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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
在这个地方，是嘉琳走向姜烜身边的开始，是我发现自己真心，却也需要退出姜烜身边的开始。
想起来，凌波殿这个地方还真是奇特。
云卿抱着一些没用的东西扔了出来，我当下不在门口发呆，赶紧举步走了进去。
我将袖子一挽，道，“云卿姑姑，小的来迟了，小的来帮你。”
“好。不论如何，要先把床铺弄好，至少让娘娘能够歇息一下。”
“嗯。”我点点头，和云卿一起走向了内殿。
“你将边上的东西都扔掉，我厨房烧了热水，我打盆热水过来擦一下。”云卿道。
“好。”
我将屋内没用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又拿了扫帚将殿内打扫干净。此时云卿已经端着热水过来，她拧干了一块毛巾擦着床板的时候，感叹道，“一落千丈，娘娘心情定然十分糟糕。小萧子，这几日，若是被娘娘说几句，你也别往心里去，知道吗？”
我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无所谓的道，“小的只是个奴才，哪会与主子计较那些。倒是姑姑，辛苦你了。”
云卿也是一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总算是没有看错你。对了，方才龙大人找你何事？”
龙战与我说的话，自然是不便与云卿提起来，但我却说了一下姜烜的事情，道，“龙大人不过是吩咐小的照顾娘娘。不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九皇子。”
“九皇子？”
我点头，“九皇子他要去向皇上求情。”
“求情？那可使不得，这要是去定然会更加激怒皇上的。”
云卿一向冷静，倒是看得清现在的形势。
我点头道，“小的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放心，就留下看了看。是夫人她极力劝阻了九皇子，如今九皇子已经回宫了。”
“你说那位嘉琳夫人？”
“正是。”
“她算是立了功了。这个时候了，也难为她了。来，你与我将这床铺铺好！”
“好。”
内殿简单的打扫了一下，自然是比不上翠微宫内奢华气派，但也算有个安身之所了。
云卿走了出去，对坐在一边的张碧彤道，“娘娘，床铺已经铺好了。此时已经很晚了，奴婢伺候你歇息吧。”
张碧彤跟着云卿进去，一看到床铺，立刻吼道，“云卿，这个样子，你让本宫睡？本宫怎么睡得着？你看看这地方，兴许晚上有许多蛇虫鼠蚁呢？本宫不睡，你们再从头打扫一遍。”
张碧彤这要求未免过分，云卿跟着她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回到凌波殿，已经打扫了许多时候。这个时候张碧彤还要挑三拣四，未免太矫情。
“娘娘，奴婢明天再从里到外打扫一遍，今晚娘娘累了，还是将就着歇息一晚吧。”云卿温言道。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你是不死看着蓝烟走了，你也没心思伺候我了？云卿，我待你不薄，不想我一落难你就是这样一副嘴脸。”
我实在看不下去，便道，“娘娘，这地方是凌波殿，不是翠微宫。就算是奴才和云卿姑姑再怎么打扫，这地方时凌波殿就是凌波殿。什么是冷宫，娘娘你该认清楚了。这地方娘娘兴许不止住一日两日，不如先习惯。就算是日后想办法再回到翠微宫，现在就更要习惯。”
“小萧子，你”
“奴才斗胆，说了实话，也实在不愿看着娘娘这般下去。娘娘应该重新振作，在这里吃好喝好，才能有机会回到翠微宫，让那些人看看。”
那话果然起了作用，张碧彤这才道，“好了好了，本宫也累了，云卿你伺候本宫歇息吧。”
“是！”
云卿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又去厨房打热水了。
重新振作便能回去吗？张碧彤，当真是气数已尽了。她能做的，也只能习惯这个地方了。也许这是个她将度过余生的地方。
张碧彤歇下之后，云卿担心张碧彤随时会有吩咐，便只能在她床榻边上候着。我便守在了门外，好在现在气候还没变冷，这地方倒能勉强过些日子。
一下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便靠在门边的柱子上仰头看着满天星辰，迟迟不能入睡。
无意间扭头一看，便看到了那面墙。当时姜烜因为被下了药，冲进来，将我直接抓住。他将我摁在墙上，他说他知道他被下了药，他希望这地方有我，又希望这地方没有我。
也就是在这里，他那样的炽热吻过我。
我的手触到我的唇，仿佛那个吻就在刚才。
