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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依阿嫤所言。”
靠在卫嫤身边坐下,晏衡声音低了八度,语气中的讨好之意浓烈到是个正常人就能听出来。
这人……她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成亲这么久,阿衡是什么脾性她还不了解,她是绝对不会怀疑他。只不过有时候,她也会想矫情下,体味下话本中酸甜皆有的男女之间细腻的感情。
一直泡在蜜罐里也会齁得慌。
她想折腾,可晏衡不给她折腾的机会!
想到这卫嫤衣摆下的绣鞋往旁边挪去,趁人不注意踢下晏衡。腿被踢到,晏衡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腿往这边靠靠,顺便往外伸下,做出副方便她伸脚的模样。
没意思,端起茶盏卫嫤干脆听杏雨说起来。事情不算复杂,因为兄长成亲需要银两,云锦姐妹俩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事。姐姐云锦运气好进了班家别院,妹妹云袖则被孙家挑走了,然后孙家大公子看上了妹妹,想强行收房。
霸道公子哥看上俏丫鬟,无奈丫鬟不是家生子无法乱来,于是只能仗势欺人。
乍听这事,丫鬟云袖的确是弱势方。可刚才云锦一番唱念做打下来,看到她那番扶风弱柳,下意识勾引男人同情心的做派,卫嫤突然有了另一种怀疑。也许是云袖自愿,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照你这么说,云锦并非一直在别院中做丫鬟?”
此事管事比较清楚,这会他向前挪半步站出来,道:“回夫人的话,去年别院中缺人手,我便做主从牙行买了几个手脚干净的丫鬟。云锦便是那时候进来,统共就两年短契,差不多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会被放出府。”
话是这样说,可这会管事已经在合计,过两天就把云锦放城外庄子上去。杏雨心思单纯看不出什么,云锦那点算计还瞒不过她。这样的丫鬟,不适合呆在别院。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瞅着云锦这身鹅黄色春衫,虽然比不得杏雨大红色那身来得喜庆,可也是好料子做的簇新衣裳,想必别院中月例还不错?”
管事点头:“主子仁慈,咱们下面这些庄子,月例皆按京城本家发,在这徐州城也算是独一份。”
“那杏雨,我听你方才话的意思,似乎是想出银子帮云袖解除剩余的身契。你来求我的意思,便是想让我帮忙与孙家说和,是或不是?”
她这话最后四个字是陷阱,本来有前面几问在,涉及银两杏雨总会稍稍敏感。可后面她又加上了最关键的问题,且让她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一般人下意识地会选择点头或摇头。
杏雨点头:“正是如此。”
“哦~”
卫嫤答应的有些意味深长,再看云锦时她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兴奋。成亲三年了,没有公婆、找上门来的各路桃花也全被晏衡挡回去,如今总算被她碰到一朵,今天她终于可以开始体验宅斗。清清嗓子,她尽量组织着语言,意图赢得漂亮。
“你……”
“你家中爹娘因为兄长想娶一房有助力的媳妇,才将你们姐妹卖予牙行为奴为婢。本来踏踏实实过日子,也不是娶不上媳妇,可就是因为想攀高所以才卖儿卖女,打肿脸充胖子,可见你爹娘兄长都是虚荣之人。言传身教下你也难免染上这些毛病,明知妹妹在孙家日子不好,领着别院丰厚月钱却不去接济她,反而耽于享乐肆意挥霍。等到真正出事又在这惺惺作态,博取他人同情。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取同情。”
他怎么把她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卫嫤攥紧衣袖,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算来算去,好像只剩最后一点。
“至于你妹妹……”
晏衡再次跟她同时说起来,声音中的坚决直接把她逼回去。
“至于你妹妹,想必她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管孙家在徐州城内名声如何,总之是这一州的父母官。能进孙家门,即便是当个普通的侍妾通房之流,于有些女子而言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恕我直言,男女之事向来一个巴掌拍不响,看你姿色你妹妹不过尔尔,若非她有心孙家公子也不会上心。”
