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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便教老奴去把五奶奶他们接下来,然后就走吧。”曹吉祥长叹了一声,再次向丁一这么劝道,这是没有路子,没有办法可想的地步了。
丁一摇了摇头道:“不能走。”不但是这二万新军都是种子,而且还有一点丁一没有说出来,就是大明第一师的装备也是不能放弃的,按着梧州工场那点钢铁产量,先前又给战列舰晒装舰炮,现时要生产出装备大明第一师的军械,只怕得几年以后才有钢铁储量。
他就算能再训新军,让他们用长枪么?
第八章转进(二)
烛火摇曳,丁一翻阅着这个千户的履历,此人是布政使的心腹,原来是在边镇厮杀出来的功名,真如那成都行局的大使所说,不贪财不好色,要堆砌出什么罪名都难。也正是因为这样,四川的布政使赴任的时候,才会专门把此人调过来,扼守这藏地的咽喉雅州。
“这姓施的,下面的正军也对他很是忠心,除了上峰的抽头,他也不曾再从那些军户的饷粮里,做什么手脚。”成都行局的大使,在边上对丁一说道,“更不曾把军户当奴仆使唤,所以要绕开他,去与下面百户沟连,也是无法的。”
丁一点了点头,把那份卷宗扔在桌上,揉了揉眉头道:“施剑飞,这厮我记得似乎见过他。”毕竟一个千户,对于丁一来说,距离着实太远,他想了好一阵都没有想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这人。
直到重新拿起那份履历翻阅了一下,看到“铁门关”三个字,丁一才想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位施剑飞,当日出铁门关之时,就是这施剑飞在任关隘上的守将。
现时倒是升迁到了指挥使,只不过实职还是领雅州的千户所。
“这人倒是个忠义的,不过有些迂。”丁一皱了皱眉头,对曹吉祥说道,“你去与成都府城里的矿监、税监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组织些民夫,多少运点粮草上去,要不然的话。怎么支撑下去?”
“少爷,”曹吉祥原想开口再劝,但看着丁一。话到嘴边,又成叹息,点头道,“老奴遵命。”如果不是跟着丁一出海,看着丁一如果纵横七海,也许曹某人此时,就该想着怎么把丁一卖个好价钱了。
不过跟着丁一在雨林里杀过鳄鱼。在木骨都束袭杀城主、建立租界,又再到苏伊士舰炮破城,休达城葡萄牙割地、联合舰队诸国赔款等等一连串经历下来。曹吉祥就舍不得出卖丁一了,不是他变得忠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只是觉得。丁容城真的就这么败?他决定再看看,他已习惯跟随着丁一,从不可能的境况里,赢得一次胜利,再走向另一次的胜利。
丁一看着曹吉祥领命而去,又对成都行局的大使问道:“成都府城的守将里,你有没有熟悉的人手?如果在夜里我们悄悄弄一批车队出城,可能做到吗?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门路,要多少经费。你拿条子去丁家商铺领取就是了。”
没粮草,什么都是假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决粮草的问题。
那成都行局的大使苦笑着道:“先生,成都府城就算出得去,雅州千户所新建了关隘,没有出关文书,在哪里被卡住,还不是一样?丁家商铺上回也是想运粮,结果现时就有上万斤的米面,堆在雅州的库房里,出不了关啊!”
“你把府城这边联系好,雅州那边我去想办法,问题总要一个个解决。”这就是丁一的过人之处,不是特别能打,不是他拥有超越时代的知识,而是冷静,无论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确定了目标,面对困难,总不能让他的信心消融,他会把问题细化,一点点地去解决它,去改变它,去完成它。
“是,先生!”成都行局的大使,在丁一这席话之下,也重燃起了一点信心,“弟子驻在成都这么些年,倒还是和城里下层的官吏,有些往来的。现时弟子就去联络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
但是问题往往不是有信心,就能解决的,在成都府呆了二日,依然没有什么起色,唯一的收获,就是驻守成都西门的守将,答应如果是千斤以下的粮草,十人以下的队伍,他就敢偷偷放行。
千斤,也就是十担米,倒是恰好十人就能挑着走。问题是十担米,对于二万多人的大明第一师来说,别说路上挑夫得吃,就算全无耗损,到手也不过是一人半两不到,能济得了什么事?
