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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会记得的。”
“还想有下次?”盛森渊白她一眼,“若真有下次,不定就是杨柳了,你舍得?”
元娘道:“杨柳不会像芙蓉和桃花那样做的。”
“哦,为何?”
“我觉得,她比芙蓉和桃花更聪明。”
“你看人可不准。”盛森渊摇头说道。
“杨柳比她们聪明,我绝没有看错。”
“你有自信?”
“有。”
“那么,我提拔她做一等丫鬟,便没错了,只要你不讨厌她,她别做得太差劲,这位子应当能够坐得稳。”盛森渊叹道,“难得你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但愿她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你失望。”
元娘没有继续回答。
人将来会变成怎样,连自己都不能下定论,何况是替人预言呢?
不过,她现在挺喜欢杨柳。
……
几日后。
佛塔院。
此地本是盛老爷的祖母住过的院子,她酷爱佛学,在家中建造了一座佛塔,供奉佛像。在老人仙逝后,当时的孙夫人,如今的盛夫人便搬入了佛塔院内居住。虽然盛夫人并不笃信佛教,但也不敢拆了先人建造的佛塔,只好继续供奉那尊佛像,保持香火。
反正这种闲杂小事,都有下人来替她做。
盛夫人也不知是否天天和佛塔比邻而居的缘故,性情越发温顺。
所以,今日她在卧房中大发了一通火,把院子里所有下人都吓了一跳。
兰芳不断劝说她消消火,一边努力把盛夫人面前的花盆瓷器都挪开,免得她一怒砸了,被碎片伤了手。
“可恶!这些人当真可恶!”盛夫人气得把眼前唯剩的一张桌子给掀翻,终于毁无可毁。
她气鼓鼓走到床边坐下,以她做了多年贵妇人的涵养,还做不到抬腿去踹床腿的地步。
盛森渊收到消息,赶来佛塔院。
他停在门口,先将地上碎片扫视一眼,回头吩咐道,“来人把这些碎片扫一扫。”
盛夫人掼得挺狠,随手砸下去的东西全都摔得粉碎,少见大件,多是小半个巴掌大的锐器。
兰芳见了他,高兴极了,慌忙请他来劝夫人,自己也赶紧带人把卧房里收拾一遍。
盛森渊走到盛夫人面前,有节制地作揖:“娘。”
“渊儿,你……你且坐下。”盛夫人愧疚地说,“你的婚事,恐怕得暂停了。”
盛森渊心有预料,面上却还要作疑惑之色:“是吗?”
“不知道是谁看我们盛家不顺眼,得知我准备给你操办亲事,竟然从中作梗!说你八字不好,是天煞孤星,专克未来夫人……呸!你长到这么大,我和你爹从来没生过一场大病,什么八字只克夫人的?可那些愚夫愚妇竟然信了,我递帖子去,连面都不想跟我见!”
盛夫人越说越生气,“亏得平日里来往求我们盛家那么多事,连一个女儿也不肯嫁到我们家,难道会委屈了她们?这些人真是……过分!没有远见!渊儿,你这么好的男人,哪个女子嫁你不是注定要享福的?我们盛家又不是那种亏待儿媳的人家……”
“没人肯嫁吗?”盛森渊作疑虑状,“当真连一家也没有?”
“有倒是有几家,不过我讨厌他们摆出卖女儿的样子,这种人家差劲透了,我看不上眼,才不想跟他们做亲家,我想,他们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若要你娶,是委屈了你,难道你娶不到一个好女子吗?”盛夫人道。
盛森渊便笑了,点头说道:“不错,反正儿子如今还年轻,不必急着成亲,那些人害怕,就不要和他们议亲,等我有了功名,就容易找亲事了。”
“不错不错,还是渊儿你聪明机智,那些人目光短浅,等来日后悔吧!”盛夫人又冷哼一声,“不过,这个私自造谣害你的人,用心实在歹毒!我一定要查出这人是谁,到时候替你出气。”
“是啊,儿子也很生气,我自忖没得罪过谁,不知是哪个小人竟敢在背后诋毁?”盛森渊附和道,“娘,这事不如交给我,让我亲自查出此人,亲自报仇,不是更好吗?”
