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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公主与莽驸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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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笑道:“够暖了,这才初冬呢,再烧就成蒸笼了。陛下知道我的体质,几十年来都是这样,并没有大碍。”
  皇帝把她两只手放在掌中捂着,又问:“刚才和暖暖说什么?”
  提起这个,皇后就想笑,大致将事情说了,末了叹道:“暖暖也长大了,还知道说人俊不俊。”
  她总觉得孩子们还小,仿佛昨日才出生,可实际上,等来年正月,褚恒和褚清辉就十五岁了。过了十五岁,便不能再说是孩子,已经是大人,需要考虑终身大事了。
  对于唯一的女儿,帝后二人自然爱得如珠似宝,对于她的归宿,更是早早开始考虑。只是一想到要把女儿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心里都不是滋味。
  也因此,褚清辉长到如今将近十五岁的年纪,帝后都还未真正将她的终身大事提到明面上来,只在背里暗暗考量。
  但如今她马上就要及笄,这个问题无法再回避。
  皇帝道:“曼曼可有什么想法?”
  皇后缓缓坐在皇帝身侧,道:“必定要把暖暖托付给一个知根知底、家世清白,且府里脉络简单的人,我才能安心。”
  “这是自然。”皇帝道。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轻笑,“其实不必问我,陛下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是不是?我看恒儿身边几名伴读,个个都符合着这些条件,想必陛下当初挑人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点。”
  “不错。”皇帝大方承认,毕竟是将来有机会娶自己女儿的人,当然要早早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才放心,“不过,我看暖暖似乎……”
  “似乎没开这个窍。”皇后接嘴。
  皇帝的眼光不错,考量也很周全,太子身边几名伴读,个个相貌俊俏,家世不凡,能文能武,年纪也合适。
  可是这么些年,她看女儿蹦蹦跳跳的往含章殿跑,每一次都是去找的太子哥哥,而不是别人,那几名少年,她虽然相处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没一个能被她记挂在心上的。
  人家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时候情窦初开,她却整天只知道追着柳儿要玫瑰糖。
  皇后虽然舍不得女儿嫁人,可是当女儿根本没想过嫁人这事的时候,她又有些忧心了。
  皇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急。”他的女儿,就算真的不想嫁人,难道还有谁敢过问半句?
  皇后点点头,心里想着,女儿没开窍,不懂男女之情,大约是因为这些年,从未有人跟她提过,如今她大了,或许自己稍微点一点,身边又有众多出色少年,她马上有了心仪之人也有可能。
  这么想着,她心下稍安,展开眉头,道:“我看那几个年轻人都不错,顾相家的小公子尤为出色,面貌俊美,行事稳重,性情温雅,比起王大人家活泼的二公子,他的性格更适合暖暖。”
  皇帝听了有点不高兴。他虽然把那些少年当作小白菜一样养着,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去挑一颗又茁壮又鲜嫩的,可是见当真有颗拔群出类的白菜,要把他们家小宝贝给拱了,他又怎么都看那棵白菜不顺眼。
  况且这世上除了他,还有哪个男子当得起皇后这样的夸奖?
  不过是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哼。


第6章 糖糖
  不久,太子和二皇子下学。
  褚恂第一天入学,也是第一次一整天不见皇后,平时小大人的架子端不住了,一入栖凤宫便小跑进殿,“母后阿姐!我回来了!”
  待看见皇帝四平八稳坐在那儿的身影,他脚下立刻一顿,慌了一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还有阿姐。”
  皇后转头就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觉得挺无辜,他只是跟这小子说,既然要入学,是个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样子,不要整日黏在他母后皇姐身边,哪知道这臭小子转头就把他卖了。
  他冲小儿子招招手,“到父皇这来。”
  褚恂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过去,他在母后和阿姐面前敢撒娇,但是一面对父皇与太子哥哥,就分外老实。
  皇帝举起手,在皇后的注视下,想了想,摸摸小儿子的头,“今日感觉如何?学了什么?”
  褚恂眼前一亮,忘了拘谨,抬起头来兴奋道:“儿臣喜欢入学,有好多人可以跟我一起玩!”
