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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信物,前往孟州唐府行灭门之事,而后故意将那信物落在唐府……嗯,这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唐糖愣了愣,听他这一番分析,觉得今天自己也许真的是……冲昏了头脑,握凶器的手都略松了松。
赵思危并没有趁她松懈便出手反制:“本王这样说,可让你满意?”
唐糖忽有些不知如何收场的尴尬:“殿下是被人栽了赃,那是谁……”
“糖糖,我们来做一笔极好的交易罢。”
“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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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大人一觉醒来,望窗外竟已天色昏昏。
摸摸身畔空空如也,案上只有一盏幽微烛火,低唤好几声小狐狸,竟是无人理睬……之前分明还亲过的,哼,也不知丢下他会什么人去了。
他神色大不快活:“林步清!”
阿步即刻入内:“二爷我在。二爷累坏了吧?您可知道您整整睡了一天?这会儿可觉得饿?小的给您端碗面去罢。”
他摇摇头:“少奶奶和刀刀在一起?”
阿步回:“请的发蒙先生今天一早就来了,小少爷念了一天书,这会儿还在西院陪着先生用晚餐。少奶奶去衙门了罢?小的一天未曾见过她啊。”
外头起了个声音:“二哥可在屋中?”
阿步悄声道:“咦?屋外好像是裘大人!少奶奶难道不曾与他同归?”
纪理唤:“请进。”
裘宝旸入内劈头便问:“纪二哥,糖糖在不在?方才老管家说不曾见过她,哥有事欲寻她,可她这一天都没来少白府点卯,哥以为她病了啊?”
阿步本欲伺候纪二穿靴,纪二示意自己来就好。阿步见那书案十分凌乱,外客在场甚不雅观,便跑去整理书案上乱糟糟的笔墨纸张。
纪理急问:“她昨日与裘大人分别之时,可曾说过什么?”
裘宝旸挠头:“说过什么……哥昨天没见着她,昨天糖糖休沐啊。”
见纪理神色愈发阴沉,裘宝旸心里一个咯噔。
唐糖别是独自跑去查什么案情,压根就不欲纪二知道,自己这般贸贸然跑来,不会坏了唐糖的什么事罢?
裘宝旸深觉做错了事情,连打圆场:“也说不定吴主簿对糖糖另有差遣?哥其实也没甚要紧事,就是来给爷爷请个安,顺道看看小刀刀,最后再蹭二哥一顿饭……哈哈,二哥不会不受欢迎罢?这大晚上的,二哥难道是睡了刚起?今日如何这样子胡子拉碴的,听说你是遂州公出去了,这个打扮是出门怕遭人劫色吗?哥私以为,二哥这个样子更有男子气概,更容易遭劫啊……”
阿步将书案上那几张乱七八糟的纸不管有用没用统统收拢起来,递去一摞给纪二辨认:“二爷,这一摞小少爷的涂鸦还要不要了?”
纪理本道:“扔了罢。”他刚扫了一眼,忽地全数抢来,那一摞所谓涂鸦,皆是元宵那日他与刀刀同画的小猪崽,如何会出现在书房?
他指着最末一张急问,“这是少奶奶画的?”
阿步摇头:“小的不知啊,不过小少爷他不用炭枝……”
那张纸上大片空白,唯角落里用炭枝画了寥寥几笔。
阿步嘀咕着:“咦,这算个什么画,一片布……裂成了两半,也不知少奶奶这是何意?”
裘宝旸亦在一旁琢磨:“这倒更像是糖糖和纪陶两个才懂的那些鬼画符。哥也能猜出一二,林步清你走眼了,这哪里是布,这分明是两片破席子嘛。席子……糖糖想说什么呢,哥知道了,她要去寻那席公子!糖糖去西京了?”
阿步摇头不服:“若这个席子,说的是一个人,那少奶奶便不用画成两片破席了。我猜……少奶奶这个,莫不是在说——割席……断交?同谁?”
他万分惊恐地望过去,二爷早已面色全黑。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菌:男主,甜蜜了那么久,各部门准备,开虐了啊
纪二:大纲菌你有脸说!我想杀人,你有一天没有虐过我么?