“好,那娘就交给你,一定不要放过他!”
“自然自然。”盛森渊笑容不变,又劝了几句,便离开了佛塔院。
古列陪着他来的,一直在卧房外候着,这对母子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等二人走出佛塔院,他小心翼翼张口,“少爷,那这个传播谣言的人……该怎么查?”
盛森渊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怕我把你交出去顶罪?”
古列讪笑,不敢搭话。
“放心吧,你是签了死契的人,我自然信你,你不告诉我娘,我娘就不会知道,那人是你。”
古列略微安心,忙道:“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把秘密拦在肚子里。”
“本该如此,我反正没关系,你泄密,倒霉的人只有你。”盛森渊瞟了他一眼。
“是……”古列苦笑。
盛森渊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他,他也没有办法。
不过,少爷这样说,倒是真的安了他的心,没错,现在夫人把调查出此人的任务交给盛森渊,到时候他完全可以随便张口搪塞出去,不想让盛夫人知道谣言出自这边的……可不止他古列,连盛森渊也绝不会乐意,这法子可是他教自己的,为什么?难道古列还想不明白吗?
话说回来,他给少爷办了这桩事,恐怕,会更受信任了。
这样说来,担了一点小风险,回报却有十倍,做这件事,倒是真值!
盛森渊回到田江院时,元娘正在院子里穿针,生病那几天她关在屋子里不出门,现在痊愈了,立刻忙不迭地跑出来,央求杨柳拿来针线,杨柳手把手教她绣了朵花,然后就把针线和绷子留给她,叫她自己玩了。
元娘侧对着田江院的拱门,盛森渊踏入时步履轻微,她却依旧听见响动,抬起了头。
“少爷您回来了?”元娘放下针线,朝盛森渊走来。
杨柳一惊,连忙起身向盛森渊行礼,然后尴尬地留在原地,谁看她的表情都是一脸想走。
盛森渊了然,扭头对古列说:“你送她回去。”
古列苦笑道:“少爷,杨柳姑娘也怕我。”
盛森渊不吭声。
“……是。”古列懂了,走到杨柳面前距她五步的位置停下,“杨柳姑娘,我送你回去。”
保持着让杨柳能畅快呼吸的五步距离,二人一前一后走远了。
盛森渊这才来到元娘面前。
元娘仰头看了一眼,嘀咕:“我怎么突然觉得您长高了?”
“这才几天,哪能长得这么快?”盛森渊握住她的手,“怎么在院子里坐着?”
“屋里太闷了。”
“无聊?”
“是啊。”元娘点点头。
盛森渊略想了想,笑道:“不如这样,再过几天到了月末,我放假,带你出去走走?”
“好啊!”元娘果然忘了几天前的抗拒感,十分期待。
“还有……那件事,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事?”元娘疑问。
“……”果然还是得把话说明白,盛森渊欲要引诱她自主思考的苦心,再次失败,苦笑一声,答道,“就是我娘准备给我定亲的事,我已经解决了,她不会再考虑这些。”
“您不会娶亲了?”元娘兴奋不已,“您那办法,真的管用?”
“你对我是多没信心啊……”盛森渊无奈地点点头,“管用,而且再也不会有后患。”
“后患?”
“算了。”盛森渊正色,“今天我有空,就教你一些道理。”
元娘顿时变脸,每当盛森渊这样说时,都意味着他打算给她上课了,教的都是些最难啃的词句,可谓是毫无趣味。可是不知道他怎么琢磨的,非说读这个最能启发智慧,元娘发动全身表示拒绝,从嘴到四肢都是拒绝:“少爷,我们还是钓鱼去吧?”
盛森渊一脸严厉,“元娘,今日我不是少爷,是你先生,乖,跟我来遨游智慧的海洋……”
少爷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怪词怪话?!
元娘无可奈何,被拖回了卧房。
……
经历了两个时辰的教育,元娘顶着更加憔悴的脸走出卧房,只觉得天黑黑。
是啊,入夜了可不就天黑?
