怎么这么多土,附近有没有活水?”想了想仍觉着全身不对劲,一把扯开外衫就要脱衣裳。
沈乔:“。。。”高人,您可真奔放诶!
他到不觉着身上沾些土值得什么,不过高人吗,矫情一些也是理所当然,想了想道:“国师不妨先回沈家别院里沐浴?”
淡长风想了想,勉强点头应了,又一把攥住沈乔手腕开始往沈家别院赶,脚下腾云驾雾一般,不过片刻就到了地方,沈晚照正想迎上来细问,沈乔冲她点点头,示意已经了解了,又道:“你让下人烧点热水来吧,咳。。。国师要沐浴。”
沈晚照见他一身尘土,也没再多问,点点头就下去吩咐了。
沈乔趁着他沐身的功夫问道:“采芙怎么样了?”
沈朝道:“让丫鬟婆子看着呢,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人也醒了过来,你们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看看?”
沈乔点了点头,三人并肩往采芙住的耳房走,采芙本来正在喝调养身子的药,一见沈朝便要起身磕头,哑着嗓子道:“少爷。。。”
沈朝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又讶然道:“你能说话了?”
采芙含着泪点了点头,张开嘴让众人看,舌根处果然有个符咒,不过现在正在淡去,她低声道:“我本来是青州人士,被拐卖到京里,又卖给那流霞道人,本以为他是德高望重的方外人。。。哪里想到。。。竟是个十恶不赦的,搜罗我们这些十一二岁的男孩女孩,取来精血喂养厉鬼,我本是有一回趁乱逃出来的,辗转到了沈府,没想到。。。”她说着说着掩面哭泣起来。
沈朝宽慰她几句,又问道:“上回那毒虫。。。?”
采芙面色苍白:“他当场杀我不成,又怕别人知晓,少爷对他生疑,所以想了这么个嫁祸的法子,要是毒虫伤了少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别人说要杀死我了,我对他的手段多少知道些,所以特地赶去。。。”
沈朝轻叹一声:“这几日为难你了。”
采芙垂头道:“不为难,少爷待我很好,本以为我就要死了,没想到还能苟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沈乔问道:“他平日都是怎么害人的?”
采芙努力想了想,转向她道:“回堂姑娘的话,他道观里养了不少鬼物,一些孤野又颜色好的女鬼被他逮来,受他命令去迷惑大家少爷,他再赶去驱鬼,这样就能名利双收,还有卜卦。。。他好像没什么卜卦的本事,便只对一些对他有疑的人家说‘你几日之内必死’这样的话,让他们掏钱来赎命,要是他们掏了钱自然无事,若是没有。。。”
她低头掩嘴,轻轻咳嗽几声,眼里写满恐惧:“他就要放厉鬼杀人,少爷的友人,应当就是被那道人这般害死的。”
沈朝神色有些颓然:“要是我能早些知晓。。。”
沈晚照宽慰道:“别这样说,世上哪有早知道呢?再说早些日子国师也还没有来京,再说这些歪门邪道的事儿,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到时候救不了人,反倒把你自己搭进去。”
沈朝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接下来的事儿沈家就不大好插手了,她派人去通知了刑部衙门和锦衣卫,上面震怒,先捣毁了那所藏污纳垢的道观,救出了剩下的十几个他没来得及毒害的害死,又恼恨他如此阴毒,把流霞道人的尸首找出来悬挂于城门之上。
不过这都是后话,三人让采芙好生静养着,沈乔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些话告诉国师,就见西厢的门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