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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急忙退回来,客气一笑:“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个人。”
那内侍上下打量兰芽,见是长随服饰,便以“长随”称呼:“长随是来找何人?”
冷宫清静,寻常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于是听见这边说话,便整个塌房里的内侍都探出头来瞧。
兰芽目光便绕过去,挨个从每个人面上划过。最后一笑指着一包子脸的内侍道:“我就找他。”
此等小包子脸,他与他兄弟倒是如出一辙,于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包子”与他兄弟倒是一同机灵,登时窜出来,躬身道:“不知长随有何吩咐?”
兰芽便将那一把钱塞他手里去,挤眼道:“你兄弟托我给你带这个来。是他例钱里攒下来的,你可好生收着。”
“包子”有点惊讶,兰芽便又一挤眼。他便会意,连忙躬身道谢。
兰芽伸手扇了扇风:“这刚到春天,天儿怎么说热就热起来了。”
“包子”懂事,立马说,“有劳长随走这一趟。小人没什么招待的,不如就请长随进来喝杯茶,落落汗。”
兰芽抬步便走:“好啊!”
兰芽走进塌房,却见一群内侍当中,倒清灵灵坐着个姑娘。
姑娘听见动静,放下手里的针线,抬头朝兰芽望来。见兰芽打量她,便清澈一笑。
那一笑,便仿似这冷宫里,一应春花,全都争相开了。
-
【还有~】
☆、4、宫女吉祥
那姑娘穿得素淡到了极致,半点没有宫装华丽。身上的襦裙看样子已是洗过了无数回的样子,早褪尽了颜色。手肘等处更是补丁落了补丁。
头上更是半点装点都无。只将一把长发随性地分开左右两边,各自变成一根辫子。从肩头垂落下来。发辫编得不紧,蓬松却显得活泼;辫梢发丝微微卷曲,便每次细微一动,那两根辫梢便要蝴蝶儿一般飞舞起来一般。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干净得仿佛透明。就仿似这肮脏的宫闱,竟没有一点污秽染及过她的眼睛。
难以想象,在这严苛冷漠的宫墙里,竟然悄然生长着一株烂漫的野花儿。待得春来,她便以这样不可遮挡的姿态,尽情地绽放了。
素色清淡,却明媚妍丽得耀眼糌。
兰芽便愣了下。后又想及冷宫那没关上的大门。
那姑娘便有些不自在,急忙起身,冲身边几个内侍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抱着针线活先出门去楮。
兰芽从窗口觑着她,姑娘正是朝冷宫大门方向走。
“包子”在一旁忙着泡茶,却捣腾了半晌,将茶叶罐子底朝天了也没控出几根茶叶来,便懊恼地叫:“这帮家伙,何时背着我,将茶叶都给喝光了?”
兰芽便转回头来道:“无妨。一杯清水即可。”
窗口处,却传来清凌凌的一声低呼:“大包子,你过来。”
兰芽闻声不由得又望向窗口去——呵呵,倒有人与她观感一致,都想叫他“包子”呢。这个便更具体些,这里是“大包子”,那他兄弟自然便是“小包子”。倒真是生动有趣。
目光所及,却见正是那个姑娘。
那姑娘见兰芽扭头瞅她,便微微红了红脸。低垂头跟大包子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大包子听了之后便是一喜,连忙跟着那姑娘去了。身影往冷宫的方向消失了片时,便捧着一个纸包回来。欢欢喜喜给兰芽倒了茶,捧了上来。
兰芽一瞧,茶盅里却不是茶叶,而是干花。仔细闻嗅,竟是兰香。
大包子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连冷宫里娘娘的茶叶也断了许久,想借些都没得用。幸好冷宫里自己种花,摘了花晒干了存着沏茶喝。”
兰芽便点头:“这主意,是方才那位姑娘教你的?”
大包子有些脸红,揉着后脑单头:“是。吉祥说,咱们冷宫好容易来了位贵客,可不能怠慢。虽然没有茶叶,好歹也可用花香相迎。”
兰芽挑了挑眉,“她独独给了你这兰花茶?”
大包子憨憨地笑:“正是。吉祥说,兰为花中君子,以兰为茶,便也不算怠慢了长随。”
兰芽握着茶盅,“你说,她叫吉祥?”
大包子点头:“真是个好名字,您说是不是?”
