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哚妮心中又羞又急,正想赶回自己住处,就见叶小天从前边曲廊处转了过来。
叶小天一见虽然进对了房却上错了床,就觉得心惊肉跳,可怜凝儿姑娘还羞羞答答地想要遂了他的心愿,却不知之前她给叶小天的形象太过强悍了,叶小天哪有敢强推她的胆量。
叶小天此时只想着尽快把凝儿应付过去,别叫她看出什么破绽,然后溜之大吉,找哚妮对对口供,根本没意识到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到底意味着什么。
叶小天和凝儿说了几句体己话,搂搂抱抱,把凝儿哄得意乱情迷,正想着半推半就成就好事的时候,叶小天突然一脸欲罢不舍的模样;对凝儿道:“好凝儿,不行,我得走了,我……我快要忍不住了……”
凝儿含羞怯怯地低下头,轻声道:“唔……,其实人家……”
叶小天大义凛然地道:“我知道!我们还没成就真正夫妻,这样对你不应该……”
展凝儿急忙抬起头,道:“不是,我……”
展凝儿一语未了,已经被叶小天吻住了她的嘴巴。登时就说不出话了。缠缠绵绵的一个长吻,叶小天慢慢缩回身子,深情地对展凝儿道:“我会等,等我们拜堂成亲了。再和你做个真正夫妻!凝儿,晚安!”
叶小天深情地看着凝儿,依依不舍地下了榻,咬一咬牙,便毅然退了出去。凝儿掩着唇,唇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亲吻时的温热感觉。
凝儿有些发愣,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要的似乎完全不一样呀?不过……她真的好感动,小天哥是真的尊重她、爱护她,小天哥虽然常常口花花,却是一个守礼的真君子呢。
叶小天一溜出哚妮的房间,便学着在京师见过的西洋神甫,在胸前胡乱地划了个十字:“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总算蒙混过关了。吓死了吓死了,刚刚真是吓死了。”
叶小天心有余悸地逃出来,刚一转过曲廊,就见到哚妮站在那里,叶小天大喜,连忙迎上去,道:“啊!哚妮,你怎么在这里,盘完帐了?我跟你说,我刚才……”
“小天哥!”
哚妮一见叶小天也是心中一喜。赶紧迎上来,道:“原来你在这里,有人登门拜访呢,若大哥说这人曾经有一次就是半夜三更到咱们家来的。好像姓苏。”
叶小天吃惊地道:“姓苏?可是苏循天?”
叶小天一听是苏循天,心情就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上一回苏循天半夜三更跑到他这儿来,是因为误伤了人命,怎么这回又半夜三更赶来了,别是又闯了什么祸吧?
叶小天急急赶到门房。若晓生正站在门口,向他点头哈腰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叶小天就推门走了进去,目光一闪就看见苏循天正站在房中。
叶小天刚回葫县,苏循天今天还没见过他,一见他来,大喜上前,向他见礼道:“典史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循天,你半夜三更冒雨赶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吗?”叶小天没空跟他客套,抓住苏循天的手就急急问了一句,这句话问完,叶小天才发现旁边椅子上还坐了一人。
这人穿一袭玉色锦纱直裰,戴一顶六合一统瓜皮圆帽,上嵌一块碧绿莹润的上好翡翠,脚下一双粉底皂靴。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红润的烛光似乎一直渗进了细腻嫩白的肌肤之中,有种玉一般的感觉。
“好一个美男子!”叶小天暗自惊叹一声,这人唇若涂朱,眸似秋水,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如此男子当真罕见,男人见了都会不自觉地便意淫他若是女子该如何如何。
“咦?此人怎么这么面熟?”这是叶小天赞叹之后的第二个感觉,定睛又看了两眼,叶小天突然大吃一惊,失声叫道:“苏……夫……哎呀呀!怎么会是苏……公子?”
