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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陪读生也上交了自己的答案,沈朝夏沉吟半晌,写下“林中两飞燕”五个字。
佘平敬看着她的答案叹了一声,若有所思。
真倒霉,学堂里不算那四个陪读,一共就四位弟子,人人麻烦。
不知不觉他的目光飘向沈朝元——论麻烦,这就是最大的一个。
“林中两飞燕?嗯,三姐写得也不错啊!”沈朝定先夸了沈朝夏一句,便顺势将早就在内心打好草稿的话扔出来,“夫子,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对的下联,您对哪一句更满意?您觉得,哪一句,应该能排第一?”
“都很好。”佘平敬打马虎眼。
“那您总有偏好吧?您更喜欢哪一句?”沈朝定追问道。
佘平敬有些烦了,他忍不住看向左边,还是这位弟子更让他安心,从来不惹事……
正这么想的时候,延陵郡主却开口了。
她问:“夫子,您好像没说我姐姐对的下联是什么。”
佘平敬把不久前对这位弟子的赞许吞回去,也是个作精!
“不太好,跟你们比不了。”佘平敬道。
沈朝元对的那句下联,他恨不得当场撕了,就算不骂她,也不可能夸她。
延陵郡主便笑起来,“不会吧?姐姐读书那么厉害,对不好下联?她明明比我答得更快!”
她气的是自己交卷第二,不知道沈朝元的答案她是绝不会放弃的。
“真是硝烟弥漫啊……”杨柳嘀咕。
佘平敬听见了,倒是很赞成这个小侍女的抱怨。
虽然他不清楚硝烟是什么,但多半不是好东西。
“就这样吧,下课。”他有些无聊了。
“您就让我们看一眼吧,我和几位同学都很好奇。”延陵郡主说。
“是啊,我和三姐也想知道!”沈朝定难得与延陵郡主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一人一句,来回催促,实在让佘平敬不胜其扰。
“那你们就拿去看看吧!”佘平敬不耐烦地将卷起的字轴扔出来。
延陵郡主稳稳地托住,第一个打开来看,等她看清那五个字,便噗嗤一笑。
“写的什么?”沈朝定又撑着书案跳起来了。
延陵郡主掩面不语,将宣纸交给侍女,侍女再转交给沈朝定。
沈朝定见状倒不急了,给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去接,等自己的侍女过了手,才拿来一看。
矫情。延陵郡主给这行为定性,五岁的小矫情。
小矫情打开宣纸,与沈朝夏同看,她没有顾忌,笑得更大声,“树,树上两条蛇?哈哈哈……县主姐姐,您是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这就是您想出来的下联吗?这也太……哈哈哈……您还是再想想,重新写一句吧!”她笑得停不下来。
“我说了我想不到了。”沈朝元小声说,“我又不会这个。”
“新学,不习惯也是难免的。”佘平敬看不下去,让底下把宣纸还来,交给沈朝元,“收好。”
沈朝元自己倒是挺喜欢,无论如何,她对上了呀!
她将宣纸叠了两下,收入怀中,这可是她亲自对上的第一副下联。
没人再说排第一的事。
什么陌上两排青,漠上两棵青,林中两飞燕……在“树上两条蛇”面前,都是小菜。
不过,这件事并未发酵出什么糟糕的后果,不过是有趣的饭后谈资。
大家都以为她是开玩笑,说笑两句,就罢了。
在课堂上总能对答如流的人,有可能对不上一副对联吗?连佘夫子也觉得她是故意。
沈朝元长久以来营造的聪慧形象,终于派上用场。
☆、蒙面人
光阴似箭。
秋。
九月十三。
今天是一个对晋王府的人来说,很特殊的日子,今天是府中大公子的生辰。作为世子和世子妃的第一个孩子,他的生辰宴当然得大办。府中提前三天开始准备,连学堂的课也暂时停了。每一个人都很勤快,跑来跑去,沈朝元基本看不到几个人是慢慢走的,虽然她也不明白这伙人在忙什么,但看起来……总之是很忙就对了。
好在她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准备送给沈朝祎的礼物,等于白放了三天假。
由于她有把办学任务转交给晋王这个英明决定,保住了财产,所以挑了一棵树。
树干是真金,树枝是真银,树叶的白玉,玉片削得很薄,风一吹轻轻作响。
——杨柳说那叫钱声。
这礼物是杨柳陪她上街逛时,她自己看中的,郑婵得知是她选的,仔细看看,没说什么。
既是她的主意,她又得到了支持,她的脑子真好。沈朝元沾沾自喜,越发自信。
这几天她一直不在家,但等到今天,她就除了府里,哪也不能去了。
午饭是家人一起吃的,晋王难得留在府内,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办学,常常不在家,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对长孙生出别样心思,才特意留下来,陪他吃了午饭。这些事沈朝元都想不明白,是杨柳说的,不过她也就是听一耳朵,至于缘由,就算有杨柳解释,她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吃一餐饭就能让别人不胡思乱想吗?那么,为什么不一起吃饭就要胡思乱想呢?
