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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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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罢落座,恭慎夫人问:“你这孩子逢年过节都有礼送进清宁宫去,叫我这老婆子也不孤单。却总不知老身能帮上你什么。今天你叫四铃请我过来,终于是老身能帮得上你了吧?”
  兰芽起身跪倒:“晚辈想见太后,求夫人周全。”
  。
  身为内官,兰芽想见太后,原本不该为难。可是因为曾经简王的事,皇帝跟太后之间起了隔阂。太后就此自关宫门,皇帝也索性任由太后去,这样一来外人要想去见太后,除非有皇帝的允许,或者……能替太后解开这道门禁去。
  只是这是皇帝母子之间的心结,微妙难言,就算是兰芽也不敢轻易碰触。
  恭慎夫人虽然这些年在大明宫廷里,凡事不争,但是终究是通透的人,到了这个年岁便什么都看透了。老人家便听懂了兰芽的请托。
  恭慎夫人细细想了一回:“幸好老身当年照顾过皇上一回,想来皇上还能卖老身这张老脸。孩子啊,权且让老身尝试一回。”
  。
  送走恭慎夫人,四铃陪着兰芽沿着僻静的宫墙夹道缓缓地走。
  四铃悄然问:“内安乐堂里的女医,都是在下官治下,她们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此事请大人放心。只是……大人却要刻意用药让自己呈现病况,一月半月不打紧,可是大人这已是连续半年这般。下官实在担心大人的身子。”
  兰芽淡淡笑了笑:“无妨。”
  若不是一直拖着这病,她又要什么理由将一直未与秦直碧圆房的事情搪塞过去?她是奉旨嫁入秦府,却拒不圆房,若是严格说起来也算欺君大罪。
  四铃也只能叹息:“女医终究都只是用女子的药物,而女子的药多半寒凉,下官就是担心这样的药年深日久用下去,会伤了大人的根基,影响将来生养。”
  兰芽想了想,却也微笑。
  她已经有了狼月和固伦,若为了脱身而当真伤了身子,却也已经了无遗憾。………题外话………【今天还是先更到这里吧,明天争取多写点~】

☆、66、这最后的棋局,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妥(2更1)

  宫有宫规,家有家法,兰芽自从进了乾清宫,行动上便再也没有从前在灵济宫的时候那么自由,除了皇命,无旨不能出宫;后来多赖嫁入秦府,于是晚上也可出宫回府。只是回府之后,又要蜕变为传统女子,只能窝在后宅之中,受家法的约束,不可出垂花门。
  如此一来,兰芽每天只有早晚与秦直碧一同进宫、出宫的时间是相对自由的。
  贾鲁又是何等聪明的人,于是有事要来见兰芽,便立在了夜晚兰芽和秦直碧出宫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以贾鲁身份,秦直碧自是不能不给这个情面,便吩咐落脚。亲自下轿与贾鲁寒暄几句,便带着轿子到一旁等候,将时间让给兰芽。
  对兰芽此时的境遇,贾鲁如何看不明白,便紧紧盯着她那张越发消瘦的脸,连连地叹气:“皇上还不如叫你坐牢,也不必这样每天看得登紧。就连秦相,此时也不过是皇上钦差的狱卒罢了。夥”
  兰芽倒是淡然笑笑:“鹿鹿哥哥这一向可好?”
  一句话,便又叫贾鲁心下是又酸又甜,他闷闷说了声:“滚!颏”
  此时此地再说这话,他这声“滚”都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底气。从前是笃定了绝对不给她当哥,从前是还对她心有牵挂……可是时至今日,尤其是知道了娘亲的过往之后,他却不能不接受,原来他这一生遇见她,就是来给她当哥哥的……
  在她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在她失去了挚爱的兄长之后,他最大的价值就是能从情分上当最接近她家人的兄长。
  兰芽难得地撒娇,伸手扯了扯他袍袖:“干娘也好么?”
  贾鲁便更是惆怅,只说:“好。”
  实则哪里好呢,自从娘揭开了与岳如期从前的旧情之后,回到家里就病倒了。可是虽说病,却是一直都挂着微笑的,仿佛心里坠了多年的事终于能放下来了;可是也因为是了无牵挂了,所以便连求生的念头都淡了。
  这些日子他娘更是时常与他念叨,说又梦见草原了,说又在草原上策马扬鞭了……
  那日午后,他下朝回来,隔着门格子瞧见万安坐在娘的榻边,娘静静睡着,万安那么个老狐狸却自己偷偷地抹着眼泪……他心下便是狠狠一沉,他知道,娘的大限或许不远了。
  可是此时兰芽却在这样的处境里,他想着算了,就不说了吧。
  兰芽凝眸观察着他的表情:“哥哥今儿找我来说事儿,是有关卫隐的吧?”