  皇帝听了就想皱眉,堂堂大衍皇子开蒙,可不是让他玩去的。
  皇后却先一步拉过二皇子,摸着他泛红的脸蛋,笑道:“喜欢就好,恂儿年纪还小,不必整天想着学这个学那个,只管开开心心地跟伙伴们玩耍就行。”
  皇帝听了,默默闭嘴。
  褚清辉靠到褚恂身边,姐弟两个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此时太子才缓缓走进来,一板一眼地给皇帝皇后行礼。
  皇后也把他叫到自己身边,询问今日饮食起居。
  看着大儿子规规矩矩的模样,她心里不住叹息,小时候那个顽皮得叫人头疼的小魔王,不知不觉竟长成了这副性格,简直与他父皇年轻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家人一起用过晚膳,皇帝将太子叫到偏殿去考较功课。褚恂今日耗费了不少精力,吃过饭就昏昏欲睡,皇后叫人将他带去休息,殿里只剩她和褚清辉。
  柳飘絮拿了个小荷包进来,“公主,这是您要的玫瑰糖。”
  皇后看了一眼,好奇道:“怎么突然要这么多?”
  褚清辉倒也没想瞒着母后,老老实实道:“我打算将它送给神武大将军。”
  皇后眉头一动,不动声色问:“这又是为了什么缘由?”
  褚清辉扯着荷包上的流苏,有点不好意思,“儿臣之前听信传言,误会了将军,这些糖给将军赔礼。”
  皇后好笑道:“你当将军是你这小丫头不成?这么大的人了,还爱吃糖。况且你也不是无心误会,将军不会在意的。”
  褚清辉却道:“可是母后,我总得做点什么,才能安心。”
  皇后听了,这才没说什么。
  蜡烛燃烧发出细微的哔啵声,殿里烛光浮动,皇后借着昏黄的光线,打量坐在面前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两个巴掌大小的小豆丁,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呢?一想到女儿日后要出嫁,皇后心里便觉得酸涩。
  褚清辉给她看的疑惑,问道:“母后,您看什么呢?”
  皇后慢慢笑开,“看我的暖暖,已经是个大姑娘,等来年开春,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亲事?”褚清辉有些惊讶,她自然知道女子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出嫁,可这些年身边从未有人提过,她自己几乎也快忘了这事。
  皇后缓缓点头,“不错,我和你父皇最近正商量这事。不知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是否有中意的人?”
  若是一般姑娘家,听长辈这么问,早就羞红了脸,可褚清辉大约是当真还没开那个窍,听皇后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心里也并没有什么感觉,既不期待,也不恐惧。
  她只微蹙眉,不舍道:“母后,一定要嫁人吗?我想一直陪在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和小恂身边。”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发髻,说:“你若不想嫁,这世上没人逼迫得了你。可是暖暖,母后还是希望你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你想陪在父皇母后身边,但你有没有想过,父皇母后不能陪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会先你而去。还有恒儿与恂儿,你们确实是打不断的骨肉亲情,但他们俩人总有成家立业的时候,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女,陪在你身边的还有谁呢?母后不想要你一个人。”
  褚清辉低垂着脑袋没说话。
  皇后不忍,“你若实在不想——”
  褚清辉摇摇头,说:“母后,我没有特别想,也没有特别不想,我只是不知道,如果要嫁人的话,该嫁给谁呢?”
  皇后看着她又是困惑又是苦恼的表情,微微一愣,心中既怜又爱,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然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这或许是让她开窍的契机。
  皇后心思几转,试探道:“说要嫁,自然是嫁个熟人好,你看你太子哥哥身边几名伴读怎么样?”
  “顾行云、王旭东、秦凯吗?”