她追问了杨柳五六次,终于把杨柳问烦了,建议她拿这个问题去找郑婵。
沈朝元找了郑婵一次,郑婵就建议她以后不要再对其他人询问这种问题。
于是眼看着即将成为“十万个为什么”的疑问,在郑婵这戛然而止。
午睡时间后,将近傍晚时开始,就逐渐有客人拿着帖子来晋王府。沈朝元在正月园里待着,不会被人打扰,但她也不能出去打扰其他客人。沈朝元已经习惯了四处游荡,还是第一次被“禁足”,很是不习惯。
好在杨柳琢磨出五子棋,这个规则总算简单到沈朝元能看懂,玩了好久。
等郑婵来叫她赴宴,沈朝元都有点不想去了。
说说而已。
郑婵为她选好几件衣服,一起套在她身上,一层叠一层,厚重、端庄,很暖和。郑婵在右,再带着四位侍女和金银玉树,沈朝元终于走出了正月园。她和延陵郡主等人,在一个小园子里吃饭,沈朝夏和沈朝定不在。她问了郑婵,得知是及笄的人坐在一起,未及笄的“孩子”在另一个园子里。
沈朝祎也在园子里,不过,在另一桌坐着,园子没有其他大人,沈朝元目测所有人里年纪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据说大人都在正宴里为沈朝祎庆祝生辰,她就是有点不明白,过生辰的正主在这,那群大人是给谁庆祝呢?想不通。
在送礼环节,有人唱出涪陵县主的名字,沈朝元就领着青薇过去,青薇抱着那棵金银玉树。
当她走到沈朝祎身边时,他皱皱眉,叫下人接过玉树,用平静的声音道了声谢。
沈朝元就准备转身走回自己那,跟延陵郡主交接了。
可这时偏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咦,这就是沈大公子你那妹妹吧?真不愧是亲兄妹,像!”
大概每一个同时见到沈朝元和沈朝祎的人心里都会有点想法,但敢说出口的就他一个。
沈朝元瞄了这个开口突兀的人一眼,不认识。
但沈朝祎对此人倒是很客气,说:“焦公子记错了,这是我大伯的女儿。”
“哦,刚捡回来那个?”姓焦的这位马上问。
从他脸上的表情,沈朝元看不出恶意——那他大概是天生不会说话。
可是,即便他已经说得这么不客气,沈朝祎也没有翻脸。但也一时噎住,没法回答。
坐在同一桌的人里,有个让沈朝元觉得眼熟的,叶律歆,他竟然也来了。
“和煦喝多了,你们别理他。”叶律歆笑嘻嘻将焦和煦往后一按,对沈朝元说,“你回去吧。”
沈朝元回到座位,延陵郡主便起身走去,她趁机将郑婵叫过来,“那人是谁?”
她指着焦和煦。
郑婵认不出人,但认得出这个名字。
她附耳道:“这是邕武侯的次子。”
武。
“邕武侯打仗很厉害吧?”沈朝元猜。
“是。”
那就难怪了,在正缺大将的棠国,一个能上战场的人有多重要可想而知。作为一名将军的儿子,也难怪大家都肯包容他的天性嘴贱。沈朝元又认真想了想焦和煦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在哪听过……哦!郑婵曾经跟她说过几个京城里着名的纨绔子弟,其中一个就是焦和煦,人说三十而立,这位已经二十七了,事业上毫无建树,还跟十七岁的沈朝祎玩在一块,可见有多荒唐。
沈朝元觉得倒过来说也行。
十七岁的沈朝祎竟然和这个二十七岁只会玩的焦和煦混在一起,也挺荒唐。
不过,他又不是她亲哥哥,她心里觉得他荒唐,却绝不会跑去告诉他的。
她就想着赶紧送完礼,一起吃饭,吃完饭就会正月园下五子棋。要不然,读书也行,读书都比这个有趣!沈朝元正胡思乱想时,延陵郡主回来了,红着脸。她想起那时延陵郡主对自己说起叶律歆的激动,悄悄地凑过去,“喂,你看到他了吧?”
