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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蓁眨眨圆圆杏眼,伸手去扯沈琼袖子,小声喊,“爹爹?”?
沈琼侧首,看了看女儿柔美可爱的眉眼,忽然正色道,“这几日,顾家那小子没来寻你吧?”?
沈蓁蓁乖乖摇头,“百果说表哥忙着背书呢。”?
沈琼装模作样点头微笑,“不错,不错,读书明理方是正事。你吃完了便先回房吧,女儿家多做些绣活。”?
沈蓁蓁傻乎乎低头看看没喝几口的红豆粥,又看看爹爹,乖乖起身回房去了。?
待她一走,沈阳便道,“爹,难不成真让妹妹嫁那莽夫?您可别忘了,江兄那还等着我回信。”?
已逝的沈夫人清楚丈夫的为人,生怕子肖其父,等沈阳到了开蒙的年纪,便狠心把人送到锦州府求学。?
但大抵是歹竹出不了好笋,沈夫人在世的时候还算勤勉,等沈夫人一去,沈阳便连卖妹子的心思都有了。?
江庐是沈阳于锦州府认识的纨绔,同沈阳这种假纨绔不同,人家是真纨绔,家里还无正妻,通房已经一打了,更别提外头的莺莺燕燕了。?
那一日,沈阳无意中谈起家有一妹,性子乖巧,素日喜针线琴画。
恰巧被一同饮酒的江庐听进了心里,他生性风流,最厌恶别人的管束。?
偏偏他家老夫人成天想着给他娶个媳妇,盼着能早日抱孙子。?
江家是大户,他又是江家正经的少爷,他的正妻之位,盯上的人不少,大多是同江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
江庐是个纨绔,却也不是蠢货,那些个和江家有瓜葛的嫁进来,他可不得礼让三分。?
纵是家里老爷子,都要让那些人家几分,免得被说不讲人情,更何况,他一个做孙子的。?
到那时,就成了真孙子了,被妻子管得成了孙子。?
抱着这样的小九九,江庐愣是哄着老太太给回绝了,只说自己心里头有人了,非卿不娶。?
心里头有人是不假,可惜不是一个,是一群,凤香楼的、柳烟台的,哪一个都是他的心上人,哪一个也不敢往家里带。?
江庐这边正苦恼着给自己找一个家世不显、又哄得了自家老祖宗的“心上人”,那头就有人刚要瞌睡就送枕头了。?
江庐一拍脑门,同窗的妹妹,举人家的姑娘,家世虽一般但算得上清白,还能编出个一见钟情的桥段,既圆了谎,又解决了燃眉之急。?
至于性子软,善绣活,这不是老夫人最喜欢的嘛!?
江庐也不装模作样扯谎,直截了当同沈阳商量。?
你家妹子我听着蛮不错的,刚好兄弟我家里头老夫人逼着成亲。?
我虽然纨绔了点,但也肯定不会亏待你妹子的,嫁进来就做正头娘子,我房里的事统统由她管。?
沈阳一想。?
这亲事不错呀,江家是锦州府大户,江兄为人除了风流,也没其他毛病了。?
两人一拍即合,这便由沈阳回来做说客了。
第3章 (捉)
提及亲事,就不得不提沈琼的夫人傅书仪。?
沈夫人怀着沈蓁蓁的时候,胞妹傅书灵有一子,取名顾长卫,方五岁的年纪却十分懂事。?
一日,两人不知为何提到娃娃亲一事,想着若是能亲上加亲,再好不过。?
不过,也是一时笑谈,两人均未深思。?
等沈夫人产子时,胞妹前来探望,见襁褓中的婴儿可人模样,又想自家长姐为人处事,一时竟觉得再找不出比这小小婴孩更合适的儿媳妇了。?
当下便解了腰间玉佩递过去,道,“大姐,你看你生了个闺女,可见老天爷也同意这娃娃亲。要不怎么不生成个男娃儿呢?”?
见早已嫁人生子的妹妹舍下脸皮,扮作小时候模样,对着她这长姐撒娇,沈夫人也被逗笑了。?
她伸手去接下那缀着络子的玉佩,含笑道,“这玉佩我先收下,可我就这么一个姐儿,长卫若是不成器,我……”?
未等她说完,顾书灵就欣然笑道,“姐姐放心就是,长卫不成器,我也没那个脸来姐姐家求娶。他若是不成器,我便从村头找个麻脸姑娘做他娘子。”?
说着,低头冲绷着张小脸的顾长卫一笑,“对吧。”?