  司夜染的死,叫皇帝得了理由革掉了卫隐的锦衣卫掌印镇抚的职司,交刑部查办。这本是皇帝水到渠成的手腕,一点一点将她羽翼剁掉,让她就像那鸽子房里的鸽子,纵然还能使劲儿在笼子里扑腾,却根本飞不出连绵宫墙去。
  贾鲁叹息一声:“原本……是死罪。我百般设法,算是维护了下来。只是革职、永不叙用是逃不掉的。”
  兰芽点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着《大明律》,纵然免死,可也应该流放充军才是。”
  贾鲁一怔:“何必如此狠心?”
  流放充军的人,且不说一路押送,吃尽千万苦头;便是有幸到了边关卫所,也跟坐牢没什么分别,一旦战事起了就是最先被送上战场的……那叫生不如死。
  兰芽却淡淡一笑:“就这么办吧。”
  贾鲁也只能忍痛点头:“别的倒无所谓,我只是,放心不下你。”
  兰芽依旧笑意从容:“哥哥终究是万家的人,生来就注定鼎立朝堂。于是哥哥千万要与小妹隔得远远的。因为有贵妃和万阁老在,没人敢在朝上攻讦哥哥,可是哥哥自己也要做长远打算。毕竟,岁月不饶人。”
  贾鲁眯起眼来:“你的意思是?”
  兰芽微笑:“太子殿下只有秦相一人看顾尚且不够,希望哥哥也能站在太子一边。哥哥只要看准风向,来日成就又何在万阁老之下?”
  。
  自从张敏走后,皇帝连贵妃也见得少了,夜晚连兰太监都不在身边,皇上便每月一次会在乾清宫设晚宴,请恭慎夫人一起来用晚膳。
  天家亲情淡,皇帝自幼不是太后亲自抚养,倒是由恭慎夫人抚育,于是皇帝秉持的算是母子之情。
  皇帝的心情,乾清宫上下倒也都理解:首先,当年皇上最艰难的时候,皇上身边唯有张敏、贵妃、恭慎夫人三人。如今张敏去了,贵妃又不知怎地叫皇上伤了心,于是也只剩下恭慎夫人。
  再者,皇上从前一直号称孝治天下,侍奉周太后至勤,可是后来因为贵妃和简王的缘故,皇上跟太后也生分了……亲娘难见,自然便跟恭慎夫人更加亲近。
  这晚恭慎夫人跟皇上讲起了他小时候诸多趣事,皇上十分开怀。恭慎夫人趁着皇帝高兴,便给皇上哼唱起了一支小时候的歌谣。说那时候皇上晚上总是惊悸,睡不着,唯有听见了这歌谣,才能安稳睡去。
  恭慎夫人唱完,皇帝已是潸然泪下。
  小时候他不懂,可是这一刻却还是听懂了。恭慎夫
  人便叹息说:“皇上一定是听出来老身当年唱的都是什么:正是京师外头昌平县里的小调。老身本是李朝人,来到大明就直接进了宫,根本没机会去过昌平,而这小调就正是跟太后学的。”
  “太后娘娘是昌平人,老身想当年皇上年幼的时候一定听过娘娘唱这小调,于是后来太后娘娘不在皇上身边儿的那些年月,老身就学着太后的小调唱给皇上听。所以啊,当年能陪伴皇上安然入眠的不是老身,而恰恰是太后啊。皇上当年纵然年幼,心下却也时时都有母亲,所以皇上才能在最艰难的时候睡着了。”
  恭慎夫人说完,皇帝举袖拭泪:“母后,皇儿不孝……”
  皇帝当即便下旨解了清宁宫的门禁,次日一早天不亮便亲自到清宁宫向太后请安,亲自给太后洗脸梳头。
  。
  早晨兰芽进宫来,小包子便将此事都禀告给了兰芽。兰芽欣慰一笑:“终于成就了。”
  小包子便不解:“不知公子为何这样安排?想当日,太后也并非能帮得上公子。”
  兰芽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太子。”
  这世上她总归亏欠太子。她若走了,难道留那没了娘的孩子孤零零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里,任凭贵妃和宸妃的拿捏么?