苏雅嫣然一笑,盈盈起身,向叶小天拱了拱手,温文尔雅地道:“叶大人,在下雨夜登门,来得冒昧,还祈恕罪呀。”
她虽穿着男装,却不会装男人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是柔和婉转,因为刻意压低了一些,还带着一些磁性的诱惑。
其实她纵然一直不开口,多看两眼也能让人认出她是女人了,男人哪有生得这么娇媚的,她若仅是女扮男装也就罢了,可她穿了男装,那女人味儿也丝毫不减,倒是更能给人一种悸动的感觉。
她的蓑衣当然已经除去,但是雨水落到脸上一些,还打湿了她的几绺头发,雨滴和湿发贴在她白净娇嫩的脸庞上,仿佛含露的花瓣一般楚楚动人。若晓生是个男人,很少有男人在这样活色生香女人味十足的女人面前还能视若无睹,若晓生也不例外。但若晓生又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觉得对人家有点亵渎的念头都是不应该的,所以才一直站在门外。
“啊!啊……快请,快请到书房叙话。”叶小天又不傻,一见这姐弟俩冒雨赶来,就知道他们必有所图,连忙侧身相邀。
苏雅向他含笑一点头,当先迈步走了出去。叶小天急忙紧随其后,到了门口见大雨滂沱,忙顺手从墙边抓过一柄油纸伞。“蓬”地一声,伞打开了,叶小天向苏雅殷勤地:“请!”
苏雅没跟他客气,虽然苏雅有求于人,可毕竟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如果低三下四,可就让叶小天看轻了,那还怎么谈合作,所以坦然接受了他的伺候,举步走入雨中。
这油纸伞是门房专用的,比较大,可两人除非挨得特别近,否则还是难免要被雨水所淋。叶小天当然不好意思靠雅夫人太近,是以便把雨伞尽量向苏雅倾斜,如此一来,雨水便打湿了他的半片身子。
苏循天紧随其后,出门一看雨仍下得很大,可门房中又只有一把伞,便抓起蓑衣赶出了门房,这时那柄雨伞已经在雨中冉冉走远了,苏循天赶紧把蓑衣一披,拔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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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促膝长谈
叶小天把苏雅姐弟让进书房,点亮了一盏灯,灯罩一放下去,柔和明亮的光便洒满了书房,一时间连那大雨中的清寒之气似乎也驱散了许多。
夜色已深,而且县令夫人雨夜前来,显然是有着极重要的事情,恐也不能耽搁太久,所以叶小天没有再招呼丫环起来给他们烹茶,向两人表示了歉意,便请二人就坐。
苏雅道:“不必客气,妾身雨夜造访,原就来的冒昧,就不用忙碌了。循天……”
苏雅向苏循天递个眼色,苏循天会意,刚刚坐下的身子又弹起来,对叶小天点点头,便走出门去,把门一掩,看来是要守在门口,以防有人走近窃听。
叶小天见他们如此慎重,便也顾不得那些繁文褥节,他也坐下,双手扶在膝上,做出倾听姿态。
苏雅夫人倒不着急,又或者她是雨夜登门,已经显出了急迫之态,算是落了下风,此时不想在叶小天面前再露出急切姿态,所以故作沉着。
她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和脸颊,把雨痕抿去。脸上和额头的水珠被拭去了,几绺原本贴在额头的秀发微微翘起,让苏雅恢复了几分优雅和雍容,那种女儿家的妩媚也悄然绽放出来。
“叶典史,妾身冒昧造访,是想接着和你谈一谈白日在县衙三堂所说的事情。”
苏雅开口了,叶小天眉头挑了挑,道:“县尊大人改变了主意?”
苏雅轻轻摇了摇头,道:“拙夫性情纯良,不懂得算计人的那些事情。可如今的情形是,他不算计旁人,旁人却在算计他,拙夫忠厚,甘之若饴,妾身却无法容忍。是以……”
苏雅的目光深沉了些:“白日里的话题继续,但是,与你合作的人,换成妾身。而非拙夫!”
“夫人你?”
叶小天有些意外,他笑了笑,摇头道:“请恕下官说句冒犯的话,夫人身份固然尊贵,可是……你?行么?”
“你怎么知道妾身不行?”
苏雅微微挺了挺身子。神色间小有得意。她虽身着男装,这一挺身,还是显露出了姣好迷人的身段。即使隔着那浅青色的袍服,那饱满的隆起依旧展示出强大的女性魅力。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皮肤又细又白,五官精致娇美,恰因如此,那样精致的五官却有一对极富魅力的胸器,搭配起来,对男人而言便有了一种很特别的力量。
叶小天的心忍不住怦怦地跳动起来:“雅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不会……不会是想她的身子来做交易吧?”