第62章 搭救记
天上那钩亮眉毛较之昨夜倒还胖些,看着很担心它就这么当啷一记落下来。
月亮边只停了很小的一坨云,它像是走错了地方。
小风扫过荒院,只有枯叶拂擦地面时,极细微的声响。
其实前些时日,唐糖给齐王禀告鬼宅情形之时,齐王就曾同她提过请她帮忙营救曹斯芳的设想,被唐糖一口拒了。
唐糖对那位在鬼宅被压抑得几乎失了心疯的恶毒女子绝无半点好感,一来她伤了纪二并且差点将他们置于死地;二来纪二临行前也曾再三叮咛,无论齐王提出何等请托,万万要待他回京才作计较。
不过如今,唐糖哪还管他什么狗屁叮咛,她已然全副装备妥当,立在鬼宅之前揶揄赵思危:“曹小姐心中之人并非殿下,这个人……您可想好,当真要救?”
唐糖仍为此前冲动之事有些不过意,当时真是什么都不顾,连脑筋都不会转了,一心想着报完仇便血溅当场,一了百了。
赵思危凉凉笑道:“本王总不能白顶了个魔头的名声,却容个背叛我的女人于别处逍遥?当然要亲手将她弄出来,我才安心。”
“殿下勿要嘴硬,我劝您一会儿不要亲自入内,免得见了心痛。曹小姐的处境,断不能用逍遥来形容。”
“糖糖可是在吃醋?”
唐糖很是嫌恶:“殿下真是做大事的人,这个当口还有心思玩笑。”
“是谁取笑本王少年心事在先?本王不怕承认,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喜爱芳儿。”
“……哟。”
“不过今天让你跑来冒险,专替我费大力气救个半死不活的故人,哪怕只伤你一根手指头,这笔买卖……也并不上算。我要芳儿出来,自然别有用处。”
“殿下真是狠心,不过,倒也坦诚。”
“本王对你自然要坦诚相待,总不能让你在往一个沟里掉进两次……哦,是三次。”
唐糖切齿:“您这算是在撒盐,还是在报复我方才在府上的造次?”
赵思危没有理会:“日子久了,什么伤口都会结痂。你还小,不明白没有什么经得住时间,当日满心以为酿的是酒……时过境迁取出来,发现酿的原是一个笑话。”
唐糖想想自己酿的那个笑话,竟有些哑然失笑:“殿下原来喜欢卖老。”
“本王好像也是头回在小姑娘跟前卖老。糖糖,那个时候天高云淡,风朗气清,花香水甜,本王还不是一个世人眼中恶贯满盈的恶棍。只可惜……并不认得你。”
唐糖哪有心思听他扯淡:“我要进去了,您远远候着,躲越远越好。过会儿要么我带了您要的人从这所宅子里出来,要么您找人入内替我收尸。”
赵思危不悦:“胡说些什么?”
“算了,收不收尸倒无所谓,不过无论如何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本王必定命人剜下那凶犯之心,亲自替你祭去孟州。”
唐糖叹息:“祖父不要我追究,难道就怕我以卵击石?殿下既然答应,可一定要做到,不然我做鬼……哦,殿下这样的人,必定不信鬼。所以我也许又要白出工了是么?”说话就要往那气窗处攀。
赵思危却不依饶:“等等,本王曾几何时让你白出了工?”
“上回入公主墓时殿下答应我的……”
“所以呢,糖糖?你至今依然不明真相?”
真相……唐糖想起那个令人一想就恨得牙痒痒的混蛋,狠捶了一把墙。只怕是捶破了皮,拳头上火辣辣地疼。
“无谓气成这个样子,本王痴长你十余岁,经历的事情也还算多。人生在世,为人误解、欺骗、背叛、栽赃……”
“您这算是在卖惨么……”
赵思危自顾自说下去:“本王惨到这个地步,哪里须得卖?就在方才,还为心仪的小姑娘差点以个微不足道的小利器夺去了性命,不也还从从容容立于此处,想着明日朝阳升起之时,该当怎样活下去?”
这话半像是表白,半又像在鼓舞,糖糖听得气结:“你!”
“本王等你出来。”
唐糖三两下攀上墙,忽回头道:“殿下,我得寸进尺,想再加一个条件。”
“你说。”
“我若出得来,殿下可否在酒泉那个地方,赐所小宅子供我安身?我……没有家了。”
赵思危不解:“为什么偏偏是酒泉?”
“以酒当泉的地方,大街上都是香的罢?”
“就因为这个,要跑那么远?”