  皇后点点头,又说:“也不一定就要从他们几人中选,只是这几人,好歹算是在我跟你父皇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家世清白,知根知底,若你真的嫁了他们其中一个,我跟你父皇也安心些。”
  褚清辉拧着细眉认真的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自己跟其中一人,如父皇母后那般恩爱的场景,可是母后又希望她能找个相伴的人,她只得道:“母后,我得观察他们一阵。”
  瞧她郑重其事,仿佛立刻就要给自己选个驸马的模样,皇后笑道:“自然要观察,要好好地观察,这事不急。”
  皇帝足足考较了太子一个时辰才将人放出来,时候已经不早,褚清辉跟太子一同告退。
  褚清辉的永乐宫就在栖凤宫边上,只隔了一道巷子,太子东宫却离得远。
  褚恒将妹妹送到殿门口,打算目送她进去。
  褚清辉却转过身来,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借着灯笼的微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把褚恒打量了一遍,然后学着方才皇后的语气,怪模怪样叹道:“哥哥也长大了呀。”
  褚恒无言退了一步。
  褚清辉忙道:“哥哥别走呀,哥哥,你快要十五岁了,有没有想过给我找个嫂子?”
  褚恒道:“天色不早——”
  “早着呢早着呢。”褚清辉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手。
  褚恒无奈,只得把迈出去的一条腿收回来,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关心哥哥的终身大事啊。”
  褚恒道:“我还早,不急。”
  褚清辉撅撅嘴,“我比哥哥晚一刻钟出生呢。”
  不过她也清楚,男子与女子没有可比之处,女子一般到了十五岁便要嫁人,男子却通常十六七岁,甚至二十来岁才成亲,也没有人说闲话。
  这种事,褚恒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在冷风里立了一会儿,他摸摸妹妹的脑袋,说:“哥哥不会让人欺负你。”
  他就这一个妹妹,可不会让人轻轻松松娶走,就算是与他一块长大的友人也不行。
  褚清辉听他这么说,笑眯眯道:“我就知道哥哥疼我。”
  她伸手解下腰上的一个小荷包,递给褚恒:“这是我这些日子存下来的玫瑰糖,都给哥哥了。”
  原本她打算把这些糖和今日从柳姑姑那预支来的,全部送给神武大将军,现在却改了主意,决定分哥哥一部分,明天再给小恂几颗。
  他们这对龙凤胎兄妹有许多不同之处,但唯有一点,两人都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这玫瑰糖。但是褚恒年纪渐长之后,自觉要顾及储君的威仪,断绝了东宫内所有糕点糖果,大伙儿都以为他突然改性。只有褚清辉知道哥哥没变,平日时不时就给他塞几颗糖、几块精致的糕点,既顾及了太子哥哥的体面,又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
  褚恒接过荷包,塞进衣袖里,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回去休息吧,哥哥走了。”
  褚清辉笑眯眯的跟他道别。
  第二日下午,褚清辉又带着食盒去含章殿,仍旧等到武课休息间隙,才进入武场。
  闫默如昨日一般,还是一身黑衣,坐在石桌边擦拭匕首。
  在褚清辉看来,那把匕首已经亮得可以照见人影了,不知他为何还要这样用心费劲的去擦。
  只是她也不曾多问,亲自端出糕点,与昨日不同,今天碟子上多了个小巧的荷包。
  她见闫默看了那荷包一眼,便解释道:“里头装的是玫瑰糖,味道很不错,先生可以尝一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闫默似乎盯着那荷包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仍然带着几分冷硬道:“多谢。”
  褚清辉不再打扰他,走到太子诸人身边。
  王旭东见她回来,上前做了个揖,笑嘻嘻道:“公主,小民可否斗胆请公主明日带些咸味糕点来,甜的吃得我牙快掉了。”
  他性格自来如此,褚清辉并不觉得冒犯,点点头,说道:“好。”
  王旭东大喜,“多谢公主。”
  褚清辉又转头问顾行云:“你喜欢什么口味?”
  顾行云正喝茶,听她问话,忙把茶杯放下,温文一笑:“如今日这般已是极好,公主费心了。”
  褚清辉点点头,又问谢凯:“你呢?”