视线朝前一看，却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紫色的身影。淡淡月华笼罩在他身上，有着别样的光辉。
大约是触景生情，连幻觉都有了。
待我细细看了几眼，那道身影却还在。不仅在，还动了。
我起身朝他走过去，在院中我与他相遇，与他四目相对。
“母妃她”
幻觉开口说话了，自然不是幻觉。
我赶忙跪了下来，道，“奴才给九皇子请安。”
“不必多礼，我不过是来看看母妃。”言罢，姜烜俯身握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地方扶起。
我想挣开，却看姜烜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因为身高差异，我只能仰头看着他。因为离得近，这微妙的氛围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就在方才，我还在想着他，想着在这里发生的那个吻。
“母妃她，歇下了吗？”姜烜淡淡的问。
“娘娘她已经歇下了，毕竟今日也累了。九皇子，奴才给你倒水去。”目的不过是想趁机抽开手。
“本皇子不渴。”他依旧握着我的手腕，漆黑的眼眸里不知道藏着什么。
淡淡的树影，斑驳的落在他身上，让我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就在不久前，他对我动怒，说要带着嘉琳回宫。可现在，他又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不曾松开。
姜烜，你也痛苦纠结是不是？如我一般！
“钟粹宫一事，我尚不清楚，你可否与我细说？”
我一惊，这或许才是姜烜今晚来此的目的。他并未放弃他的母亲，他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来查出真相，替自己的母妃平凡。
可事情怎么会那么容易？
我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奴才赶到钟粹宫时，事情已经发生。后来韵贵人她难产而死，皇上大怒之下，便将娘娘打入冷宫。”
姜烜微微皱眉，道，“小萧子，你没有对本皇子说实话。或者说，你对本皇子有所隐瞒。”
被姜烜直接拆穿，我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姜烜。
姜烜继续握着我的手腕，言辞恳切道，“小萧子，我需要帮助我的母妃，所以也需要你的帮助。”
“九皇子！”我看向姜烜，道，“事情已经成定局，你又何必执着？不论这事情的真相如何，都不是轻易可以推翻现在结局。九皇子你若执意如此，只会将自己陷入险境。”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
“奴才何德何能，如何能洞悉事情的真相？”就算知道，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因这一切，也不过是我一人的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姜烜定定的看着我，终是松开我的手，道，“母妃有劳你照顾。”
说罢，姜烜就转身要走。
我忍不住问道，“九皇子是不是还要执着此事？”
姜烜并未回头，问我道，“倘若你如今站在我的位置上，为了自己的母亲，你会如何？”
我沉默不言，倘若我的母亲还在世，我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但倘若母亲还在世，我也会和姜烜做一样的事情。因那是母亲。
我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姜烜答案，他踏着月华而去。而我无力阻止。
我怅然若失的看着姜烜离开，上前将宫门关上，转身的时候，便看到了云卿。也不知她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了。
“姑姑。”
云卿走过来，与我同时坐在门口，道，“睡不着？”
我一笑，道，“看夜色不错，便无心睡眠。”
“小萧子，你有何打算？蓝烟已经走了，你若是要走，我也会理解。”
云卿一向温婉，就算是蓝烟这个时候走了，她也不曾责怪半句。我自进了翠微宫，她一向待我不错。
我道，“奴才暂时还没有离开娘娘和姑姑的打算。奴才只想走一步看一步，也不知道明天就会发生什么事。”
云卿点点头，眼中有些赞赏之意，道，“小萧子，我一直觉得你并非凡夫俗子，将来必定会有大作为。让你留在这里，怕是要埋没你了。”
我忍不住笑道，“姑姑过誉了。奴才是惹祸精差不多，三天两头被抓进牢中，总觉得麻烦不断，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还能有什么大作为？”
