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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吉祥-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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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云曲 第240章 演技派大师

  皇上有口谕?不是宣召觐见?杨致心机聪敏,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不由暗自恼火:今天傻乎乎的白白等了半日,皇帝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见他
  强自按捺心头的火气,回身迎住马成,习惯xìng的泛起了一脸慵懒的笑容:“马公公,近日可好么?”
  杨致不跪拜恭听口谕,甚至连问都不问,而是先向马成问好,显见是心中有气。'马成与他是老熟人了,熟知他的作派,也不敢在他面前端架子,只装作浑然不觉的干笑道:“有劳侯爷挂怀,洒家贱体尚可。”
  说到底他是来跑tuǐ传话的,轻咳两声敛起笑容道:“皇上口谕:杨致,朕近来心烦事忙,没那个闲工夫听你絮叨。你且回去老实呆着,朕想见你时自会传召。”
  不见就不见,你以为我稀罕么?这原是意料之中的事,杨致笑容毫无迟滞的随口应道:“微臣遵旨。”
  马成宣完口谕便又换了一副嘴脸,赔笑道:“洒家还要回宫复命,侯爷今日也着实辛苦了。这天sè都快晌午了,您看是不是……?”
  是人就知道这位大爷不好惹,尽管马成一脸巴结的陪着xiǎo心,然而什么“着实辛苦”、“天近晌午”之类的字眼,令杨致感觉十分刺耳:这不摆明了皇帝今天是故意整他吗?马成这阉货伺候皇帝几十年了,就这么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今天岂不真是白来了一趟?
  “公公,别急着走嘛”杨致夹枪带bāng的挤兑道:“我不过是就着西北风在这里晒了半日太阳,又有什么辛苦了?公公辛苦了倒是真的。无论从金銮殿还是御书房,到这宫mén外少说也有二里地吧?难为公公一路走来竟是脸不袖气不喘的,连皂靴上的灰屑都能一边走一边掸个干净。更难得的是公公还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堪堪算准了在我要走的时候刚好赶上。这刚一照面又只说要赶回去复命,莫非真把我杨致当成生人勿近的邪魔恶鬼了不成?”
  杨致观察力极为敏锐,毫不讳言的点破他已看出马成早就来了,只是躲在宫ménmén楼某处没有现身而已。
  马成尴尬的道:“侯爷,您就别笑话洒家了。纵然借洒家一万个胆子,也万万不敢轻慢了侯爷。您是知道的,洒家只是伺候皇上的一个奴才罢了……。”
  “老马,你这是什么话?我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杨致不仅不经意的改了称呼,还变戏法似的mō出了一张银票,转背挡住那些当值shì卫的视线,塞进马成手里:“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又不是让你干杀人放火的勾当。你也不容易,这是一点茶钱,别嫌少。”
  宦官是身体与xìng情都不健全的人,通常对金钱有一种近乎变态的热爱。虽然马成也不例外,但他在皇宫厮hún了几十年,深知在宫中就是有人愿意把银子白白扔进水里,也要想尽千方百计听个响。
  在马成见过的诸多权贵重臣之中,杨致出手最为大方。他口中的“一点茶钱”,赫然是一千两龙头银票。马成却也知道这银子恐怕不是那么好拿,苦着脸道:“洒家多谢侯爷厚赏,但洒家还得有命去huā才行。能说得的洒家定当知无不言,然宫中自有规矩,万望侯爷体恤,莫让洒家为难。”
  强势的皇帝大多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马成并不是全然故作可怜巴巴。杨致不由失笑道:“你这厮说得还算实在”
  继而正sè道:“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今日皇上为何不见我?早朝时候众臣有何奏议?散朝之后皇上见了什么人?可知都说了些什么?”
  马成老实答道:“侯爷有所不知,今日皇上不曾早朝,众臣自然也无奏议。”
  按大夏朝仪规制,卯时上朝。众臣最晚必须在寅时末刻,也就是天sè尚未放亮之前就赶到宫外等候。杨致难得上一次朝,今日卯时初刻才出mén,对他而言已算起了个大早。他到宫mén外求见时,等候上朝的众臣早已散去。
  杨致恍然点头道:“难怪我今日在宫mén外没看到马车暖轿”
  马成不待他追问,一五一十的继续说道:“皇上自上次回宫后,日常起居便都是在御书房了。今日较往常起得要早,似乎昨晚睡得不是太好,脸sè略显憔悴。洗漱更衣之后,便说感觉龙体欠佳,命洒家传旨停朝一日,并且吩咐谁都不见,无事不得相扰。今日洒家也只进了三次御书房,一次是服shì皇上洗漱更衣,一次是服shì皇上用早膳,第三次是通禀侯爷求见。不是洒家有意在您面前卖好,换了任何一位大人,即便是王相与陈老太尉、徐相他们来了,洒家都未必敢去通禀。”
  杨致嘿嘿一笑:“你还真给我面子”
  马成苦笑道:“实不相瞒,王相、陈老太尉、徐相每日都在宫中任事,什么时候不能见驾?可您年头到年尾又主动求见过皇上几次?哪次又是什么xiǎo事了?洒家是怕担待不起啊”
  杨致不禁心下暗笑:你直接说老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就完了吗?