“谁?”延陵郡主疑惑地问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就是那个叶……”
延陵郡主反应过来了,顿时白了脸,伸手捂住她的嘴,“上次你答应过我不说的!”
“我又没说什么,刚才我看到他在那桌,所以问你有没有看见他。”
“看见了……等等,你怎么知道他在那桌?你见过他?”延陵郡主看着她的脸,非常紧张。
“在马场时遇到过,后来上街又遇到过一次,还有……”还有放假这三天,她又在街上撞见过叶律歆,不过他身边不见那位表妹。正说着,她看到延陵郡主宛如有刀在手的表情,本能地住口。虽然她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也知道继续说下去,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你见过他几次?”
“就几次。”对延陵郡主的追问,沈朝元赶到难以招架。
幸好,这时沈朝祎准备的琴师登场,在提前搭好的高台上亮相。这是沈朝祎亲自请来的琴师,据闻很有名气,沈朝祎发下请帖时,也在帖子上特意标注会请来这位大师,詹夫子得知后,也很期待地向延陵郡主请求,希望她能替自己和沈朝祎打声招呼,他想在这位大师表演后与他见一面。
沈朝元不明白这位大师在棠国是什么地位,但可以从詹夫子的表现中窥知一二。
琴师一抚琴,台下的人便纷纷安静,延陵郡主只好不甘心地闭上嘴。
沈朝元觉得,她好像还有别的顾忌。
另一桌的人却依旧停不住口,沈朝祎对叶律歆笑道:“叶公子,你等的琴师到了。”
众人都纷纷取笑,从刚才起,叶律歆就一直将这位大师的名字挂在嘴边,十分迫切。
“叶公子怎么只关心琴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爱琴。”叶律歆抬头时,那位琴师正在调音,就这也看得挪不开眼。
“是啊,叶公子向来喜欢。”沈朝祎又对焦和煦说,“没想到焦公子也是。”
“毕竟是大师嘛,应该很厉害。”焦和煦却对高台上的人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随口应付。
——虽然,刚才特意催促沈朝祎把琴师提前请出的人,正是他自己。
琴师开始弹奏。
叶律歆笑容恬静,安然享受着这曲乐章。
人人都知道他好琴,倒也没人为他旁若无人的样子感到奇怪。
焦和煦问身后一人,“你也喜欢这个?”
那人轻轻摇头。
“这位是?”沈朝祎一直对焦和煦带来这个怪人觉得疑惑,但焦和煦不介绍,他也不好意思问。这人确实奇怪,明明是赴宴,却蒙着脸,眼神淡漠。按说焦和煦向来跋扈,没道理能容忍自己的属下如此傲慢,可焦和煦居然忍了,而且和这人说话时十分平和,顿时让沈朝祎好奇不已。
现在抓住焦和煦和那人说话的机会,沈朝祎适时地插入两人中间。
“他姓成,成功的成。”焦和煦不在乎地说。
“哦,原来是成公子。”沈朝祎尝试用公子来称呼此人,焦和煦却没有纠正。
他的好奇没得到解决,反而更盛,“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
京城里姓成的人家,年轻的几个他都见过,绝不是那些人。
“他姓成,当然是成家的公子啦。”焦和煦抓住他语句的漏洞,开了个玩笑。
而后别的再没多说,无论沈朝祎怎样试探,全部失败。
难为这两人一直在说话,叶律歆也能当没听见,但一曲奏罢,他还是皱了一下眉。
听琴时总有人说话,到底还是影响他的感受,下次得专门请这位琴师来家里才行。
他正思索时,沈朝祎问他喜不喜欢这位琴师。
“喜欢倒是喜欢,可惜是男人,又太老。”叶律歆随口说。
沈朝祎目瞪口呆。
他是问的琴,叶律歆答的什么啊?
☆、少爷!