“呵呵,其实就因为那里是我所知道的离这儿最远的地方。再往西往北,便是北疆了,听说那一带,您舅舅镇远将军乃是地头蛇,有头号人物罩着,估计终归好混些。”
“好混什么,你也知道邻近北疆,那里战事常年不断,吃口饭都不易。”
“没有地方饿得死手艺人。”
“我答应你。于我又没什么坏处,平白赚了个风流名声,本王从此也算有了藏娇的金屋。”
唐糖嗤笑:“有谁把金屋建在千里之外的?”
“糖糖,我说真的。”
唐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您老是在记仇。”
“本王当然记仇,欠的都得还。你好好想怎么还。”
唐糖再没理他,嗤一声,往那口气窗稍探了探,倒挂身子,顺着绳子轻轻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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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曹小姐根本不在屋内。
不但曹斯芳不在屋内,她所在的那个角落也完全换了个样子。虽说依旧破败不堪,但她所在的位置上,那一堆杂物又是从何而来?分明也是堆了经年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照理说,即便曹斯芳是被其他人跑来弄走的,那个角落总该有些痕迹,人会消失,难道那水晶罩子和满地的狼藉也会凭空消失?
而门前的这一块,却明明和上回他们同来之时别无不同。照旧是漫屋子的咔咔作响声,唐糖细听却可以分辨得出来,这间屋子的大部分机关皆已被她关闭。惟剩下门前的这一部分构造,是元宵前夜,被曹小姐于水晶罩中亲手启动的,如今依然转动不歇。
唐糖照上回的办法,逐一关闭了门四周的机关,屋子渐趋安静。
她燃一支蜡烛,细照门前。门前的地板上蒙着厚厚一层灰,细寻痕迹,曾经踏在其上的脚印不过两双,一双大的,一双小的。
这一切都未曾改变,说明在他们走后,直至今夜之前,根本无人到过此处。
唐糖蹲下细查,离门最近的灰层之上,另有两道长长的划痕,那也并非别人留下,却是那个人……将她一手推离鬼宅的痕迹。
泪滴落在蜡烛上,发出“兹拉兹拉”的声响,险些将烛火给浇熄了。
唐糖抹干泪,琢磨出去如何给赵思危一个交代,他要的人不见了,他不会以为她上次报告的都是胡话罢?正思量着,阒寂屋中,竟然传来隐隐哭声。
她凝神细辨,声音自斜上方传来,是曹斯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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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宅子的底层绝无机关仍在运转,唐糖循着楼梯缓缓而上。
二楼的狼藉景象与上回来时一模一样,满地摆得横七竖八的尸体,那口鼎、以及鼎上悬的乌金剑,根本不曾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哪里找得见曹斯芳的影子?
侧耳再听那时断时续的娇弱哭声,居然是从阁楼上传来的。然而阁楼的入口又何在?
唐糖立在二层厅中抬头望,天花板上那一圈马蹄形的裂纹犹在,却绝无一处缺口可以供人上去。真不知那曹斯芳究竟是怎样上去的。
走来走去仔细琢磨,整副天花板毫无破绽,除却那一圈马蹄形裂纹,俨然一块巨大密实的板。
唐糖想到,这间鬼宅大约有一部分结构,在建造的时候也许设置成了类似移形换位般的功能,故而将这曹小姐换到上头去了。现在尚且不知这个换位机关,是不是鼎中木盒触发的,又会不会再换回去。
有了这个初步的假象,唐糖惊叹不已,她上回真是低估了这屋子的建造者。
不过再高明的机关,它留存下来的实际意义,也不过就是留给后世破解罢了。实在解不开,还可以想法绕道破开。
时候不等人,办妥了这里的事情,她还得赶路西行呢。
唐糖决定照着上回入公主墓的笨法子,寻一处安全的边缘处凿出一个入口来。
今夜的装备乃是齐王为她预备的,故而十分周全,还为她备了一条软梯。这东西倒是派上了大用场,唐糖将它往屋角的天花上钩好,身子攀上去,倒挂在软梯上开凿。