云锦名字中有个“锦”字,她先是被晏衡那句“那便依阿嫤所言”中的“阿嫤”所迷惑,一瞬间的温柔过后,明白过来她更加揪心。再然后,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不切实际的爱慕虚荣被这样剖析个透彻,大白于阳光之下,她有种被人左右脸轮换着甩耳光的羞耻感。
大人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家有几十亩良田,在乡邻间日子尚算富裕,村中也有许多姑娘想要嫁过来。可爹娘包括兄长眼光高,执意在徐州城内找了个姑娘做媳妇。徐州城内比乡下富庶,聘礼成亲各方面水涨船高。本来她家也能出得起,可爹娘还是不满意,他们希望以家中姑娘的美貌得到贵人垂青,让家中多个读书人。
所以在签活契时,她进了据说在主子在京城做大官的班家别院。而姿色更胜一筹的妹妹,则进了徐州城中最有权势的孙家。她这边见不到主子,只能先跟管事之女搞好关系。妹妹那边却很顺利地进了孙家公子院中,可不知哪里出现偏差,她进的不是孙家最有出息的二公子院中,而是行事荒唐无忌的大公子房中。
可进了大公子房中,也比她毫无寸进要好。别院很少有贵人来,眼见着再熬一年她就要被放回家,到时她攀不上贵人,爹娘一定会把她送给城中富商做妾,拿到丰厚银两后再给幼弟娶一房有助力的媳妇。这不听到有贵人来,她才临时起了心思。也许贵人看在她爱护幼妹,身世可怜的份上对她垂青,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怜惜,她再使点手段成了好事,就足够下半辈子吃用不尽。
正因打定主意,她才刻意拖延时间。如果贵人答应救她妹妹,那她往后露脸的机会便多了,甚至妹妹救出来后还能呆在贵人身边“当牛做马”。即便贵人不答应,她托着时日入了男人的眼,也能先保住自己富贵。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仅一眼这贵人就让她怦然心动,然后下一刻贵人那番话让她心碎。心碎过后,他更是似看穿了她般,一番话说得她无所遁形。
“大人何必如此冤枉奴婢……”
旁边杏雨面露不忍之色,云锦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正当她准备帮腔时,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管事娘子拉住她,小声呵斥道。
“你别做那出头掾子,何况还是为这种心思不正的人。”
连娘也这样说?杏雨一时间有些迷惘,娘不会骗她的,难道她真的看错了人?
管事娘子还只是管管女儿,而别院管事则更为直接。总管别院,他有权处置这些下人。云锦这样明显不能再留,不过在处置之前,他还是先征求晏衡和卫嫤意见。
“小人想把云锦送到城外庄子上去,大人和夫人意下如何?”
再次错失显露宅斗手段的卫嫤这会彻底无力再管,她扭头看向晏衡:“前面我没说话,后面这事我也不方便管。”
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晏衡道:“若孙家大公子真如杏雨所言那般混账,我们现在置之不理只怕会害了人家姑娘。夫人向来心善,必然不忍看到此事发生。前面那些话只是我主观臆断,人命关天还是亲自瞧瞧为妙。正好我们如今来到徐州,也该拜访下当地官员,劳烦管事帮我下拜帖。”
这是要管?
云锦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期待,而卫嫤则低头琢磨着其中缘由。
直到众人退下,晏衡简单明了道:“阿嫤莫恼,我不是想帮那丫鬟,而是觉得孙家有问题。”
☆、第183章 乔装打扮
好不容易等到的宅斗机会,就这么被晏衡给夺了去,卫嫤心里甜意没剩多少,憋屈倒是有不少。
可还没等她生气,就被晏衡拿出来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刚才进门时他手里就提着个木头匣子,这会匣子打开,里面两层各装这个人脸形状的木头模具。模具上四个开口,单看形状跟面膜有几分类似。
“阿嫤且看。”
晏衡将其中稍大的那只模具贴在脸上,便成了武侠话本中的面具人。然后他手脚伸展打拳,捏起来的手上下前后伸展,把猴子形态模仿的惟妙惟肖。不仅如此,边模仿着他还边学着过年时的戏班子拿腔拿调,唱起了大闹天宫。
饶是卫嫤心下憋屈,这会也顾不得那些,捂着嘴她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直到最后笑出声。
“阿彤给我的话本子里都是什么鬼丈夫,你这可好,直接无法无天的美猴王。”
“娘子再看。”
拖长音唱出这四个字,他手利索地滑过面颊,笨重地模具脱下来,露出里面截然不同的一张脸。还是原来的五官,不过额头高了点,鼻子宽了点,嘴唇厚了点,外加脸上多了那么几丝皱纹,原本刀削斧凿的脸,如今却似完全换了一个人,乍看上去完全泯然大众。
“阿衡是怎么搞的?莫非当年晏百户与周氏也是如此?”