  “……今日皇上虽自感龙体欠佳,却并未传召御医诊治,也未卧榻将息,一直在御案前静坐沉思。听闻洒家通禀侯爷求见,不假思索便说不见。命洒家前来宣召口谕,旋又叮嘱洒家,务必待侯爷等得不耐准备离去之时,方可现身传谕。洒家在此等候期间,是否另有人求见皇上,那便无从知晓了。——侯爷,洒家敢用人头担保,并无半句虚言。”
  马成说得仔细,杨致也听得用心。虽然觉得皇帝今日行为反常,但一时半会也理不出什么头绪。秦空云已经承认向皇帝密奏了卫飞扬无字信笺之事,难道皇帝还没打定主意如何应付?难道事态并没有他们兄弟三人想象中的那般紧迫?
  拱手笑道:“我怎会信不过你?公公言重了。时候不早了,公公快回宫复命吧”
  马成如méng大赦的去了,杨致犹在怔怔愣神:皇帝骤然来了这么一手,无疑是把三人先前的计议全都打luàn了。皇帝显然也十分头痛,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上朝不等于不用上班,文武百官仍需各回职所照常办公。天sè已至午时,这年头还没有午休一说。徐文瀚这段时日十分忙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出宫回府。在未mō清皇帝会有何动向之前,也不忙着回去给卫飞扬与玲珑写信。可这会儿回自己府邸,闲着也是闲着……。
  正自寻死时腹中又是一阵轰鸣,秦府离皇宫不远,不如先去那儿蹭顿午饭填饱肚子,再与秦空云慢慢商议吧
  如非必须,杨致吃饭时从无饮酒的习惯。他食量既大,进食速度也极快。秦空云尚在浅斟慢酌,他已如风卷残云一般干掉了一盘xiǎo牛ròu、一盘jīròu、一盘蔬菜、三个馒头,慢条斯理的喝着鹿ròu羹作陪了。
  秦空云不是第一次跟他吃饭了,已是见怪不怪。随口笑问道:“三弟,我一直不解,你名满天下、高大俊朗,却是这么一副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相,岂不是大煞风景?这等时节些许饮上几杯,只要把持不醉,既可暖暖身子,又不碍事,为何平日极少饮酒?你出身殷实商家,自xiǎo衣食无忧,又无人与你争抢,何必如此狼吞虎咽?”
  你知道酒jīng可以麻痹人的神经、延迟人的反应吗?你尝过几日几夜亡命搏杀、粒米不进的滋味吗?
  “如果你我身手相若两人对决,即使你只喝了一杯酒,我也能多几分胜算。如果你我此时遭人追杀,我自问不吃不喝至少可撑个两三日,你却很难捱过一日一夜。若是你我生在太平盛世倒也罢了,你以为要时刻绷紧神经,才能叫做居安思危吗?这些日常饮食习惯不难做到,既实惠,又实用,何乐而不为?”
  杨致说话间已将一碗香浓味美的鹿ròu羹已然喝了个干净,抹着嘴巴望着尚在回味他这番话的秦空云问道:“咱们还是去你内宅的书房说话么?”
  秦空云已听说他今日在皇帝那儿吃了闭mén羹,事态已另有变故,当即停箸扔下杯盏,引他进了内宅书房。
  当知道秦空云知道杨致萌生了致信卫飞扬与玲珑早做准备的想法,不由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三弟,只要你的信一到飞扬手上,他便会彻底坚信皇上不能容他父子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愈是此时,我们愈要冷静。”
  “我马上遣派两拨心腹之人,分头去宫外与徐府两处堵住大哥,让他来此相聚。请你务必相信,不管皇上与飞扬两边有何动静,都绝难逃过我秦氏耳目。而我秦氏传递消息的手段,我敢说比朝廷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更为迅捷。先等等看吧来得及的”
  秦空云的劝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杨致却是脸sè沉静如水:“你放心,我任何时候都很冷静,也不是不相信秦氏之能。只是凡事在脑子里多打几个转转,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我是在想,皇帝显然也十分头痛,他到底在想什么?”
