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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回宿舍吗?”
“不,呕……”理查说:“带我……去外面,我真的……很想吐。”
撒沙拖着他走出了音乐、酒精与女人的包围圈,九月晚上的空气已经有点冷了,空气显得格外清冽,植被灯照着路边的草坪、树木与灌木丛——出如同翡翠般的美丽色块,在漆黑的天空与大地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耀眼。
空气中漂浮着夜来香、茉莉与桂花的美妙气息,柠檬黄色的路灯在灰黑色与砖红色的地面丟下一个又一个带有渐变效果的光圈。
理查在他身后断断续续的呕吐。
撒沙站在风吹过来的那个方向,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他注意到一个高年级男生——撒沙之所以对其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向他碰到的每个一年级的女生发了卡片,卡片上有他的年级,电话号码和姓名,承诺他随时随地可以帮她们的忙,只要有时间——这个显然荷尔蒙过多的年轻男人正在和一个……大概是一年级的女孩接吻,女孩背靠着一棵树,男生则试着将一条腿插进她的膝盖之间,意图昭然若揭,如果女孩愿意——这没什么,但就在接吻的后半阶段,女孩开始挣扎了,她并拢双腿,并不断地将那个男生往外推。
凭借着超越常人的视力,撒沙能够清楚地看到男生那张猴子屁股般的红面孔上溢满了*带来的怒火,他向那个可怜的女孩咆哮,挥舞手臂,把她拉回来,他们所在的地方远离道路,没有路灯,而女孩的力气远小于这个可能早已成年的男生——他把她拖倒,掀起她的礼服裙下摆,遮住了她的脸。
正在撒沙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跑了过去,一边跑她一边脱着自己的鞋子,并撩起自己的裙子在腰部以上打结,她把那个混球从惊慌失措的女孩身上强行拉开,还踢了他一脚。
那个男生昏头昏脑地爬了起来,过多的酒精让他失去了最起码的自控能力,他大喊着(都是些臭烘烘地脏话),向两个女孩扑过去。
撒沙赶到了。
他的拳头可比女孩的脚厉害得多了,第二天这个高年级男生一定会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一辆重型卡车碾过无数遍。
“谢谢,”第二个女孩说:“又一次,嗯?”
Samael(萨麦尔) 第三百零五章 曼彻斯特(6)
“奇兹。卡逊?”
撒沙说,他略微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的阴影不至于完全地笼罩住面前的这个女孩——奇兹。卡逊给他的印象依然要停留在二年多前,那个惨白单薄的就像是一张剪纸人形的重度du品成瘾者,但现在她看起来很好,很健康,那段痛苦兀长的经历就像是录像带中的一截,已经被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剪掉了。
在海神岛上的时候,奇兹和撒沙差不多一样高,在奥尔洛萨,她的身高甚至没能超过撒沙的肩膀——其中固然有恰逢青春发育期的男孩几乎日夜都在长高的关系,但奇兹的最佳成长期确实被那些可怕的药物摧毁了——而现在,她只需要稍稍抬起头,就能吻到撒沙的嘴唇,她靠的很近,散发着少女特有的芳香,即便是在那么昏暗的地方,她的皮肤依然像是珍珠,或是月亮那样白皙皎洁,她仍然有点偏瘦,却不再瘦得那么让人胆战心惊,无论是臀部,还是胸部都很饱满,而且四肢都很有力气,否则她刚才是无法跑的那么快,也没办法单靠自己把一个重达一百五十磅的男人直接拉起来的。
“你看起来好多了。”撒沙真心实意地说。
“而你一如既往的璀璨耀眼。”奇兹说,同样毫无虚假。
躺在地上的家伙突然大声哼哼,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奇兹收起笑容,面无表情走过去,用鞋跟踢他的脸。
被他压在身体下面的女孩抓着撒沙的手站了起来,她又生气又害怕,啰嗦着嘴唇,说不出话,两只脚上的鞋子在刚才的挣扎中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她没有穿丝袜,裸露的大腿上都是草梗划出来的红色痕迹,襟口敞开着。掉出了一只乳贴,项链的坠子被甩到了脖子后面。
布莱恩。杜邦从理查身边飞一般地跑过。
当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霍普金斯他们面前时,显得有些狼狈,在舞场里还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在激烈的奔跑中掉了几绺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在光线不足的地方,深棕色的虹膜看起来是黑色的,很纯的黑色。
他看了看那个男孩,又看了看那个女孩,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亚麻色头发的四年级生皱了下眉,非常快的一下,几乎没来得及让人看清,而后沉默了一会,“我想我得感谢你们。”
“我只是有点吃惊。”奇兹。卡逊客客气气地回应道:“请告诉我,我没有打断某种仪式——就像一年级的男孩被扔进了水里——一年级的女孩就活该在迎新晚会上被……骚扰?”考虑到身边的女孩,她小心地挑选了一个不怎么具刺激性的单词。
“我不想为这个混蛋辩解些什么,”布莱恩说:“不过这真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而且我觉得一杯加白兰地的红茶是急需品?您们说呢?”