卫嫤惊讶到直接站起来,晏衡取出下面小一号的模具,翻过来后凹下去的内侧一层胶状晶莹的东西。
“刚从军时我曾被赵大人派去探查瓦剌敌情,途中遇到一位将死的蒙医。大概是自小做针线活且练武的缘故,我手脚灵活、本身功夫也不错。在他考校一番后,便将独门秘术传授于我,其中最有用的便是这□□。至于晏百户和周氏……他们用的那种早已失传,唯二留下来的两张还是蒙医传给我的。”
这其中似乎还有许多隐秘,但说到这晏衡便打住没再多说,只让她先行感受下。
模子扣到脸上,冰凉的感觉袭来,然后就觉得有什么软软糯糯的东西沾上来。等拿下来后,卫嫤翻出荷包中随身携带的水银镜。果然与晏衡一样,她那张360度无死角的芙蓉面已经变得十分寻常。算不上丑、也算不上惊艳,总之就是钻到人群中都不会被多注意的那种大众脸。
“阿衡下午出去,便是忙活这东西?”
晏衡点头:“本来在凉州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只不过有几样原料必须得新鲜着。好在徐州城物产丰富,不怎么费事便找到了。阿嫤这张脸,常人见之便无法忘俗,实在是太打眼,想暗访的话还是遮一遮的好。”
嫁个夫婿,逮着机会便夸她貌美,怎么办?
礼尚往来夸回去呗,卫嫤笑道:“阿衡也别光说我,在凉州时就不说了,来到徐州就这么一回,便又有人扑上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梳个妇人髻带个围笠也就没那么打眼,倒是你就算在脑门上贴个“已成亲”的纸条,还是桃花一朵朵挡都挡不住。”
面上维持着温和笑容,其实这会晏衡心里早已叫苦不迭。阿嫤是不知道,这些年他暗地里收拾了多少狂蜂浪蝶。为官之人大多饱读诗书,旖旎心思起来更是让人防不胜防。凉州城内谁不羡慕他有个这样容貌无双、生财有道又能在官场上出主意的夫人,男人的风流心思很多时候便是由欣赏而起。
他容易么!
即便再辛苦,这些糟心事他也不想让阿嫤知道。既然她能在当日毫不犹豫地舍弃京城繁华锦绣,毅然冒着危险跟他回黄沙漫天的西北,那能力范围之内,他便不会让她碰那些糟心事。比如婆母刁难、妻妾相争,他永远不会让她经历这些。
“他们算什么桃花,一个个丑八怪我连看都懒得看。好了,阿嫤别气,为他们生气不值得。刚睡了个午觉你可歇息好了?离京之前伯安兄曾言徐州城内有几处酒家,祖传菜色格外美味,阿嫤要不要出去尝尝。”
这番话驱散了卫嫤最后一丝不悦,由着他打理下发髻。乌黑柔顺的发丝简单挽到脑后,只别一支再起眼不过的木钗,然后换一身姜黄色麻布衣。褪去了锦衣玉袍和华贵首饰,两人装扮成徐州城内一对普通夫妻出门。
出门前还发生了个小插曲,打扮成这样的卫嫤被眼眶红肿的云锦撞个正着。见到她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云锦本来跌到谷底的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以至于当后来她被有心的江南官员找到,询问班家别院所居之人是否是皇上新封赏的凉州卫指挥使时,压根不知指挥使一职代表着什么的她只着重描述了下今日所见容貌。
晏衡与卫嫤夫妻二人虽然都是长得既好看,但郎才女貌,世人多重男人之才,因此传到一般人耳中皆是“晏大人年轻有为,晏夫人清丽无双”。在美人如云的京城能被认为清丽无双,晏夫人容貌不容置疑,绝不可能是锦云口中那位姿色平平全赖华贵首饰来点缀的人。排除这条线索后,唯恐被查出贪腐的江南官员也彻底失去了晏衡行踪。
当然这都是后话,上街闲逛的卫嫤很快发现了做寻常人的好处。以本来面貌示人时,只要她出现在公共场合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如今没人注意,她终于可以安心闲逛。
徐州位于大越南北交接之处,紧遏北上关卡,向来是军事重地。加之州境内被大运河贯穿,这里同时也是商业重镇。掮客云集,南北物资聚集据此,商户一派欣欣向荣之状。
“这里比凉州还要发达许多。”
跟随晏衡为官一方,如果说最开始去西北,是嫁鸡随鸡的无奈选择,这两年呆下来,亲眼看着幽州城重建、凉州城也一步步走向繁荣,去年冬天甚至玉当地百姓共同同生共死后,她对凉州已经有了很深的情谊。
这会走在徐州坊市内,她会不自觉地拿徐州跟凉州比,想着这里哪些东西能拿来改进凉州,凉州的哪些东西又比这里强。
看了半天后她发现,单商贸这块,徐州似乎任何地方都比凉州强那么一点点。每家商户强一点点,慢慢累积聚合起来,两座城池间就会产生巨大的差异。当然凉州也有比徐州好的地方,比如说前面正在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虽然她知道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事,可像这种事就算做得人再多,依然不能说它是对的。
“凉州有阿衡管束,绝对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鱼肉百姓。”
晏衡点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贡仁波切说得果然没错。”
“贡仁波切?”