这个念头一浮现。叶小天心底就涌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本来就要对付徐县丞,区别只是有花知县的配合与否,因之的手段和效果也不同。如果雅夫人想用她的身子和我做交易……”
如果说哚妮是枚酸酸甜甜的杏儿,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就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子。那种熟。女风韵是他所不曾接触过的,而这种熟。女韵味,对一个少男,尤其是一个刚刚品尝到情爱滋味的少男来说,诱惑力更是难以抵抗。
雅夫人脸上小有得意的神情很快便敛去,略显矜持地道:“妾身虽然不是知县,但是有时候。一些必要的事情,妾身却可以代替知县去做。而旁人,也会相信这就是知县本人的意思!
再一个,知县的大印。就是由妾身保管的,在关键时刻,妾身可以代替知县行使知县的权利,即便事后拙夫发现,你觉得他是会默认这是他做出的决定呢,还是把妾身举报出去呢?”
叶小天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禁脸上一热,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就这些?”
雅夫人沉吟片刻,好似做出了某种决定,沉声说道:“还有,你以为那些离开县令,转投徐伯夷门下的胥吏衙役们,全都是见风使舵之辈?”
叶小天目光一闪,讶然道:“夫人是说……”
雅夫人微微一笑:“叶典史,你该知道,有时候一个内间的作用,是可以无限大的。”
可叶小天似乎依旧不为所动,他也沉默片刻,语气依旧淡淡的,道:“就这些?”
雅夫人微微露出一丝讥诮之意,道:“叶典史,这些还不够么?即便是拙夫亲口答应与你合作,所能做出的也超不过这些,不是么?更何况,妾身很清楚,即便没有拙夫的合作,你跟徐伯夷也是水火不容,一定会斗下去,那么,何不加上妾身的一臂之力?”
叶小天笑了,这次是真正欢愉的笑意:“成!既然夫人如此爽快,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雅夫人欣然起身,道:“君子一言!”
叶小天见她举起一只莹白如玉的柔荑,不觉一呆:“用不用这么慎重啊?”
叶小天好笑地起身,道:“夫人要不要歃血为盟啊?”
嘴里说着,还是举起手,与她“啪啪啪”地对击三掌。时人立誓承诺,可不像后世许多人对神明全没了敬畏之心,随口承诺立誓如同放屁一般,这三击掌订下的契约,可比后世的白纸黑字还有约束力。
三掌击罢,叶小天在袖底微微捻着手指,只觉粉腻柔滑的感觉依旧荡漾不去,青葱少女与成熟的女人之间的区别还是蛮大的,哪怕是区别最小的手掌,只要仔细,也能感觉出来。、
盟约既立,二人的关系立即熟络起来,时间紧迫,二人马上就可以合作的内容以及今后的联系方式等一系列事情进行了磋商、研究,这其中有双方各自的打算、预测,也有每一步行动中付出与利益的分配。
雅夫人不再客气了,她以一个辎铢必较的商人的姿态,竭力为她丈夫争取着尽可能多的利益。当然,她的言语是委婉的,态度是温柔的,绝对没有一点气极败坏的吃相,非常优雅而美丽,以致叶小天也不觉生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窗外大雨滂沱,但那风雨声似乎已经远离了书房,二人已经完全沉浸其中。孤男寡女,却没有暖昧的气氛,只有利益的分割。等到一切议定,雅夫人舒了口气,这时才完全地放松下来,有了一份欣赏书房情景的闲情逸致。
苏雅眸波一转,忽见叶小天书案上方墙壁上挂了一副“兰草图”,只一看那副图,她就认出是自己的手笔。定睛再一看,见上面还题着自己的小字“心兰”,果然是自己的作品了。
雅夫人先是有些惊讶,不知何时叶小天这里挂了一副她的画作,仔细一想,才忆起自家兄弟曾从她这里要走一副画作,没想到却是用来馈赠叶小天。
雅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本是她信手涂鸦之作,如果早知是拿来送人,必定要画得更认真些。不过,这样随意的作品,虽然略显潦草,倒是少了几分拘瑾,灵气更足了。
叶小天可不知道那“心兰”二字是雅夫人的小字,因为雅夫人只是信手挥就,没把它当成什么正式的画作,所以题款也极简单,整副画上就只有心兰两个字,他还以为这两个字是这副画的名字。
叶小天顺着雅夫人的目光扭头看去,看的却不是雅夫人正在瞄着的那副兰草图,而是兰草图旁边另一副“高山流水图”,这张画绘的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会知音的故事,峨峨高山,洋洋流水,伯牙端坐抚琴,远远林中隐现一人,正在挥斧砍樵。