云卿也笑道，“我呀，是不会看错你的。”
“姑姑难道没看错过人？”
云卿抬头看向天空，道，“自然是看错的，不然如今也不会这般了。所有人都在说我离开慈宁宫太后那里跟在娘娘身边是别有所图，我从未解释半句。娘娘信任我，也不曾多问过我半句。”
我道，“那些流言蜚语，姑姑不必在意。”
云卿却道，“可我的确是另有所图。”
我猛然一惊！
☆、166 嘲讽
云卿说她另有所图，可到底图的什么，云卿没有与我再说。那一晚的话题便不了了之了。云卿不愿与我明说，我也没法多问。
可就在第二天早上，云卿拗不过张碧彤，被她逼着去了慈宁宫。
如今张碧彤能找到替她求情的人，也不过只有麓甯了。
可先前张碧彤因为韩绯月一事已经得罪了麓甯。这一回找麓甯帮忙，恐怕也只是白去一趟。我清楚这件事，云卿也清楚这件事。但张碧彤不顾曾经答应云卿的，也要云卿一定要去慈宁宫，云卿也只得照办。
云卿刚走没多久，便看到嘉琳带着芳儿过来了。芳儿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奴才见过夫人。”
“起来吧。母妃可在里头？”
我道，“娘娘此时在屋里头呢！”
“好，那我去看看她。”
“夫人里边请！”
“呦，这是谁呀？”我们尚未进去，就看到林檀微和孟平君走了过来。
他们果然是不会轻易饶恕了张碧彤。
“奴才见过两位娘娘。”
“嘉琳给两位娘娘请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嘉琳夫人啊！你可真是孝顺啊，专门来看你这个被打入冷宫的母妃。这里面是什么呢？”
林檀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芳儿提着的食盒看了看，道，“呦，还是一些上好的饭菜。你这果然是奴才做惯了，现在做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
“咱们夫人也是九皇子的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夫人？”芳儿愤愤不平道。
“小静”
林檀微一个眼神暗示，小静就上前直接给了芳儿一巴掌。
“主子还没开口，一个当奴才的就敢在那开口说话，嘉琳夫人，本宫替你教训一下下人，没什么问题吧？”
嘉琳一向隐忍惯了，在呼延娅那里的时候，便就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此时就算是芳儿被打了，她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林檀微的确是比她大。
听到动静的张碧彤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过来做什么？故意来看本宫的笑话的？”虽然张碧彤衣着已经不比从前华贵，但看到林檀微的时候，属于一个妃子的气势便又拿了出来。
林檀微掩唇一笑，道，“彤姐姐你还本宫本宫的呢？就这凌波殿，也足以让姐姐好意思自称本宫？现如今，你应该给本宫下跪行礼了。”
林檀微说着，面色一正，厉色看着她。
“你”
“难道不是吗？”
“母妃，让臣媳来替母妃跪吧。”嘉琳不忍见张碧彤受辱，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林檀微冷目一横，道，“这些事情也是你能代替的了的。奴才就是奴才，骨子里也改不了奴才的本性，见到谁都想跪！”
嘉琳被林檀微损的哑口无言，张碧彤本来就瞧不上嘉琳，此时觉得嘉琳无用丢了自己的面子，便对嘉琳不耐烦道，“你好好的来这里干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吗？你要是这个闲工夫，就想想怎么能帮到我？快回去快回去。你现在的本分是好好照顾好烜儿，别闲的什么地方都去，什么人都见。”
“是，母妃，臣媳记下了。这是臣媳特意为你准备的饭菜，还请”
嘉琳的话还没说完，林檀微又巧笑嫣然道，“真是羡慕彤姐姐啊，这有儿子，有儿媳妇就是不一样，就算是到了冷宫也有这上好的饭菜吃。这谁还怕打入冷宫，这和在原来的宫里头没两样嘛！小静，你给本宫记下来，今儿个皇上要是到了惜玉轩，你记得要和皇上说起来。”
“林檀微，你不要太过分！”
“张碧彤，我过分又如何？你试试看，现在谁又过分的资格！”
张碧彤气的咬牙切齿，却对林檀微无计可施。
林檀微又道，“你要是真想吃这些饭菜也可以，就喊本宫一声娘娘，对本宫磕一个头，然后说你错了，本宫就大发慈悲，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给你饭菜吃喽。”
“你休想！”张碧彤恶狠狠地的盯着她道。
