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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信上专属于陈伯安的笔迹,卫嫤心里也存着疑惑。将信纸推过去,两人一块看。
来幽州路上同意与钱夫人合伙做生意后,她就往京城去过信。信中意思说得很明白,以如意楼这些年周到的服务经验,换广源楼几道独家菜谱。然而一个月过去京城没有回信,她以为这是对方在婉拒。
之所以前几日鼓起勇气再写一封信,是因为钱夫人给的分成实在太过优厚。再者她知晓陈伯安对于研发新菜色的狂热,以菜换菜,他同意的可能性会更大。再三思索后,她才提笔又去了一封信。
然而今日收到回信,她才知道其中内情。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个季节食材特别丰富。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陈伯安再次离开广源楼,南下寻找新的吃法。这次他走得非常远,深入西南遍布瘴气的丛林,甚至一度踏入吐蕃国境内。
陈伯安离开,广源楼坐镇的是陈家娘子。见是夫婿最重视的兄弟晏衡来信,她没敢随便拆,而是派人快马加鞭送到陈伯安处。而信送去的那几日,他恰好身在吐蕃。等他出来后又走了另外一条路绕到苗寨,也就与先前的驿站错开了。直到听陈家娘子来信说有这么一封信,他才派人快马加鞭去取。这一来一回,又耗费了不少时日。
好不容易收到信,看到她请求,陈伯安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并且随信他还附赠了几道适应西北百姓口味的特色菜。
看到这卫嫤笑道:“这封信可真是好运,不费吹灰之力就踏遍了大越的大好河山。”
“伯安兄竟敢深入吐蕃,好在他有惊无险地回来。”
听他这说法,卫嫤疑惑:“吐蕃怎么了?”
她印象中的吐蕃跟中原关系好像一直不错。当然卫嫤理解的不错,是相对于北方异族来说。毕竟历史上游牧民族数次南下入侵,而吐蕃不过是小打小闹。虽然后世外交总是说什么睦邻友好,可国家间哪会跟亲兄弟一样打断骨头连着筋。两个国家间的关系只能是合作间的互利互惠,等到真正利益有损时,说翻脸就翻脸。
最起码比起北方的草原狼,南边吐蕃一直是友好国家。
“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的婚姻,到现在不还是一段佳话?”
听到她说出来的两个名字,晏衡面露嗤笑:“阿嫤你知道,和亲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卫嫤对和亲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这也算和亲?”
“公主远嫁安抚外邦是为和亲,区别就在于国力强盛时可以选宗室女代嫁;国势微弱时只能选亲生女儿,有时候甚至连皇后嫡出的公主都无法免俗。”
解释一番后晏衡面露骄傲:“我大越自立朝以来,从未有任何一位公主远嫁和亲。”
这的确是件值得骄傲的事,透过晏衡的话,卫嫤也对历史有了种不同理解。也许在后世史学家看来,那些远嫁的公主以一己之力维系起了两个国家间的和平。可公主本身呢?
封建制度下男子社会地位高,不就是因为天生体力优势让他们能执掌兵权。既然享受了种种优待,那为什么国难当头时不站出来保家卫国,而是把平日瞧不起的弱智女子推除去挡在前面。
“然而前几年吐蕃新赞普继位,一直想向大越求娶一位公主为妻。”
求娶公主……
卫嫤喃喃道:“如今年龄最合适的,便是阿怡。”
晏衡点头:“的确是九公主。”
而后他接着说道:“吐蕃赞普倾慕汉族文化,年少时曾乔装打扮前往京城,无意中见过九公主一面。而前几年,他在递交的国书中所求的便是九公主。”
明明刚才读完卫妈妈和陈伯安的来信还很高兴,怎么一眨眼情况变成了这样。
“阿衡方才说国力强盛之时,可以找宗室女……”
“阿嫤好生聪慧,”晏衡夸赞道:“不过这次,我估计不会用宗室女。”
端王年近弱冠,许多人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而他却硬生生顶住压力没成亲,庆隆帝也一反常态地听之任之,丝毫都不焦急。先前他一直不解,但今日收到伯安兄深入吐蕃后偶然打探来的消息,他总算有了一丝明悟。
皇上是在保护九公主。
从舆图上看,吐蕃与瓦剌一个在西南、一个在西北,两国在西边对大越成掎角之势。若真开战,大越固然能打得过,但到时必定伤亡惨重,而这是皇上所不愿意看到的。正因如此皇上才一直拖着,总没有兄长不娶妹妹先嫁的道理。
然而随着再往南的婆罗多国力日强,形势发生彻底改变。据陈伯安所言,吐蕃过最近形势紧张,赞普一直往南线增兵。
风水轮流转,如今到了大越驱虎吞狼之时。
想到这晏衡眼睛微眯,娶到阿嫤离京时他曾暗暗发誓,要尽快爬到一个尽可能高的位置,让阿嫤能一直无忧无虑,受人威胁时也不用忍气吞声。楚刺史预料到的战事,也在他意料之中,今年冬天将是他最好的机会。
提到军国大事卫嫤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用宗室女?难道真的要阿怡嫁过去?”