而在第三天的早晨,成都行局的大使,一大清早就过来求见丁一:“先生!雅州千户所里,有个小旗是我们的眼线,他说昨夜三更开始,就大量的残兵涌到关隘之下,早上换更时他看了,说旗号还在,是大明第一师的兄弟,据说一个个跟灾年的叫花子一样,看着随时要成路倒的,但旗还在。”
旗还倒,就是残而不溃了。
“老曹,你领着两支特种大队,随他去城西找地方潜伏起来。”丁一对着曹吉祥这么说道,又对那成都行局的大使说,“如果听着雅州方向有爆炸声传起,或是有军民人等来报雅州在龙翻身,那不用说,是说不开门,只能炸开的了,你们在城里马上发动,不管用什么方法,拿下成都城门,并坚守住;如能顺利说开关隘,我会发信号弹,可明白?”
“明白!”
丁一赴雅州只带着文胖子和其他四五个士兵,背着沉重的背包,来到这关隘之下。
施剑飞站在墙头,等着丁一,他知道丁一会来,因为丁一在成都的事,该知道的人,其实都知道。
“开门。”文胖子摘下步枪,瞄着城头的施剑飞,“胖爷不跟你罗嗦,不开门就崩了你。”
施剑飞并没有太慌张:“杀了我,关门也不会开,只要这关隘上还有一个雅州千户所的兄弟,这关门便不会开。”正如成都行局的大使所说的一样,施剑飞在千户所里,有着很不错的威信。
丁一伸手压下了文胖子的枪口,对着施剑飞说道:“你认得我么?”
“小人见过先生!”施剑飞恭恭敬敬向丁一行礼。
“在铁门关你已经这么干了一次,是不是你永远都可以把自己的良知。推卸给下命令的人,哪怕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荒谬的命令!”丁一站在关隘之下,戟指着施剑飞。他的脸上并没有格外的愤怒,只是沉沉的悲伤。
施剑飞不敢去望丁一,他垂着头喃喃道:“先生,小人只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不是您这样的大英雄,小人、小人只知道老老实实地当差,小人除了给上峰陋规。也没图过底下兄弟的血汗钱……”
“闭嘴。”丁一放下了手,他已经不想再跟这千户说下去了。
文胖子带领着几个士兵奔向了关隘之下,他们取下后腰的工兵铲。开始挖了起来,四五颗迫击炮弹就堆在他们身边,很明显他们要在这关隘底下做一次爆破,把这新修缮不久的关墙炸开。
“先生!您不能啊!”施剑飞扒着城垛看着。尽管不知道文胖子他们要干什么。但大致上也知道他们是要对关墙下手,所以不禁对着丁一大喊道,“先生,就算挖开这关墙,前面还有成都府呢!”
这年代的大城市,都是有着城墙的,越大的城市,城防越是完备。
施剑飞说的。就是炸开了这雅州千户所把守的关隘,成都府的高大城墙怎么弄?
“他们是我的兵。”丁一很平静。他早就预备着这最坏的结局,“你可以用许多理由为自己开脱,我不怪你。但如果我无法拯救我的士兵,我还可以,和他们死在一起;我无法拯救这华夏,至少,我努力了。你呢?以后的午夜梦回里,我想你有许多的籍口,为自己开脱。”
死在一起,一个超品国公,要和大明地位低下的军兵,死在一起。
施剑飞愣住了,但他知道丁一说的是事实,当这里的爆炸声响起,成都府一定会四门紧闭的,那么就算丁一接应了关隘外面的伤兵进来,他所能做的,也就是一起被困死在成都府外。
他望着关隘那些奄奄一息的士兵,又望着关隘内站在那里毫不动摇的丁一。
“将军,这容城先生是在唬人吧!”施剑飞身边的亲兵低声这么说道,他是施剑飞的远房亲戚,人倒也机灵,跟了施剑飞大半年,军中庶务颇为精通,“这么大的官,和外面的兵死一起?这当我们是傻子么?”
施剑飞苦笑地摇了摇头,对这亲兵说道:“开门。”
“什么?”亲兵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家千户,布政使的长随来下令时,他作为施剑飞的亲信,可是在边上听得真切的,“将军,这么干不是恶了那些大老爷么,一旦怪罪下来,如何吃罪得起?”
