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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鲟鱼。但很可惜。尺寸不符合。”团长说,检查鱼嘴:“你是个粗暴的小家伙。”他摇摇头,双手握着那条深灰色的锥型鱼,把它放进水里。
它立刻摇头摆尾,活泼地逃走了。
还没等他们惋惜够了,前面突然传出一声大喊。
是查理,身形单薄的男孩艰难地在水里移动,顺着水流的方向,双手紧握着钓竿。
在他前面大约三十几英尺的地方,水花沸腾的就像是开了锅。
“是条大鱼。”别西卜说。
查理一边放着线,一边跟着走,他还注意看着旁边和腰部,看看水到哪儿了,还有周围突出水面的石头。他的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帽子掉进了水里。
钓竿弯成了u型,那条鱼窜出了水面,果然是条大鱼,银光闪闪——水已经到查理的腰部了,他仍然在坚持。
他脚下突然一个打滑,整个人摔进了水里,那里正好有个高差,河水翻腾,雪白的水花间他们只能看见那根依然顽固地竖立在水面之上的钓竿。站在最前面的志愿者正在赶过来,但他暂时赶不上河流的速度。
“放弃那条鱼,”村子里的志愿者喊道:“放弃那条钓竿。”
别西卜把钓竿交给撒沙,查理正在顺流而下,不需几秒钟就会经过他们面前。
团长突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眼神却非常坚定。
不远处就有一块石头,有他们的帐篷大小,那根钓竿经过了那里,然后一只手伸出水面——又被水花吞没了,但那根钓竿依然被举得高高的——下一刻,查理突然冒出了水面,他站了起来,往河滩的浅处走,一边走,一边转动着飞线轮。
“好家伙,”团长充满了喜悦地叫道:“他在收线了!”
查理在收线,撒沙和别西卜给他让出位置,他越走越靠近河岸,谁也没有帮忙,他终于把那条大鱼拉了上来。
那条鱼差不多有他整个上半身那么长,背脊乌黑,但不是鲑鱼也不是鲟鱼,就算是,它的尺寸也注定了它应该被放回去,但查理并未因此感到沮丧,即便从哪之后他再也没能钓上一条鱼。
飞钓极其耗费体力,大约两个小时后,活动结束,搜集木柴和苔藓的童子军成员已经架起了篝火,童子军用的实心大铁锅被拿了出来,今天钓的鱼被剖洗干净后放进了锅子,加进盐和胡椒,还有找到的蘑菇,鲜美的滋味简直就是前所未有。
别西卜和撒沙在临睡前再一次检查了篝火、垃圾、帐篷内外和督促队员们喷洒了防虫剂,撒沙的药膏倒很受小队队员们的欢迎,因为气味很好闻,而且防的虫子要比刺鼻的防虫剂多得多。
所有人都想好好睡上一觉的时候,又有人出事儿了。
查理被宝儿。道格拉斯赶了出来。
他赤着脚,只穿着背心和短裤,头发蓬乱,狼狈不堪。
村子里的志愿者已经回去了,这儿只有指导教师和团长。
“道格拉斯!”指导教师非常恼火,他和孩子们在树林里走了快一下午,疲惫的程度丝毫不低于团长和另外两名来自村子里的志愿者:“你又怎么啦?!”
“我没怎么。”宝儿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又酸又臭的笑容:“是有人怎么了。”
“我刚才才知道,”宝儿说:“这个家伙,”他用脚尖指了指在深夜的风里抖索的男孩:“是个同性恋。”
“您瞧,”他无所顾忌地说到:“我得确保,我和小队队员的屁股是足够安全的。”
Gargoyle(滴水嘴) 第两百三十一章 童子军 (3)
“查理不是同性恋。”团长说。
宝儿讥诮地卷起嘴唇,他还没得及说些什么——
“不,我是。”查理说。
令人难堪的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一个男孩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童子军协会从本年1月1日起通同意接受同性恋青少年加入童子军。”指导教师委婉地说:“虽然查理并不是格兰德的学生,但我认识他已经有好几年了,他是个好孩子。”
宝儿。道格拉斯抱起手臂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在意的不仅仅是这个,”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在意的是有人故意隐瞒了这点,”他看向团长:“我,还有我小队的队员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一个未来的恋童癖和鸡奸犯呆在一个帐篷里,没有一点防备,只穿着短裤和背心,睡袋紧挨着睡袋……如果没人揭穿他,在今后的一个星期里,我们还得和他继续形影不离,用一个淋浴室,用同一把小刀,在一个锅子里吃饭,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性病和艾滋——你觉得这样对我们很公平?”