  谢凯一向寡言,对着褚清辉,到底多说了几个字,“味道再淡些更好。”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多谢公主。”
  褚清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褚恒见妹妹问了一圈,却单单没问自己,不由轻咳两声。
  褚清辉立刻看过来,关切道:“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
  虽然她问的问题与设想中有出入,褚恒还是略带得意的看了王旭东三人一眼,才说:“无事,暖暖不必担心。”
  昨日妹妹问过他嫁人成亲的问题后,他回去仔细想了想,忽然发现,他身边的几名伴读,竟有非常大的可能娶到暖暖。
  太子觉得不爽了,妹妹要被人抢走了。于是今天,他不自觉的用视线,一遍遍扫视几个伴读兼友人,试图找出那个撬墙角的人。
  王旭东几人自觉特别无辜。
  褚清辉方才问他们的口味,也不是无缘无故有这一问,她昨天跟皇后说要好好观察一番,今天立即就付诸行动。
  在她看来,两个人要凑在一块,首要的一点,就是能吃到一块儿,也就是说,他们口味得相近才行。
  而方才之所以不问太子哥哥。因为她早就知道哥哥的口味跟自己是一样的,爱吃甜食,只是强撑着不让别人知道而已。
  休息时间结束,他们又回到场内练习,褚清辉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墙边仔细打量太子身边几个人——她说要观察,就要好好观察。
  褚恒看妹妹没走,正觉得奇怪,就看她的视线一下下往自己旁边看去,想到昨晚的猜测,心中立刻警惕,于是也赶紧一遍一遍地,用眼神刮王旭东顾行云三人,心里很是气愤——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要拐我妹妹!
  几名伴读分外沉默,他们都感受到那诡异的气氛。武教师傅冷冰冰硬邦邦的气息就不必说了,反正已经习惯。太子不知为何,一直恼怒地盯着他们。更让他们觉得奇怪,甚至有点后背发凉的是,公主那仿佛在掂量什么的眼神。
  说实在的,他们都是十几岁,慕少艾的年纪,对着这么一位容貌美丽,性格姣好的公主,若说心中一点少年情怀的心思都没有,那肯定是假。
  但尚公主并不是那么容易简单的事,每个家族都有诸多考量,况且公主也未必看得上他们,因此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
  平日公主对他们的态度只是寻常,从未表现出一丝兴趣,今日却不知为何,一遍遍地打量他们,这让几人既有些兴奋,又有点心慌,但不管怎样,都下意识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褚清辉看了一会儿,蹙眉苦恼地走了。
  武场下学后,自有宫人入内打扫。
  武教先去那张石桌上,仍旧如昨日一般,放着两碟几乎不曾动过的糕点,只上头的小荷包不见踪影。


第7章 荷包
  将军府内冷冷清清,整座府邸除了闫默以外,不过仅有两三个打扫洗衣做饭的下仆,与其他府邸的富贵排场,判若一天一地。
  此时,唯有正院里还透出一丝烛光。
  闫默刚洗漱完,坐在桌前,头发尚在滴水,在这初冬的寒夜里,他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黑衣,看来他极喜欢黑色,竟连里衣都是黑的,且无一丝花纹装饰,就如这间屋子一般,朴素至极,但他手中,却拿着一个与此处格格不入的精致荷包。
  那荷包是少女最喜爱的桃红色,上头绣着一株桃花,两只鸟雀,只有寻常女子半个手掌心大小,被他拿在手中,就显得更加小巧了。
  他的脸庞在烛光下,越发轮廓分明,眉目冷峻,眼下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荷包,就如一尊沉默不语的石雕,不知在思量什么。
  许久后,他有了动静,起身从房内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包袱。
  这包袱是他数年前来京城时唯一的行李,当时只装了一套换洗衣物,几件随身小物品,其中,就有他整日擦拭的那把匕首。
  匕首是他进入师门后得到的第一件礼物,但送他礼物的师兄弟,却早在数年前就已去世,连尸骨都寻不得。
  他伸手在包袱里摸索了一阵,又摸出一个荷包来。那荷包的大小材质以及做工,跟他手上这个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看着陈旧,想来已有许多年头了。
  他把两个荷包摆在一块儿,又不言不语的盯着看了许久,而后,摸出身上的匕首,在灯下慢慢擦拭。
  寒意越发深重,午夜时分,天空飘下今冬第一场雪。
  等次日褚清辉醒来,外头已经是白茫茫一片,早晨去给皇后请安,上午,她披着厚毯子趴在窗边,望着窗头的雪。
  紫苏给八宝暖炉换了一粒碳,抬头见她伸手去接雪花,不由无奈道:“公主,小心受凉,若让娘娘知道,又该叫您喝姜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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