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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极其擅长观察的晏衡发现,她这次一天就能下床走动,比上次休息两天才能下床要好很多后,他脸上那神情堪比草原上饿了一冬天的狼。从此之后他特别殷勤,各种买买买试图逗她开心。成亲后本就泡在蜜罐中的卫嫤,这会周身蜜糖再次提纯,那甜度连旁边看着的谷雨都受不了。
一身鸡皮疙瘩地退下去,她开始跟柱子吐槽。
八卦雷达柱子欣然接受这些信息,两人一个爱听一个爱说,越聊越投机。当得知柱子家也有个妹妹,前几年闹饥荒时差点被爹娘卖掉,还是他这当哥的想法设法巴上当时法子多的晏衡弄了点粮食保住妹妹时,谷雨心中大为触动。
“正是因为妹妹,我才去结交晏衡,才有了今天的风光日子。”
对着别人柱子不会说这番话,但谷雨不是别人,她是夫人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而夫人是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况且他对谷雨也有那么点小心思,便想着多跟他说点话。
谷雨则想到别处去了,她也有兄长,而且还是一母同胞。当年家里兄弟一个嗷嗷待哺,一个缺银子给嫂子家送彩礼。本来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能解决一桩事,但两桩事碰到一起,爹娘才想把她卖给出价最高的青楼老鸨。
虽然她极力抗争改变了命运,可如今比照着柱子,她有些伤感。
“我怎么就没有个你这样的哥哥。”谷雨满面感慨。
柱子心思一动:“谷雨,你看我咋样?”
谷雨打量着他:“自打来凉州后,你好像高了点也白了点,以前你就是个黑炭球。”
“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觉得我这人咋样,能不能一块过日子?”
行事越发沉稳的谷雨却是彻底愣住了,看着柱子那一脸真诚,默默思量后她大胆地问道:“你对以后的媳妇,会比对你妹妹还要好?”
柱子摇头:“不,比对她还要好。”
简单的一句话柱子却说得极慢,神色间满是认真,一字一句打在了谷雨心里。
当朝廷的批复从京城回来,连带着驿站一块送来的还有躺在紫檀木匣子里的新打造的“凉州州学监察”官印后,又是一夜狂欢,卫嫤迎接又一个痛并快乐着的早晨,便见谷雨扭扭捏捏走到她身边,声若蚊呐地说出此事。
“你和柱子?”
一瞬间的惊讶后,卫嫤脸上挂上惊喜。
虽然她跟谷雨间曾有过不快,但那次的事她已经当场发作完,过去后她丝毫没记在心里。这一年多下来,谷雨的成长她看在眼里,欣喜于自己多个帮手的同时,感情上她早已把谷雨当成自己的妹妹。
她只比自己小一岁,去年自己成亲,今年也该轮到谷雨了。
“看我差点都忘了这事。”
谷雨有些不好意思:“夫人都没提,我便自作主张。”
“这有什么?”
卫嫤赶紧止住她的道歉,她知道好些大户人家都把丫鬟奴仆当私有财产,做主子的按照自己心愿和利益随便把他们婚事给配了。在她这,平常跟谷雨虽然也有主仆之分,也会吩咐她去做各种事,但她从根本上把谷雨当成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她的附庸。
她可以有自己的愿望,可以自由恋爱,照自己想象中的模样组建一个家庭。
“柱子那人我了解,虽然嘴碎了点但为人却极妥帖,谷雨眼光不错。”
“夫人可别笑话我。”
扭着衣角,谷雨脸羞得通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头我跟阿衡说一声,给你们风光办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抱着金印,卫嫤称软轿去了官学。昨日整理到差不多的那些笔墨纸砚预算,正好今天要发下去,用上金印也显得正式些。
听着外面孩子们的读书声,刚准备分发文件,外面传来惊呼。
“烽火……瓦剌人要来了。”
☆、第143章 泄露军机
先前卫嫤曾在旅游时看过烽火表演,那是景点的大型实景舞蹈。数百位身着统一服装的舞者在长城边上起舞,站在观景台上居高临下看去,场面宏大而壮阔。
如今真正的烽火燃起,真实场景发生在眼前,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夫人,大人命小的来接您回去。”
谷雨领着柱子进来,大冷的天只穿一身长袍的他脸上的汗珠顺着下巴直往脖子里面流。
“夫人,咱们得赶紧回去。”
见她没反应,谷雨同样满脸焦急。
“瓦剌人真来了?”