  皇帝也许能护着太子,但是在贵妃面前,皇帝的行事总有左右摇摆,让人不放心。而倘若贵妃对太子动了杀意,或者执意要让皇上更换太子……太子的处境便会太过艰难。
  在安顿好太子之前,她不能就这么走了。更何况来日的皇位承继,还关系到建文余脉未来的命运,所以这步棋她必须耐心走完。
  否则,只为了自己这一时的自由,大人和建文余脉那么多人多年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小包子听着便也恍然大悟:“是啊,想这宫里唯一能与贵妃抗衡的也就只是太后娘娘了。此时贵妃一力扶保四殿下,那唯一有能力护住太子的也只有太后。”
  兰芽莞尔一笑:“且因太后与贵妃多年的心结,贵妃越是偏向四殿下,太后反倒会更用心地护住太子。若此,太子的性命之虞便也免去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则半在秦直碧与贾鲁,半在时光岁月——终归看贵妃与太后谁先撒手而去罢了。
  兰芽微笑点头:“小包子你去东宫,叫太子步行到清宁宫去请安。”
  太子也懂事,去掉周身上下所有华贵装饰,只素服走到清宁宫去,在宫门外便跪倒,落泪称“孙儿不孝,年已七岁,才有机会来与皇祖母相认。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了……”
  太后听了禀告当即就落了泪,亲自从宫里迎出来,祖孙两个在宫门外相拥而泣。
  。
  皇帝与太后母子和解的消息传到贵妃宫里,贵妃大恚。
  当听说做到这件事的,竟然是那个李朝的贡女、多年在宫里毫无声息的恭慎夫人,贵妃也是大为吃惊,无从明白这个活死人似的恭慎夫人怎么会突然来管这件事。
  骂完了恭慎夫人的多管闲事,以及太后那个老不死的不肯死心之后,贵妃沉下心来,知道若此时再不设法除去太子,那么以后有太后护着,想要除掉太子便难了。………题外话………【后头的情节就剩一点儿了,从现在到31号,随时可能完结哦~稍后第二更】

☆、67、皇孙死了,永远死了(2更2)

  太后与皇帝母子和好,朝野内外有人以为太后会趁机向皇帝恳求解了简王的圈禁,可是出乎大臣们的意料,太后提也未提简王,反倒只请求让太子搬到清宁宫去,由她亲自抚育。只说是太子命苦,出生到六岁一直都在冷宫,这刚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娘又去了。太后便想补偿这孩子些亲情。
  当日母子相见,说到这一节时太会更是哀哀落了泪,扶着儿子的肩膀说:“当年皇儿年幼,可是哀家却先是顾着营救先帝,后来又陪着先帝被景泰锁进南宫,竟然没办法亲自抚育皇儿长大。这些年哀家也深以为憾,每每想起,夜半都要啼哭。只是曾经的时光,哀家再也追不回来,便将那般遗憾都在东宫身上补偿了吧。”
  如此一说,皇帝亦流泪,跪着答应了太后的请求。
  旨意这样突然地便来了,快到叫贵妃都猝不及防。听罢她只冷笑:“看来那老不死的已经打定了主意,非要拦着本宫的路!”
  太子由东宫迁往清宁宫,还没收拾完,忽然接到贵妃的旨意,说是邀请太子赴昭德宫一趟。
  太子一听便失魂落魄奔进清宁宫,跪倒垂泪,连连说:“孙儿祸事到了。”
  太后一听也是满心的恨,如何能想到贵妃到了此时,竟是胆大到此等地步,更是什么都不遮拦了!
  太后冷笑着点头:“好啊,好啊。哀家已然禀明了皇上将太子挪进清宁宫来,她却还是急着想要动手,这分明是已经不将哀家和皇帝放在眼里了!”
  太子哀哀哭泣:“皇祖母,孙儿究竟去还是不去?”
  太后抬起头来:“去,自然要去。虽然于朝于国,你是储君,是仅此于你父皇的尊贵;可是关起门来在后宫里,她是母,你是子,你若不去便是不敬重她,她自然有千百个借口到你父皇跟前拿捏你。你父皇这一生凡事都有主意,只对她没有主意,所以咱们不能给她机会撼动你父皇的心意,所以你不能躲,只能去。”
  太子抽泣:“孙儿知道了。”
  太后拢着太子,帮他擦干眼泪:“只是你去归去,心里总归记着,去了什么都不受,也什么都别用。但凡她给你什么吃食,就是一口水,你也坚辞不受。孙儿啊,祖母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太子再度撩袍跪倒:“皇祖母的话,孙儿谨记于心。夥”
  。
  乾清宫。
  皇帝盯着怀恩:“你说长乐死了?怎么死的?”