奇兹看向那个女孩。撒沙不说话,他们都无权为一个受害者做出任何决定,布莱恩也早已想到了这点,他向女孩微微一笑,带着真切的为难与恳求。
女孩犹豫不决,她是打心眼儿里想要狠狠惩处那个胆敢想要强暴自己的混球一番的,但她也很清楚。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上的伤害,他是未遂,或者说只是刚开始,就被制止了,她不知道这两个和自己同样是新生的人是否会帮自己作证——能够申请到曼彻斯特的学生都不会是个傻瓜,就那么短短几十秒钟。她就想到了很多东西——就算躺在地上的那个杂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譬如说,他的父母并不在那些捐款两亿四百万的人里),曼彻斯特也不会高兴在迎新周刚结束的时候就不得不看到自己的学校和一起丑闻挂上了钩。
她还要在这儿呆上最少四年。
她的父母也不在那两亿四百万里,他们只是两个平庸的小职员,她的成绩很好。其他方面却不能说很出色,但能够申请到曼彻斯特只能说是一个奇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打动了面试官的。
布莱恩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那个女孩身上,带着年轻男性气味与温度的衣服成了最后一枚砝码。
“先去我那儿,”布莱恩神态自然地说:“我那儿有医疗箱,有热红茶,也有白兰地……嗯——最后这点请千万不要往外说。霍普金斯,卡逊,可以一起来吗?”
奇兹点点头,她知道布莱恩这是为了避免弄出更多的意外来:“这家伙呢?”
“九月的曼彻斯特晚上是有点冷,”布莱恩冷冰冰地说:“但还没到能把人冻僵的程度。”
作为管理员,布莱恩。杜邦的房间要比学生们宽敞得多,小套间,而且还是一个人住,配有厨房和浴室,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给他们沏了热腾腾的红茶,在他举着一瓶容量大概还不到两盎司的小瓶子给他们“滴”白兰地的时候,女孩拒绝了,“我今晚可是受够酒精了。”她咕哝道。
布莱恩笑笑,收起小瓶子,开始给她清洁与处理伤口,除了那些就像是红色细条纹的轻微擦伤之外,她的胳膊和手腕上都有猛力拉拽后留下的淤青,幸好没有脱臼。
霍普金斯与卡逊站在客厅的另一端,喝着红茶,他们的声音放的很低,确保那两个人都没法儿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会拿到一笔奖学金的。”奇兹。卡逊说。
Samael(萨麦尔) 第三百零六章 曼彻斯特(7)
撒沙有点儿意外地看了奇兹一眼。
奇兹。卡逊是少数能够留在撒沙记忆深处的女性之一——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因为那份“工作”的关系,奇兹就像是留在撒沙身体里的一根小针那样,平时几乎完全想不起来,但碰到了就会有点儿小疼。在他最初的记忆里,奇兹是那种在西大陆上最常见的,因为平和富足,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有点傻乎乎,软绵绵,反应迟钝的孩子中的一个,她的生活,思想,行为和别西卜,和撒沙,和海神岛上任何一个孩子都是背道而驰的,她既不曾遭受过肉体上的折磨,也未曾品味过精神上的苦痛,更也不懂得日夜沉浸在死亡的阴影中是个什么滋味——是海神岛给她补上了这一课。后来撒沙在奥尔洛萨遇见她的时候,奇兹。卡逊差不多就是个废人了。
