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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养青梅
作者:谁清浅
文案
盛大少从来没骑过竹马,却将他捡回来的小侍女视为自家青梅。
他把这颗青梅带回盛家,亲自培养,终于等到青梅养熟这一日。
可是,青梅熟了,却要跑了,他怎能甘心?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主角:元娘,盛森渊 ┃ 配角:杨柳,李伤,明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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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娘
棠国东南,有一座丰城,位于古扬州,即当今的江南道境内。
丰城盛家,传承十代有余,祖上曾以武将建立功勋,败落过,如今以行商为业。盛家现在的家主,已是丰城中的首富,盛老爷并不吝啬,常做善事,因此盛家在丰城的名声极好。自南城入门,沿长街前行,走到大路尽头,城中唯一一座大门朝向正对南门的府邸,便是盛家的大宅。
六月是雨季,今年的雨尤其多。
丰城大小人家,都躲不过烦人的雨灾,不注重通风的地方,都生了霉,屋檐从早到晚滴着水,出一趟门,淋得湿透回家。盛府前搭了一座雨棚,从早到晚供应姜汤,盛府自己的厨房里,也专门留了两个灶,热着两锅姜汤,随时能取。
在这种天气里,撑伞也躲不开狂风助阵的雨,没人喜欢出门。
即便在盛府里,修建里许多条长廊,通向不同的院子,使人能避过大部分的雨,盛府的仆人,依旧没几个喜欢串门。何况他们都脱不开身,在这种雨天,有能力也有爱好四处游荡的,唯独一个元娘。
元娘是盛家大少爷的侍女,今年十四。
她身材高挑,人又消瘦,跳过了短暂的青春期肥胖,下颌尖尖,天生一张瓜子脸。两道眉毛细细弯弯,眼圆如杏,并不像是未及笄的少女,已见美人风姿。若非要从她脸上找一个缺点,她嘴唇较薄,面无表情时嘴角便稍向下撇。比起她难挑出错的脸,性格糟糕,似乎情有可原。元娘既不爱说话,又不搭理人,就算有人奉承她也不会被多看一眼,眼睛里像是装不进人似的,又冷又木,十分傲慢。
元娘目中无人,却没有人敢与她计较。
因为她美。
美人总是有资格作的,何况她又受宠。盛大少对她深为爱重,据说是予取予求。盛府的侍女,入府后便难离开,她们眼光刁,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她们可选择的对象里,元娘就是她们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了。被比下去的女人里,也包括养尊处优的盛夫人,元娘还小,便出挑至此,等到真正长成还了得?
若来日真成了大少爷的人,必定会是最受宠的妾室,或许连未来少夫人都斗不过她。
在仆人间的集体脑补下,元娘俨然已是未来女主人,谁还敢计较她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个傲慢的少女,倒有个怪癖,喜欢在雨天出门。
据闻她是盛大少带回来的,盛大少发现她那天,就在六月里,小雨连绵。
……
“元娘。”
“元娘姐姐。”
元娘一路走来,不断与人经过,同龄的唤她名字,比她年纪小的加一句姐姐。她一个都不认识,便全不搭理,一概无视,坐实了目中无人的名声。所有侍女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海棠红色长裙,元娘也不例外。裙子的下摆比脚腕处略高,方便做事。盛府不缺钱,侍女的衣服都是按照各人的身量专门定制的,很难出现不合身的情况。可是,明明都穿着合身的裙子,穿在别人身上与穿在元娘身上就是不同。因为脸,这是事实,不服不行。
悄悄打量过她的人,都满脸愁苦地离去,她们再讨厌元娘,也能分美丑,没法自欺欺人。
她们只能自我安慰,要是元娘没有这张脸,凭这个可恶的性格,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元娘从清凉院出来,经长廊走了很久,路上只遇过仆人。