  怀恩蹙眉:“太医说是水土不服。那孩子许是在辽东呆得年深日久了,回来京师反倒不适应了京师的水土,自打回来那天开始便上吐下泻,没几日已是消瘦得没了个人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管吃什么都留不住,能熬到今天已是油尽灯枯。”
  “上吐下泻?”皇帝眯起眼来:“他的身子骨至于这么弱么?”
  怀恩便也一怔:“皇上不说,微臣倒也忘了。这长乐若说水土不服,也不该是这一回。从前他一直在江南办差,先是南京,后是杭州,后来奉旨到了辽东去,这江南塞北的也没听说有什么水土不服,何至于回到京师就水土不服了呢?”
  皇帝没说话,与怀恩互视一眼,实则心中都有了答案。
  身在辽东监视了司夜染几年,司夜染忌惮着没动长乐一根寒毛,可是凭司夜染的手段,怎么肯生生咽下这口气去。于是司夜染死了之后,这长乐便也一起跟着死了。
  怀恩迟疑道:“又或者,是兰太监……”
  毕竟长乐死在司夜染死后半年,于是兰太监动手的可能更大些。
  皇帝指尖支着额角想了想:“岳兰芽虽有这智慧,却没这本事。长乐死后你也验了,查不到具体的死因对不对?这种死法,朕看倒像是下了蛊。这本事只有小六会,岳兰芽是怎么都不会的。”
  怀恩一听,面色更有些发白:“可是长乐死在半年之后……这蛊究竟是当日在辽东的时候,司夜染已经下好了,还是——他死后?”
  难道司夜染根本就没死?可是怎么可能!
  皇帝闭上眼睛,倒是淡淡轻哼:“你觉得,小六是真的死了么?”
  怀恩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捣头如蒜:“怎么可能没死?此事事皇上交待的差事,微臣亲自安排了凉芳去办。凭凉芳对司夜染的恨,怎么可能没死?”
  “再说司夜染的尸首是微臣亲自验的,分明肚烂肠穿,死状跟曾诚当日一模一样!皇上也说过,这百花蛊无法可解,唯有身为大藤峡公主的吉祥体内的蛊王。可是当日也是为了护着皇上,司夜染不是早就设法将吉祥体内的蛊王毁了么?”
  怀恩又仔细想了一回:“微臣也曾担心司夜染会不会将那蛊王留在自己身上,可是大藤峡的规矩,那蛊王只能养在大藤峡最高贵的女孩儿的身子里,且那女孩儿一旦婚配,就失效了,所以怎么都不可能啊!”
  皇帝这才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望着怀恩。
  正是因为当日司夜染死状惨不忍睹,肚烂肠穿,所以他才同意急急火化了。
  而后来兰芽要求要见尸首,皇帝才没有答应。只因兰芽见过曾诚的死状,皇帝不想叫兰芽知道司夜染也同样死在百花蛊之下,否则兰芽就会明白许多事——譬如曾诚真正死在谁的手里,以及他这个皇帝一旦下了决心,对司夜染能有多么的狠!
  皇帝叹了口气:“怀恩啊,你说小六的尸首是你亲自验的,死得肚烂肠穿……你办事,朕是放心的,只是朕实则也始终还有一个怀疑:那尸首恐怕不仅是肚烂肠穿,便连面目四肢也被那蛊虫吃得千疮百孔了吧?”
  至于后来的什么火化,凭小六在宫里这么多年的经营,想要买通几个惜薪司或外安乐堂的小太监,简直是易如反掌。就连那个曾经乖乖去给小六净身的刀子匠王顺儿,那个当年曾经亲手给怀恩净身的、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的老东西,不是也在听说了司夜染死后,竟然也一根绳吊在门框上自尽了么?
  这宫里的人心啊,有些看似是在他这个皇帝手心儿里的;可是他们究竟向着谁,就连他都不知道。也许在那些人心里,这天下真正的主人,永远轮不到他这个孤单坐在龙椅上的人来当啊。
  怀恩点头,可是随之心下也是狠狠一震:“所以万岁担心,那不过是司夜染设的一个局?可是怎么可能?百花蛊无解啊!”
  皇帝叹了口气:“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说‘司夜染’在这世上活着还是死了,朕又有什么好在意的?朕只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建文皇太孙’死了就够了!”
  皇帝抬眸望向殿外煌煌天地,心下无声呐喊:“只要天下都知道‘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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