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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老爹一副老奸巨滑的表情道:“怎么会呢,我早已安排好了,到了必经之路时,就说前方暴雨,泥石封路,只能取道入川,这样子不就绕过去了吗?”
夏夫人一听,苦笑道:“也只好如此!”
万历天子自从见到莹莹的玉像,登时惊为天人,再有徐伯夷一旁煽动,不禁起了纳她为妃的心思。这心思不动还罢,一旦动了,那情思欲潮竟是再也不可遏止。
如此娇俏美丽的女子,他以九五至尊、当今天子,竟是从不曾见过,回首再望宫中,尽皆庸脂俗粉,再无一个看得进眼去,除了那位本就受他宠爱,姿容间又有莹莹三分神韵的郑贵妃。
可是在明朝做皇帝实在是一件很苦逼的工作,他晚上多点两道菜、早朝晚去一刻钟,都会被言官们不依不饶地喷上半个月口水,何况是选妃呢。
按照规定,皇帝选纳的妃子有正式的选纳程序,要经过一道道的内官衙门甄选,可是经过他们按照那奇苛无比的条件所选出来的,哪还有真正的人间绝色?
再者,朱元璋的时候就规定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皇后娘娘须得出自民间,以防大臣本就根基雄厚,再利用女儿做了皇亲国戚,反过来会威慑皇权,对皇妃本没有这么严苛的要求,可你架不住言官大臣们借题发挥啊。
如果莹莹只是一个中原小官的女儿,哪怕她爹的官再大一些,是一个三四品的朝廷重臣,或者勉强也能含糊过去,可她父亲是贵州的一方土司,一向游离于文官体系之外,是受到排斥和戒备的地方自治势力集团的一员。如果他公开下旨纳夏莹莹为妃,恐怕夏莹莹还没进京,他已经被那些唾腺过于发达的文官们用唾沫星子活活给淹死了。
结果又是徐伯夷给他出了个好主意,利用去年夏家曾进贡皇室大木和山珍为理由予以嘉奖,但夏老爹前两年刚刚提了指挥使,不宜频繁升迁,加恩给他的夫人,封为诰命。
这样一来,夏夫人是要进京谢恩的,父若远行,儿当侍奉膝下,母若远行,女当侍奉膝下,这是子女孝道的一部分,可以预料,那位夏莹莹姑娘有九成九的可能要陪伴母亲入京。
到时候……,一道中旨把她宣进宫,待生米煮成熟妃,百官知道也晚了,难道还能逼迫皇帝把一个已经破了身的女子赶出宫去?这也太欺负朕了。万历皇帝一听大喜,马上按照徐伯夷的办法,给夏家下了一道圣旨。
那位宅男皇帝的YY心思,夏家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又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夏家的车队终于喜气洋洋地启行了,莹莹坐在母亲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心儿却像长了翅膀似的,早就飞到铜仁去了。
看着前方马夫不紧不慢地赶着车,夏莹莹恨不得自己冲过去,夺过他的鞭子把马车赶得飞快。夏莹莹喜孜孜地想:“那个坏家伙,也不知有没有趁我不在跑去沾花惹草,若是被我逮到,嘿!嘿嘿……”
夏莹莹像只小狼似的呲起一口小白牙,一双杏眼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儿,俏媚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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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Imback!
“你是说,不需要凉月谷出兵,只是要我带着人出去转转,做做样子?嗯?”果基格龙按着膝盖,大马金刀地坐着,因为个头儿太高,即便坐着也要赶上叶小天站着了。
果基格龙向叶小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道:“我说叶长官,你把我凉月谷当成什么地方了,我们凉月谷和你只是合作,并不是你的门下,就这么随意使唤?”
“格龙哥哥……”采妮姑娘拉了拉果基格龙的衣袖,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果基格龙板着脸道:“一边站着去,我如今是以凉月谷少主的身份同叶长官谈判,你一个女儿家别乱插嘴!”
“哦!”采妮撅着嘴儿悻悻地退到了一边,果基格龙依旧板着脸,道:“叫我格龙兴师动众,就为给你装装样子。如今正是农忙时节,我把青壮劳力都带走,你说吧,给我什么好处?”
叶小天摸着下巴想了想,试探地道:“借兵一趟,只需走上一遭,又不用你真的打仗,给你三千两银子,不低了吧?”