好不容易恢复意识,望着窗外从远处飘来的那点隐隐约约的火光和烟雾。真实的烽火一点都不震撼,或许从近处看会很清楚,但离得远了,效果还不如以前某些工厂的烟囱。
“前方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消息,绝对错不了。”
急吼吼地说着,柱子开始给她打包桌上的文件。眼见他合上官印盒子,马上要往包裹里装,卫嫤上前一步将檀木盒摁在原地。
“他们来就来,我为什么要走?”
柱子急得直跺脚:“哎哟夫人咧,咱们这不暂时避避风头。”
卫嫤当然知道他意思。凉州有无数瓦剌人的传说,其中最著名那段就是他们爱吃人肉,这个段子被无数次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直接接触凉州官府一应事项,卫嫤知道传言是真的。
虽然不是所有瓦剌人都爱吃人肉,但有几个特别残忍的部落却真的如此。但凡他们所经之处,成年男子全被杀掉,妇孺和儿童托回去当俘虏,前者供部落中男人发…泄,同时与儿童一起构成部落中的储备粮。等到冬日大雪封山断了粮,就是开吃的时节。
摸摸自己脸,卫嫤很清楚如今自己的姿色,一旦出个什么意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暂避风头是最安全的选择,但外面孩子们惊惧的声音传来,想到那一张张相处一年的天真面孔,无论如何她都迈不开步子。
松开官印主动将其装在袋子里,又将重要文件一并装进去,交给柱子背着,她四平八稳地坐回去。
“保管好这些东西,我得留下来主持大局。”
将包袱牢牢系在胸前,刚准备转身开侧门的柱子听到她这话一个趔趄,直接被门槛绊倒了。
“夫…夫人,你…要留下来?”
喝口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卫嫤点头:“瓦剌人不还没打到城里,该干嘛干嘛。”
柱子也不起来了,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胳膊扬起来指着窗外。
“夫人您可能不知道,凉州城外那座烽火台轻易不会点燃。一旦着起来,就证明瓦剌人离这还有不到一天的距离。现在走还来得及,咱们马快,不然再晚点跟那些逃难的掺和在一块,咱们就真走不了了。”
竟然只剩下一天,卫嫤瞳孔放大,她还以为最起码会有三天。
这不对劲!按理说有西边的门户酒泉,怎么也能为凉州争取那么一点时间。然而如今酒泉那边丝毫没听见动静,瓦剌人就已经冲到了凉州,难道他们是从天上飞过来的不成?
“逃难?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柱子不带喘气地解释道:“瓦剌人的凶残大家都知道,虽然凉州不安全,但往东走一点的幽州却是安逸着。往日一有事,凉州这边的人家便拖家带口先往酒泉那边跑。”
可现在瓦剌人不还没打进来?虽然心里存着一万个疑惑,但卫嫤很清楚:柱子说得应该就是事实。
“夫人,我都趴下求您了,您赶紧走吧。”
然而无论柱子怎样哀求,卫嫤始终就三个字:“我不走。”
眼见着连谷雨也跪下来磕头恳求,看着外面越燃越旺的烽火,卫嫤心思却越发坚定。这时候她绝对不能走,一旦走了后果会很严重。
“阿嫤怎么还没走?”
东侧间门打开,一身甲胄的晏衡抱着头盔走进来,腰间系的是两人定亲时交换信物的那把大刀。窗外阳光照进来,刀柄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成亲这么久,虽然嫁给一个武将,然而卫嫤还是第一次看晏衡穿盔甲。往日他穿得都是常服,虽然跟文官日常官服细微处有所差别,但大体上也都是宽袍广袖的样式。如今的盔甲却全然不同,散发着冷硬光芒的金属和皮子拼接铠甲套在他本就高大的身上,挺拔而壮硕的身躯看起来很像电影中的超级英雄。
好帅!
