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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池好言安慰着大家,正在说会找时间把此事向叶小天反映反映,就听说主母回来了,李秋池顿时大喜,终于有了主心骨了。
叶小天威权日重,规矩也就渐渐建立起来,李秋池在叶小天身边,也不像当初叶小天做县丞、推官乃至那个朝不保夕的新晋土官时一样。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他要维护叶小天无上的威严,就算是进言谏议也需要策略,如今掌印夫人回来了,顿时就解决了李秋池的最大难题。田妙雯执掌卧牛岭期间,李大状对她从不信任到心服口服,对田妙雯的智慧谋略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果他把这些事情向掌印夫人反映一下,由掌印夫人向土司大人进行劝谏,这可比他直接进言更容易被叶小天所接受。所以迎至山门时,李大状心中满是欢喜,但这种欢喜。也只片刻功夫,就沉到了谷底。
因为“叶小天”陪了夫人回到厅中坐下,向她介绍“田再兴”时,居然说:“这位田再兴田先生。是我在路上偶遇的一位隐士,胸怀韬略,才识渊博,我对田先生甚是赏识!”
“叶小天”看了一眼脸色微僵的李秋池一眼,又道:“现在咱们卧牛岭家大业大,要打理好了。可不能总在老宅里待着。田先生行动不便,不宜四处奔走,外面的事今后就需要李先生多费心了。田先生,会留在我身边做为僚属,夫人有什么事,可与田先生多多商量,你们同姓,恰是本家,想必能够相处融洽,呵呵……”
“外面的事需要李先生多费心?”卧牛岭的地盘有多大?就算大如大明江山,有把当朝首辅放出去四处奔走的道理么?土司大人说的虽然客气,可这分明是把李大状流放了啊,今后的幕僚第一人显然就是这位田先生了。
引勾佬、格哚佬等人吃惊地看向李秋池,李大状听了这句话,脑子“嗡”地一声,顿时一阵恍惚。江山一定,做皇帝的大多要把老臣子们清洗一遍,以便为新朝新秩序打下基础,这一幕,也要在卧牛岭上演了么?
田妙雯对叶小天安排似乎稍觉讶异,她深深地看了“田再兴”一眼,又看了李秋池一眼,却没有对此提出什么异议。
李秋池对主母的沉默能够理解。田妙雯主持卧牛岭期间,他与主母配合的极是融洽,照理说主母此时应该为他说句话。不过,就算主母有心维护他,也没有立即反驳大人的道理。
事后再详细了解大人的想法,委婉进行劝谏,这才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可李大状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心里头还是有些难受,可是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他还得强作镇定,云淡风轻、不以为然。
田妙雯听叶小天向她介绍了田再兴,转而也向叶小天介绍起了她带来的人:党延明,这是相公早就认识的人,可以充入幕僚机构。幕僚机构协助大人进行决策谋划,离不了情报,所以情报机构是幕僚机构的最重要外延。
吴大牛,名字挺土气,可人却一点也不土气。他是负责打理田庄的,却不是挽起裤腿亲自下地干活的庄稼把式,卧牛岭现在有田庄,最欠缺的就是懂得打理田庄的人才,也堪大用。
李博金,原为田家经营的店铺的首席大帐房,卧牛岭留居山中的山民依旧众多,山货、矿产,以及规划中未来的畜牧和种植草药,这都需要经商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卧牛岭在这方面的人才更是欠缺,现在卧牛岭的商业是挂靠在罗大亨那里的,但是对一方势力来说,这绝非长久之计。有了李博金,卧牛岭就能迅速搭建起自己的商贾团队。
田妙雯带来的人虽然少。却个个都是卧牛岭方面最匮乏、最欠缺的人才,她逐一介绍着众人的姓名、才干、能力特长,连接下来该让他们负责什么,都已安排的井井有条。
田妙雯是卧牛岭的掌印夫人。所谓掌印夫人,可不仅仅是一个名份,掌印夫人是有相应职权的,土司的家天下与皇帝的家天下不同,作为一个皇朝。皇后是不能干政的,但在土司政权里却不然,掌印夫人是土司政权里负责内政的第一人,她对这些人做出这样的安排,当然不算逾权。
“嗯,这个……”叶小安倒真想让田妙雯多安插些自己人,但他现在还被杨应龙拿捏在手,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哪敢就这么答应田妙雯,所以叶小安含糊着。偷偷瞟了一眼“田再兴”。
“田再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叶小安投来的目光,只是抚掌赞道:“好!好啊!大人身边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文治之才。主母带回来的这些人才,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叶小安听了他这句话,暗暗放下心来,忙也点点头道:“夫人带回这些人,可是胜过百万嫁妆,理当予以重用。诸位,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望大家有志一同,共同壮大我卧牛岭!”