格龙冷笑一声,昂起了头。
叶小天咬咬牙,大声嚷道:“罢了罢了,水银山的矿产,我分你两成!”
果基格龙这回笑都不笑了,只是冷着脸斜睨叶小天,满面轻蔑之色。
叶小天大怒,重重地一拍桌子,喝道:“格龙,你不要趁火打劫!算我求你帮忙还不成吗?”
果基格龙仰天大笑三声,立即顾盼左右,兴奋地道:“你们听到了?你们都听到了?哈哈哈,这可是他亲口求我的,哈哈哈!是叶小天亲口求我的!”
果基格龙站起来,得意洋洋地道:“罢了,看在你低三下四求我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一下好了,谁叫我这人心肠软呢。嘿嘿嘿,采妮,咱们走!”
果基格龙拉过采妮的小手,洋洋得意地走了出去。
叶小天怔坐在那儿,半晌方醒过神儿来,搓了搓脸颊,对于家海、格哚佬等人道:“原来我的面子这么值钱,你们说,我若直接去求杨羡敏,他会不会马上把水银山和老骥谷拱手奉还?”
于家海、于扑满和格哚佬、耶佬等人太过木讷,并不适应叶小天的玩笑,他们一脸不以为然地坐在那儿,只有苏循天和李秋池应景儿似的陪着笑了两声。
叶小天失笑道:“看来诸位是不同意我这么做了,也对!我的脸既然这么值钱,哪能随便丢!那么……咱们还是按原计划来吧,等格龙那边一有动作,曹瑞希中计,咱们就动手!”
叶小天刚说到这儿,毛问智就从外边跑了进来,扒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叶小天脸上顿时涌起一抹古怪的神气,道:“成了,先这样,各位都去休息吧,别忘了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可能行动!”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叶小天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忽一扭头,差点儿和毛问智来了个“贴面”,把叶小天吓了一跳,道:“你怎么还不走,待在这儿做什么?”
毛问智狐疑地看着他,道:“大哥,俺总觉得不对劲儿啊,你跟于土司别是……”
叶小天心头一跳,板起脸道:“我和于土司怎么样?”
毛问智抽了抽鼻子,道:“俺就是觉得味道不对,大哥,你别是把人家给咔嚓了吧?”
叶小天心虚,也不否认,只是瞪着他不说话,毛问智摸了摸鼻子,干笑道:“你就是把她吃了也没啥,于土司穿上官袍是个威风跋扈的官老爷,脱了衣服不一样是个一掐就出水儿的嫩女娃儿么?不过,莹莹姑娘、凝儿姑娘,可都不省油的灯啊,大哥你想吃干抹净可不容易,要俺说呢……”
叶小天气沉丹田,怒喝一声道:“滚!”
毛问智一看叶小天恼羞成怒,立即抱头就走:“成成成,俺滚!俺滚!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大厅门口,于珺婷一袭青袍,鲜丽出挑的感觉,就像雪山顶上透出的第一抹新绿。人常说少女如水,妇人如泥,似乎一旦有了男人,沾了污浊之气,就不复原来的清丽脱俗,这一点在于珺婷身上完全体现不出来。如果说她原本如玉树琼枝,有种卓而不群的清丽,现在的她只是稍稍多了那么一丝娇艳妩媚,反而愈增颜色。
“啊,我本来只是派人去传讯,告诉你们一声,免得铜仁再起纷争,并未指望你会过来,你怎么……”叶小天边说边迎上去,走到一半忽地看见毛问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保持着要迈步出去的姿势,正竖着耳朵偷听,立即冲他一声咆哮:“还不快滚!”
毛问智见被他发现,只好无奈地收起他的八卦之心,一溜烟儿地逃了出去。于珺婷见毛问智这般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俏靥如花。
自从叶小天被捉回深山,于珺婷依旧吃得下、睡得着,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牵肠挂肚。看到叶小天的书信后,她虽欣喜若狂,却也很快就淡定下来,她一直为此窃喜、自傲。她是堂堂的一方土司,是于氏部落传承五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女土司,没有任何人可以令她失去自我!