凑到她耳边,晏衡小声说出两个字。
“吴家?”
瞪大眼她反问道:“吴英肚子都大起来了,这样嫁过去赞普不会跳脚?”
这可是绿帽子!
不过反过来一想,吴英肚子里孩子是太子的,也是皇上亲孙子。以大越强盛的国力,扶持一个有自家皇族血统的孩子成为新一任赞普,那不就等于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一个国家。
看她扬起唇角脸上尽是得意,晏衡就知道她想歪了。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即便是吐蕃也没那么随便。阿嫤别多想,吴家家大业大,可不止这一个嫡女,用一个嫡女来保住全族,吴尚书乐意的很。”
“这也行?”
“你当这事有多复杂。”
在卫嫤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了晏衡话的正确性。
圣驾回銮后又过了半个月,当幽州城的民房修缮完一半,足够普通百姓挤挤过冬时,京中也传来了此次西北贪腐案的最终结果。
涉及贪腐之人一律抄家,男丁贬为军户、女眷没入教司坊。庆隆帝这次是真发了狠,连往常会被宽恕的幼年男子也没放过,悉数充为童丁。一时间整个西北官场哀鸿遍野,抄没贪官污吏家所得金银古玩总价值,足足抵得上朝廷三年税收总额。在朝廷派来的抄家队伍离去后,凉州府衙附近那片官员聚居区,几乎成为一座鬼城。
这场清洗中,涉及贪污之人只有两人幸免于难。一是楚刺史,事情很奇怪,他虽然经手过贪污一事,但本人却没贪多少;因镇北侯楚英暗中协助过此次调查,他把皇上的奖励换成了对楚刺史的赦免。贬为平民的楚刺史全家为镇北侯府所收留,当然这不包括那位甘姨娘。楚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直接把甘姨娘扔到了当年她出身的青楼门口。
第二个便是吴尚书,关键时刻吴指挥使担下了全部罪责,而后在吐蕃上国书再次请求和亲时,他及时阐明西北局势,并进献自家嫡女一名用于和亲。借此功劳,他不仅逃过一劫,而且还保住了兵部尚书的位子。
☆、第134章 酣畅淋漓
西北官场变动并没有引得百姓人心惶惶,相反平日被贪官污吏欺压的底层兵卒,以及底层兵卒身后所代表的每一个军户全都弹冠相庆。若说他们有什么担忧,那无非就是不知道新来的顶头上司会怎么样。
等过了几日,看凉州卫里的代指挥使大人还是晏衡,朝廷丝毫没有要派新指挥使大人来的意思,众人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热火朝天的投入幽州城建设。赶在上冻前,他们想再新造一批房子。
吴良雍保住兵部尚书之位,晏衡从中隐隐察觉出危机感。升任代指挥使,享受过更高一级的权利后,无论是他个人追求、还是内心深处想保护阿嫤的愿望,都让他不想再退回去做那个晏镇抚。但他可不相信,在此事中吃了他大亏的吴尚书会打落牙齿活血吞。有了这层意识,他表现起来越发积极,整日拉着丁有德往工地上窜,试图将幽州城造的固若金汤。
后者很有怨言,虽然他醉心于研究这些,然而媳妇才是头等大事。在卫嫤提醒下,丁有德终于找到了接近阿罗的诀窍。阿罗喜欢马,他便开始钻研马鞍、马蹄铁以及其它关于马的设备。在追妹子上他无师自通,自己研究不出新成果,他便在花样上做改进。京城高门大户多就这点好处,大家聚在一起爱攀比,从衣饰到住房,层出不穷的花样深入到生活各个角落,甚至连平日用的马也没落下。
即便没接触过这些人,每日上衙门点卯,一路上还有进衙门后看几眼,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知道许多新花样。他动手能力强,缝缝补补或是简单木工都会,加之幽州如今是个大建筑工地,原材料就摆在那,很容易他便打磨出个新马鞍。托卫嫤送过去后,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阿罗给他回信,话语中满是兴奋和对他的夸赞。
掌握正确方式的丁有德越发殷勤,这时候晏衡拖着他给朝廷卖命,简直不能忍。要不是卫嫤出声威胁,开玩笑说不听话就断了他信路,他早就偷奸摸滑不干了。
大家都在忙着,性子压根闲不下来的卫嫤也没有闲着。
首先她关心的是家里的事。韦舅舅升任西北监察,新规划的监察府便在幽州,自此后一家人也算在幽州扎下根,这下连再三推辞的韦舅母也不得不搬过来。