顾长卫人小小的,却被教的不错,知道娘亲在笑话他也不气恼,板着张圆脸,伸手去摸摸小蓁蓁蜷成小拳头的小手。?
“妹妹乖,娘不乖。”?
沈夫人同胞妹相视一笑。?
两人于婚事一事上均有些不顺,沈夫人出嫁后才渐渐知晓丈夫为人,贪财好色。也幸好她手段好,才拿捏得住,失望之余,也觉得小儿女青梅竹马,总好过盲婚哑嫁。?
对这门娃娃亲,姐妹二人都乐见其成。?
只可惜,人间事事,实难尽如人意。尤其婚嫁一事,更讲究一个“缘”字。?
先是胞妹亡故,顾长卫须得守孝,沈夫人伤心之余,觉得女儿尚年幼,等一等也无妨。?
傅书灵孝期过了,还未来得及仪亲,沈夫人又旧病复发了,没几个月,也撒手人寰。?
两场丧事一过,顾长卫同沈蓁蓁的亲事便彻底耽搁了。?
顾家姨娘扶正的新主母不想继子娶个原配侄女儿,给自己添堵。沈琼也看不上于仕途上没什么前途的顾长卫。?
但碍于名声,顾家和沈家,哪一方都没提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却也再没提起。?
沈琼是个举人,读书人重名声,哪怕私下如何小人,明面上却不能给人留话柄。?
因此,沈琼虽然不满把女儿嫁给顾家小子,却也没明着说,我瞧不上你,而是找了个正大光明的说辞。?
“亡妻最疼膝下这一幺女,曾提及,若贤侄举业有成,可求娶。”?
言下之意,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女儿亲娘同你亲娘商量好的,你要是有出息了,我才把女儿嫁予你。至于什么叫有出息呢,哦,不如你就先考个秀才吧。所以,贤侄你还是回去闭门念书吧!?
顾长卫这头未成年的小狼,暂时还斗不过沈琼这只狡诈的老狐狸,只得老老实实回家去了。
沈琼听着长子在耳边不停描述着江家的富贵,也忍不住有些心动,又想起顾家小子上回那篇狗屁不通的文章……?
沈阳见爹有些意动,正要继续游说,却见沈琼摆摆手,“行了,县试马上就到了,你妹妹的事,我自有主张,这几日你好好念书,少出来凑热闹。”?
沈阳一噎,“爹,孩儿还想在诗会上一展风采。”?
他枪手都找好了,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他哪能错过。?
沈琼知晓他肚子里无货,瞥他一眼,“少打那些小主意,为父能不知道?好好准备县试,其他的事少操心。”?
沈阳愁眉苦脸,“念书便念书,那妹妹的事,爹给个准话。那顾长卫可盯着咱蓁蓁呢。”?
“盯着便盯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不成蓁蓁还能跟着他跑了不成?”沈琼不耐烦,“蓁蓁把那小子当阿兄而已,还不是怪你,小时候总欺负妹妹。”?
沈阳耸肩,嬉皮笑脸,“那不能怪我,谁让蓁蓁小时候傻乎乎的,又胖又呆,那么好欺负,连告状都不会。”?
沈琼听得额角太阳穴直跳,抄起桌上擦手的帕子丢过去,“说的什么混账话,滚去念书。”?
沈阳接过帕子,擦擦手,悠悠然出去了,“知道了。”?
出了门,原本要往书房的脚步一拐,往沈蓁蓁的闺房去了。?
看到爱欺负人的阿兄,沈蓁蓁不自觉皱皱鼻子,瓮声瓮气喊人,“阿兄。”?
沈阳故作风流打开扇子扇了扇,“妹妹,给阿兄绣个荷包,要富贵点的,拿金线绣。”?
沈蓁蓁有点小嫌弃,轻声细语劝,“阿兄,读书人穿金戴银的多不好,一点风骨都没有。”?
沈阳一挑眉,“不许废话,我就喜欢,乖乖给绣,阿兄给你带莲子糖。”?
沈蓁蓁圆圆的杏眼一弯,成了两片漂亮的桃花瓣儿,满口答应,“好,阿兄明日就给莲子糖。”?
反正丑也是丑阿兄,她只管做了换糖就是。?
沈阳拿扇柄敲敲她脑袋,“快点绣,我明日过来拿。”?
说罢,大摇大摆出去了。?
一旁伺候茶水的丫鬟玉腰忍不住打抱不平,“大少爷总是忽悠小姐绣东西。小姐,你要想吃莲子糖,喊顾少爷给您带就好了,顾少爷才不像大少爷这么欺负人。”?
