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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飞扬眉头一皱,低声道:“康王赵敢?三哥应该与他从未谋面、素不相识吧?怎地寻到这里来了?”
杨致一愣,嘿嘿笑道:“你哥哥我如今可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你不知道啊?”(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264章 但求非敌
卫飞扬说的不错。至今为止,杨致与三皇子康王赵敢从未谋面,素不相识。按照杨致的想法,二人以前不搭界,以后发生交集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总有一天会要碰头的。不管以后各自走的是何道路,总归都是彼此路上绕不过去的人。
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是凑巧“偶遇”。
其实宁王也好,康王也罢,在杨致眼里并无分别。你们“心怀大志”也好,“各怀鬼胎”也罢,关我屁事?
杨家操办的两场喜事,两位皇子虽然统兵在外,但都遣人奉送了重礼。由此可见,他们对杨致且不说有心巴结,至少也无意得罪。认真说来,两位皇子都是自己的便宜大舅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杨致与卫飞扬交换了一个眼色,轻咳几声,整了整衣襟,快步走上河堤迎了上去。
卫飞扬从小被皇帝选作越王赵启的玩伴,从军之前出入宫中犹如自家后院,自然与几位皇子相熟。
只是几位皇子性情各异,又地位有别。其时太子赵恒虽有儒雅温厚之名,却不苟言笑,更忙于政务,难得一见。宁王赵当坚毅果敢,醉心兵事武技。平日在宫中相遇见面,卫飞扬上前参拜问安,赵当能在鼻子里“嗯”一声,已是给了极大的颜面。康王赵敢的做派与赵当相仿佛,生母李妃是个本分的老实人,不仅没给儿子添麻烦,而且在宫中口碑不差。虽在皇帝面前不得宠。毕竟对儿子看护有加。加之三位大皇子比卫飞扬年岁大得许多,赵当、赵敢封王开府建衙之后。又被皇帝加意培养,外派统兵征战。是以卫飞扬只与年岁相若的越王赵启相伴时日最久,感情最深。
然而,天家无私事。太子倒了,皇帝尚在。试图与皇家子弟讲感情攀哥们,无疑是很幼稚的。说到底,无论卫飞扬还是杨致,除废太子赵恒外,与其余几位皇子既无感情可言,有无仇隙之说。杨致当初助秦氏抗击劫杀黄金。完全是一心为私,绝非为公。如今太子倒台,认真说来,赵当与赵敢还应感谢他才是。否则的话,哪儿轮得着你们屁颠屁颠的争皇位?
在杨致、卫飞扬脑子飞转的同时,平时威名赫赫却颇显低调的康王赵敢对二人亦是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论声名,这二人哪个不是名振天下?论战功,这二人哪个不是战功彪炳?论实力,杨致手握堪当一国水师的无敌舰队。掌控中华诸国与海外的通商水路,更兼在山东外海诸岛大肆移民事渔屯垦,构筑炮台等诸多工事,在事实上已是一方诸侯。遑论封他个万户侯了。即便封他个异姓王,他又会稀罕么?圣旨?在有的人眼里是天降福音,在有的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能入皇帝法眼的儿子。通常不会太笨。杨致不仅自身武技强悍,心智过人。深通经济之道。富可敌国,是个搂钱高手。他谁都不怕。也不需要怕谁。徐文瀚、卫飞扬虽是百年难遇的大才、帅才,于乱世雄主而言,仍不足虑。真正要小心应付的,只有杨致。
赵敢深信,这个道理,不只是他亲爱的父皇明白,他的皇兄宁王赵当也明白,自己当然必须要明白。——这是个姓赵的一家子都得罪不起的人。至少现在惹不起。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基本上都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既然双方对彼此的路数都心知肚明,那么就即兴开演吧!