这副画却是真正的名家之作了,是罗大亨搜罗了来送给叶小天的,是宋代著名画师王希孟的一部作品,此前已经经过多人收藏,上边印了许多私人铭章,叶小天也在上边加印了自己的铭章。
叶小天只当雅夫人看的是这副画,不禁笑道:“夫人喜欢这幅画?小天不大懂画,只听大亨说过,说这名叫王希孟的画师曾受过徽宗赵佶亲自指点,画艺精湛,但他年不过二十便早逝了,故而传世之作极少。”
雅夫人这才注意到“高山流水图”,她是懂画的,仔细一看,欣然道:“不错,此人画艺极为精湛,最为难得的是,他传世的作品极少,不想叶典史这里竟有他的作品。”
叶小天站起身,从墙上摘下那幅画作,信手卷作一轴,对雅夫人道:“夫人喜欢,便送给夫人吧。小天是个俗人,这等雅物留在小天这里也是糟塌了。”
苏雅本待不收,因为王希孟传世的作品太少,因为少,便显得极为珍贵了,不过转念一想,两人此时是刚刚建立盟约,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增进关系的举动。再者,对于这位传奇画师的作品,作为一个擅画的人,她是真的难以割舍。
心下一想,苏雅便也不再矫情,双手接过王希孟的画作,对叶小天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妾身藏有一副马遥父的花鸟图,改日让循天给叶大人送来。”
叶小天笑道:“夫人是个雅人,若是这般可就俗了。宝剑赠英雄,这画么,也该送给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若是交换,那就无趣了。”苏雅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客套。
此时风雨已经小了些,叶小天把苏雅姐弟亲自送出府门,遥看一盏灯笼冉冉下山,叶小天心中暗想:“这位雅夫人当真是个女中丈夫,如果她是男儿身,她才是葫县县令,也就没有王宁和孟县唯乃至如今的徐伯夷嚣张了……”
想到这里,叶小天不禁哑然失笑:“想多了!如果真是那样,说不定我此时已经回了京城,正在街头摆摊做小买卖呢,又哪有我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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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赶鸭子上架
县衙终于对路难事故中的死伤者进行赔偿了,其中正常服役死伤的按官府正常的抚恤标准抚恤,至于被户科“乱点鸳鸯谱”的人家,则给予双倍赔偿。尽管路难事故与县衙点错了人没有直接关系,可毕竟不该人家去服役的,法理也不外乎人情。
颁发抚恤金的时候,县太爷花晴风亲自逐户走动,亲手把抚恤金发放到死难者家属手中,吁寒问难一番,家中因此失去了壮劳力的,花知县还当场免去了这户人家未来一年的赋税和徭役。
当然,县太爷是没有权力替朝廷决定免去谁的赋税的,这个权力属于皇帝。只有皇帝才可以下令免去哪里的赋税或徭役,花晴风的这种免去是一种变相的免除,实际上是由县衙筹措资金代缴。
那些借路难生事的泼皮无赖还在大牢里关着呢,眼下大牢的牢头儿也是徐伯夷的人,徐伯夷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人放出来。但是这些人已经被确认为故意闹事,徐伯夷可以暗中主使他们,却不能公开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只好委屈他们在牢里多蹲些时间了,如果把他们捞出来那做的也就太明显了。
如此一来,徐伯夷也就不好再派其他人闹事,花晴风的抚恤举动,倒是在百姓们中间替他挽回了不少印象分。尤其是花晴风最后还宣布,将在驿路上立一块石碑,镌刻此次路难死亡者的名单,永远记述他们的功绩,在里长的带领下,那些百姓家属纷纷叩头谢恩,花晴风连忙上前,把他们一个个扶起来。
“多好的百姓啊,官府只要稍示恩遇,他们就如此通情达理。”
花晴风心中感慨万分,一时间双眼也不禁湿润了:“乡亲们,在南方。我们大明的将士,正与入侵的缅人浴血奋战。保障驿路的通畅,就是最大程度地保障我军的战斗力,这些死难者都是为国捐躯的。理应受到这样的礼遇!另外……”
花晴风觉得,不管办不办,总该给百姓们一个交待,尤其是百姓们这么通情达理,他硬着头皮走出县衙的时候。还以为会受到百姓们的谩骂与围攻呢,如今百姓们对他却是如此尊重。
所以花晴风觉得,应该让今日的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