兰芽点头微笑:“可不。有她这名字在,废后终于守得云开。”
又兜着圈子问了问冷宫里的事,问过了废后,又问了问吉祥。包子便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兰芽知道不方便多做耽搁,以免引人怀疑,这便起身告辞。顺口道了句:“替我向那位姑娘道谢。就说这茶很好,我很喜欢。”
大包子便很开心,“那便太巧了!吉祥方才托付我一事,正愁不知该如何与长随说:吉祥说如果长随这茶喝得舒心,稍后可否允她与长随单独说一句话?”
兰芽挑眉:“说吧。”
包子便带兰芽到了背人的墙角,稍后吉祥便也来了。瞧见兰芽,吉祥面上红了红,咬住唇打定主意便给兰芽跪倒。
“姑娘请起。这是怎样的话说?”兰芽忙伸手去扶。
吉祥却坚持不肯起来,更是垂泪:“还望公公救我家娘娘一命!”
兰芽心下一跳,忙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来?”
吉祥一张不施粉黛的面上,梨花带雨:“奴婢方才早已看见公公腰上的腰牌,当是灵济宫不假。奴婢便厚颜来求公公,此时景况,只有灵济宫能救我家娘娘!”
兰芽抬眼盯了包子一眼。
包子当真机灵,忙道:“长随,吉祥,你们两个慢慢说。我去望着些。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兰芽心下便暗暗记下了这个包子。来日,这两兄弟,都合一用。
包子去望风,兰芽便扶着吉祥的手肘,道:“有话慢慢说来。”
吉祥轻声抽泣:“宫里刚刚传来消息,说太后赦我们娘娘离开冷宫。巧的很,公公正是此时到来。奴婢便自然明白,公公怕也是因着这个事故,方来冷宫一转的。”
她这般伶俐,兰芽倒不好不认,便点了点头。
“太后既赦免废后,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地还要这等伤悲,更说什么救你家娘娘的昏话?”
吉祥垂泪:“公公岂能不知内宫情形?纵太后懿旨,可以这旨意并非皇上所下,于是我家娘娘就算能离了冷宫,却非但不为皇上所谅解,反倒更会惹怒皇上。”
“
况且内宫此时由贵妃为首,当年我家娘娘被废便是缘由贵妃而起。于是贵妃又如何能放过我家娘娘?”
“此时情形,倒不若我家娘娘不出冷宫,或许还能拼得一世平安;倘若一旦走出冷宫大门,而重回后宫,那我家娘娘便,便祸事不远了。”
兰芽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在清宁宫廊下,听完了太后的懿旨,她便也知道废后的死期到了。
且不说贵妃与废后的旧怨,单论今日贵妃与太后的当面冲突之下,太后又不合时宜地今日宣布赦免废后,那贵妃一定会为了杀太后的锐气,而设法令废后早早便死去。
太后与贵妃斗法,废后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吉祥哭道:“奴婢正百般无法,待得乍见公公到来,奴婢心下便是狂喜——只觉是上天垂怜,派人下界来搭救我们娘娘。于是奴婢斗胆以花草茶孝敬,只希望能讨得公公半点欢心。”
兰芽蹙眉:“你的忠心,我也感动。可是太后、皇上与贵妃之间的斗法,我一个小小长随,如何能改动半点?”
吉祥忙道:“奴婢不是要公公涉险,奴婢只是求公公设法从中转圜——这皇宫纵大,却也有地方是太后与贵妃、甚至是皇上鞭长莫及的,那就是西苑——灵济宫司大人独掌的西苑!”
“所以奴婢恳请公公代为转呈司大人,请务必请司大人援手,允我家娘娘搬到西苑而居!”
兰芽心下也是暗叹一声:这果然是目下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兰芽沉吟道:“只是姑娘须知,此事我做不得主。”
吉祥竟不顾自己毁容之虞,重重叩头:“只要公公肯专呈司大人,奴婢便已心满意足。求公公成全,求公公救我家娘娘这一难……”
这样破败荒凉的冷宫,那样一位明明贵为皇后,却不过一月即遭贬黜的苦命女子……却竟然有小小宫女,赤诚不改,誓死追随。
兰芽心下暖热,便扶起她道:“我不敢承诺你什么。凡事都需要你耐心等待,听消息,好么?”