她一搬过来,就显示出家里有女主人的好。从缝缝补补到领菜做饭,这些先前卫嫤最头疼的事,如今全被韦舅母一手包圆。从此之后,她过上了安心做正事,到点就有人来送饭,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腐败日子。虽然韦舅母安排的不如卫妈妈精致,但她本身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她的讲究只在于有条件时要挑最好的,有什么条件就用什么规格。
韦舅母的尽心她看在眼里,感动至于也给她提供条新的生财路子。
旧的路子便是编一些小挂件,用在她打算年底推出的晏记小米贺岁版包装袋上。韦舅母的动手能力很不一般,在他们驻扎幽州面圣的一个多月中,她在凉州城闲来无事,已经召集几个手艺好的同村老姐妹,彻底完成了那件活计。据留在凉州的晏族长来报,韦舅母送来的挂件特别精巧,每一件都能看出用了心。
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韦舅母的两项才能:第一组织能力特别强,不用她出力都能找到合适人手,并且将人手管得服服帖帖,简直是无师自通的人力资源天才;第二便是勤奋上进,她不仅有本事,而且还不怕吃苦。
有这两项本事的人,放哪都是人才。在这事上卫嫤不得不佩服韦家选人的眼光,给韦舅舅选得村妇媳妇都是百里挑一。至于晏衡娘亲,虽然晏百户是个不折不扣的渣,但他能从普通族人熬到跟族长平起平坐的百户,本人应该也不缺本事。
认可了韦舅母能力,她也好用人。这些天看到幽州城一步步建设,她找到了些女人能干的活。比如石头运输中需要先装到箩筐里,然后有身强力壮的军汉人力背下山。
“背石头?”听她这样提议,韦舅母手叉在胸前,连连摇头:“幽州石头不比凉州那些风一吹就哗啦啦往下掉沙子的,这边石头纹理硬,一小块就死沉。盖房子用的石头都那么大块,咱们女人可背不动。”
卫嫤笑道:“舅母想哪儿去了,咱们这又不是修长城,您也不是那孟姜女,不用亲自去做徭役。我说的是背石头时用的箩筐,那石头死沉,箩筐坏的也格外快。舅母手巧,编点这个卖给官府就是。”
卫舅母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箩筐那东西简单,酒泉往西那些盐碱地里生的荆条砍下来,掐掉多余的杂枝,几下子编起来就很耐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找人编点送给官府就是。”
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提这个建议时,卫嫤还在想着原料调配问题,如今幽州城最缺的就是木材。大到做门窗用的木头,小到烧火做饭用的草全都是大问题。没想到韦舅母一开口,便解决了最麻烦的原材料。
“哪能送,平常舅母冬日闲着那不也是好好歇歇。现在歇不上,该给的钱也得给。”
见她这么说,韦舅母也答应下来。
“衡哥儿媳妇这主意真好,咱们村里那些军户有个习俗,生一个娃便去西边多垦一亩田。田跟着娃长大,等娃长到能下地,再盐碱的田也能变成熟田。本来那片荆条地没人愿意动,如今正好趁这功夫全都开出来。”
还有这回事!听她将着,卫嫤边点头边感叹自己无知,关于农事她只知道庄稼春播秋种,其余没经历过全是两眼一抹黑。
“那就全靠舅母。”
满脸感激地说道,在韦舅母连连摇头中,她话锋一转:“对了,我还有另一件事想拜托舅母。”
“一家人说什么拜托,有什么事衡哥儿媳妇吩咐就行。”
“是这样,前些时日朝廷旨意下来,任命一些蒙古人为官,这其中还有几位贵妇。但那几位蒙古女官不懂汉话,跟咱们大越汉人官员沟通时有很大问题,我想叫阿彤过去帮下忙。”
韦舅母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这事阿彤能行,他们姓韦的脑子好使。阿彤别的我不敢说,但瓦剌那边好多话她都会说,甚至连人家方言她都学得很溜。”
这是完全没想到女子做官那方面去,卫嫤心下一松。见韦舅母这般客气,她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将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我还多想了点,舅母,这事我只跟你说,舅舅你也先瞒着他点。”
见韦舅母一脸郑重,卫嫤说道:“朝廷任命的蒙古女官,跟阿衡他们那些汉人官员其实一样,可以坐在官衙里管正事。官衙里也有会说蒙古话的汉人,虽然都是男子,但蒙古人不是很讲究男女大防,偶尔充当下翻译也没什么。”
没等她说完,就见韦舅母一脸喜悦:“衡哥儿媳妇这是想让阿彤去当官?”