她被闷在卧房里,又是读书又是动笔,好不容易抓紧盛森渊练字的时间,溜了出来。
杨柳也在院子里,不过似乎正跟着几个侍女学习,院子里一次去了两位一等丫鬟,不少事都有些混乱,难为杨柳突然被推上来,居然能勉强撑住了。从前各自跟随芙蓉和桃花的二等丫鬟们,也知道杨柳是少爷指定空降的,古列一个个提点过,她们并不敢给她捣乱。
对于杨柳的求知,这些人能满足的也都尽量满足。
所以,杨柳实在太忙了,元娘站在原地半天,也没等到她有空,便决定先暂时去附近走走。
盛府中定时有家丁巡夜,非常安全,元娘放心地离开田江院。
反正是夜里,就算只戴一层面纱,也不怕被人看到她的脸。
不过,走出不远,她突然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
元娘无奈地停下,这又是谁想演戏给她看?
☆、怪女
她侧耳倾听了一阵,发现声音来自身边这堵墙的另一头。
“嗯……”像是□□声,还伴随着几声喘息。
元娘左右看了看,懒得再听,决定去戳穿这个半夜演戏的无聊人士。她顺着这面墙继续走,很快看到一个拱门,穿过拱门后,迅速朝着目标走去。
当元娘即将走到那处,那声音突然停了。
——停下我就不知道你在这?元娘撇撇嘴,继续往前走,来到声源处,一手往下抓去。
“别动。”
一个低沉,沙哑,并且阴冷的女声响起,元娘感觉到脖子上搭了什么东西,想侧头去看。
“别动!”那声音变得急促,“这是剑,你动,就杀了你!”
好在这女声说话浅显,元娘听懂了,她脖子上架了一柄剑,动就会死。
她忙停住。
“蹲下,照办!不然杀了你!”这人张口便是要杀,不给第二条路。
元娘听话地蹲下,好奇地问:“我没听过你的声音,你是谁?”
女声喘了几口气,“不要问,不要动,蹲好。”
“哦。”
元娘乖乖地闭上嘴,但她管不住自己去听,她听到悉悉索索的身影,面前这个女人好像在掏什么东西,然后,剑微微移开了。
“别以为我移开剑你就能动,看看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剑快。”那人语带威胁。
不过元娘根本没打算走,她腿蹲麻了,索性盘腿坐下,用裙子把下半身罩住。
“我真的没听过你的声音,你哪来的剑?你不是府里的人?”
女声很惊讶,“难道你还想过我是你们盛府的人?”
“我以为是,不过,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不是了,你的声音我没听过,或者,你生病了?”
有些人生病时声音会变,元娘有经验,便往这个方向猜。
那女声又不吭声了,她整个人躲在阴影里,元娘只能大概看到她在自己腿上捆什么东西。
好像是浅色的布带。
而后她闻到了怪味,像是铁锈味,但夜晚风大,吹得又冷,令她的嗅觉略有些失灵,虽然闻到了这个味道,元娘却不敢确定。
“你老实待着,等我能动了,我就离开,也放你走。”
“哦。”元娘想了想,又问,“那万一有人来找我呢?”
“你不说话,谁会知道你在这?”女声微怒。
“可是,如果他来找我,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元娘担心地说。
“他?谁,你的情郎?”女声笑了笑,“放心吧,我很快就走。”
元娘这才稍微安心。
……
“你在捆什么?”
“你不用管。”
……
“你是不是流血了?”
“不关你事。”
……
“你为什么会在这?”
“别再说了!”女声不耐烦地说,“这才过了多久,你问了几个问题了?!”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嘛。”元娘老实地说,“你不是府里的人,怎么会在这?”
“借地方躲躲。”
“为什么?”
“因为有人追我。”
“为什么追你?”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闭嘴。”女声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你穿着一身黑,这是不是话本里说的‘夜行衣’?”
“信不信我让你永远闭嘴?!”女声说完,再次将剑搭在了元娘的脖子上。
她一脸茫然:“你不想让我说话,不是应该捂住我的嘴吗?拿剑有什么用呢?”