小丫鬟在旁边抱怨,沈蓁蓁眨眨眼,抿唇笑,脸颊笑出两个小梨窝。?
玉腰:……还是希望顾少爷能早点把小姐娶回家去,小姐太好欺负了。?
*
三日后,便是声势浩大的诗会。?
书院内早早有些浮动,平日里琅琅的读书声也有些心不在焉。?
覃九寒在自己号舍内温习,也亏得他天资聪颖,短短六七日,便把县试的考试大纲理了一遍。?
“咚咚,”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远之兄。”?
远之是覃九寒的字,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的字都是远之。?
覃九寒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开门,“何事?”?
门外同窗下意识一颤,总觉得这位不怎么和人相处的同窗莫名很有气势,让人不敢和他对视。?
明明过年前还未有这种感觉。?
“诗会就要开始了,不如一同前往……”?
覃九寒语气淡淡,“多劳费心了,我不擅作诗,就不献丑了。”?
啪,门被关上。?
那书生愣了愣,便听得远处有人喊他,匆匆跟着去了。?
覃九寒回身在书桌前坐下,侧方传来细微的动静,像是抓挠的声响。?
打开窗,红豆便窜了进来,浑身毛发油光发亮,毛肚皮足有三层,一动抖三抖。?
覃九寒面无表情看着这肥猫儿犯傻,嘴里叼着朵白色绢花,脑袋在他鞋边蹭来蹭去。?
覃九寒懒得搭理,抬抬眼皮,便绕过猫儿,回到桌前桌下。?
却见那平日里对人爱答不理的红豆大爷,“蹭”的一下,顺着椅子攀上书桌,蜷在覃九寒翻开的书上。?
它嘴里叼着朵绢花,口水便顺着齿缝滴滴答答要落不落。?
覃九寒面无表情与这蠢猫对视片刻,冷声,“滚下去。”?
红豆吓得浑身肥肉一抖,把沾着它口水的绢花往外一吐,毛发炸成小刺猬从开着的窗户窜出去了。?
看着书上那一朵风中凌乱的小白花,覃九寒不由想起那日回礼里的荷包。?
上一世,他也见过许多抱着猫的世家小姐,但都是娇小玲珑的小畜生。?
这么又蠢又肥的猫做小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沈家这小姑娘也必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才被哄得把蠢猫当宝贝。?
想到这,覃九寒脸上冷意渐退,两指夹着绢花往废纸堆一扔。?
时日飞逝,转眼间已是县试前三日,书院照例休沐三日,让学子们回家自行温书。?
因为懒得和书院其他人打交道,覃九寒刻意等书院安静下来,才背着包袱出了舍间。?
出了舍间,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沈家肥猫。?
对这只肥猫的狗腿功夫,覃九寒已经能够面不改色接下猫嘴里的各种女儿家的小玩意儿,然后顺手往废纸堆一丢。?
覃九寒停在原处,等着肥猫猫嘴里吐出个什么玩意儿,没想到,红豆这回不吐东西了,就是赖着不挪坑 。?
一副“大爷不让你过”的嚣张表情。
懒得同小畜生计较,覃九寒甩手便换了条路走。?
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撞见前头一对小儿女,少年挺拔如青松,少女娇俏如春花,郎才女貌,青梅竹马,羡煞旁人。
*
而此时被“羡煞旁人”的沈蓁蓁却是有些茫然,为什么表哥忽然说爹爹的坏话呢??
“表哥,爹爹同我说了,等你考了秀才,便给咱们定亲啊。”?
她嘴里说着定亲,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女儿家的羞赧之意,仿佛是在说,昨日我绣了个荷包。?
反观她面前的顾长卫,少年已经耳朵通红了,眼神不敢直视眉目如画的小表妹了。?
顾长卫噎了一下,红着脸开口,“蓁蓁,你知道的,我小时候贪玩,只爱跟着师傅习武,我的功课都是……”?
说着说着,脸涨的通红,外人面前洒脱随性的顾长卫,在心仪的小表妹面前,很是开不了口。?
覃九寒::…)小屁孩。?