党延明等人离座而起。向叶小安长长一揖,朗声道:“愿为大人效力!”田妙雯微微一笑,又随意介绍了一下她身后神色漠然、肃立不动的宗华和许胜,道:“他叫宗华。他叫许胜,都是妾身的贴身侍卫!”
二人听介绍到他们了,便向“叶小天”行了一礼,又向厅中众人团团一抱拳,依旧枪也似的笔直站好。对这两个人,田妙雯介绍的就比较简单了。因为他们仅仅是侍卫而已。
嫁妆,不管陪嫁的是财物还是人,纵然已经过了门,那也是只属于出嫁的女人个人支配的财产。当然,做为一个人,他是有思想的,所以也存在着背叛和个人的选择。
比如播州三夫人田雌凤身边的两大侍卫高手,原本就是掌印夫人张氏从龙虎山带出来的高手,张氏失宠后,他们眼见继续追随张氏没了前程,就死心踏地的追随了田雌凤,田雌凤有杨应龙撑腰,足以庇护他们不受张氏夫人的制裁。
听田妙雯这么一介绍,大家也就明白,这两个人今后依旧是掌印夫人个人的贴身侍卫,像党延明等人虽然也是陪嫁,可他们既然加入了卧牛岭的统治班底,土司大人一样可以调遣、安排,而这两个人却是连土司大人也无权调动的。
不过,私人侍卫而已,众人也就懒得理会,只是瞟了他们一眼。他们二人也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侍立在田妙雯身后,始终面无表情,神色冷肃。既已知道他们是贴身侍卫,十有八九就是死士,有此表现众人也就不以为怪了。
卧牛岭正值迅速扩张后的巩固稳定期,由于此番扩张后实际控制的地盘十数倍于他们之前所拥有的领地,而之前他们所拥有的领地也不是经营数百年的稳固根基,满打满算也不过才拥有两年有余,所以最缺的就是治理人才。
山中蛊教的统治固然延续了千余年,但那是一种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比小农经济还要小农经济的野民宗教式统治结构,既没有可供卧牛岭借鉴、利用的模式,也没培养出相应的人才,所以大量急需的人需要选拔、提拔上来。
如今正是卧牛岭人才流动最为频繁的时候,却也是最适合做此调整的时机。一旦一个政权建立了稳定的政权架构,再想进行如此频繁的任命、大量调动官员就很吃力了,过于稳定的统治架构有利于政权的稳定,却也不利于政权的革新。
像杨应龙,他在大阿牧死后,想重新任命一位大阿牧,也要综合考虑手下各派系的意见,不能一味地独断专行。万历皇帝想任命一位内阁阁臣,同样要考虑诸多方面的反应,平衡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对于卧牛岭来说,如今一切正处于从无到有的阶段,建设的阻力就小的多了。
一番简单的介绍之后,对田妙雯带回来的这批人的安置也有了着落,“叶小天”便起身。要带田妙雯回后宅去看望父母,众人也就散了。
田天佑和田文博推着田彬霏的四轮椅,刚刚回到他们所居的院落。田天佑便把脸色一沉,不悦地道:“田妙雯把她那些旧部俱都委以重任。这对我们的计划将造成很大困难,你为什么要表示赞同?”
听他一副质问的语气,叶小安此前的猜测果然没错,他才是杨应龙派来的嫡系,受田雌凤青睐的田彬霏实际上也要听他指挥。至于田文博。那才是一个真正的随从。
田彬霏慢慢转过轮椅,望着一脸愠怒的田天佑,淡淡一笑,道:“田妙雯是掌印夫人,叶小天对她信任有加,不说比得上我们杨天王对三夫人的言听计从吧,却也差不了太多。”
“你认为,叶小天不答应掌印夫人的这些安排,合理吗?就算他们不堪造就,如今田妙雯净身出户。只带走了这么点心腹人,按照情理,也得先这么安排着,实在不堪大用时再予调整。”
田彬霏说话的速度不急不缓,非常淡定:“没错!若叶小天就是不答应,田妙雯也无话可说。但你认为,我们才刚刚在卧牛岭落脚,就四处树敌,搞得天怒人怨,就有助于我们安插人手吗?”
