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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当其冲责无旁贷,只是眼下内宫一团纷杂,便是凤钦也没个头绪,便未想起追责一事,而眼下更紧要的是找出几个案子的幕后凶手,而非将这些责任一股脑的推到孙岑的身上,何况凤钦也明白,若是真的有人有计划的图谋不轨,孙岑便是做的再好这些事也是要发生的,而如今内宫一团乱,没了孙岑可不行。
凤钦叹了口气,“好了地上凉你快起来,这些事孤心底都清楚,不是你没有安排好出了意外,委实是有人想趁着春日宴的日子行不轨之事,你便是做的天衣无缝也是没办法阻止的,若是没有这些事端,昨日的春日宴必定十分圆满,孤怎么会责罚你?”
眼下的确不是追责的时候,可凤钦这话似乎是一点都不曾怪罪孙岑的意思。
孙岑闻言面上生出两分动容和感激,却又欲言又止一瞬,凤钦又叹口气,“好了,孤说不会追究便是真的不会追究,你为春日宴做了许多孤都知道,孤奖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问责与你?孤若是连这点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如果治国理事?孤若是这样的人,孤的臣子们岂非有权在手也不敢为国做事了?眼下宫里还靠你规整,你莫要为此事自责。”
凤钦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孙岑再不起身便要让凤钦为难了,她眼眶微红的点点头,这才作势起身,可刚起到一半,腿弯却是一软一个踉跄,若非一旁的玉画眼疾手快的将其扶住,孙岑只怕又要重重的跪回地上去,这一下颇有些惊险,其他几人也吓了一跳,凤钦更是起身上前将她扶起来,“怎么回事?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
孙岑腿上有旧疾,可凤钦问起她只摇了摇头一副轻松样子,凤钦眼底不由露出两分心疼,“看样子是昨日受了寒了,好了,这里有孤看着,你且回去歇着吧……”
孙岑苦笑一下,“王上这样可要让妾不安了,妾等到午时再走也可。”
凤钦还在这里,她却走了,的确有些于理不合,见孙岑唇角紧抿一副十分坚持的样子凤钦只得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他身边,“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犟。”
孙岑被拉着落座,闻言低眸无声弯了弯唇,一旁段凌烟到没什么表情,段锦衣却是转而问起了另一回事,“王上,昨日沉船之事不知蔺辞探查的如何了?”
说起沉船,虽然并未闹出人命,却是昨日的第一桩事端,也是因为沉船于美人才疯癫,疯言疯语之后才闹的大家人心惶惶,后来于美人被溺死大抵也是因为白日里说了那话的缘故,眼下段锦衣一问,却是又将大家拉回了那个时候,而段凌烟和孙岑都是亲历沉船之时的生死一刻,因此段锦衣话音落下,她们二人先看向了凤钦。
凤钦闻言眉头微皱,“沉船的事故已经派人去查探了,是船底两处船壳的铆钉松脱,以致承载重物吃水时间太长之后开始漏水,此事已经吩咐内府继续查,看起来只像是内府匠人的一个失误,待查探到最后才知道到底如何。”
话这么说,可但凡是查到最后查到了侍奴的身上,最后必定是以无头公案收尾,就好比那个看守经堂的小太监一样,小太监一死,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
段锦衣摇了摇头,有些犹豫的道,“内府的船舶下未央湖之前经过百般检查,不可能放过这般大的问题……罢了,幸而没有人因为这个出事。”
段锦衣这话便是质疑,话音落定却无人接话,而凤钦只觉得诸多事已经够繁杂,早已不想再说下去,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段凌烟眸光几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说起来,这次沉船大家都能脱险全靠了一个人,现在想起来我都有些后怕,若是没有她,未央湖里只怕要多几缕香魂了,王上,你恐怕是见不着我们了。”
凤钦不喜欢听段锦衣说话,可段凌烟说话就完全不同了,他当即便转身看着段凌烟,眼底有两分好奇两分心疼,“哦?还有这等事?是有人救了你们?”
说到这里,段锦衣看着孙岑,孙岑也看着段锦衣,她二人都是此事亲历者,自然是想到了一起去,段锦衣弯了弯唇,“王上,这个人不仅救了我们,还救了其他很多人。”
凤钦眼底微亮,“救了很多人?你说的是谁?”