“开门。”
那亲兵扯着施剑飞衣袖,也不叫将军了:“三叔公!便是开了这门,成都府那边……”
“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我只是一个蝼蚁一般的角色。后面怎么样,不是我能管的事。”
“他真的会跟这些兵死在一起,我在铁门关时,他就这么出关而去。”
“吃粮穿战袄这么些年,听都没听过,这超品大员,救不了自家兵卒,愿和他们死一块的,你听过没?”
“开门。”
丁一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对城上的施剑飞一揖及地:“丁某欠将军一个人情。”
“先生,小人不是为了赚您的人情。”施剑飞不敢受丁一的礼,在城上跪倒还礼,却是这么答道,“什么人情,也没命重。”说着他惨然一笑,抽出腰刀,对丁一道,“先生,施某的家人,还求先生周全。”他下令开门,就已下了决心。
施剑飞很清楚,他不得不死,尽管他一点也不想死,但如果不死的话,也许族诛是一个必定的结局,他只能了结自己,当作对那些大人物的交代。
但这时却就听着城下丁一对他说道:“施千户,我能周全你的家人,就能周全你;我若周全不了你,也自然周全不了你的家人。”
第八章转进(三)
当雅州的关隘开门之后,随着明字战旗进入的那些士兵,看见了丁一。他们努力地想挺直腰板,跟上同袍的脚步,但他们做不到,赢弱和伤病让他们连步调一致也无法做到,更加无法抬头挺胸大步向前。
尽管从乌思藏转进到西康,已经不再吐出带着粉红色血沫的唾液,但饥饿仍旧让他们的病情愈来愈加恶化。当丁一看着胡山的时候,几乎认不出他来了,他躺在担架上,包皮骨头,胡子和头发乱糟糟的,真的就象是城门根上,要被拖去义庄等死的乞丐。
而担着担架的士兵也不见得比胡山好上多少,看他们走不到几十步,就有其他战友过来替手,再走几十步,明显又是喘息着如风中残烛,只好停下来由其他人来接替。几乎所有的担架,都是这样在士兵的手中和肩头传递着。
倒是丁如玉还好一些,尽管她看上去也脸色蜡黄,但还能在队伍前走动鼓劲:“不要停!鼓起劲!”但她的声音也已经沙哑,很难从她的身上,找到容城的丁家宅子里,那个灵巧的女孩子的影子。
在看见丁一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就跑了起来,但马上她干涸的体能就让她摔倒在地。
丁一把她抱起来,很难想像象个白瓷人儿的如玉身上会这么臭,夹杂着血腥味的恶臭,长时间没有洗漱的臭味,总之混合在一起,让人下意识地闭住呼吸。丁如玉只说了一句话,就昏了过去:“少爷。快、快去救君玥!”
因为她见到了丁一,可以依靠的丁一,她便不必再撑下去。
心灵上的放松。让身体上长久的疲倦一下子散放出来。
“君玥的高原反应很强烈。”相对来说躺在担架上的胡山,还略有点精神,“一上高原她就撑不住了,不过那时候还有生理盐水,还有清凉油,还有病号饭,所以第一批倒下的士兵。反而是死亡率最低的。”
所以在最后弹尽粮绝,连帖木儿汗国的骑兵都觉得是时候去摘取胜利果实时,二千多残兵准备用刺刀做最后一次战斗的时候。丁君玥拖着她的狙击步枪出来了,胡山苦笑着说道:“将军三箭定天山,以前都觉说书先生在瞎扯蛋,现时弟子真觉不好说了。”
钢质线膛枪管的狙击步枪。所用的子弹和其他人的步枪是不同的。所以丁君玥还有几十发狙击弹,她在帖木儿汗国的骑兵冲锋之前,通过那个无分划的瞄准镜,锁定了帖木儿汗国的骑兵首领,然后在几百米外打爆了他的脑袋,退弹之后重新上膛,再打断了对方的大旗。
帖木儿汗国的骑兵放弃了冲锋,他们对于大明第一师的火器很忌惮。在第一次战斗之后,他们就因此而驱赶天竺和玛拉王朝的仆从军来消耗大明第一师的弹药。在此前十数日的战斗里,确认了明军再也没有火器,他们才准备亲自上阵。
而当明军阵中又冲来了火器的声响,而且一枪就把首领的头颅打爆,第二枪把大旗打断之后,他们就退却了。
胡山喝了一口水,气色稍好一些,对丁一说道:“于是他们又驱赶仆从军上来,那些天竺人和玛拉国的人,刺刀,就足够让我们操翻他们了,他们冲四五次,每次四五千人,都让我们操退了。”
到了夜晚,他们开始撤退出前线阵地,因为已经不可以再守下去了。