“偶遇”也好,有意也罢。双方明明是头一次会面,却如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一般,彼此的目光是那么热络与亲切,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真挚而自然。
因是并非正式场合的野外,又都身着便服,是以杨致与卫飞扬迎上前去,离康王赵敢十步余外便自停步侍立,躬身抱拳一揖,不约而同的用含含糊糊的江湖口吻,朗声道:“在下杨致、在下卫飞扬,见过康王殿下。”
从身形上看,赵敢无疑在大夏四位皇子中最显高大健壮,颇有几分燕赵猛士风范。爽朗一笑,遥遥伸手虚扶道:“这不是折杀本王了么?二位快快免礼,免礼!”
近前目光灼灼的注视杨致与卫飞扬片刻,连连颔首赞道:“都说飞虎侯杨致不只勇悍难名,且文采斐然,不想竟还生得这般高大俊朗!”
又亲热的拍了拍卫飞扬的肩膀:“飞扬,本王比你年岁大上许多,平日与你往来甚少。我大夏英才辈出,昔日与小五相伴玩耍的稚嫩小儿,如今也是威名远播的少年英杰了!”
皇帝的几个儿子,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初次见面,赵敢如话家常一般的连声夸赞,令人倍感亲切,迅速拉近了与二人的距离。
卫飞扬垂首一揖道:“承蒙王爷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杨致心知卫飞扬现在处境尴尬,心思深重,脸皮又薄,自然不便多言。但他是无所谓啊!嘿嘿一笑,接过话头道:“杨某不过一介莽夫,些许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倒是王爷乃是天潢贵胄,亲身统兵镇守一方,攻城略地,开疆拓土,那才真的是威名赫赫。”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如今之势,谁都犯不着得罪谁,谁也不用求谁什么,那就以马屁对马屁,以高帽还高帽吧!
明知都是场面上的废话,赵敢还是应付极为谨慎。摇手谦道:“那都是因父皇圣明,将士用命。本王纵有微末之功,又岂敢沾沾自喜?”
话虽谦谨,却掩饰不住赵敢眼神中流露出的傲然与得意。
太子倒台,储君之位虚悬以待。册立国储,自古以来便被视为天家第一事。除立嫡立长,还有立贤立能一说。嫡长子赵恒是彻底完了。宁王赵当与康王赵敢、越王赵启都非李皇后嫡出,都是庶出的皇子。赵启小小年纪。只知吃喝玩乐早已名声在外,几乎没有威胁。而单论统兵征战的军功而言。赵敢与赵当可谓平分秋色。赵敢唯一的劣势,就是比赵当小得半岁,不得不叫他一声哥。但在野心勃勃的强势皇帝眼里,这算是个问题吗?
接手统治并继续顺利发展一个庞大的帝国,只会穷兵黩武的发动战争,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杨致早有预见,武功相若,接下来皇帝考究的科目,万分之万的是文治与民政。随后的考究科目将会是统驭全局的能力与德望。
一身屠龙术,卖与帝王家。在这纷争乱世,抱有当年徐文瀚一样的心思,不安分的文人士子何其多矣?显而易见,在外统兵多年的赵当与赵敢兄弟俩,想要暗地里招揽与网罗当世顶级的阴谋型人才,这方面比废太子赵恒实在要方便太多了。难道他们的智囊班底会想不到这一点?
一众人等沿河堤徐徐而行,杨致没兴趣与赵敢过多扯淡,主动引出话题道:“王爷难得回京小憩。怎地今日有此雅兴出城走走?”
赵敢把话说开道:“飞虎侯且莫说笑。本王此番奉召回京,统军之责已交由罗辉祖将军接任。岂敢说是小憩?实在是卸甲一身轻啊!”
此言一出,杨致已隐然猜到赵敢今日精心前来“偶遇”的目的。含糊说道:“大夏雄师百万,名将如云。放眼天下。无人敢撄其锋。王爷此番卸任回京,定是皇上另有重任交托。”
赵敢小心应道:“本王为人臣子,理当尽责尽力。为君父家国分忧。至于父皇召我回京,是否另有任用。本王不敢奢望,亦不敢妄言。眼下大夏确然兵威正盛。邦邻畏伏,四边安定自是无虞。本王因羁身军旅,久离长安,于我大夏国计民生不甚了然,委实心中有愧。近日左右闲来无事,便自四处走走看看,可谓收获良多啊!”