那船中的人每个他都熟悉至极,却没想出来谁有这等能力和心胸。
段锦衣笑一下,一字一顿,极其清晰的道出四个字,“摇光公主。”
话音落下,段锦衣和凤钦都是一讶,而同一时刻,床榻边忽然传来玲珑的惊呼声,他们说起话来便未时刻注意床榻那边的动静,可这会儿听到惊呼看过去,却见床上直挺挺躺着的杨莲心不知怎么竟然坐了起来,她看着段凌烟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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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朝夕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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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杨莲心直挺挺的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发直的盯着段凌烟,一张嘴,又是她唯一会说的那句话,这句话他们听了许多遍,可此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杨莲心是一直躺着没有动的,连喂药的时候也是被玲珑抱在怀中,所有人只以为她痴傻的动也不会动了,可是现在,她竟然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不仅如此,她倏地盯紧了段凌烟,而段凌烟距离她这般远,此前她的眼睛好似失明了一般看人都要看半天。
段凌烟被她那眼神看的一愣,“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先懵了,看看凤钦又看了看段锦衣,“这……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顿了顿,段凌烟转头看去只见杨莲心仍然坐在床上看着她,她那眼神叫人头皮发麻,段凌烟试着站起身来走到凤钦右侧去,可她一动,杨莲心的眼神便跟着她动,段凌烟不由得苦笑不已,杨莲心刚刚还好似个手脚动不了的废人,现在怎么又活泛了?
她有些无奈,“我刚才就是说了我们沉船被救而已,怎么就……”
她自顾自说着,话到这里忽然一断,不对,她刚才可不止说了被救,她不仅说了被救,还说了是被谁救,而他就是在说到被谁救的时候杨莲心忽然不对劲了。
她似乎说了四个字……她反应过来,而凤钦和段锦衣几人却是比她更早的反应了过来,她看着凤钦,凤钦也看着她,忽然,段凌烟转头看着杨莲心,又道,“摇光公主。”
床榻之上坐着的杨莲心眼皮一跳,“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果然!段凌烟眼底眸色一深,转而看向了凤钦,便见凤钦正满是疑惑的看着杨莲心的方向,屋子里一阵静默,可众人心底的疑惑仿佛被解开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杨莲心想害的是谁,谁也没想到段凌烟为了缓和气氛无意之中说起的“摇光公主”四个字会戳到杨莲心的点,她没在别的时候盯着段凌烟,没在他们说别人的时候开口说那句话,足以证明她对“摇光公主”这四个字的敏感。
这是不是说,她想要害的是朝夕,而杀害凤念芷的就是朝夕呢?
凤钦盯着杨莲心看了片刻,眸光一转看向玲珑和玲巧,便见这二人面色煞白的跪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忍不住的有些发抖,虽然在强自克制,可是比起片刻之前,眼下的她们实在是不安极了,凤钦微微眯眸,他几乎就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了……
凤钦面色沉的吓人,段锦衣和孙岑却都只是有些讶然,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杨莲心要加害的竟然是朝夕,杨莲心是夫人之位,而朝夕只是个要嫁出去的公主,怎么说二者之间也都半点冲突也无,好端端安的怎么就会想着去害朝夕呢……
一个谜团解开,却又有一个新的谜团出现,屋子里半晌没人说话,孙岑便又面露忧色的看着凤钦,“王上,这……这是不是说杨妹妹她对摇光公主生了……”
剩下几个字她不知如何说便一阵犹豫,而杨莲心显然又听到了“摇光公主”四个字,她直勾勾的眼神倏地移到了孙岑的身上,并且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波动,她眉头皱着,面皮一阵抽搐的生出痛苦之色,且透过孙岑仿佛看到了朝夕本人,她身子前倾,一半祈求一半绝望的看着孙岑哀声道,“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孙岑有些无言以对,又转头看着凤钦,凤钦牙关紧咬,却是开始生气,整个大殷都知道蜀国和燕国要联姻了,而杨莲心却竟然对朝夕动了歹念?!
而她的意思却是在说是朝夕杀了凤念芷?这怎么可能!