  二人在秦氏内宅书房又呆了整整一个下午。秦空云的屁股就没落过座,不安的踱了无数次个来回,杨致则窝在椅中闭目养神昏昏yù睡,对他的念叨搭讪爱理不理。
  一直等到申时末刻日落西山了,才总算等来了徐文瀚,也等来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皇帝在御书房独自闷头呆到过了午时,传谕首辅宰相王雨农、太尉陈文远、集贤殿大学士徐文瀚随行伴驾,亲往刑部大狱探望卫肃。皇帝当着三位重臣与卫肃的面,历数卫肃数十年来立下的赫赫战功,痛陈自己登基以来穷兵黩武、不知爱惜民力之非。君臣二人在监牢中相拥跪地,抱头痛哭。皇帝指天为誓,有生之年不伤卫肃毫发,君臣偕老。尔后皇帝当场下旨开释卫肃及其受牵连入狱的家眷,并在王雨农、陈文远、徐文瀚的陪同下,亲自将卫肃送回大将军府
  杨致目瞪口呆的喃喃念道:“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天才的演技派大师啊”


'邪云曲 第241章 杀人不见血

  第241章杀人不见血
  皇帝这一手玩得太绝了
  要么不做,要么做个干脆彻底。皇帝这么做的目的和意义,不言而喻。
  自古以来任何强盛的王朝,庙堂之上都会存在持不同政见的派别。大夏全民尚武,但绝非人人好战。卫肃因统军戍边抵御外辱多年、且能严于自律而广受崇敬,连像他这样靠战功起家的军方重臣,都试图发动政变来改变疯狂对外扩张的大夏国策。由此可见,温和厌战派在朝野上下并非没有市场。卫肃的图谋虽未得逞,但绝对给了皇帝一个发人深省的警醒。
  皇帝最大的无奈,是年岁不饶人。大夏最大的危机隐患,是祸起萧墙爆发内乱。皇帝最大的心愿,是在有生之年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接替人,继承拓展他未竞的事业。皇帝必须确保将一个十分稳定但依然强大的大夏交托给他的接替人,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即便心中万般不甘,也不得不改弦更张。
  皇帝在挫败太子逆谋之后诸事繁杂,原本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不想卫肃父子阴差阳错的为他提供了一个华丽急转弯的良机。
  徐文瀚全程陪同,亲眼目睹了这场超级皇帝秀,满脸敬服的喟然叹道:“见事分明,有条不紊,当机立断,实乃大智慧也古往今来为人君者,几人能有这等城府气魄?”
  秦空云如释重负的叹道:“不想皇上竟是如此感念旧情,宽待卫肃当众痛陈己非,更是如同向天下人下罪己诏一般了。皇上胸襟之博大,委实令人感佩可笑我等先前还搜肠刮肚妄自臆测,尽皆是杞人忧天。人非草木,飞扬纵有万般疑虑,也该放下心来了吧?。”
  杨致斜了他一眼,话到嘴边终又忍住了:你懂个屁狠时能狠,忍时能忍,当狠则狠,当忍则忍。几乎每一个头戴“雄主”光环的皇帝无不深通厚黑之道,这不过是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所谓知子莫若父,难怪秦公那个老狐狸不许你们入仕为官
  就杨致看来,皇帝作秀就是作秀,动机与目的很简单,无非是“现实需要”四个字而已,与什么胸襟、人品之类的字眼完全不搭界。上兵伐谋,皇帝精准老到的抓住了探视卫肃的契机,以退为进摆出那样的姿态,既可安抚民心重树德望,又彻底占据了主动权。貌似委屈,实则大大划得来,这样的一箭双雕的好事,为什么不做?只要卫飞扬对皇帝的旨意稍有违逆,便是天下皆会众口讨之、人人皆可得而诛之、忘恩负义的叛臣贼子
  高。实在是高。
  难怪皇帝不接见他。皇帝又何必接见他?杨致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既感淡淡的轻松,又有空荡荡的失落,也有莫名的懊恼,还从心底涌出一丝寒意。而心底那丝寒意,可以说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从马成嘴里买来的。皇帝毕竟不是圣人,尽管他的演技完美、效果奇佳,但他并不甘心。而且是很不甘心
  徐文瀚精于权谋心思老辣,杨致默然不语,脸色阴晴不定,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劝解道:“三弟,你且往深里想一层,如若飞扬并非真心想要拥兵自立,能得这般收场,岂不是与皇上各得其所?如若四弟真有这等心机,即便日后奉召回京,自保也应绰绰有余。不管怎么说,总归都是一件好事,三弟何须过于介怀?”