不过,想要在府里遇到主人也难。盛老爷是三代单传,与盛夫人成亲后只生下一个独子盛森渊,即盛大少。盛大少没有兄弟姐妹,和他爹一样,也是独苗,在家中也是被宠惯的宝贝。不然,只要他有个哥哥或弟弟,就没人能容忍元娘的傲慢这么多年。
元娘不理人,也不说话,有人猜她心比天高才看不起其他下人,断定她清高又傲慢。
她便保持着这份高傲,沉默地绕了长廊一圈,又回到清凉院。
清凉院便是盛森渊住的地方,也可算是她的老巢。
长廊开了条岔道,直通清凉院的拱门,廊下,两个穿着海棠红长裙的少女正在闲聊,从这身装扮看,她们自然也是盛府侍女,总算是元娘认识的人了。
她来到拱门前,轻声叫了二人的名字,“芙蓉,桃花。”
“元娘回来了。”二人中略高的便是芙蓉,先答应了一声,朝元娘点头笑笑。
桃花的脸仍旧冲着芙蓉,嗤笑一声:“回来了?”既不看元娘,也不喊她的名字。
二人也是盛森渊的侍女,但他平时只许元娘随意接近,连他的近仆古列也要排在第二,遑论其他侍女。芙蓉和桃花在清凉院地位不低,却只能在起床梳洗,饭点和就寝前到盛森渊身边候命,平时就在院子里闲逛,幸好清凉院面积不小。
芙蓉入清凉院比桃花更早,向来低调,对元娘也毕恭毕敬。桃花则不然,她自忖美貌与元娘相较只是略逊一筹,被大少爷疏远定然是元娘从中作梗,对她一直不假辞色,见着面不刺两句就不舒服。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桃花故意提高音量,“有些人明明是个奴婢,偏偏长着一颗大小姐的心,整天不做正经事,就知道玩乐!芙蓉姐姐,您说可笑不可笑?我们这种兢兢业业的人,反而不受赏识,倒叫那些取巧的人得逞……”
桃花编了一串暗搓搓损人的话,反正她没点名道姓,元娘想找她麻烦也不占理。
可是,还没说完呢,就突然感觉到袖子被人狠狠扯了两下。她当是元娘,正要破口大骂,扭头一看才发现扯她袖子的人竟是芙蓉。芙蓉比她来得早,年纪比她大,是前辈也是长辈。虽然容貌平凡些,可芙蓉是家生子,与桃花这种九岁才入府的人不同,背景深厚。桃花只好将酝酿在嘴边的恶言吞回去,道:“您怎么不让我说话?”
言外之意,您怕元娘,我却不怕。
芙蓉撇了撇嘴角,指着她身后,要她回头看。
看什么?
桃花顺着芙蓉指的方向看去,竟是元娘——她什么时候绕过自己走到院子里去了?难道她刚才说的那段话,元娘一句也没听?她竟然被元娘给无视了?桃花气得两眼泛红,“欺人太甚!元娘你给我站住……”
芙蓉再次扯了她一把,“噤声!这次是你挑衅她,不占理,被少爷知道你讨不了好!”
“可她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桃花不服气地说。
“习惯吧。”芙蓉回头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嘲,“能入她眼的,有几个人呢?”
“来得早就高人一等吗?”桃花咬牙切齿地盯着元娘的背影。
芙蓉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说错了,她能有这份底气,可不止是因为入府早。你是后面来的,可能不知道,她陪伴少爷已经有十几年了,对大少爷而言,她与众不同,整个清凉院里,谁也没法跟她比。”
“十几年?”桃花诧然,“这么说,她也是家生子?”
“那倒不是。”芙蓉摇头,“她无父无母,是少爷亲自从外面带回来的,自然待遇不同。”
“原来是孤儿!”桃花冷笑一声。
“桃花……”
“少爷对她好,只是因为她现在漂亮,可我比她小,总能等到她憔悴的时候!”桃花依旧将元娘视为自己的竞争对手,是永远不可能言和的敌人!不过,她说这话时,却显然没有考虑过芙蓉的心情,她比元娘年纪小,芙蓉却比元娘更年长,这话如果算骂人,就把芙蓉也骂进去了。
听了这一句,芙蓉果然再也不想劝她。
若桃花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撞死去吧。
芙蓉倒忍不住又望了一眼元娘的背影,这人身姿窈窕,连背影都令人移不开眼。
真美啊。
芙蓉刚入清凉院时,也曾像如今的桃花一样不服气。她是家生子,父母都在老爷和夫人身边做事,又知道元娘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孤儿,仗着一张脸才能受宠罢了。可是她费尽心思在盛森渊身边大献殷勤,盛森渊却从来不吃这套,倒对冷情冷性的元娘呵护备至。无论她如何温柔笑意,连元娘的一个眼神也比不过。
对元娘,她不是怯懦,是吃过苦头,才知道不服不行。
她唯独想不通,盛森渊喜欢元娘什么?当真是一张脸吗?长得漂亮,就那么了不起?