好在这楼板年份过久,许多地方早已脆化,凿起来就像在凿豆腐似的,并不费很多力气。木屑扑簌簌掉下来,掉在眼睛里让人很不舒服。
唐糖很快在屋角凿开了一个稍大的洞,为了保证一会儿万一要携曹斯芳一同下来时,此处可供二人通过。
攀出洞口的时候唐糖简直惊呆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阁楼,这分明就是屋子的天台!屋外的天空众星拱月,中间的大银盘亮得晃眼,就好像伸手可摘。
唐糖伸出手去,真想要摘它下来,却发现差了那么丁点,她往前跨了半步……
忽然身后有只手使劲将她一拉……她身子往后一坠,仿佛直直落入了一个陷阱。
唐糖屁股跌得生疼,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她猛然想起今夜不过只是初三,如何会有满月?天花上那个窟窿黑洞洞的,一点风都没有,怎么可能通向屋外。
她想起这一天水米未进,不让赵思危喝水,竟也忘了问他要一餐饭吃。也不知刚刚是自己饿昏了,还是阁楼入口有什么厉害机关,竟能产生了那样可怖的幻境。
睁眼环视,却赫然发现身旁是一条由上挂下来的软梯,她的身子原来是跌了回来,她方才是从那个洞口跌落,跌在了二楼的地板上。
屋子里黑洞洞的,唐糖腰际痛得紧,她看不清方才拉她的那个人,只揉着埋怨:“说了让您别进来,您是千金贵体,这里又脏又险,听我的出去等。”
那只手犹疑着箍上来,动作轻柔。
唐糖很恼火:“赵思危,我不就是往你脖子里留了道纪念么?欠你的我肯定会还,犯不着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那个声音不温不火,又有些着恼:“什么纪念?”
作者有话要说: 纪大人:摔!这绿的速度也太快了
糖糖:吃个冰棍败败火,这还没有开始收拾你呢
纪大人:你都要被人金屋藏娇了……咦你打算用什么工具来收拾我?我比较喜欢蜡烛……
第63章 苦肉计
这个声音入耳,唐糖略微一怔,也不顾痛,蹭地便欲站起来,谁料腿一麻根本站不稳,她急往软梯上抓,更抓了一个空。
摇摇欲坠间,还是他一臂往她腰间揽了一把,这才免去再摔之苦。
二人贴得极静,心跳之声可闻,唐糖连个谢字都懒得说,空气一时间无比僵持。
“糖糖,方才我于下方唤你,你仿佛不曾听见,拍着你也毫无动静,身子全然木了。料想你是在这个入口上方,遇着了什么机关?”
唐糖依旧不语,挣开他重欲去攀。
他发了狠,将她死命抱紧,怒骂:“不要命了?”
唐糖却冷得似冰:“这倒没有。我不想活,也不必选这个破地方,还得麻烦大人就近收尸,多不过意。”
他搂着怀中之人,难过得呼吸都阻滞:“故而只画了片纸就这么走了,永从此诀,各自天涯?”
“酸不酸?不留画,我难道去南院拜别那堆土?土堆里有什么?其实现在想想,留画都是矫情的,也难为三爷能看懂。”
他哑着嗓子:“我会不懂么。”
“了若指掌的蠢货,骗起来是不是更得心应手些?”
“糖糖,我一直想……”
上方哭声又起,唐糖听得着急,知道纠缠下去不是办法,摸黑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凑去他耳畔轻道:“求三爷暂且网开一面,我不管您怎么想的,这里真不是扯皮的地方。我还有活要干,您赶紧回去,小事回头得空再聊罢。”
先放了软话,将这碍事之人搪塞走了再说。
小事?他不动弹,软玉在怀,抱得甚为舒坦。
“求三爷不要胡缠,曹斯芳上回说得清清楚楚,魏王派人去过孟州,他为什么派人去?这话明白落在您的耳朵里,上元夜您遇了那黑衣人,一路便摸去了我家,可有此事?我家的事情,三爷兴许比我知道得清楚,但您不肯说,我便照旧蒙在鼓里。”
“你不是答应了祖父……”
“答应是一回事,茫茫天涯,那时候我岂知元凶就在京城?现在真相一步之遥,我若就这么放歹人过了门……我便不姓唐了。此事已然到了这个份上,我当然要亲自弄个水落石出,不由外人阻拦。还请三爷行个方便,放手让我上去。”
唐糖张口闭口三爷地唤,又称他为外人,弄得他心里极不是滋味,却终是拗不过她,好声好气道:“先等一等,上方当是有个很奇怪的机关,糖糖我问你,方才我唤你的时候,你是故意没有听见,还是真没听见?”
唐糖如实答:“哦,我若是听见了,一定先将你踹晕过去拉倒。”
“一会儿我们回家再踹,十大酷刑都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