  杨致登时释然:诚如徐文瀚所说,如果卫飞扬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曲线救父,那么他的目的业已完美实现了。将来奉召回京之后,皇帝就算要自打耳光秋后算账,想必也不会那么快。再说有徐文瀚、秦空云与我杨致三个结义哥哥在,有智者、财阀、强人护持,谁敢拿他怎么样?皇帝也未必敢碰他
  秦空云经徐文瀚这么一提点,不禁讶然道:“此番风波,飞扬竟是什么把柄都没留下,没有半点皇上公然对付他的口实四弟年方十六,勇武、韬略、胆气尽皆出类拔萃,日后勋名必然远胜其父”
  “所以我说是好事,对飞扬尤其如此。”徐文瀚点头道:“二位贤弟,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至少在三五年之内,四弟必须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才好。”
  杨致木然道:“皇帝可谓煞费苦心现在我才知道,今日一早严方带人出宫到底有何公干了。”
  徐文瀚苦笑道:“皇上今日在刑部大狱言之凿凿,历数卫肃的赫赫战功,却自始至终没半个字说他无罪。卫肃纵然开释回府,此生也绝难再得自由,本就是意料中事。皇上今日一早便命内廷禁卫将军严方亲率一百名侍卫与二十名内侍出宫公干,你们以为还会去干什么?由此可见,昨夜皇上心中就已拿定了主意。杀不得也放不得,若不把整座大将军府划为牢狱,皇上怎生放心得下?我敢断言,根本无需皇上降旨处置,卫肃必然命不久矣而且这一层皇上也必定想到了。”
  秦空云骇然道:“大哥的意思是……?莫非担心皇上于心不甘,会暗中遣人毒杀卫肃?……你不是说皇上当众指天为誓,要与卫肃君臣偕老?君无戏言,皇上怎可失信于天下人?”
  杨致冷冷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徐文瀚摇头道:“那倒不至于。皇上既然已经装了个大方,便不会再行那阴毒龌龊之事。事实上,皇上也无需如此。”
  “皇上此番是有意做给天下人看的,那卫肃在短期内就不能死也死不得,否则不是皇上杀的也是皇上杀的,今日探狱之举便全无意义了。皇上深通驭下之道,卫肃追随皇上已数十年之久,骨子里乃是忠直之人,皇上实在太了解他了。卫肃久戍边塞苦寒之地,身患胃寒之症已有多年,饮食甚少以至骨瘦如柴。为皇上多年来四处征伐耿耿于怀,忧思深重乃至夜不能寐。寝食俱皆难安,怎会是长寿之人?”
  “依卫肃的脾性,谋逆不成反而得皇上格外宽宥,于皇上有愧。非但未能扶助太子提前登基反而累他被废,于太子有愧。其女卫妃素有温厚贤淑之名,本来贵为太子妃,却累得她无端横死,于卫妃有愧。独子飞扬年少成名,位居封疆重将之列,却累得他命运蹉跎前途堪忧,于飞扬有愧。试问一个人本已病骨支离,心中再新添这许多倍受煎熬的郁结,又能撑得了多久?”
  顿了一顿,又沉重的叹道:“皇上今日在狱中指天为誓,有生之年不伤卫肃毫发,君臣偕老,确然不假。但此话背后,恐怕另有深意。”
  “另有深意?”秦空云略一思索,便已明就理。神色黯然的道:“自从太子事败,卫肃便已心存死志。因见太子未死,为了保全太子性命,想要一人背负所有罪责,竭尽全力为太子开脱,所以才强自支撑到了现在。凭心而论,事情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卫肃已很难给自己一个理由继续活下去。皇上这话背后的另一层意思,……是不许卫肃寻死卫肃如一心自尽,便是抗旨皇上了解卫肃,卫肃又何尝不了解皇上?他一死了之是一了百了,那倒还罢了。若因此激怒了皇上,太子与卫氏一门命运如何,那就很难说了”
  杨致冷笑道:“现在你还以为皇帝胸襟博大吗?还以为皇帝宽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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