田天佑窒了一窒。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田彬霏转动轮椅,背对着他,淡淡地道:“我们控制了土司。就掌握了先手!田妙雯安插三五个人,最终还不是为我们做了嫁衣?天王派来的人中,这方面的人才可不多!”
田彬霏的轮椅转到了屏风后面,声音依旧传来:“不过,田妙雯非常精明,我担心叶小安在她眼皮子底下未必能瞒多久。你若真的担心。不如禀报天王,尽快实施全面控制卧牛岭的计划为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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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管何时,大人最初的班底总是大人最可靠的根基。他们多从山中来,对于山外或者不是那么熟悉,在这次建立各地司法衙门的时候,可能使不上太大的力,但也不宜把他们完全排除在外,让老部下们寒心呐!”
田妙雯拜见了公婆,便回了她在卧牛岭一直以来的住处,这也是土司后宅的主卧,“叶小天”现在正为亡兄守制,硬床草席,另居别处,这里依旧是她一个人的住处。
田妙雯刚刚沐浴梳洗一番,换了身轻便软袍,出来坐下,一壶“碧涧明月”沏到此时,水温正好,茶香宜人。田妙雯才品了几口,李秋池便登门求见了。
田妙雯对卧牛岭一方的人中,最熟悉的就是他了,其熟悉程度,还要超过叶小天的结义兄弟华云飞和罗大亨,听说李大状求见,当然没衣不见的道理。
李大状见了田妙雯,稍作寒喧,便把今早土司大人宣布,分赴各地协助朝廷建立司法衙门的人员皆为新晋人才的情况,对田妙雯详细述说了一遍。田妙雯呷着茶,认真听他说着。
等李秋池说完,田妙雯思忖片刻,缓缓说道:“土司如此安排,想必也有他的考虑。新人新气象,土司或者就是为了营造一种新的氛围吧。这件事,我会找时间和他好好谈谈,老臣子们的心情,是要考虑的。”
李大状也未指望她能马上答应,只是轻叹道:“是啊!对于此事,格哚佬、引勾佬、耶佬等人都有所不满,土司大人不日就要遣派人员分赴各地了,如果不能在这些人成行之前解决此事,恐会寒了众人之心。”
田妙雯颔首道:“我省得,明日便与土司计议一下吧!”
李大状欲言又止,田妙雯柳眉微微一剔,道:“还有何事?”
李大状咽回了想说的话,起身道:“学生想说的就是这些,夫人歇息吧,学生告辞!”
田妙雯点点头,目送李大状离去,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往几案上靠了靠,手托着腮儿,望着杯中氤氲的水汽,若有所思。
后边六扇仕女的屏风一侧,忽地转出一个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后,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了她的纤腰。
田妙雯既未惊讶也未慌张,似乎早知身后有人,她只是在那双手上轻轻拍了一记,嗔道:“别闹!”可环着她小蛮腰的那双手却并未松开,反而搂得更结实了……
李秋池走在廊庑下,心事重重。他方才欲言又止,是想向掌印夫人问起自家前程。他所擅长的是为人出谋划策,如果被外放出去,他所能做的实在有限。
况且,不管卧牛山势力如何发展,将来统治的疆域有多广大,其权力中枢始终只能是在土司所在的地方,如果他被外放,就等于被放逐出了权力中心。
李大状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当初那位讼师了,说及自家前程,还真有些羞于启齿,所以方才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开口。可他也清楚,权力圈子,走出去容易,再想走进来,却是千难万难。
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守在院门口的侍卫了,这要是走出去,错过了这个机会……,李秋池停下脚步,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转了身。
李秋池快步走向田妙雯居处,越到近处脚步越轻,越到近处脚步越慢,到了近前他举起手又放下,正犹豫不决,忽听房中“咭”地一声轻笑,笑声妩媚;带着一丝甜甜的媚意。
李秋池微微一怔,这可不像一人独处时会发出的笑声,他下意识地往门缝上贴了贴,一只眼睛顺着门缝看进去,就见一个素罗道袍的青年,正是掌印夫人的贴身侍卫许胜。
令李秋池惊骇莫名的是,这许胜竟张开双臂,环着掌印夫人的腰肢,脸颊搁在掌印夫人的削肩上,掌印夫人脸儿微侧,回眸乜望,樱唇娇艳,眸波欲滴,情挑意味十分明显。
