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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钩戈殿里的韩云静却没有邓绥那么气定神闲,这会儿正好在殿里大发雷霆呢。
“哼,真是可恨!不仅没让她滑入池中,竟然还让她被皇上所救,还和皇上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做了这么多,倒是还便宜她了!”韩云静坐在案边,紧握的关节泛白。
她怒气难消,看得一旁的宫女发怵。
“良娣莫气,奴婢看的真真儿的,皇上救了她后,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便走了。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由此可见,那邓贵人如不得皇上的眼。”那个宫女忙奉承道。
“哼,你懂什么?”韩云静冷哼一声。
那宫女吓的发抖,忙说道:“虽然这次她侥幸,可是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况且良娣美貌,皇上又对良娣宠爱,自是不必把她放在眼里。”
“自从那晚昭仪娘娘派人通知让我在园中吟诗,怎么能引得皇上来我的钩戈殿?自从那日皇上就再也没来过,我怎能不心急?”韩云静冷声说道。
那日还是郦昭仪派人通知,皇上会去萧美人处。恰巧钩戈殿是建章宫去黎岚殿的必经之路。
那晚她衣衫素净,加之月下出尘脱俗。又于院中吟诗,这才引得皇上前来。
“皇上日理万机,难免会顾不上咋们,良娣不必忧心。”那位宫女柔声说道。
“好了,池边的那些苔藓可有清理干净?”韩云静压低声音问道。
宫女点了点头,回她:“良娣放心,奴婢已经清理了,不留一丝痕迹。”
“如此甚好!”韩云静笑着说道。
第二十三章 明月凄清
转眼便到了夜间,吃了晚膳后,邓绥依在窗边望月,皎洁的月亮,分外圆。
这时候容若端了热水进来,给邓绥洗漱。看见她趴在窗边出神,放下手里的铜盆,拿了披风走过去。
“近几日天气越发寒冷了,特别是这夜里寒气更胜,主子当心身体。”说着就把披风给邓绥披了上去。
邓绥拉了拉披风,将自己裹得更严实。转身望向一旁的容若,心存感激。
从她进宫以后,却并不得宠。又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但好在底下的人对她都是真心实意的好。
“容若姑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那柜子里还有几匹上好的缎子。你拿了去,给宫里的人都添件儿新衣裳。”邓绥柔声说道。
她不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既然他们真心待她,那她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容若摇了摇头,回道:“贵人美意做下人们的心领了,只是每年少府都会给宫人们派发新衣,主子不用担心奴婢们。”
“少府虽然会派发衣服,可是哪有我们自己做的暖和?明日你就把那些布匹拿出来,做几件衣服分发下去。我心意已决,姑姑莫要再推辞!”邓绥撅着小嘴,佯装生气道。
“喏!”容若附了附身,说道。
“对了!明日你挑几匹好的,给夏良人宫里送去。”突然,邓绥像是想起似的说道。
容若见天色已晚,拿着蜡烛,将殿里的其他灯盏也都点亮了,顿时殿里一片通透,犹如白昼。
“主子和夏良人情同姐妹,主子带她自然是好。”容若笑着答道。
邓绥坐回案边,拿起案上的蜜饯放进嘴里,香甜怡人。
“那是自然,这后宫里处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夏妹妹敦厚老实,秉性纯良,我能信的也只有她一个。”说着,邓绥将嘴里的蜜饯核吐于碟中。
“说的也是!”容若点头应到,随后又问道:“主子可要洗漱歇息?”