“他很健康。”团长说。
“你是谁?是他的爸爸吗?”道格拉斯不耐烦地说:“我可明白为什么检查蜱虫的时候他会被赶出来了,嗯,然后你就利用你的权利,把他强行塞到我的小队里,只因为我们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做出一个轻蔑的表情,“我不想再和你说些什么,尊敬的团长先生,我说过,我会投诉的。我保留这个权利,现在我还要做一件事情,”他转身看着他身后的队员:“举手表决。”
“谁还想在自己的帐篷里看到这个恶心的家伙?”道格拉斯说:“不想的人把手举起来。”
查理看着那两个格兰德学校的男孩,在准备晚餐的时候他们相处的还很好,他们没有飞钓勋章。却看到了他钓到的那条鱼,他们几乎是带着点崇拜向他询问每一点细节,其中一个还邀请他到自己家去玩,他们家附近也有一条大河。他们可以在那里钓上一整天的鱼。
一个男孩没有丝毫犹豫就举起了手,而另一个,也就是对查理发出过邀请的男孩,也只迟疑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
“这下好了,”宝儿说:“我们的事儿解决了,你可以滚了,同性恋。”他转向自己跟班之一:“你去找找,只要是他碰过的,不管是衣服还是睡袋,毛巾。全都丢出来,我想他会需要的。记得戴手套,再往帐篷里喷点消毒剂。”
“啊,对了。”他在走回帐篷之前,又以一种让人心生恶心的夸张姿态说道:“团长先生。您也许可以问问别西卜和撒沙,说不定他们会很乐意看到查理先生睡在他们身边,因为他们两个也是一对儿,在学校宿舍里,他们就经常睡在一张床上。”
别西卜闻言只是耸了耸肩。
格兰德学校的学生倒是没几个会相信道格拉斯的话,撒沙。霍普金斯是有女朋友的,格兰德的新女神。黑头发的莉拉,他们一起看书,写作业,吵过架,很早之前还有人看到莉拉偷偷摸摸从撒沙的宿舍走出来,身上只裹着一床床单。在白盐城打比赛的时候,他们还一起消失了一整晚,也有人听说莉拉是为了霍普金斯才想法设法转到格兰德来读书的。
至于别西卜,别开玩笑了,这家伙没有女朋友。但他有无数个约会对象。
他们也知道小心眼的宝儿。道格拉斯一直恨着撒沙。霍普金斯和他的朋友别西卜。比桑地,因为连续两任游泳队教练,哦,或者说,道格拉斯看中的女人都对霍普金斯青睐有加,尤其是后一位,她看着霍普金斯的眼神不知道让多少男孩为之心碎,就算他们知道凯瑟琳是撒沙。霍普金斯的姨妈。
查理迟疑着,他的东西已经被道格拉斯小队的人送出了帐篷,不是扔,那个邀请过他的男孩低着头,拎着一床卷起来的睡袋走到他跟前,然后就像是怕会抓住那样飞快地跑回了帐篷。
睡袋里面露出了没有塞紧的衣服和毛巾,但看得出来是被整理过的。
“好啊。”别西卜说,他转身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举手表决吗?怎么样,愿意要查理的人举手。”
“不,”团长说:“你们的人已经太多了——查理和我们一个帐篷。”
撒沙看向查理,那双茶褐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尤为明亮,他很快垂下了头。
指导教师和团长督促着孩子们回去睡觉,并告诉他们明天的起床时间延迟两小时,别西卜和撒沙回到了帐篷里,和他们的小队队员一起钻进了睡袋。
队员们几乎是立刻睡着了,别西卜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在黑暗中平心静气地等了半个小时,睁开了眼睛,不意外地在黑暗中看到了另一对银色的眼睛。
他们从睡袋里爬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包括睡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的队员们。