“恩,刚来西北咱们路过黄庙时,贡仁波切说阿嫤会造福一方。”
有这种说法么?久远的记忆尘封,卫嫤想起来了,正是那次贡仁波切点出了她的穿越之因,然后顺带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凉州百姓一直很勤劳、很上进。”
阿嫤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哪怕丁点好,她也会一直记在心里有机会便还人恩情;可她对别人的好,从来都是做过后就忘。她那种傻乎乎对人好的性格,让他对她本就深厚的感情一天天加深。
“凉州百姓勤劳,难道徐州百姓就惫懒?关键还是为官者能克制自己的贪欲,然后用饱读诗书后得到的才能取指引他们……”
卫嫤目瞪口呆,小声抽气道:“阿衡,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怎么说呢,这么会打官腔?”
又被岔开话题,晏衡估摸着刚才走过的距离。大概有那么几条街,正好在阿嫤身体承受范围之内,也是时候该歇息下。
“先不说这些,前面那处酒家伯安兄曾经提过,说里面上菜前送的羊角蜜甜而不腻,美味异常,咱们去尝尝?”
虽然是用询问的语气,但晏衡已经扶着她往酒家走去。亮出别院帖子很快要到最好的包间后,他似乎猜到她的心思般打开中间窗户。透过窗户往下看去,下面正是地痞流氓在收保护费的摊子。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不说,因为离得近了,这会连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规矩,每旬五十个大钱。没钱?没钱你还有脸在这徐州城中做生意!告诉你,这钱可是孙贵大爷要的。你不知道‘孙’在徐州城内代表什么意思?今天你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这钱给我凑出来,少一个子我就挑了你这摊子。信不信,到时你就算告到天边,也没人敢给你说一句话。”
“孙贵?”卫嫤皱眉问出声。
端着羊角蜜过来的小二听到后手一哆嗦,碟子落在桌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响声。皱眉,他赶紧关上窗户。
“听二位口音应该是从外地过来的,你们不知道吧?这两个字在咱们徐州城内可不能随便叫,不然会把阎王爷给招来。”
出门前就听晏衡说孙家有问题,这会卫嫤满脸好奇:“小二哥倒说说,为何这名字不能随便叫?”
“二位有所不知,这位大爷是孙家大公子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孙家手眼通天,亲家是江南布政使不说,甚至……”
晏衡丢过去一串铜钱。掂量下份量,小二走到门外左右张往下,关严实门压低声音,几乎凑到他耳边说道:“有次我听说,他们跟倭寇也有些关系,这年头谁不知道,倭寇杀人它不犯王法。”
☆、第184章 天下熙熙
茶楼酒肆向来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去处,走南闯北的人多聚集于此。小二提着茶壶穿堂间随便听一耳朵,见的人多了,无论什么话题也都能插上话。
在晏衡又扔出几串铜钱后,关于孙家的事也打探个□□不离十。至少明面上的差不多弄清楚了,至于再深入的,大概也只有身在局中的本人才能知道。
“阿衡,你说孙家当真跟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