邓绥抬头望了望外面,月色正好。
“慢慢长夜岂容蹉跎,只是我一个人无趣得紧。”
邓绥感叹道。
“就知道姐姐无聊,所以妹妹前来叨扰了。”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邓绥一惊,立马往外看,就瞧见夏姝瑗带着她的贴身宫女走了进来。
“呀!你来的正好。刚刚还让容若姑姑明天送几匹布匹去你宫中,天气凉了,给底下人做几件衣服,你既然来了等下就一并带回去吧。”邓绥连忙起身,拉着夏姝瑗的人笑着说道。
容若正好在整理布匹,听了邓绥的话后,挑了几匹上好的织花缎子,放于一旁的案上。
夏姝瑗瞧了瞧那几匹缎子,喜欢得紧,伸手摸了摸,说道:“这料子摸着好舒服,上面的绣花针脚也不错,姐姐有心了,事事都考虑到我。”
“这宫中再无其他亲人,我既认了你这个妹妹,自然对你好。哎!对了,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邓绥将自己面前的点心放到了夏姝瑗面前,打趣似的说道。
夏姝瑗拿了一块蜜饯放在嘴里,随后柔声说道:“瞧着今日的月亮格外明亮,一时有些想家,便到姐姐这儿来了。”
听见夏姝瑗的话,邓绥站了起来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细细劝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思念,相信府中双亲也同样望月思念着你。”
夏姝瑗眼眶慢慢泛起一片涟漪,红着眼眶,说道:“还好宫中还有姐姐相伴,如若不然真的是度日如年。”
说着说着,夏姝瑗竟一时忍不住,哭出了声。
瞧着她哭的伤心,邓绥也不说什么,只是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夏姝瑗心里的苦,她又岂会不知。她家世并不好,父亲又只是一介小小的县丞。再加之自从入宫以来不得皇上恩宠,为人又和善好欺。
宫中人最为势利,以她的性子,怕是就连底下的人都敢跟她蹬鼻子上脸。
想到这些,邓绥眉间紧蹙,却又不得其法,不知该怎么帮她。
“妹妹心里的苦,姐姐如何不知。只是这深宫之中向来如此,你也要看开些。”邓绥拉着夏姝瑗的手旧旧都不曾放开。
“姐姐,这宫中难道没有皇上的宠爱就活不下去吗?”夏姝瑗红肿着眼睛,抬头看着邓绥。
她这一问倒是问到了邓绥的心坎里。
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想骗她,可是说了实话只怕她会更难过。
“妹妹,在这后宫之中,不争不抢,不显不露,方能长久。能得到皇上垂怜自然是好,可是若是不能,那么就只有隐忍。”邓绥缓缓的说道。
第二十四章 心里明了
听了邓绥的一番劝解,夏姝瑗倒也缓和了不少。这才端坐着身子,拿起方巾擦了擦脸。
“妹妹一时糊涂,倒让姐姐见笑了!”夏姝瑗洗了洗鼻子,破涕为笑。
邓绥依旧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我是姐妹,我又怎会笑话你。”说完,她又转身对着一旁的浣纱吩咐道:“慢慢长夜,去做些糕点来,我和夏良人要品糕赏月。”
听见邓绥吩咐,浣纱笑了笑,就往厨房里走去。
一旁的香菱听见有糕点,眼睛一亮,忙上前附了附身子,俏皮的说道:“这里有容若姑姑伺候着,那我去厨房给浣纱姐姐搭把手去。”
众人听了皆笑,一旁的容若捂嘴笑道:“你这鬼头精的心思主子还不明白,也罢,这里有我看着,你去吧。”
听了容若的话,香菱欢喜。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厨房方向跑去。
一旁的夏姝瑗瞧见了也笑着说道:“浣纱手艺极好,莫要说是香菱馋嘴,就连我都忍不住的有些想了。”
邓绥轻笑:“那一会儿我让浣纱打包些给你带回去。”
“如此,便要多谢姐姐了!”夏姝瑗微微颔首说道。
邓绥见了,嗔道:“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多礼?哦,对了!这几日韩良娣可有再找你麻烦?”
邓绥一边拨弄着一旁银鼎里的香灰,一边随口问道。
“那倒是没有,这几日韩良娣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和以往大不一样。对了,昨个儿我在御花园的千鲤池旁边遇见她宫中的宫人都对我避之不及,见了我也是慌慌张张远远的便绕道走了。我还有些纳闷,怎的她突然转了性子。”夏姝瑗摇了摇头应道。
听了她的话,邓绥手里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和一旁的容若对望一眼,顿时心里明了。
御花园有宫人打扫,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苔藓。况且刚好那日韩云静宫中的宫人又恰巧出现在那里。按照往常来看,就算是宫人撞见了夏良人规矩的行了礼走了便是,怎么也犯不着绕道而行。
这种种迹象,由不得邓绥不怀疑到她韩云静头上。再说落水那日,邓绥心中就有疑惑。今日夏姝瑗的一席话,那顿时明了。
“姐姐?”