du【品如果能够那么容易戒掉的话,它就不会是世界上最赚钱的买卖之一了,在霍普金斯的认知里,奇兹。卡逊想要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最起码还要三年,五年,或者二十年。
现在她就在他身边,无论肉体还是精神都活蹦乱跳的像只大兔子。不过海神岛上那个天真可爱的奇兹。卡逊可不会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还有笔奖学金可拿的话来。虽然这样才是正确的,哪怕是对那个女孩而言。他们还没喝完红茶,布莱恩就已经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了,他借出了自己的浴室给那个受害的女生,让她洗脸,梳头,化妆,然后把她交给奇兹,请奇兹把她送回自己的房间,毕竟女性新生的房间距离都是很近的——霍普金斯帮他做整理和清洁,那个女孩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掀翻了整张矮桌,地毯湿了,茶杯碎了,带着金色纹路的细小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在浴室重新打理的时候,她的理智应该回来了不少,但在毛巾上能够看到眼影和口红的痕迹,地垫,洗手盆和台面上也有着被打翻的散粉和一枚断折的眉笔笔尖。
“奇怪我为什么有这个?”布莱恩用一张报纸端着茶杯的碎片走进浴室,他看到霍普金斯正在研究那盒只剩下了一半的散粉,在镜柜里(悬挂在洗手台上方,带有镜子的,很薄的柜子)里面,还有着一整套最基本的。未开封的化妆用品——不是戏剧化妆用品,而且并不廉价,甚至可以说有点儿奢侈。“我让我姐姐给我准备的,”他说,一边小心地将包裹着碎片的报纸捏成团。“我也是在担任宿舍管理员后才知道有些女孩不化妆是绝对不会在走廊或是任何公开场合走来走去的。”
“他们为什么不设一个女性的管理员?”
“因为女性管理员会被骚扰,”布莱恩一如平常地说:“有些男生不愿意在女性面前显得自己无用和愚蠢,而且他们往往会表现的很蛮横,尤其是在有朋友和室友看着的时候。”他将报纸团塞进黑色的垃圾袋,又在垃圾袋上贴了一块醒目的黄色标示贴,用又粗又黑的油性笔在上面写“有锐利碎片,小心!”;外套。毛巾,地毯,地垫都需要洗,他把这些都收掇起来,扔进洗衣篮:“乖乖服从于一个女性的男生是会被嘲笑的,而男性管理员在这方面略微好一点。”他看向镜子。发现霍普金斯正在看他,浴室里的照明使用的是d65光源,这种照明能够在室内与阴雨天提供最近似于阳光的照明。
霍普金斯的虹膜颜色非常罕见——在光线不足的地方,是钴蓝色的,在光线充足以及阳光下。呈现出的是薰衣草色。
“但男性管理员也要小心谨慎,对不对?”
“当然,”布莱恩说:“你没注意到正有两个摄像头对着你吗——抱歉,我是开玩笑的,我还没那么大方——不过外面确实是有监控设备的,那不是我的客厅,而是我的办公室,我不介意被二十四小时记录,要知道,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证人的,之前也有女生控诉男性管理员对她有骚扰行为。”
“真的?”