对于旁人的嫉妒和不解,元娘既不知情,也不在意。
她猜盛森渊在书房,便径直赶去,走近了便发现盛森渊的近仆古列在门旁候着,心下了然,她没猜错,于是登上台阶便想进去。古列伸手拦了一下,叫她到一旁来,才悄声提醒:“书房里有客人。”
古列是古冉的儿子,古冉曾是盛老爷的近仆——如今已是盛府管家。
虽然也是仆人,古列在盛府的地位却不容小觑。毕竟府中只有三个主人,余下的都是供这三人驱策的仆役。在仆役中,管家之子和大少爷近仆的双重身份给古列镀了一层金。可这位金人,遇到元娘也只敢象征性地拦一下,还要低声下气地解释:书房里来了少爷的客人,他在待客,不能打扰,在门后和他一起等吧。余下三句话都是“书房里有客人”六个字的潜台词。
古列不曾明说,因此元娘也没有理解。
她点点头,推门进去。
古列目瞪口呆。
☆、她有问题
“元……”
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元娘已经钻进书房。他忙闪身躲到门边,生怕被盛森渊叫进去大骂一通。哪知道借着门缝偷看一眼,盛森渊见元娘闯入后,脸上的表情只有惊讶却无愤怒,便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硬把元娘留在外面。
他是近仆,盛森渊出入都带着他,别的仆人都满眼羡慕,觉得他十分风光,可古列却知道真正被盛森渊放在眼前和心底的,还是刚刚肆意妄为的那位。
主人家的事,他还是少管为妙。
古列再次庆幸自己是古冉的儿子,古管家果然教了他许多做好仆人的至理名言,比如:
不听不言,装聋作哑。
……
进入书房,元娘一眼扫过便将书房内的情景摄入目中。书房内共有三人,一人是自家少爷,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个华贵公子,脸很陌生,应该是第一次来,第三个也是陌生面孔,穿着深色劲装,站在那公子身后。元娘恭恭敬敬朝那公子的方向行了一礼,再看向盛森渊。
盛森渊给她使个眼色,元娘便走到他身后站定。
“这是陈公子。”他向元娘介绍。
元娘便老老实实对那华贵公子唤了一声:“陈公子。”
陈今桂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忽然问道:“三目,这是你表妹?”
盛森渊在家启蒙,给自己取了字曰“三木”,由森字而生。到了学堂读书后,先生不喜欢,给改了,读音依旧相同,只不过从三木改作了“三目”,盼他眼明心亮。今日盛森渊接待的客人,便是他在书院的同窗陈今桂,字高远。陈家与盛家有生意往来,盛森渊虽然不喜欢陈今桂本人,也要考虑父亲的心情,和陈今桂来往不算密切,但会定期递帖子或请人上门,相互作客。
陈今桂走到哪都带着一把折扇,这情有可原,六月虽然是雨季,但是天气闷热。可盛森渊的书房里放着一盘冰砖,驱散暑气,明明凉快得很,他偏要打开扇子,扇个没完,便扇风边说话。盛森渊跟他聊了一会儿,早就烦了,这陈今桂扇就扇吧,还扇得特大力,冷风都糊到了他脸上,盛森渊穿得薄,后背和手臂上起了数不清的鸡皮疙瘩。
盛森渊最烦的是他已经冻成这样,还要装儒雅。
丰城里并不是盛府一家独大,陈家也有一位高官远亲。
“高远兄恐怕是误会了,这不是我表妹,她是我侍女。”盛森渊淡淡地说。
陈今桂盯着元娘的脸看了一会儿,怪笑道:“平时约你去风月楼玩,你总不肯答应,原来在家里金屋藏娇,可惜我家没有这种侍女,不然,我也成天赖在家里不出门。”
他的话题总是绕着元娘打转,鉴于他的风流名声,盛森渊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元娘。”他扭头吩咐道,“去拿些糕点,让古列送进来,你才淋了雨,别把病气过给客人。”
元娘小声道了是,转身去门前,离开时似乎听到背后有个笑声,很像陈今桂的。
她按照盛森渊的吩咐,去了厨房,找到一个食盒便拎在手上,看中灶上的哪样点心便放进食盒里,没跟厨房里的人打招呼便打了回转。她带着食盒回到书房,古列隔着门已经听见盛森渊的吩咐,接过食盒便请她回去,自己进了书房去布置点心。元娘扭头就走,她的卧房在盛森渊卧房旁,单独居住,没有舍友。回到卧房里,她慢吞吞洗了个澡,换衣服等头发晾干,这就到了傍晚。
估摸着客人已经离开,她回到书房,果然那陈今桂已经不见踪影。
盛森渊坐在书案后,神色郁郁,阴晴不定。
书房里大部分烛火都熄了,只剩下书案右角的一座烛台还亮着。
烛蕊的明火随着盛森渊的呼吸明明灭灭,令元娘看着心烦。她走上前,“呼”地吹熄了蜡烛,火光灭了,自然就不会继续闪烁。做完这个动作,她便恢复平和,即便书房里因失了这盏烛光,变得黑麻麻一片,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更不认为这有什么古怪。
盛森渊同样平静。
“你最近有没有跟人打招呼?”