“……”
“嗯?”元娘追问。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那女声鄙夷地説。
“我不是!”元娘惯性反驳。
“嘿,我看你是,起码你聪明不到哪去。”女声得意地说。
“我确实不是很聪明。”元娘低头承认。
女声沉默片刻,突然撤了剑。
“这块布老影响我用剑。”她放下剑,猛然扑上来扯下元娘的面纱。
元娘一惊,“不要!”
这女声确实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快,手快甚至胜过元娘的嘴。
在元娘开口的一瞬间,女声的主人已经将她脸上的面纱拽下来,扔到了一旁。
元娘迅速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但是,她没听到惊呼声,甚至连一瞬间的感叹都没有。
“松手吧,我已经看到了。”女声说。
“你,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比你更恐怖的脸我都见过,何况……”女声的主人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摆弄了一下,笑了,“你的情况,算是不错的了。”
她的脸算是不错?这是元娘第一次见到这种评价,杨柳也不怕她的脸,也没法夸她“不错”。
“你不用说这种话安慰我。”元娘道,“我知道我的脸有多严重,没大夫能治好我。”
“那是什么庸医?”
“庸医?才不是,林大夫很厉害,我生病他给我开药,我很快就能痊愈。”元娘说着说着,又不免心虚,“不过,他对于我脸上的伤却不擅长……不擅长而已。”
“是不是药不对?”女声忽然说,“你这脸不会是天生长这样的吗?”
“不是。”元娘解释了一番。
“哭坏了脸?”女人笑了两声,“我这里有一管药,你可以试试。”
元娘看到一道影子朝自己扑来,她本能的接住,发现自己抓住的是一节竹管,两头封闭。
“每夜睡前,涂在脸上,醒来后用水洗掉,等竹管里的药用完,你这脸保准能好。”女人道。
“谢谢!”元娘连忙道谢。
“我说了,你就肯信?”女声很意外。
“是啊。”元娘毫不怀疑地答道。
“服了。”女人感叹一句,摇摇头,“算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是骗你。”
“你是大夫?”元娘问。
“我不是,不过,给我这药膏的人倒确实是个大夫,这大夫医术很好,她说这药膏能治脸,就一定能把你这伤抹得干干净净。”
元娘又问:“那你是做什么的?”
“行侠仗义。”女人说这话时,脸也微红。
“哦,你是侠客!”这个词,元娘也在话本里见过。
“是啊。”女人勉强承认,接着说道,“你拿了我的东西,就得替我保密,今日我来过你们府中的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
“好。”元娘痛快地答应。
“你答应得这么快,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女声喃喃说道。
元娘道:“你要是不想被人发现,就得尽快离开,我们府中有人巡视,你要是一直呆在这里,迟早也会有别人发现你在这的。”她想了想,指着来处讲了一下如何通往后门,劝这女人快快离去。
“放心,我只是暂时借这处包扎一下罢了。”女人慢慢站起身,“就此别过。”
她依旧藏在阴影里,贴着墙根行走,很快就从元娘的眼前消失。
“这难道就是话本里说的轻功?”元娘深深佩服,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管,忙将它收好。
走出两步,她又一愣,“对了,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过,今日一别,那女声大概不会再回来了,知不知道名字,也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元娘便放下此事,纯当今夜没来过这里。
她快步走出小院,顺着长廊一路直行,回到了田江院。
“你又去哪了?”盛森渊站在拱门那,威风凛凛地等着。
元娘心虚地说:“去散心了。”
幸好夜色深沉,她的神情全都被影子盖住,盛森渊没有觉出异状。
“我差点叫人去找你。”盛森渊道,“刚才叫你跟我练字,怎么私自溜出来?”
“呃……”
“今天总得写完两张再睡。”盛森渊很坚持。
“两张?”元娘一抖,“少爷,不必了吧?”
她耍赖撒娇,盛森渊都不肯答应,这次他非狠心一回,他总觉得,人若是多读书,一定能够启发智慧,无知小儿为何能成一代大儒?就是因为多读书。虽然他自忖他能保护元娘,但他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