这时焦和煦又插嘴了,“我看啊,叶公子你是想娶个琴师。”
听到叶律歆和沈朝祎说话的人,都免不了有这个念头,但敢讲出来的就一个焦和煦。
叶律歆竟然也敢接:“想是想,可惜能入我耳的琴师都是男人,还很老。”
“这话说得有意思,那要是不老还好看,男人你也肯娶吗?”焦和煦问。
沈朝祎的脸色越发黑了。
叶律歆可顾不上他脸黑不黑,跟焦和煦聊得挺开心,“我倒不介意,可我祖父不答应。”
“对,安国侯会打断你的腿。”焦和煦笑着说,“我爹也喜欢这么说。”
他一纨绔,叶律歆一讲究书生,能谈得来,纯粹是因为安国侯和邕武侯都是以军功封爵,家里的气氛相似,很有共同语言。
叶律歆大笑。
焦和煦又问:“如果有个弹琴厉害的女琴师,还好看,你肯定不愿放过吧?”
“可惜没有。”
“你得把话放出去,让人家知道,我听说偷偷看中你的少女还不少,叫她们都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她们肯定刻苦去学,这时你不就能如愿以偿了?”焦和煦还拿出了一个建议,简直说个没完。
叶律歆作为听众实在太合格,当即附和道:“借你吉言。”
沈朝祎一头冷汗,深恨自己选了一个糟糕的问题,引出这段糟糕的对话。万一哪天叶律歆真和个琴师搅和到一起,不管是戏楼里的还是男人,人家说源头有可能在他的生辰宴,安国侯府迁怒到他可怎么办?虽说一个是王府一个是侯府,但安国侯向来处事不留情,又正受龙眷,他只是世子之子,哪能承担得起教唆叶律歆的罪过?
于是沈朝祎立刻叫来仆人去后台催促,叫下一场戏立刻登台。
他则打断二人对话,介绍下一场表演。
下一场是京剧武打戏,讲的是一出道士伏妖。正如第一出戏是为叶律歆准备,第二出戏则是考虑到焦和煦的口味,虽然这人是个手足无用,如同废人的纨绔子弟,但毕竟是武勋出身,最厌烦文绉绉的念白,就爱看人在台上打起来,所以选了这出,打戏特别多。焦和煦看得开心,便不理叶律歆了,叶律歆还想找他聊两句娶琴师的事,没人搭理,便也无奈地沉浸到戏里去。
沈朝祎松了口气。
一直站在焦和煦身后那位“成公子”,忽然往另一桌看了眼,低头对焦和煦说了两句话。
焦和煦眼睛盯着戏台,右手轻轻挥了两下,“你自去吧。”
成公子便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沈朝祎余光瞄到,心中一动,叫来个仆人跟去。可没多久那仆人便红着脸小跑回来,向他禀报跟丢了。沈朝祎顿时大怒,压低声音骂道:“叫你跟个人,你也会跟丢?这里是自家地方,人家比你还认得路?”
“哈哈哈……”焦和煦将目光从戏台移开,转到沈朝祎身上,“沈小弟,你就别难为你家下人了,我那朋友武艺高超,可不是区区一个下人能追上的,他追丢了,这是情理之中。你放心,有我担保,我朋友来这不是为了搞破坏的,这是你的生辰宴,兄弟哪会拆台?”
沈朝祎扯着嘴角勉强笑笑,“我明白……”
可他还是不知道,这姓成的跑自家王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总不能是冲着他祖父去,晋王的书房里是唯一不能让外人进的地方,重兵把守,一只鸟都飞不进去何况是一个人?就算自家下人跟丢了,他也不觉得此人能越过重重守卫。但,如果不是为了他祖父的重要机密,专程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往左方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在看戏,嗯。
嗯?
沈朝祎一愣,涪陵县主哪去了?
……
在武打戏开场不久,沈朝元看所有人都盯着台上,立刻抓紧机会溜了出去。
她提前看过今晚表演的单子,老实说连第一场琴师表演她都不想看,只不过当时延陵郡主总瞄着她,她怕自己一出去,就被抓住问到底,好不容易等到延陵郡主转移了注意力,她就迅速跑了出去,留下其他人。
杨柳也想跟着跑出去,被郑婵抓住,只给青黛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
她知道沈朝元喜欢独自散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