见邓绥良久都不开口,夏姝瑗试探的喊道。
听见夏姝瑗的叫声,邓绥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指着那堆香灰说道:“这些香料是容若姑姑亲自调制的,妹妹感觉怎样?”
“姐姐屋里香气四溢,却是香的清甜,浓淡适宜,一点都不刺鼻浓厚。”夏姝瑗招了招,闻着香味感叹道。
邓绥微微一笑:“妹妹若是喜欢,以后都叫容若姑姑送去。”
正在两人谈笑之际,浣纱早已做好了糕点。随着香菱,两人一块儿将点心端了进来。
那些糕点精巧别致,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夏姝瑗瞧后,忍不住的拿起一块杏仁酥放在嘴里尝了一口,满意的点头赞道:“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如饴。”
一旁的香菱瞧着那些糕点,不由得眼睛发亮,忍不住的直流口水。
“这明明是饼,良人为什么说是在嚼月呢?那月亮可以吃吗?”香菱在一旁睁大眼睛,傻乎乎的问道。
她这一问,又引来了众人一阵发笑。
就这样,殿里有说有笑的,夜也深了。送走夏姝瑗后,殿里就只剩下她和容若两人。
“主子,那日……”见四下无人,容若犹豫不决的开口。
还不等她说完,邓绥就回道:“我知道姑姑想说什么,只怕姑姑现在也有所怀疑了吧?”
容若默不作答,只是点了点头。
“我也在想,那日之事怎会如此蹊跷。只怕那日皇上的突然出现也是早有安排,只是没能让皇上看见我的笑话,反而让他出手救了我。”邓绥绞着手帕,冷冷的回道。
原本以为韩云静得宠,自己对她够不成威胁,却不想她还是要对自己下手。
邓绥蹙着眉头坐在案边,惶惶不安。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日后更应该小心谨慎些才好。既然有人敢这么做,必然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得不防啊!”容若扶起邓绥往床榻走去,低声说道。
容若在宫中多年,这些事情早就看的通明。
“那是自然,她既有了心的想害我,又岂会轻易撒手?”邓绥面无表情的说道。
“主子聪慧,明白就好!”容若低声应道。
邓绥也不在言语,只是在容若的服侍下,褪了衣裳熄烛睡下。只是她心里有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都没有睡踏实。
第二十五章 咄咄逼人
隔了几日,天气愈发的寒冷,就连园子里的树木花草都冻得没精打采的。但是宫中规矩不可费,邓绥和往常一样早早的便梳洗打扮,准备去给皇后请安。
可是她前脚刚卖出园子,身后的香菱便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小跑上前。
“主子,外面天气越发寒冷了,当心着了凉。”香菱喘着粗气说道。
邓绥望了望她粉扑扑的小脸,嘴里呵出的气都是白色。
她笑了笑说道:“哪就那么娇气?”
“唉!香菱说的对,今日越发冷了,眼瞧着都快入冬了,还是披上吧!挡挡寒风也好。”说着,容若便接过香菱手里的披风,为邓绥披上。事后转身对香菱说道:“你且先回去吧,外面冷。”
“嗯!”香菱那丫头点了点头,随后一蹦一跳的回到宫中。
入了椒房殿后,邓绥按位坐下。恰巧韩云静就做在她对面。想起那日之事,邓绥不由得多看了看她几眼。
想来是心虚,瞧见邓绥的目光,她忍不住的有些躲闪,邓绥心里更加笃定。
“哟!邓妹妹今日气色真好,看那粉嫩的脸蛋,嫩的都快掐出水来了吧!”韩云静看了看邓绥,捂嘴娇笑着说到。
听了她的话,邓绥抬眼一瞥,故作亲和,显然心里有鬼。
“韩姐姐怕是瞧错了,前几天在那千鲤池便还险些摔倒落水,吓得妹妹这几日都惶惶不安呢!哪里来的气色好呢?”邓绥放下手里的茶盏故意说道。
她不动声色观察着韩云静的脸色,只是对皇上救她的事只字未提。
果然,听见她提着个,韩云静的脸略微抽搐,随后继续说道:“哦,这样啊,那邓妹妹以后可得小心了。”
还不等邓绥回答,皇后便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皇后一袭明黄色的衣裳,上面由金丝勾织的凤凰遨游于艳丽的牡丹之上,华丽逼人。
皇后落定后,瞧了瞧殿中的位置,只有郦昭仪的位置还空着。
“郦昭仪为何还没来啊?”皇后坐在高位上,疑惑的问道。
殿里一片沉寂,没有人作声。郦昭仪恃宠而骄,一向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经常迟到早退那是常有的事情。
平日里皇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气吞声倒也过了。可是今天她却没来,这才引起皇后不满。
瞧着无人应声,素日与郦昭仪走的甚近的慕贵人站了起来,对着皇后盈盈一拜,随后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昭仪娘娘晨早起来,身体颇感不适,这才没有前来。”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萧美人冷笑了几声,言辞犀利:“噢?我怎不知这后宫之中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小的贵人当家做主了?”