可是,她明明早就知道叶小天已经解决了蛊教内部的动荡重新出山了,当她踏进大厅,看到叶小天的容颜,听到他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但她不想让叶小天知道她用情有多深,不想在叶小天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她是坚强的、杀伐果断的小于将军!永远都是!幸亏有毛问智这个活宝从中捣乱,于珺婷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当叶小天再回过头来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叶小天还是注意到了她目中尚未裉去的湿润,不禁也是心中一暖。
于珺婷深深地吸了口气,避开了叶小天的目光,举步走向厅中,淡淡地埋怨道:“你说走就走,说回就回,进了山就是尊者,出了山就是土司,无论怎样都可以逍遥快活,当然无所谓了,可你知不知道……”
于珺婷蓦然转向叶小天,质问道:“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走掉之后,我和张雨桐互相戒备、互相提防、整日里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叶小天在山中时就料到铜仁会有这么一幕,上位者尚未站稳,失败者尚不甘心,失去了他这股可以制衡的力量,双方一定疑神疑神、互相猜忌,于珺婷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真实情形一定比她说的还要艰难。
能够维持到等他出山而铜仁不乱,于珺婷一定付出良多,恐怕这些时日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维持铜仁太平上了,否则就凭他们两人之间尚不为人知的密切关系,于珺婷绝不会对他置之不问。
叶小天很是内疚,他还不知道于珺婷已经有了身孕,否则更不知该有多么心疼了。叶小天歉疚地道:“实在对不住,事起突然,我也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若失言,任你处置好了!”
于珺婷乜着他,冷冷地道:“你这话说得好没诚意!任我处置?我能把你怎么样呢,拔你一根汗毛,你教下弟子就该找我拼命了。不如你再好好想想,发一个更毒的誓。”
“这样啊……”
叶小天想了想道:“那么我若失言,就让你给我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这样够不够毒?”
于珺婷绽颜道:“这样还行!你要是再这样不负责任,我就移情别恋,喜欢另一个男人,甚至……是另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于珺婷忍不住又是“噗哧”一笑,忽然张开双臂,忘情地扑进了叶小天的怀抱,紧紧抱住他,抱得紧紧的,当叶小天低下头来时,她忽地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
叶小天有些吃痛,却一动不动,只是轻轻抚着她的脊背,于珺婷紧紧咬着他的肩头,忍了很久的泪不争气地涌出来,打湿了他的肩头。
忽然之间,于珺婷想到一个问题:近来一吃肉就恶心,唯独这块肉咬在嘴里却连一点反胃的感觉都没有,腹中那个小家伙果然跟这个大家伙是一伙儿的,真是没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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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瑞希帮着杨羡敏一鼓作气拿下了水银山、老骥谷和格家寨,然后就催着杨羡敏交割事先许诺给他的一湖两山之地,把杨羡敏心疼的不得了。
杨羡敏体以为要夺取这三块地方需付出极大代价,所以才主动以割让他的领地为代价,以便换取曹瑞希的帮助。谁料水银山空了,老骥谷空了,格家寨也空了,他根本就是兵不血刃顺利接管。
如果他占领这几处地方后,会有张家、于家势力出来阻挠,那么割让一湖两山之地勉强也算物有所值,他心里还能好受一些,谁料张家和于家却也是全无动作。
这一日,在曹瑞希的再三催捉下,杨羡敏实在拖延不下去了,只好取出地契,硬着头皮准备和他签署过户文书,把这片领土从此过户到曹氏家族的名下。
曹瑞希贪婪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曹某新婚燕尔之际,抛弃娇妻为你助拳,如今你土司也做了,水银山也夺回来了,还占了铜仁府那么大一块地方,总不会食言而肥吧?”
杨羡敏勉强笑道:“当然不会,不然不会,瑞希兄你多虑了。”
曹瑞希道:“既然如此,杨土司,就请签字吧!”说着,便把那份早已拟好的契约书推到杨羡敏面前。
杨羡敏伸出拇指在朱砂印泥盒里按了按,百般不舍地正要在契约书上画押,一个家丁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向他禀报道:“土司老爷,大事不好,格家寨人马重新出山了,他们已占领了格家寨,老骥谷紧急求援!”
杨羡敏一听大喜过望,欣然问道:“格家寨的人回来了?”