“小静！”林檀微再次示意小静，小静上前，直接将芳儿手中的食盒抢了过来，然后将里面的饭菜全都拿了出来，直接扔在地上。
乒乒乓乓的声音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林檀微道，“不如这样，彤姐姐你现在愿意蹲下来像条狗一样吃下去，我这个当妹妹也当没看见了，如何？”
“林檀微，你这个贱人，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林檀微冷然一笑，“比起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这点叫过分？当初本宫沦落之时，你是如何对待我的，我可是一点都没忘？你还和你身边的这个狗奴才胆敢设计害我，你以为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张碧彤言辞闪烁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彤姐姐，你做的事情造成你今日的后果，你是罪有应得，知道吗？小静，既然彤姐姐不愿意吃，你就帮帮她好了。”
“是，娘娘！”
小静说着就要过来拉张碧彤，张碧彤赶忙退后几步，道，“你这个贱婢，你要做什么？”
“奴婢只是来帮娘娘而已。”小静说着一把拉住张碧彤，就往地上放着的饭菜那边拉。
“娘娘，求你放了母妃吧，求你了”嘉琳跪了下来，拉住林檀微的衣袖求饶道。
“嘉琳，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你给本宫站起来。本宫的人，不允许和这种人求饶。你给本宫起来！”
“啧啧啧你的儿媳妇也是心疼你，你何必不领情呢！不过，就这样跪着说几句就没事了吗？那这世间的事情也太简单了。”
嘉琳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林檀微，然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我来替母妃吃，我来替母妃吃。”
嘉琳跪着转过身，脸朝那饭菜越靠越近，眼看着就如同一条狗一样要舔到那些饭菜。
我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直接将那些盘子都踢翻。
“小萧子，你好大的胆子！”
我道，“娘娘你才是好大的胆子。主子虽然已经被打入冷宫，这她却还是夫人，九皇子的头衔还在。夫人她什么都没做错，你却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出如此羞辱人的事情，娘娘这般公报私仇，若是让皇上知道怕是也有不妥。娘娘在皇上跟前那形象是不是也毁了？”
林檀微阴冷的一笑，道，“小萧子，就凭你一个死太监，也敢威胁本宫？”
我道，“奴才不敢威胁娘娘，奴才只是实话实说。”
“好。本宫就不欺负这位夫人。本宫欺负你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总是绰绰有余吧？这可是夫人好心好意给你们娘娘准备的饭菜，就这样被你踢翻了，实在是可惜。不如你就趴在那里舔干净吧，那本宫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小萧子，不要，让我来吧。”嘉琳立刻对着我摇头。
我道，“夫人不如先回宫吧。凌波殿以后夫人还是少来为好，娘娘这边奴才会好好伺候的，请夫人放心。”
与其让嘉琳看着难受，还不如让她离开这里，什么也不要看。她看到了，或许回去还要告诉姜烜。而我却不想让姜烜知道我这样不堪的事情。
“小萧子，你”
芳儿劝道，“夫人，咱们不如先回去吧。”
嘉琳被芳儿拉着直接走了，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看过来。
我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的移过去。
林檀微，你说张碧彤自作自受，是活该。而你呢，我一定要让你为今日所作所为也付出你该有的代价。
自作自受，也是你的结局。
刚要触及到那些菜时，突然就看到了一只绣花鞋。是小静过来直接将那菜在脚底下碾了几下，然后移开，道，“吃吧，这可是娘娘的赏赐！”
我抬脸看了一眼小静，然后又垂下头来。
“姐姐，不如就饶了小萧子吧。”一直不曾说话的孟平君突然开口。
“君妹妹，你竟然替这个奴才求情？”林檀微满脸不解，“你不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孟平君福了福身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