凤钦深吸口气,“简直是无稽之谈!”
孙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随即又低声道,“王上,好端端的杨妹妹不会这么说,反正也已经去喊孙廷尉入宫了,不如等他来了再说?”
请孙昭的人老早便出宫去了,眼下只怕已经快请进宫来了,凤钦看着杨莲心,忽然有些不想让孙昭来管这件事了,此事忽然牵扯到了朝夕身上,这怎么也说不过去,昨夜朝夕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怎么会……而朝夕又怎么可能去杀了凤念芷?!
更重要的是燕蜀能不能联姻都在朝夕一个人的身上,不管怎么说凤钦也不能容忍别人破坏燕蜀联姻,思及此,他看杨莲心的眼神更为冷情,可杨莲心分毫感受不到他的怒意,不仅如此,她仍然直直盯着孙岑,眼底的哀求和绝望莹莹欲坠。
“真没想到,好端端的杨妹妹竟然对摇光公主……”
段凌烟愣了半晌才回神,下意识便叹了一句,这一句落定,杨莲心又有了动静,她目光一转,再度看向段凌烟,而后眼神倏地一变,凶狠和哀求交织,本来木讷的表情骤然间活泛起来,更叫几人惊讶的却是她忽然朝床下而来……
身上明明盖着被子,她却根本没看见似的,双腿裹着被子滑到了床沿边。
被子掉在地上,而她双脚*着踩在了地上,她直勾勾的盯着段凌烟,忽然步伐僵硬的朝段凌烟这边走,走一步晃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可就是这般,她还是一步步的朝段凌烟而来,口中凄凄念着,“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一遍又一遍,念到第五遍的时候她距离段凌烟只有几步之遥,段凌烟看着这般的杨莲心忽然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凤钦被她这般惊住,也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还能不能说点别的什么,可杨莲心却只是说着那一句话直冲着段凌烟而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你们夫人扶回去!”
凤钦起身挡在段凌烟身前,对着玲珑和玲巧便是一声厉喝,她二人在地上跪了半天,又心惊胆战了半天,此时早就愣住,闻言顿了顿才站起身来,双腿早就跪的发疼,却还是强撑着过来拉住杨莲心的手臂,玲珑哭道,“夫人,夫人您该躺下的……”
杨莲心听不见,只直直的看着段凌烟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凤钦不耐,挡在段凌烟之前将过来的杨莲心狠狠的推了一把,“快些将她扶回床上躺着去!”
玲珑和玲巧哭着将杨莲心拿住,拖一般的将她往床榻之上拽,因为二人太过强硬,亦激起了杨莲心的反抗,她面上哀求一下子散去,整个人充满了绝望的戾气,一边挣扎着一边朝段凌烟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一声接着一声喊个不停,没喊两声她的嗓子便又破了,前夜她本就伤了嗓子,这会儿说话都支离破碎,这一吼之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玲珑和玲巧从来没这么粗鲁的对待过杨莲心,可她们眼下却是生生的将杨莲心按在了床上,而杨莲心还在嘶吼,整个人如同一个抓狂的野兽一般,哪怕声音已经嘶哑到了听不清,可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吼的是什么!
而她如此癫狂偏执,竟然莫名的让凤钦的念头产生了动摇,杨莲心不是个毫无头脑的人,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从未树敌,否则也走不到夫人之位,她虽然不及段凌烟得他心意,可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该有的手段心机她都有,且还不是最低级的那种,这样的她,怎么会无端的对朝夕生出歹意?而这世上,或许疯子的话比常人的话更可信……
若非如此,好端端的杨莲心怎么会主动吐露出她对朝夕生了歹心?
凤钦满心疑惑,一旁的段锦衣也忽然道,“她这般发狂,倒好像是真的确定了摇光公主是凶手似得,先不论是不是摇光公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不知?”