转眼注意到曹瑞希怪异的目光,杨羡敏赶紧又换上一副惊怒的表情:“格家寨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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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下聘
水银山上风云再起,石阡展家却是披红挂彩,一派喜庆气氛。因为今天是播州杨家到石阡展家下聘的好日子。
合婚的步骤进行的很顺利,虽然大户人家结亲大多是出于政治利益,所以即使八字不合,也会请大师做法破解,来个自欺欺人,但是一般情况下连这种困难也很少会出现。
因为大户人家的女儿出生后,如果出生的时辰不是十全十美,她还在襁褓中时,父母就会给她请来相师,算一个旺夫、旺家、旺库十足的好八字,取代她真正的生辰八字。
所以民间有谚语云:“男命无假,女命无真”,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合婚书就成了一个完全的流程,几乎不大可能会出现命理不合的情况,除非男家在合婚期间真的倒了大霉,失窃遇盗着了火,那又另当别论。
如今合婚已毕,男方满意,就开始正式下聘了。下聘时应该双方长辈见面,议定聘金、聘礼以及妆奁的厚薄,不过以展家和杨家这等世家,谁还在乎这点东西,他们在乎的是两家结盟给各自家族带来的政治利益,所以展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全凭杨家安排。
杨家统治播州近千年,家底殷实无比,家主既然要纳二夫人,这方面自然也不会寒酸了,聘礼足足装满了两条大船,依旧让赵文远担任下聘使。
船成双,船上的船夫也成双,箱笼成双,赵文远加上全部随员的总数也是双的,满满两大船的嫁妆,上边都系了红绸,弄得整条船都红彤彤的,映得江水也泛起了潋滟的红波。
码头上,展伯雄派了他的一个堂弟率人前来迎接,展家一共派来九百九十九人,加上他那堂弟正好一千人,依旧是双数,所携的车子、骡马也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们接了赵文远上岸,双方寒喧一番,便吹吹打打地向展家堡赶去。展家堡里,展凝儿一身红色劲装,虽然只是坐在那儿,也是英勃勃发如同一团喷薄的火焰。
一个小丫环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悄声向她禀报:“小姐,杨家下聘的人马快要到堡前了。”
“知道了!”
展凝儿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一把攥起了横在案上的长剑,柳眉倒竖。
……
田妙雯似乎打算常住展家了,此时她依旧住在展府,凝儿的院子里。田妙雯此时穿一袭滚银边的葱白斜绫小袄,纨色裙子,斜斜靠在美人榻上,旁边一张小几,几上有一只细青瓷的盘子,玉一般润泽,旁边还有一个小碟。
盘子里满满盛着又大双红的樱桃,田妙霁伸出手去,袖子一缩,白皙纤美的腕上便露出一截细细的金链儿,葱指如兰花,轻轻拈起一枚樱桃递进薄嫩的红唇,一咬便是满口甜脆甘美。
珠帘外面,党延明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按膝,仿若汉唐时武士,正向田妙雯低声禀报着最新的消息。
叶小天被捉回深山后,田妙雯觉得此人对她大有用处,曾考虑要救他出来。但,只是救出一个叶小天,嫩美她毫无用处,她在意的是叶小天能够控制的那股力量。
如此一来就不是救出叶小天那么简单了,她要保证叶小天依旧拥有蛊教尊者的身份和权力,救出他才有价值。如此一来,方法手段就不能简单粗暴。
以田妙雯的机智狡黠,也是无数的方案不断推翻,还没等她研究出一个真正稳妥的方案,叶小天居然生龙活虎地再度出山了,这一次他带出了更多的人。
可是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重拳出击,以势如破竹之势收复失地的时候,他却又驻守格家寨,按兵不动了。如此种种,都出乎他人意料之外,也真正引起了田妙雯对这个人的兴趣。
此时,她正惬意地吃着樱桃,听着党延明的禀报。党延明说一段就会稍稍一顿,他知道自家少主喜欢一边听一边思考,想到什么随时会问。
但这一次直到他禀报完毕,田妙雯依旧没有说一句话,党延明忍不住说道:“这个叶小天还真是有一身古怪本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这么快就收服了那些长老为他所用,这一次出山与前次不同,那时他只能小心利用手中掌握的几个部落的力量,而这一次,只要他愿意,山中生苗可以源源不断为其所用,此人再不可小觑了。”
田妙雯慢慢坐直身子,檀口微启,拿过碟儿来吐出一枚樱核,又端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