“我今天叫了芙蓉和桃花。”
“嗯。”
“古列在外面,他说到饭点了。”
“我知道。”盛森渊没有抬头,书房里没有光源,黑漆漆的,他就算抬头也什么都看不见。他望着前方,轻声说道,“下次,如果古列告诉你我在招待客人,你就回房间去休息,不要来找我。”
“是。”元娘小声答应。
盛森渊重展笑颜:“我想爹应该已经回来了,一起去吃饭,走吧。”
元娘缀在他身后,出了书房。
古列一直候在外面,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暗暗称奇。他送陈今桂离开,一回来就见到盛森渊呆坐在书案后,脸色难看。他本想进去好好奉承一番,让少爷高兴点,没说两句话就被盛森渊骂了出来。这回换了元娘,不仅没挨骂,还把少爷给劝了出来,怪不得人家能受宠,他就好奇,她进去以后究竟说了什么?
那两人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古列又不敢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一句也没听清。
古列有心向学,但元娘从来都不搭理人,他又不敢缠着她,怕盛森渊不满。再说了,奉承主人的妙招,有几个仆人肯教人的?古列只好将好奇心藏起来,跟着盛森渊一起离开清凉院。芙蓉和桃花仍旧在拱门那,这时只能行礼目送,却没资格跟上去一块到厅堂。桃花恨恨地盯着元娘的背影,越看越气。
平时盛森渊都在清凉院里吃饭,最近几年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很少去盛夫人的院子,去也不带上元娘。但这次盛老爷去外地谈生意回来,白天在铺子里巡视,盛森渊则在学堂读书,很少见面的父子二人,也只有这时才能相处。
他本来并不想把元娘带上,但盛老爷点名叫他把元娘带去,他也只能照办。
可盛森渊的心里依旧有些不安,他扭头对元娘说:“记住我的话。”
元娘轻轻点头。
厅堂里很热闹,古管家和盛夫人的侍女兰丛都是极伶俐的人,共事多年,相当合拍,你来我往一人一句,连端上一道菜都能憋出个笑话,把盛老爷和盛夫人逗得相当开心。元娘跟着盛森渊迈入厅堂,她听到盛森渊发出笑声,迎向二人,在盛老爷身边坐下。
元娘留在原地,向盛老爷盛夫人行礼,并不在乎他们有没有看到。
行礼后,她才去盛森渊身边站定。
“渊儿读书很用功,我在街上遇到他先生,向我狠狠把儿子夸了一顿。”盛老爷打量着盛森渊,越看越满意,夸儿子这话没法和生意伙伴说,那叫自吹自擂,只好跟夫人讲。说着说着,心情大好,便对盛森渊许诺,“你想要什么东西?爹奖给你。”
盛森渊笑道:“儿子现在什么都够用,您就先欠着我的吧。”
“好,等你想起来便只管跟爹说,一定应你。”盛老爷这时才看向元娘,他仔细地盯着元娘看了几眼,微微一笑,“元娘,你也过来坐下。”
“是。”元娘当是命令,便去他指的位置坐下,正是在盛夫人身边。
厅堂里喧哗的气氛静了一瞬。
古列再次大开眼界,差点想制止她,但余光瞄到了古冉的眼神,百年赶紧把话吞下去。真是险之又险,他差点忘记这种场合自己根本没资格插嘴,更没资格替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