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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太监应声之余,又好奇地道:“其实这才十月,并不是太过寒冷,这样整夜烧着炭,陛下不会觉得热吗?”
张进面色一沉,“你第一天来承德殿当差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什么?”
小太监被他冷厉的目光盯得脖子发凉,低头努力回想着第一天的情景,片刻,他小声道:“公公教导小的们少说多做,不要打听主子的事情。”
“既然记得,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张进拍一拍他的脑袋,凉声道:“别为了一点好奇心,把这么好的一个脑袋给弄掉了,不值当。”
小太监被他说得冷汗涔涔,连连点头,“小的记住了,多谢公公提点。”
“寅时我再过来。”扔下这句话,张进回了他位于后庭的屋子,然而到了门口,他却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迟迟不曾推门进去。
他记得很清楚,一早离开的时候,把蜡烛给吹熄了,可现在屋里却透着烛光,分明是有人进去过,甚至……还在里面。
他身为承德殿的首领太监,向来独居一屋,而且没他的话,手底下的太监宫女都不会擅自进他的屋子,这个规矩,十几年来都没有破过,现在……难不成宫里出了贼?
想到这里,张进弯腰捡了一块比手掌略大一些的石头,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准备一看到歹人就一石头砸过去。
屋里果然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但并非张进以为的歹人,而且……
张进大惊,赶紧扔掉手里的石头,躬身打千儿,“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夏月瞥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石头,笑道:“公公这是准备拿石头来砸我们吗?”
张进尴尬地笑道:“我以为是进屋盗窃的贼人,没想到会是娘娘。”说罢,他又朝慕千雪赔罪,“奴才鲁莽,还望娘娘大人大量,原谅奴才这一回。”
“是本宫擅入在先,怪不得公公。”
“多谢娘娘。”张进松了一口气,刚想直起身子,耳边又传慕千雪的声音,“不过有一件事,本宫需得好好问问张公公。”
张进连忙道:“娘娘请说。”
“为什么要撒谎?”
张进愕然抬头,“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真以为本宫不知道陛下的情况?”
张进骇然失色,听这意思,贵妃似乎知道了陛下的事情,这怎么可能,自己可从来没跟人透露过半句,连跟在承德殿侍候的那几个小太监也不清楚陛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又从何得知,难道是纪太医?也不对啊,纪太监都没有回宫,再说这件事陛下一再叮嘱,他又怎敢透露。
“怎么不说话了?”慕千雪的声音令张进激灵灵一颤,低头道:“奴才……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纪临和医十突然离宫,西域突起战乱,还有天未入冬,内务府就送来那么多银炭,你以为本宫会没察觉?”
张进心跳得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强自镇定地道:“奴才实在不……”
“呯!”慕千雪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厉斥道:“事关陛下安危,你却一再相欺,简直该死!”
张进吓得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慌声道:“不关奴才的事情,是陛下……陛下不许奴才说出来。”
慕千雪粉面含霜,“所以这么多日子,你就一直瞒着皇后与本宫是不是,简直糊涂透顶!”
张进被她斥得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道:“奴才也是没办法,求娘娘开恩。”
慕千雪缓了口气,盯着他的头顶道:“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张进不敢再隐瞒,如实道:“之前靠着医先生留下的护心丹好了一阵子,现在吃得多了,效果越来越差,陛下又和以前一样畏寒怕冷,精神也差,要是再找不到月见草,恐有性命之忧。”
慕千雪豁然起身,袖子带翻了茶盏,一整杯茶都倒在身上,她看也不看,只是死死盯着张进,“你……你说什么?”
张进诧异于她的反应,试探道:“娘娘……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慕千雪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再一次道:“本宫问你刚才说什么?”
张进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无奈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道:“奴才说陛下……恐有性命之忧。”
慕千雪身子摇摇欲坠,小元子率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扶住她道:“主子小心。”
慕千雪怔怔看着他,半晌,一把推开小元子,跌跌撞撞来到张进身前,紧紧攥着他的衣襟,颤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陛下怎么有性命之忧的,说,都给本宫说清楚,说啊!”