覃九寒::…)学渣。
第4章 (捉)
覃九寒自认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亦或是柳下惠,但于情爱一事上,他还真的可以算得上古井无波。
上一世,他酷吏出身,坊间传他最爱见人血肉模糊的惨状,言他嗜施虐,便没好人家愿意将女儿嫁他了。
等他同梁帝相识,做了梁帝手中的利刃,乃至后来叱咤朝野,权倾天下,想要卖女儿搏富贵的人家多了,他也早已习惯孑然一身了。
京城人人都奇哉,一个大权在握的权臣,竟然不好酒色,家中既无正妻,也无美妾。
就连梁帝也有所耳闻,赐下西域进供的美貌歌姬,结果,被他转手送人了。
倒也不是他刻意如此,只不过覃九寒生性喜洁,即便有了欲望,也不愿同那些陌生女子敦伦。
再加上,他偏爱佛道,虽不打算把自己修成个和尚,但多少受了佛经的影响,觉得世间粉黛颜色皆是皮相而已,哪个晓得那画皮下是哪种恶臭。
这么一来,他上一世算是孤家寡人过来的。
所以,撞见这么一幕小儿女谈情画面,他也只是视若罔闻,换条道走罢了。
二月初六,恰恰好是浮山县县试的日子。
县试连考五日,每日一场,全程下来共五场。虽说第一场为正场,正场录取者,皆可参加府试,但人人皆是场场不落。
每日寅时过半,试场外便排起了长队,加上送考的人,不可谓不挤。
覃三寿不放心阿弟一人,便将家中诸事托付给邻居,亲自陪考。
接连五日,覃九寒均是卯时进场,午时过半便早早离场。
会的便是会的,不会便是不会,挠破头皮,也不见得能憋出来。
覃三寿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没念过书,对于科考一无所知,还以为人人都和阿弟一样,还乐呵呵给他端水喝。
倒是他号舍附近的考生,私底下同同窗抱怨,“你是没瞧见,午时过了一刻,那人便起身就走。如此自大狂妄,我猜他定考不上。”
到了放榜那日,覃三寿起了个大早,摸黑就去贴榜处守着。
没想到,比他还早的比比皆是,站脚的地方都没了。
看着兄长满头大汗回了茶馆,覃九寒将一杯凉茶推过去,“兄长莫要着急,这榜辰时才会贴,喝口水吧。”
覃三寿牛饮一杯,拍着胸脯说,“没事,我歇一会儿,等会再去看一回。”
覃九寒知他性子,便也不多说了,只是又帮他倒了杯茶水,便低头抿了口白水。
他嘴有些叼,茶馆里几文钱一壶的茶水,还真入不了口。
茶馆里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昨日县试的考生。
其中一个书生,大冷天还摇着把纸扇子,他一边摇,旁边还有人奉承他。
“徐公子的文采,我等无人能及。莫说是这小小的浮山县,就是到了锦州,那头名也是徐公子您囊中之物啊。”
在座都是书生,文人皆有些傲气,当然,他们自个儿把这叫做文人的风骨。一听这话,便都有些嗤之以鼻,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轻视。
那徐公子还不知自己犯了众怒,摇着扇子笑,“好说好说。”
他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声扑哧声,清脆似铃铛。
徐公子怒了,循着声音瞪过去,却撞进一双明亮的杏儿园眼,是个书童打扮的小少年,个子矮矮的。
“你这小儿,笑什么?”徐大文使劲敲了下扇子,旁边的马屁精也附和,“对啊,你这三寸丁笑什么?我看你是欠揍!”
说着,便要卷起袖子,面目狰狞朝那书童走过去。
沈蓁蓁这回儿有点懵了,她是被玉泉和玉腰怂恿偷溜出来的。原本她想在家给爹爹绣汗巾呢,结果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忽悠她,又丢给她一套书童衣裳,她便稀里糊涂出了家门。
结果出了门,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表哥在哪儿落脚,便随意找了个人多的茶馆待着。
反正玉腰说了,让她去看看表哥有没有上榜。在茶馆待着,这么多书生,等会儿喊榜的来了,她回去就能有交代了。
旁人见了两个大男人这般无耻,连个小书童都要欺负,便看不过眼了,纷纷打抱不平。
“我说你们也太无耻了,简直有辱斯文,连个小小书童都要欺侮……”
“对啊,我看这县试榜首是不是这位公子的囊中之物不好说,这浮山县无耻之徒的榜首,徐公子倒是当仁不让了。”
读书人说起话来最是刻薄,尤其是对上读书人中的败类,那更是不遗余力的刻薄。
徐大文原本还只是面上有些过不去,也不至于欺负个小书童,被众人这么指责,脸气得通红,觉得这清秀的小书童简直同他犯冲。
沈蓁蓁人傻傻的,但看人脸色的本事却是娘亲手把手交的,见面前这位徐公子真的恼羞成怒了,便慌里慌张打算四处搬救兵了。
一双大大的杏眼在茶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