竟然被猜出来了!怔愣之下卫嫤点头,就见对面韦舅母一拍大腿,笑得露出一口略微泛黄的牙。
“这实在是太好了!”
这下轮到卫嫤心下觉得不对,怎么回事?她原先还担心,以大越男尊女卑的大环境,让女子出来做官会被认为惊世骇俗,进而受到强烈反对。但面前这情况,韦舅母怎么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舅母,你是认真的么?”
“认真,怎么不认真。衡哥儿媳妇对我们阿彤真是没的说,当官啊,那是多大的荣耀。你舅舅祖上是当官的,但他本人那么多年不也都是个平民老百姓。阿彤这才多大,阿嫤竟然能让她当上官,跟那帮不可一世的男人们平起平坐,这简直太给我长脸了。”
“你不怕她抛头露面,跟男人们在一起坏了名声?”
“什么坏不坏名声,咱们西北没那么多穷讲究。”
见她那样兴奋,卫嫤原先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无用武之地。这会她才明白,西北这边民风开放到了什么程度,而这开放的民风对于她帮助有多大。
“那今天就这两件事,舅母帮忙找人编箩筐,阿彤去衙门做事。”
韦舅母拍着胸脯:“衡哥儿媳妇放心,都包我身上。”
见她如此痛快,放下心头大石,一身轻松的卫嫤生平第一次起了痛快一场的念头。吩咐谷雨去做下酒菜,她取出卫妈妈从京城特意运来的两坛好酒。
“舅母把舅舅也一块叫来,咱们好生庆祝一下。”
满满一大桌丰盛的菜肴上桌,晏衡也从前面忙活回来。正好钱夫人收到她消息,得知陈伯安来信后,也带着阿罗快马加鞭从凉州赶过来。这次贪腐案钱同知也受波及,虽然最终没有抄家夺官,但面对同一条街道上相熟的邻居十不存三,他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耍官威。风水轮流转,与卫嫤关系格外亲厚的钱夫人,也因靠上了凉州如今最大的靠山而真正当家做主。
连带着丁有德,九人围着桌子满满当当坐一圈。举杯痛饮,就着热腾腾的酒菜吃一个酣畅淋漓。
☆、第135章 新年茶会
爆竹声中一岁除,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耳边,穿着火狐狸皮的袍子,卫嫤梳着端庄的发髻,给前来拜年的小娃娃们发红包。
虽然满打满算才十六岁,就算虚长两岁也远远不到二十,但谁叫晏衡官大呢?官场是个很现实的地方,论资排辈,辈分再大也得被资历压在下面。尽管晏衡的指挥使下面还添着个“代”字,但几个月下来他已在西北军中树立了足够威望,尤其是今年过年西北军破天荒发福利,实实在在的米面粮油领回家,更是让他在军中威望达到顶峰。
所以如今大年初一,所有官员都拖家带口到晏府拜年。
卫嫤也没瞎忙活,一应瓜子、果脯她都是从如意楼订的。
说起这一出,还得扯到几个月前的接风宴。在幽州结冰暂缓城池建设后,晏衡与她回凉州时,按照例行规矩新官上任必须得有接风宴。升镇抚那次因为与上峰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