语罢,萧美人理了理裙琚,抽出方巾拭了拭鼻尖,一脸的不屑。
萧美人和慕贵人同样得宠,只是各为其主。
“我不过是据实向皇后娘娘禀报,倒是不懂萧美人此言何意?”慕贵人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听了慕贵人的话后,萧美人站了起来,走到慕贵人跟前,细细打量着她,嗤笑道:“这昭仪娘娘身体不适,不早早的派人来椒房殿回禀皇后娘娘,倒是一大清早的派人跑到你宫中禀告于你。”萧美人挑了挑眉头,得意的说道:“我在这后宫多年,却也不知你慕贵人居然能当得了皇后娘娘和郦昭仪的主,当真是了不得!”
邓绥在一旁看了,心里暗道,这萧美人果真不简单。就她这一番言论不禁明里给慕贵人落上了一个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还暗喻郦昭仪不识宫规,不懂尊卑之嫌。一箭双雕,好生厉害。
听了萧美人的质疑,慕贵人脸上也有些慌乱。急忙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应道:“皇后娘娘赎罪,并非入萧美人所言。臣妾不敢越矩,只是……只是臣妾今早路过金华殿听宫里的下人所言。”
“我好像记得慕妹妹的怡风殿来椒房殿的路上是不经过金华殿吧!想不到妹妹竟有如此雅兴,一大清早的竟然还要绕那么大一圈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当真是有心了。”萧美人坐回自己座位上捂嘴笑道。步步紧逼,丝毫不留情面。
跪在地上的慕贵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额头上也泛着秘密的汗珠,不知如何是好。
显然,皇后也并没有打断殿中尴尬的意思,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跪在地上紧张的慕贵人,似乎她比殿里的任何人都希望听到慕贵人接下来将如何作答。
第二十六章 意外的邂逅
一时间椒房殿里一片沉寂,倒是坐在邓绥旁边的祺良娣,绞着方巾,手心里都是冷汗。
自从入宫以来,她就跟着郦昭仪,虽是仰人鼻息,可是过得倒也安稳。只是慕贵人受宠后,郦昭仪跟倾向于她,对自己冷淡了不少。
不过这后宫之中处处攀附,尽管如此,日后她还得仰仗郦昭仪得以保住她们母子平安。只怪她人微言轻,日后还得寄人篱下。
于是,她咬了咬嘴唇,站起身走到慕贵人旁边,恭敬的跪下,小声应道:“回禀皇后娘娘,是臣妾今早路过金华殿,听闻殿里扫园子的宫人说天气寒冷,昭仪娘娘身体不适。方才在殿外和贴身宫女清华嘀咕了几句,没想到却被慕贵人听了去。”
人人都知金华殿是祺良娣的勾戈殿到椒房殿的必经之路,一时萧美人也无话可说。
皇后正襟危坐,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人,心中虽然大为不悦,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好了,都起来吧!不必拘着。”皇后终于开口说道。
“谢皇后娘娘!”
慕贵人如蒙大赦,缓了口气,腿脚发麻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坐回原位。
殿里这才缓和不少,邓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一旁的茶盏,望得出神。
“天气越发寒冷,各位妹妹要注意身体,这有病啊就要赶紧找宫里的太医令瞧瞧,别拖出什么毛病!”皇后如同闲聊家常。
“臣妾谢皇后娘娘体恤!”
底下一众妃嫔,齐声回道。
“邓贵人同本宫都是南阳人,南阳的气候不及皇城寒冷,妹妹初入深宫,这提早的冬寒妹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