第一卷 第八百一十五章 夜诉情意
一轮弯月悄悄爬上树梢,安静而冷漠地俯视着人间的一切,千万年来,人世间无数沧海变桑田,唯有日月交替,从来没有变过。
银白色的月光穿过承德殿四方朱格的窗子,静静投在地上,外面不时响起秋虫低鸣的声音。
铜盆里的银炭被烧得红通通,整个内殿温暖到近乎炎热的地步,可东方溯却依旧紧紧裹着厚重的锦被。
“咳!咳咳!”一连串激烈的咳嗽从东方溯嘴里冲出,锦被下的身子一下子躬了起来,微微发抖。
一只手抚上他冰凉的额头,习武之人的警觉令东方溯一下子惊醒过来,握住那只手,厉声道:“什么人?”
“是臣妾。”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东方溯心神一松,就着慕千雪的手坐起身来,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烛光幽暗,照不见慕千雪脸上的悲伤,“陛下很冷吗?”
东方溯笑容一僵,复又如初,“也没有,就是这两日天气冷得快,朕怕又染了风寒,所以盖得厚了一点。”说着,他又道:“倒是你,这大半夜的,怎么跑到朕这里来了,也不怕着凉。”
慕千雪幽幽看着他,“陛下准备瞒臣妾到什么时候?”
东方溯心头一跳,面上笑意不减地道:“朕瞒你什么了?怎么你今夜瞧着奇奇怪怪的?”
张进也在旁边,听到这里,“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陛下,娘娘她……她都知道了。”
东方溯面色豁然大变,“怎么一回事?”
张进惶恐地道:“都怪奴才不好,奴才以为娘娘知道了,所以……不小心漏了口风。”
东方溯大怒,“混帐东西,朕是怎么嘱咐你的,你可倒好,竟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张进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一遍遍叩头请罪。
慕千雪欠身道:“此事不怪张公公,是臣妾察觉有异,故意套取他的话,陛下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臣妾。”
“你……”东方溯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他长叹了口气,朝尚在磕头的张进挥挥手,“罢了,起来吧。”
“谢陛下!”张进知道他是饶过自己了,赶紧谢恩起身。
在张进退到一边后,东方溯叹了口气,握住慕千雪微微颤抖的纤手,“朕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不想你担心。”
“所以陛下打算一直这样瞒下去,直至……”后面的话,慕千雪不敢说出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东方溯最怕看到她掉泪,急忙道:“朕本想着等他们找到月见草,配治出解药后再和你说,哪知被你提前知道了。神机营的人已经去西域了,很快就能带月见草回来,你别担心。”
“如果真这样简单,今早医十就不会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慕千雪哽咽道:“陛下答应过臣妾,会坦诚相待,不隐瞒任何事情,可是一直到现在,您还是在想方设法的隐瞒,不肯说实话。”
殿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有一扇窗子没关严,被吹了开来,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炭火忽明忽暗。
“咳!咳咳!”东方溯咳得很利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刚才还有点血色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如纸,并且冷得吓人。
慕千雪赶紧让张进把窗关了,又倒往盆里加了几块炭火,殿内总算又渐渐热了起来。
“陛下喝茶。”在接过张进端来的热茶时,东方溯的手一直在发抖,需要慕千雪帮着才能握稳。
慕千雪一边解下身上的狐袭覆在东方溯身上,一边道:“张进,再去拿一床锦被来。”
“不用了。”东方溯苦笑道:“这寒意在骨子里,就算盖的再多,也不会觉得暖和。”
“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些用,去拿。”在慕千雪的示意下,张进取来一床厚实的云丝锦被,慕千雪细心地盖在东方溯身上,又替他掖好被角。
东方溯握住她准备收回的手,轻声道:“不生朕的气了?”