明明是如此紧张的气氛,卫嫤心里米分红泡泡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晏衡往那儿一站,外面的烽火瞬间变成模糊化的布景板。单是看着他那身行头,就让人在敌军当前时感到安全。
“我真的不能走。”
晏衡上前一步,将头盔放在书桌上,站在他跟前神色认真。
“阿嫤可是想到了什么?”
还是晏衡理解她,虽然那些问题仍然在,但有一个心思想通的人在身边,不知不觉间压力会小很多。
“阿衡有没有觉得,咱们这一年来实在太过平静?”
平静?对柱子和谷雨使个眼色,待两人退下去关紧房门后,他指指东边:“阿嫤是说的京里?”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接着他的话卫嫤继续分析:“去年圣驾西巡严惩西北贪污,有些人可是损失惨重。我本以为得罪了那么多人,阿衡这代指挥使会当得鸡飞狗跳,可真实情况是这一年来咱们顺风顺水。”
“有阿嫤在旁边出法子,许多事压根不难。”
没理会他故作轻松的语调,卫嫤说出心中所想:“能立足朝堂的哪有真正的笨人,我那点水平你也清楚。退一万步讲,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不管咱们怎么做,只要那些人有意使绊子,那总能造出点影响。可这一年来你每个月都往京城汇总报告,每次所有请求都畅通无阻,甚至连我当官的事都跟喝口凉水那么容易。”
“真有那么容易?”
最后这六个字为两人内心笼罩上一层阴云,晏衡脸上轻松不再。
“阿嫤,”他声音中带着勉强:“我刚才命人核查过,此次瓦剌人绕过了大越的兵力部署,直接突入凉州腹地。”
还真被她个乌鸦嘴说中了。
卫嫤还记得去年从酒泉来凉州路上,她看到马车上解闷用的围棋棋盘翻过来,背面刻着大越舆图是的震撼。不同于后世无线电发达后的现代科技战争,冷兵器时代战争全靠排兵布阵,而后两军交锋后的贴身肉搏。在这种情况下,标注重要关隘的舆图就显得尤为重要。
舆图都是机密,更别提边防线上的兵力部署。如凉州卫所,虽然卫所衙门设在凉州城内,但其下辖兵力却是零散分部于凉州各处。普通老百姓可能会在路上看到兵卒,但一个人绝不可能了解所有兵营驻扎之地。
大越人都不清楚的事,居住在大越境外的瓦剌人竟然知道了。
“有人泄密,这怎么可能?”
心里已经认定这事实,卫嫤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前几日幽州行宫开始打地基,西北军抽调过去不少,如今凉州城防兵力有些不足。”
晏衡冷静地说着当下情况:“这一年来凉州城防皆是由我负责,泄密之事报上去,被攻讦之人只能是我。阿嫤,此一役必为生死战。我知道你顾忌自己官员身份,怕临阵脱逃会为我招来灾祸。可只有确定你平安,我才能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
卫嫤眼眶染上红色,话说到这她也全明白了。
“我提出办州学,没想到却被有心之人利用,到头来作茧自缚。”
她这个小小的“凉州州学监察没想到有如此多重作用。其一,守城之时官员临阵脱逃是大罪,她要是逃了晏衡也难脱罪责;其二,就算她不逃,等这一战输了,她随意插手政事,致使军机不保的把柄,也足以让晏衡永无翻身之日。
真没想到,千防万防到头来是她亲自将把柄递到敌人手里。这会卫嫤好后悔,明明知道贪腐一事上树敌甚多,她依旧大张旗鼓地办州学。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一字一句说着,泪珠子顺着眼角落下。
晏衡抬起手,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阿嫤别这么想,办州学本身就是一件好事。至于如今的状况,即便没有你为官一事,他们那么多聪明人也会想出别的办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完他张开双臂将她环在怀里,铠甲坚硬的触感透过衣裳传来,他轻声哄劝着:“瓦剌人不是阿嫤引来的,这不是你的错。听话,别自责,让柱子送你出城先去舅舅那躲一躲好不好?”