“我们去哪儿?”撒沙问。
“一个洞穴,我在钓鱼的时候看到的。”别西卜说。
这个位于山壁上的洞穴距离营地并不远,旁边还有很多小和浅的洞穴,但它很深,往下凹,像个埋在地里面的壶,有一个房间那么大,河水漫过浅滩,把它淹没了三分之二,经过沉淀后变得更加清澈的水既清凉又温柔。里面还有数之不尽的小鱼,当两个男孩潜进去的时候,它们急急忙忙地涌过来,啜着他们光裸的皮肤。
“嘿!”别西卜喊道。
“别吵醒别人,”撒沙悠哉地浮在水面上:“尤其是宝儿。道格拉斯,他准会嚷嚷着我们是来偷情了。”
“那就让你的小宝贝儿离我远点呗。”别西卜说:“它们弄得我痒痒的厉害。”
撒沙没回答,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脚,小鱼们向他聚拢过去。
道格拉斯搞的这出戏真是既滑稽又令人作呕,他大概还不知道比起查理来他自己更像一个小丑,另外作为异能者,今天的活动量还不足以让他们亟需睡眠,别西卜认为自己应该出来走走,撒沙也是这样认为的。
海神岛上也有很多这样的洞穴。它们是被海风和海水腐蚀出来的,这儿大概就是河流——他们所触碰到的每个地方都很光滑,露出水面的石头也是这样,别西卜探出手臂。只在顶端能够摸得到苔藓,这个洞穴在大部分情况下应该都是被格兰德河彻底占领的。
但这里真的很安全,在河水没有暴涨的时候,大鱼绝对游不进这个洞穴,呆在里面的小鱼能够安然成长,到洞穴无法容纳下所有小鱼的时候,它们也已经长大到能够独立面对外面那个险恶的世界了。
“我们可以在这儿待到明天吗?”别西卜问:“那两个家伙打起鼾来就像是两股小型台风在帐篷里较劲,我觉得我的睡袋都在震动。”
“团长会扣光我们的分,”撒沙慢悠悠地说:“然后申请撤销我们的露营徽章。”
既然撒沙这么说,别西卜也只有同意。和朋友一起潜入陌生的洞穴里逗逗小鱼们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个人在这儿对着黑黝黝的水面简直就是个傻瓜。
他们出来的时间很合适,回去的时机却选择的不对。
两个人,一大一小,就在他们预备离开洞穴和小鱼的时候涉水走了过来。
“是团长。”别西卜用口型对撒沙说:“还有查理。”
别西卜敢向圣母发誓。他绝对不是想要有意偷听的——团长选择的地方是在是太不凑巧了,他就停在洞穴的左前方。
格兰德河奔流不息,流水有规律地击打着河边与河底的卵石,发出低沉的訇訇声音,别西卜和撒沙依然能够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无论是两个中的哪一个,说起话来都是断断续续的。
最先是团长在责问查理。他认为查理不该就这么承认下来,有关于——他有点不正常的事情。
查理则激烈地反驳,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正常,同时也不认为自己需要隐瞒,如果真的要隐瞒,他就不会在自己的博客里承认并在公开场合上公开向一个男孩示爱了。
“人们并不歧视同性恋。”查理说:“你的观念仍然停留在战争年代。”
“但他们可以把你赶出帐篷!”团长咆哮道,但他注意着音量,没让它超过格兰德河。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查理说:“我可以去别西卜的小队!”
“想也别想!”团长喊道:“别靠近撒沙。霍普金斯,他是个正常的好孩子,我不想看到他被你影响!”
“噢。”查理讽刺道:“你在一小时前还在说我不是个同性恋,现在你却在隔离我,就像我得了大麻风。”
“麻风并不致命!”团长发出嘶嘶的声音:“艾滋却是!”