。
兰芽揣着一腔心事回了灵济宫。
进了听兰轩,瞧见双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兰芽摆摆手:“我好累。有话稍后再说,让我先睡一睡。”
这些日子来,她几乎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凉芳。等到他能下地,这便亲自护送他进宫。她身子早已累垮了。
再加上今天心上压上的这一宗事,她便觉得心力俱疲,只想大睡一场。
她明白,自从家遭惨案之后,疲极累极的一场大睡,早已成了她唯一的逃避与纾解方式。
她推上房门,边走边解开衣带。太累了,也懒得去捡,任凭它们一件一件地跌落委顿在地。
直到,走入碧纱橱时才听见,床榻处传来深深一声抽气。
兰芽身上除了贴身小裤与裹束布条之外,已然再无遮掩。她按紧心口,慌乱问:“谁?!”
。
实则,何必再问?
她听兰轩的内卧,便是双宝也不敢进来。以碧纱橱为界,双宝只敢在界限之外与她回话。
敢于公然进了内卧的,根本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怪不得方才双宝神色有异,是她自己没放在心上。所以活该落得个自解衣带,送到人家面前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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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如下各位:
9张:龙琊
3张:欣心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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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的6花,xueronghua_2007的鲜花,爱卿卿的188
☆、5、就不理你
床帐一分,果然是司夜染斜挑长眉,慵懒望来。
兰芽心头微悸,急忙想找物件儿遮身。
一件一件从地上捡起衣裳来已不现实,她便转身奔向卧榻边的衣柜去。情急之下却怎么都找不见柜子的钥匙,此时叫双宝进来又不合适,兰芽便窘在当场。
只好回身,一把扯住床帐,将自己裹起来。
司夜染慵懒瞧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拦着,只是清傲挑眉:“兰公子,何必多此一举?我如想看,你当这一层轻纱便能阻得住我?糌”
兰芽才不管他如何说。床帐虽薄,好歹可以遮身,有了这层屏障,她便松了一口气下来。问道:“不知大人再度亲临小的内卧,有何指教?大人若有吩咐,何必不叫礼公公来传小的。小的自然到半月溪回话便是!”
他轻哼了一声,侧过脸去懒得望她:“兰公子,你说得好听!若当真随传随到,我又怎会长长两月见不到你的影子!楮”
不知怎地,瞧他那傲慢不肯望来的侧脸,兰芽心下悄然一痛。
“有么?”她嘴上却否认:“两月之久?小的倒不曾数着。”
司夜染狠狠咬牙,霍地望来:“你是不曾数着,我却数得清清楚楚!”
兰芽狠狠一怔,心下便是轰然一声。
却还是狠狠别开头去,只清冷道:“大人又何必数着?……既已两月,大人又何必要来?”
司夜染在衣袖里紧紧攥着拳头,生生忍住想要扼死她的冲动。深吸口气,缓缓答:“我知道那晚之后你不愿见我。可是两月,已然够长。再说,不论你如何躲,你总得重新回到我面前。”
兰芽大声地笑:“大人不如直说:我不论怎样躲,终究逃不出你掌心!”
司夜染挑了挑眉,摆了摆袖口,却道:“我没想那样说。”
。
兰芽便又是一怔,悄然凝望他。
那么清傲,那么冰冷的一个人,此时却总是感觉——仿佛有哪里,与从前不同了。
此时看过去,倒像是个闹意气的孩子。故意绷着,架着,不肯低头;可是实则那股子疏离早已是装出来的样子,根本撑不住的。
像个孩子。
——其实他根本也才十七岁而已。自然,本该还是个孩子。
兰芽便又蹙眉。
她宁愿都未曾看懂。
兰芽便缓了口气道:“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这两月来小的都是在照顾凉芳。”
宫刑恢复需要三个月,凉芳已然算恢复得快的。
司夜染偏首望来:“不是你在照顾凉芳,倒是凉芳自宫而成全了你!你正好借机将自己关起来,不准我见~当中两回,我亲去探望凉芳,你倒又不在场,生生躲起来!”
兰芽咬住唇,不好否认,索性狡辩:“小的还不是为大人与凉芳方便说些体己的话?纵然凉芳自宫,他好歹也曾侍奉过大人,大人与他总有些不想外人听见的话说。”
司夜染恨恨盯住兰芽,却不知怎地,有些没能绷住。唇角一挑,泄出笑意来。
“兰公子,你个笨蛋!”