他这一说,慕千雪顿时想起刚才的事,“谁说的,还气着呢,不知有多气。”她别过身子不理会东方溯,但手却没有抽回来。
“对不起。”东方溯歉疚地道:“朕真的不是存心隐瞒,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想你又整日担惊受怕。”
“可是对臣妾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最残忍的,臣妾不想……”慕千雪艰难地道:“等到最后一刻,才知道一切,那样的话,臣妾一定会悔恨终身。”
“朕明白,对不起,朕……不该这么自私的。”东方溯抬手抚去她渗出眼眶的泪水。
慕千雪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我们说过,无论是好还是不好,都要一起承担,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不能反悔。”
东方溯眼底微红,揽了她道:“好,朕不反悔,无论前路如何,你我都一起走下去。”
待各自平静下来后,慕千雪问起西域那边的事情,这一次东方溯没有再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包括神机营失利,未曾取到月见草的事情。
“朕已经决定增兵西域,助摩洛共同平定苏克之乱,从而取到月见草。”
慕千雪思索片刻,道:“这么说来,医先生和纪院正那边,并未找到能够替代月见草的药材?”
东方溯点点头,见慕千雪蹙眉不展,他宽慰道:“别担心,苏克虽有北域支持,也敌不过我朝铁骑,定可以取回月见草。”
慕千雪忧声道:“臣妾只怕他狗急跳墙。”
夏月眼皮一跳,脱口道:“主子是说,他会毁了那株唯一的月见草,可那不是他长生的希望吗?”
慕千雪冷笑道:“连命都要没有了,还谈什么长生。苏克……或许护不住那株月见草,却一定有办法先我们将其毁去。”
张进骇然失色,惊声道:“那……那可怎么办?”
东方溯沉默不语,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神机营被阻于山下,除了硬攻之外,再无他法。
第一卷 第八百一十六章 战败
慕千雪思忖片刻,忽地道:“陛下,能否让臣妾随军出征?”
东方溯诧异地看着她,待缓过神来后,立刻拒绝道:“不行,朕不答应。”
慕千雪咬一咬银牙,凝声道:“有大军拱卫,臣妾不会有危险,但救陛下的机会,就此一次,容不得半点闪失,还请陛下恩允。”说着,她屈膝欲跪下,却被东方溯拦住,“朕刚才说得很清楚,不许去!”
“陛下……”
东方溯并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夜深了,张进,送贵妃回去。”
张进点点头,来到慕千雪身边轻声道:“娘娘,奴才送您出去吧,这件事……您回头慢慢再找机会跟陛下说。”
十一月二十日,北周集结十万大军,由东方泽率领前往西域,助摩洛讨伐苏克,与此同时,北域亦出兵援助苏克。
而东方溯,任慕千雪如何恳求,始终不肯让她随军出征,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算有大军拱卫,也未必就是安全的。
东方泽骁勇善战,领得又都是大周精锐之士,一路势如破竹攻克到天山脚下,苏克和北域联军节节败退。
眼见着就快要取得月见草,得胜还朝,之前抓到的几名俘虏突然得病身亡,而且死状恐怖,全身都是脓液疱诊,随军太医诊断后,发现他们得了瘟疫。
都说谈虎变色,可对出征在外的军队来说,瘟疫要比老虎可怕百倍千倍,一来人群密集,极易传播;二来缺医少药,难以医治。
虽然东方泽当机立断烧了那几名俘虏的尸体,并将之前负责看管俘虏的那些士兵隔离开来,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接触过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这场瘟疫最终还是无可避免的扩散开来……
从发现瘟疫的那一天起,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死亡,士兵们蒙着口鼻将尸体抬去掩埋,被白布蒙着的,可能是他们生前的至交好友,甚至是亲人,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死亡中,士兵们逐渐变得麻木,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被埋的会不会是自己。