查理一下子闭上了嘴,别西卜和撒沙都能听到他清晰的喘息声:“我很健康,”他哀求道:“你明明说过我很健康,爸爸。”
别西卜眨了眨眼。
“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团长说:“迟早会的。”
“吸毒的人和滥交的异性恋里面的艾滋病人要比同性恋里面的多得多。”
“但你从不吸毒……也不滥交。”退役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哽咽着说:“为什么,查理,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不和我说?——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我本来以为这种事情绝不会和我的儿子扯上关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求你,爸爸,”查理说:“求你,别这么说,我很正常,我很好。”
“不,”他的父亲痛苦地说:“你一点也不好。”
(待续)
Gargoyle(滴水嘴) 第两百三十二章 童子军(4)
别西卜和撒沙的身体沉在冰冷的水中,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他们眼睛的闪光和月光投在涟漪上的反光非常相似,查理和查理的父亲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又或者说,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悲伤与愤怒占据了。
查理站在那儿,许久一言不发,“你以我为耻,”最后他以一种这种年龄的男孩所不会有的冷静态度说道:“你一直想让我成为一个和你一样的硬汉,我却成了一个娘娘腔。”
“我并没有这么认为。”团长说,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出其中的虚软无力。
“我该回去了,”查理说:“团长先生。”
他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只留下团长一个人。
别西卜以为团长也会很快离开,他等了几分钟,团长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垂着头,就像是被人套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当他终于有所动作的时候——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
打火机口喷出的火焰照亮了它本身和团长的脸,打火机是军用防风型的,并不小巧精致,看上去还有点古板的,方方正正,和它的主人异常相似。
团长抽的烟别西卜一闻就知道,白色万宝路,因为海神岛也有人干走私活儿,这是种不加香精,纯烟叶烟草的香烟,劲道十足,男人们很喜欢它,但在联邦四分之三的大区里,此类香烟会被课以重税,于是海神岛人就开着卡车到轻税区弄烟,然后打通关节把它们运回重税区,拆散后分售给信得过的便利店与小型超市,利润虽然比不上毒品,但给年轻人试试手还是很不错的。
“你觉得他还会在这儿待多久?”别西卜问。
“不知道,”撒沙说:“不过我们还是出去吧——水有点凉了,我来解决这件事情。”
一群白色脊背的小鱼从团长的脚边急匆匆的游过,原先只是在低着头看着自己制造的烟灰一节节被水流吞没带走的团长立即警惕起来。夜晚也是鱼儿睡觉的时间,是什么把这群小鱼从它们栖身的巢穴里赶出来了?蛇,还是水獭?
两者对于孩子来说都很危险,蛇可能有毒。而水獭可能带着危险的狂犬病毒。他抬起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枪套上。
然后他看见了别西卜和撒沙。
团长的第一反应是去看两个孩子是否受伤,随即他意识到这两个看似沉稳的年轻人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循规蹈矩,当他们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才想到,刚才他和查理所说的每一句话也许已经被他们听见了——不过,那又怎样呢?就在今天晚上,他的儿子,他的查理已经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
而他是个同性恋的父亲。
他知道自己应该严厉地训斥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但他发现自己的脑袋里空无一物。极度的沮丧让他什么都不想说。
撒沙靠近团长,伸出手,按在他裸露出来的,毛茸茸的手臂上。
一种……感觉,奇妙的。美好的,从他所接触到的地方往更广,更深的地方蔓延,疲惫、苦涩的冰块飞快消融,戒备的栅栏被逐步卸除,感官与思想上的愉悦就像是埋伏在皑皑白雪下的植物那样缓慢而真切地苏醒,你的世界纯洁无暇。五彩缤纷,有那么一瞬间,你会想要即刻死去,好让自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切加勒。比桑地曾经将它形容为比毒品更可怕的东西,一点也没错。
撒沙并不想更改团长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从未在今晚见到他们湿淋淋地从水里窜出来实在是很愚蠢。但他可以调整一下记忆的顺序,将团长看到他们的时间提前一点,晚餐后他们有半小时的空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