“假的,”布莱恩毫不迟疑地回答:“那家伙是个同性恋,他对女性完全不感兴趣,而且后来他们也证明了那女孩是在说谎,后来她承认只是想要报复,因为那个管理员收缴了她的啤酒。”
“那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她被开除了。”
“那么说今天这女孩的选择还是非常正确的。”
布莱恩停顿了一下,“别这样,”他温和地说:“她是因为酗酒和不遵守学校的规定而被开除的,曼彻斯特一向很注重这个——你也是曼彻斯特的一员,霍普金斯先生,别让外面的误解影响到你,你应该以它为傲。”
“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的言语出自于我的本心。”撒沙说,“不,并没有轻视和厌恶的意思,就事论事而已,”他说着,微微一笑:“就像您说的,我也属于曼彻斯特。”
“需要帮忙吗?”另一个声音说。
别西卜。比桑地,他的资料也在布莱恩。杜邦那本不为人知的黑色文件夹里,他的成绩很不错,但令曼彻斯特的面试官为之心动的是他所在高中球队的成绩,他很高大,但不像人们所以为的橄榄球运动员那样浑身长满了大块肌肉,虽然他的肩膀和胸脯确实极其厚实——卡其色的礼服很合身,但在包裹着那个充满了力量的身体时反而显得野性十足,他在外套里穿了紧身背心,敞开的浅香槟色衬衫领口里是苔藓绿色与深褐色的条纹丝绸领巾。
都是海神岛人喜欢的颜色,布莱恩。杜邦一下子想到了他的身份以及霍普金斯……的身份。
姓比桑地和姓霍普金斯是不会想要成为一个正义的卫道士的,这让布莱恩。杜邦安心多了,“不,”他说:“房间都打扫完了,要洗的东西并不多。舞会结束了吗?”
“他们正在接龙,”别西卜说:“有些人已经回房间了。”
“你们如果感觉累了,也可以早点回房间,”布莱恩托了托洗衣篓,东西不多,却有点重:“想再去跳一会也可以,但明天你们有选试听课吗?”
“早上没有,”撒沙。霍普金斯:“不过我们决定回去了。”
“那么,”布莱恩。杜邦说:“晚安。”他注意到别西卜。比桑地并未对撒沙。霍普金斯擅自给他做出决定而表示不满。
“发生什么事儿啦?”别西卜问。
“一个小意外,”撒沙说,顺手脱掉自己的外套,搭在椅子背上,今晚的事情用不了他多少力气,可真是让人不愉快:“过于热烈的气氛与过多的酒精,一个高年级生和一个新生,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别西卜不但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连背心和衬衫都脱掉了,赤裸着上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可真是份大礼——这儿还有没烂光的地方吗?”
“对于那个女生来说,或许是的,”撒沙说:“不过卡逊说,她会获得补偿的,奖学金,以及其他。”
“那个卡逊?”
“奇兹。卡逊。”撒沙安祥地说:“你应该还记得她的父亲。”
那个脑袋被他打掉了半个的男人,“她也申请到了曼彻斯特?”
“这不奇怪,”撒沙说:“她是卡逊。而且我看到的她很健康,找不到一丝半点深度成瘾者的症状。”
“唔,需要去查一下吗?”
“查一下。”
***
奇兹。卡逊将那个可怜的女孩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她给那女孩拿了点镇静剂,分量很小,女孩几乎立刻就睡着了,奇兹给她盖上毯子,就走出了房间,一直走出宿舍,当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她才感觉舒服多了——红茶里白兰地带来的热量正在她的身体里翻滚着,或者不是,她的身体之所以如此兴奋晚安是因为终于又见到了撒沙。霍普金斯,还和他说了话。
这只是个开始,她告诫自己,别太冲动了,霍普金斯并不容易接近,他很危险。
但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人分享这个小小的成功,她拨打了心理医生的电话,这个心理医生不是她妈妈给她找的那个,她不信任那个老巫师,他是奇兹。卡逊的私人医生介绍给奇兹的,是个俊雅的中年人,和撒沙一样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他赞同私人医生的想法,想要戒除药物对身体的影响,个人的意志是很重要的,而个人的意志又总是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支托——奇兹的母亲是个荡妇,而她的父亲……就算约翰。卡逊还好好的活着,他也不是个负责任的好爸爸,这点奇兹很清楚,她的叔叔?别开玩笑了,她的外公,是的,她爱他外公,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很难成为一个可信任的依靠的。
他们最终选择的是撒沙。霍普金斯。
Samael(萨麦尔) 第三百零七章 曼彻斯特 (8)
“你喜欢他?”
“我爱他。”
奇兹。卡逊是这样说的。
***
艾弗里。法莫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到了两年级,学生们的寝室就宽敞的多了,只是大部分学生还是得两人一个房间,他对此不是很满意,他相信自己的室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们的处境也只比一年级的新生好一点儿,只有三年级生,以及四年级生才有挑剔的权利。
他这几天的状态很差,教练以为他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