段锦衣似乎也有些忌惮发狂的杨莲心,说到“摇光公主”四字的时候声音低了不少,再看杨莲心,仍然在床上盯着段凌烟,玲珑和玲巧丝毫不敢马虎才能将她制住,似乎段凌烟就是朝夕,而朝夕若是不同意她的话,她便只有撕碎朝夕方才能救凤念芷。
凤钦看着杨莲心又听到段锦衣的话,心底的动摇越来越大,略一沉吟,忽然转身朝着门外道,“来人,去将摇光公主也一道请到这里来。”
他倒要看看,朝夕自己来了杨莲心会如何说话。
凤钦的想法也是孙岑和段锦衣的想法,见他着人去叫了朝夕过来,段锦衣眼底意味深长的微光一闪而逝,这一场简单的探病真是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孙岑也抬了抬眉头,段凌烟看着床榻之上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的杨莲心有些疑惑,“或许并不一定只是对……对摇光公主的名字有动静呢,毕竟我们没试过别的人。”
段凌烟想法十分客观,凤钦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看了孙岑一眼,孙岑想了想又走到床边去,杨莲心因为失力已渐渐没了动静,她被按回床榻之上,整个人急促的喘息着,双眸从段凌烟身上移开又恢复成了最开始那毫无表情的样子,渐渐的,整个人平静下来。
孙岑走近几步,似乎对片刻之前的杨莲心还心有余悸,见她真的不动了方才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杨妹妹?”这声落定,杨莲心还是一潭死水一般,孙岑这才走到床边去,眸光微转语气温柔道,“妹妹,咱们明日的赏兰宴都请谁才好呢?”
她自顾自的说着,微微一顿便道,“王上和王后自然少不了,凌烟妹妹也是要来的,此外宫里与你相熟的几位姐妹,朱夫人,嵩美人,刘美人……咱们都一一请来如何?”
孙岑语声温和,仿佛在对幼儿说话,她没有明显的停顿,只是按照位次,将这宫里的人说了个遍,连公子公主们的名字都一一问了一遍,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杨莲心一动不动的,仿佛已经瘫痪在床上,孙岑顿了顿,又从头重新问了一遍,可一遍结束,杨莲心仍然没有半点反应,孙岑这才回头看了凤钦一眼,凤钦心底已有几分明白,又对孙岑点点头,孙岑便又用同样的语气道,“哦,刚才忘了,还有摇光公主。”
“摇光”二字刚出,杨莲心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就动了,她眼珠微转,整个人撑着床榻又要坐起来,可因为身体不适片刻前已失力一次并未将自己撑起来,可她扭着脖子看着孙岑,语气颤颤巍巍的,目光发直,“我不敢害你了,你不要杀芷儿……”
这话如期而至,孙岑叹了口气站起身,“看来的确只是对……”她下意识回头一看,往凤钦这边走了几步才道,“只对这一个人敏感,真真是让人费解。”
为何就是朝夕呢,朝夕刚从淮阴回来,时而入宫请安,连和她们多余的相处机会都没有,若是不进宫便在宫外的公主府,可说十分没有存在感,除了和商玦的婚事之外……
凤钦想到这里心头一跳,莫非是因为和商玦的婚事?
凤钦眉头紧皱,凤念芷也到了适婚之龄,杨莲心会不会因为想着让凤念芷嫁入燕国从而对朝夕生了歹心?凤钦越想越有可能,想到杨莲心因为想让凤念芷嫁去燕国而对朝夕生出歹念,凤钦心底又是一堵,恰在此时,王庆从外面走进来。
“王上,孙大人和公主殿下来了,世子殿下也在。”
凤钦背脊微挺,看了看杨莲心,心底忽然拿不准自己叫朝夕过来这一趟是不是正确,可人已经来了,他总归不能再让人回去,于是点点头,“请进来。”
王庆出去接人,不多时朝夕三人便鱼贯而入,凤钦一转头,目光所及当先看到的便是抱着天荒琴走在最前的朝夕,红裙墨发,神态从容,眉眼之间有三分庄姬的样子,看到这般的朝夕走进来,凤钦心头那一点莫名的动摇顿时就烟消云散,朝夕或许是被杨莲心加害的那个,可杀凤念芷的凶手却绝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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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歹心现世
朝夕抱着天荒琴走在最前,后面跟着商玦和孙昭,见他三人一同来凤钦也不意外,见三人要行礼,齐齐挥手免了,“好了,都先免礼,叫你们过来有事情的。”
朝夕和商玦对视一眼,孙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