“师叔有些倔,要不是君玥把她打昏,只怕是不肯走的。”
丁一点了点头,对胡山说道:“早就该退了,基层士兵以服从为天职没错,条件反射地执行小队战术,那是好事;但作为高级将领,你们要也形成思维定式,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在石璞刚死时,大明第一师就撤下来的话,绝对不会这么狼狈。
胡山艰难地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是,要是早走的话,伤员就不会那么多,弹药跟得上,哪怕只有留两个营断后,也不至如此。其实,也许我们不该那么急派出工宣队的。”这撤退的路上,胡山反复地想了很久,对于引发矛盾的爆发点,其实他是有所后悔的。
不过,最后他们能撤下来,也是依靠着工宣队前期所做的工作。
“君玥他们那些病号,听说前线不行了,有三四百个略为能走动的,就被君玥组织起来,去那些领主被干掉的农奴那里,借了些粮;工宣队发展的一些天地会和忠义社成员,组织了几批农奴,在君玥他们那几百个略好转些病号上前线支援时,把伤员送到了西康。”胡山说了一会话,精神也开始不济了,但他很清楚有些事得给丁一汇报清楚,“君玥在天还没黑时打昏了师叔,我们是在夜里走的,撤不完,一万多号伤病的兄弟……她领着四百多兄弟,留在后面……”
丁一听着也就苦笑起来,这么说就是凶多吉少了,胡山他们从乌思藏撤到西康,再从西康走到这雅州,恐怕至少有大半个月了吧?四百多士兵,都没弹药了,就丁君玥一把狙击枪,几十发子弹,怎么断后?无非就是人命在断后罢了。
但这时手上一紧,却是胡山扯住了丁一的手:“先生、先生!三天前,听后面撤下来的兄弟说,君玥他们还在打,还在打啊!”
“好,你先休息,我会安排人手去接应的。”丁一拍了拍胡山的手,便对着关隘上的施剑飞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丁家商铺的仓库里有粮食,你组织一下军户煮粥吧,先给大伙弄些粥喝。”
尽管饥饿一直在折磨着大明第一师的残兵,但旗号还在,至少粥桶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如那些千户所的军户所想像的一样,会跟恶死鬼似的扑上来抢食,反正当文胖子在那里大声地叫起番号:“第二旅第一营过来集合!”那些士兵沉默着,象行尸走肉一样爬起来,但他们还是排了队,依次上前打粥。
不过,有不少人进了雅州之后,躺倒在街头,就没有爬起来。
本来就是奄奄一息,这么长途跋涉的转进,榨干了他们最后一点生命力。
邢大合是高级指挥员里,算是状态最好的了,在丁如玉昏阙过去,胡山向丁一汇报时,就是他还在奔前奔后安顿着部队。但当丁一走到他面前,把一碗粥递给他时,邢大合的泪水就无声淌了下来:“我不甘心啊先生!不甘心啊!怎么会输呢?我们怎么会输呢?他娘的!我们怎么会输啊!”
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跪在地上,抱着丁一的腿,嚎啕大哭。
“是人就会输。”丁一抽出腿来,一脚就把他踹翻了,冷冷地对他说道,“滚起来,喝粥,嚎你娘啊!一大堆事等着去办呢,输一次有什么好嚎的?杀回去不就得了?”说着丁一往边上走过去,把那些失魂落魄蹲在街边的营连指挥员,抡起巴掌,一个个兜头扇了过去,“起来,喝粥去,装这鬼样子给谁看?给老子起来!”
兵为将胆,将是兵魂。当这些军官被丁一臭骂了一顿之后,似乎他们倒是有了几分活气。
“喝个八分饱就好了,邢大合,等下挑三个营,去接管成都府的城门,带上武器,到了成都,就有弹药补给。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让文胖子去!”丁一并没有如安慰胡山一样的去安慰他,反倒是一通臭骂。
不过很显然这是奏效的,各人的个性不同,而丁一很好的捉住了他们的性格特点。
邢大合不是胡山,他需要这种变相激励,丁一如果安慰他,反倒会让他更加质疑自己,更多沉溺在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