李秋池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啊”地一声便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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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剪辑画面
这种场面,李大状实在是不曾想到,不由自主地便惊呼了一声,这一声惊呼出口,他马上就意识到坏了!这种事哪里是能见得了光的,既然被他看见,杀人灭口是必然的结果。
李大状当机立断,撒腿就跑。
房门开了,田妙雯的茕茕倩影出现在门口,纤纤玉手搭在远山似的眉黛上向前一望,就见夕阳下一道人影,沿着廊庑仿佛后边有狗撵着的傻狍子似的绝尘而去。
廊庑尽头,他并不转弯,只一抬腿便矫健地跨过了半人高的廊栏,踩倒了两颗芭蕉,踢碎了一盆山茶,踉跄的身影向前倾斜出四十五度角,奔出七八步,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摔倒。
李秋池足不沾尘,仿佛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天地二桥,大步流星八步赶蝉般扑向门口。门口两个侍卫讶异地看向他,李大状情急智生,一边狂奔,一边沉声大喝:“主母有吩咐,李某须得立即去办,闪开了!”
田妙雯的声音适时传来,清泠泠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把他给我带回来!”
于是,李大状就被带回来了。
李大状被两个魁梧有力的武士提回房中,就见许胜大剌剌地坐在方才田妙雯接见他时坐过的主位上,连田妙雯进来都没有起身,他还端起田妙雯喝过的那杯“碧涧明月”,有滋有味地抿了一口。
若非他与田妙雯早已勾搭成奸,且甚受主母宠爱,岂敢如此放肆?两人在他面前竟然丝毫不加掩饰,又怎么可能再留他活口?想通了这一节,李秋池面如死灰。
田妙雯睇了他一眼:“李先生,何故去而复返啊?”
“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李大状情知必死,不禁冷笑一声,他挺了挺腰杆儿,正气凛然。只是他方才跑得太过急促了些。此时胸膛起伏,口中呼哧直喘,稍稍影响了他的英雄形象。
田妙雯叹了口气,道:“李先生。你不该回来的,现在你让妾身如何是好呢?”
李秋池昂起头来,气愤愤地道:“夫人素来睿智,如何处治李某,怕是早就有了腹案吧。何必还来假惺惺地问我?”
李秋池语气微微一顿,又瞪向田妙雯,道:“可是聪明人,却常常会做些连蠢人都不会去做的糊涂事。主母大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还是及时回头吧!”
田妙雯笑了一声,回眸望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低对吃茶的许胜,用似笑非笑地神情语气道:“李先生正劝我回头是岸呢,你怎么说?”
许胜叹了口气,他看了眼李秋池。把茶盏一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起身,走到墙角梳洗架的铜盆处,唏哩哗啦地洗起脸来。
李秋池愕然,这人什么毛病,莫非他要杀人还得沐浴焚香,斋戒三日?李秋池瞪着许胜,就见他不只洗脸,还从脸上不时揪下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的像毛发、有的像鱼胶,那脸便渐渐变了模样。
李秋池看着,一双眸子越瞪越大,当那许胜洗净了脸。抓过毛巾胡乱擦拭几把,扭身向他一笑时,李秋池为禁怪叫一声,指着他结结巴巴地叫了起来:“你……你究竟是谁?”
此时房中哪里还有什么许胜,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就是叶小天。李秋池霍地看一眼田妙雯,又霍地看一眼叶小天。一头雾水。他当然不会蠢到误以为方才所见是这对夫妻在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情趣游戏,那这一幕究竟该如何解释。
叶小天回答的很干脆:“我是叶小天!”
叶小天?叶小天怎么会变成许胜?李秋池今日在大厅中是见过“许胜”的,当时“叶小天”也在。如果这许胜才是叶小天,那当时在大厅中的叶小天又是谁?难道……难道……
叶小天回到几案旁悠然坐下,为李大状方才所用,此时还未及撤下的茶杯续了些茶水,肃手道:“坐下说吧!”
李大状满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