兰芽瞪眼望去:“大人这又是何来此说?”
司夜染的笑意一旦泄出来,便怎地都收不回去了,索性起身走到帐边,眯眼盯着她:“凉芳与你说得明白,既然曾诚已不在这世上,他留着他那物还有何用……你难道还不明白,他与曾诚相处的形式为何?”
兰芽一怔,脸腾地红了,急忙转头去,只死死盯着柜门上的雕花。
司夜染叹了口气:“他既是那样的,又如何可能当真侍奉过我?若是与我相处,我岂是甘居人下的,嗯?”
兰芽半边脸颊已如沸腾,只能死死揪着床帐,继续装傻:“大人说什么?小的总归听不懂。大人便别说了!”
司夜染恨得轻轻咬了咬牙,便伸手扯住她揪着的那片床帐,仿佛两人拔河角力。兰芽自然争不过他,却也不想松手,便这般僵持着。
他接着纱帐将她扯到身边,叹息了声,俯身到她耳畔:“你听不懂,还有谁能听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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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床帐,都于此时燃烧了起来。那片火焰紧紧裹住兰芽的身子,让她无处可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扭着脖子,只盯着柜门看,而不回望他。
司夜染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扳住她的颈子,又笑又恼道:“再扭,便断了!”
兰芽大窘,边回头边低吼:“断就断,又关你何事?”
却回头太猛,刚说完话,唇便撞上他算准了位置等候的唇……
毫无机会挣扎,便被他顺势推到柜门上,他颀长有力的身子便顶压过来。他的手指轻轻卡住她颈子,吻得霸道而又绵长。故意不让她呼吸,要她主动从他唇舌间寻得空气……引着她,主动来缠他的舌,吮他的唇。
而他另一只手,则……迫着她的手,握住了他的亢扬。
空气不足,兰芽整个身子软软下滑,无力抵抗。而掌心的灼热,更让她心若油煎、身似飘云。
直到她再也无法呼吸,他才轻轻松开了她颈子上的手。抵着她的耳,恨恨道:“再敢躲我两月之久,我必不饶你!”
兰芽又想分辩。
他却伸手捏住她的唇,不准她出声。垂眸望来,眸色氤氲若月下水雾:“我知道你是照顾凉芳……可是两月,实在太久。我,不能忍。”
兰芽心下大乱,便如月下水面,暗起涟漪,潋滟不休。
她只得,急忙闭住眼睛。
她又抗拒……司夜染便微咬牙,抱她入帐。
兰芽这便大惊,拼力踢蹬。
十七岁的少年,身材太过修长而有力,轻易覆住她周身。
他的手指,又太过修长而灵活,于是微微一转,两人中间的间隔便都被解除。
他将她双手固定在她头顶,继而——长驱直入。
兰芽羞愤落泪:“大人,原来你对我,做不过都是要做这样的事!还说什么两月……”
她以为他之前想说的,是两月不见,忍不住思念。
司夜染深深顶入,便停住不动。两人融为一处,他咬牙忍耐着,深深凝望她眼睛:“……好,这次便要不同。我只这般,不动,你可满意?”
“可是这又有何分别!”
兰芽羞愤交加,面若桃花,泪珠儿隐隐:“大人若当真不同,便请退出!”
司夜染咬了咬牙,却蛮横摇头:“我不。答应你不动,已是极致!”
他按住她手腕,落下唇来细细品尝她。
在她耳畔灼热而绵长地喘息:“……不过,倘若你动了,我便再不忍耐。”
兰芽冷笑:“大人多虑,我怎会动?!”
休想!
司夜染绵长而又绮丽地笑:“……我们,试试看。反正今日,时光尚长。”
兰芽一惊:“大人的意思是,难道是……?”
司夜染低低而笑:“嗯。反正我都来了,便定与你耗到底。你若不动,我便不动。索性今晚都不走了。”
兰芽周身骤然一紧:“大人你!”
司夜染却随之猛然仰头,绵长一喘:“兰公子,我警告过你的,别再动了。否则,我绝不会再忍耐……”
兰芽惊得赶紧平复下去,不敢再有情绪波动。却忍不住担心:“……就算凉芳进了宫,好歹花二爷还没走。大人若再整夜不走,难道不怕花二爷伤心?”
司夜染恼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