太医仔细调查后,在抓到那几名俘虏的地方附近发现一些死去的牛羊,都已经腐烂发臭,按理来说,这样的天气,就算死去多时,也不应该腐烂成这个样子。
不过随后发现的几个铁盆还有里面没有烧尽的炭火就能解释这一切了,有人为了让这些牛羊尸体迅速腐烂,在屋里烧炭火,就仿佛置身于夏天之中。也就是说,这场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苏克知道正面交锋难以致胜,逐想出这样一条恶毒的计策,东方泽知道自己中了苏克的毒计,大怒之下,狠下心肠,将所有染上瘟疫以及可能染上瘟疫的士兵都隔离开来,整整两万余人。
大军从一开始的十万锐减到七万不到,而且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唯恐那场要命的瘟疫会落到自己头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克知道东方泽因为瘟疫而损兵折将的时候,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到了,当即集结大军,将他们围困在五里坡处。
东方泽几次领兵突围,都被拦了下来,至于摩洛,被北域的军队缠住,自顾不瑕,无法救援。
苏克谨慎,怕染上瘟疫,并不急于对付东方泽,只是将他们困住,等着他们粮尽弹绝。
最后,还是靠着神机营的配合,方才杀出一条血路,但代价是惨重的,离开西域的时候,东方泽手里只剩下三万残兵;至于神机营也在营救过程中,遇到两股暗势力偷袭,死伤不少,其中一拨是天机卫,另一拨是齐国的血骑士;正如先前所料,这两国果然有掺与在这件事情里。
这次战败,给予了东方溯沉重的打击,不是北周承受不起折损七万士兵的代价,而是他……快要等不住了。
自从东方泽出征后,他身体越来越差,到后面,几乎下不了床,无论烧多少炭,穿多少衣裳,都冻得瑟瑟发抖,每批阅一本奏折,双手都冷得不会动,要过很久才能缓过来。
期间,纪临和医十回来过一次,带回来一张药方,倒是有几分效果,可惜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东方溯不想人心惶惶,所以一直极力隐瞒,可连着多日不上朝,再朝野难免议论纷纷,其中一个猜测就是东方溯病情危重,无法上朝。
出征失败,对于东方溯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摩洛记着当年东方溯襄助他登基的恩情,战败之后准备再次集结军队,进攻天山,可他底下的将领并不认同,认为当年东方溯助他们也是出于私心,再说之前那一伏,什么恩情都还没了,没必要再为其去拼死拼活。
众将领的反对令摩洛进退两难,无奈之下,只能暂缓出兵一事。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刚入十二月就下了好几场雪,积雪在地上覆了一层又一层。
慕千雪站在檐下出神,连有人来到身边也不知道,直至肩上一沉,方才惊醒过来,转头看去,却是沈惜君将一袭紫袭披风覆在自己身上,“这下雪的天,娘娘怎么来了?”
“心里闷得难受,就出来走走。”沈惜君望着檐外连绵如棉絮的雪,轻声道:“你刚才可是在想陛下的事?”慕千雪知道东方溯的病情后,与她提过,她也是宫里仅有几个知道真相的人。
慕千雪沉沉点头,“昨日纪临回来了,他们没有找到能够代替月见草的药材。”
沈惜君忧心忡忡地道:“本宫听说,陛下打算再次出征西域,由张启凌领兵,但遣兵调粮至少要半个月,再加上来回还有征伐的时间,现在天气又不对,至少得两三个月,陛下……撑得住吗?”
慕千雪眉宇深锁,片刻,她轻声道:“臣妾问过纪临,以陛下的情况,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一个月?”沈惜君惊呼出声,见在庭院扫雪的宫人望过来,她急忙压低声音,“那现在怎么办?”
第一卷 第八百一十七章 生命倒计时
慕千雪默默看着她,半晌,忽地道:“臣妾想请娘娘帮一个忙。”
沈惜君心神一跳,大致猜到了几分,“你想出宫?”
在慕千雪点头后,她蹙眉道:“陛下是不会答应的,再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