说完他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若是真有什么意外,你就等陈伯安来,他会安顿好你。”
关陈伯安什么事?这交代遗言的语气让卫嫤打个机灵,双手撑着他胸膛,四目相对间她坚定地抬头。
“我不走,我是大越的官员,当然要守好州学。”
柱子不是说那些城中百姓要逃?她就守在这,守着他们的孩子。她不信那些为人父母的,真能扔下最疼爱的孩子不管,丢下凉州城一走了之。
这帮人坑了她那么多次,她坑他们一次,心里愧疚感也没多重。
☆、第144章 闹事风波
晏衡已经走了,林走到州学门前还是留下一队亲兵。
对此卫嫤浑然未觉,站在州学院子里她开始忙活起来。州学招学生的标准是十岁以下,不是她不想招更大的,而是以大越现在的风俗,长到十岁后就要开始考虑婚嫁之事。硬把人拘在学堂里,反倒可能耽误他们一辈子。
即便是十岁以下孩子,年龄差距也很大。五、六岁的如今还懵懵懂懂的小小一团,九、十岁的已经长成半个大人模样。当初分班时卫嫤唯一考虑到的就是年龄,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平均分到各个班级,一般是大孩子担任班长。乍一当上官孩子们都很兴奋,但紧接着卫嫤就要夫子们着重讲“长幼有序、尊老爱幼”,说白了小的要尊敬大的,大的要爱护小的。
夫子们在学生心里很有威信,他们说得话很管用。
当然说话最管用的要数卫嫤,她忙里偷闲在州学开了一门风俗课程。她从没想过教出一批书呆子,宁愿这些人因为背书量不够最后在科举中没有竞争力,她也不愿教出一批只会背书而不通俗物之人,那样的人即便做官也不会造福一方。
好在西北教育水准向来比不过富庶的江南,凉州三年也就出那么一两个进士,且全是基础好的官宦子弟。在这种大前提下,普通百姓对自家孩子中举的期待值几乎为零,他们瞄准的大都是晏衡的凉州卫所招公开招书吏那一出。
正是出于这种目的,晏夫人所开风俗课受到了极大欢迎。
风俗课,顾名思义,生活中一应婚丧嫁娶、各种节日习俗都要教。课程效果不说,凭借此举卫嫤也成为夫子中的一员,深受广大学生敬重。外面烽火燃起,院子里乱成一锅粥,现在这种情况下,夫子身份给她带来了极大便利。
首先她召集起了各班班长,然他们把每个班的孩子按年龄聚在一起。
与此同时自愿留下的谷雨也带领州学中的帮佣,在地窖里放上了足够的食物。紧急情况下食物品质没那么好,就是些干粮、咸菜还有凉水,这些东西易存储且顶饱。
万事俱备后,她站在州学正房前的台阶上,这是每次开会时的主席台。
“大家安静下,本周的风俗课我们合堂。”
虽然对“合堂”这个词很陌生,但看目前情况所有人也能理解,就是全校一块上课呗。
本来能在外面玩的风俗课就广受欢迎,现在能跟其他班一起玩,新奇的方式极大缓解了孩子们的紧张情绪。
“这次的课我们大概要上好几天,课程的名字叫:紧急避难。”
大体介绍了下课程内容,卫嫤就开始部署一应事项。她大致算了下,瓦剌人会在一天内来,所以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没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孩子们事先按照年龄分成一个个方阵,从最低的五六岁开始往地窖跑。州学所选地址原本属于吴指挥使家,当初整理地方见到这个地窖时卫嫤就曾惊叹过。这哪是个普普通通装菜的地窖,这分明是坐地下堡垒。
地窖内壁全都用三层厚的石头砌起来,里面空间虽小,但书房卧室一应俱全,甚至连解决个人三急的洗手间都挖有通道,最重要的通风口是后院一座废弃多时的古井。遇到危险时人进去,把入口一埋,躲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粮食足够的话住个几年都不成问题。
唯一的缺点就是,地窖空间算不得大。即便将里面不必要的家具撤出去,整个地窖也放不下族学所有人。
从最小的孩子往里面进,然后是七岁孩子,等这两批全进完后,整个地窖满满当当,就算人挤人能再塞开点,可通风口所能供应的氧气已然不足。
在这上了一年学,还从未发现过有这么个地下堡垒的孩子们彻底玩欢了。听着他们欢乐的声音,早已预料到眼前情况的卫嫤,在真实情况发生时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他们都只是十岁以下的孩子,难道真的要那样做么?
“夫人,瓦剌人离城还有三十里。”
军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