“仅就京城长安一地而言,在籍百姓数十万,每日摩肩接踵人流如织,商贩往来不绝,车马川流不息。而城内秩序井然,一派安乐升平气象!长安府尹蒋弼蒋大人只是刚过知天命之年,实乃难得的能臣干吏!”
赵敢把话说到这个点上,杨致顿时了然。赵当与赵敢两位皇子都很清楚,自己的强项是统兵征战,自己的软肋是琐碎民政。皇帝绝不可能让兄弟二人同时入阁参赞政务,赵当瞄准的是中央机枢之地,赵敢盯上的是长安府尹的位置。
说白了赵敢今天就是绕着弯子与杨致来打个招呼:我们以前没什么恩怨,以后也很少会有什么利益冲突。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求你帮忙,你也别拆我的台。
杨致恍然笑道:“王爷如此尽忠国事,在下万分钦佩。王爷只管放心,日后但凡事关为国为民,在下定当全力巴结,听候王爷差遣。”
一行人边走边谈,一众湿衣裹身的内廷侍卫当中,有几人被河堤上的凉风一激,禁不住喷嚏连连。
赵敢哈哈笑道:“本王与飞虎侯一见如故,倒是忘了这一茬。诸位还是赶紧回去换衣裳,若是得了风寒,本王可就难辞其咎了!”
抱拳向杨致与卫飞扬作别道:“飞虎侯,飞扬,今日暂且别过,改日再聚吧!”
又凑到杨致耳边道:“本王从没忘记,你还是本王的妹夫咧!外甥满月之喜,务必记得请我这个舅舅来喝杯酒啊!”
待到赵敢率四位随从打马走远,杨致戏谑的啐道:“非得等到满月么?现在就不能带个一二十万银子去看看你妹妹?你二哥就比你大方多了!呸!”
一旁的卫飞扬轻笑道:“康王不缺钱。或许他觉得,现在去看公主,既不适宜,也没必要。”
杨致自嘲的笑道:“是人都知道我不插手政事,皇帝对我最放心的也是这一点。不就想做长安府尹吗?无论他戴上一顶什么帽子,都总归是大夏的皇子啊!眼巴巴的送上门来演这么一出,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卫飞扬默然片刻,叹道:“三哥,你是不太熟悉国故。康王今日郑重其事的与你来打招呼,是有原因的。——当今皇上在被册立为太子之前,曾任长安府尹。康王此行,不求为友,但求非敌。”(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265章 抢劫带来的商机
与康王赵敢的“偶遇”,对杨致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陪一陪两位即将临盆的老婆,每日到卫府走一走,日子还是那么过。
在这段难得的安然适意的小日子里,侯府上下议论最多的,当然是沈玉与赵妍两位夫人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母凭子贵”的观念在这个年代已是根深蒂固,沈玉与赵妍在私下里至少各自问过了杨致一百次: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对于生男生女,两世为人的杨致真是无所谓。何况他知道,生男生女的决定性因素是父亲,而不是母亲。不厌其烦的给了两个傻乎乎的老婆相同的答案:胜固欣然败亦喜。只要健康正常,四肢健全,是个人就行。
除了杨府两位少夫人,最为紧张的莫过于老爷子杨炎了。
杨炎这辈子妻妾娶得不算少,却只得了杨致这一根独苗。即便如此,还因重病痴傻,差点儿绝了杨家的香火。在信阳老家的时候,因为经商的人品问题,杨炎没少受别人的白眼与奚落,甚至多次被人当面斥骂。“报应”二字,长期以来都是杨炎最为忌讳的字眼。
如今儿子不但有了大出息,还娶了四房如花似玉的妻妾,有两个儿媳怀孕待产,眼见杨家即将有后,人丁兴旺指日可待,怎不令杨炎欣喜若狂?
杨府上下与街坊四邻无人不知,杨家老爷子平日最喜热闹。原本出于对财富的疯狂酷爱,一说到银子就禁不住两眼直冒绿光。后来由于儿子的变态搂钱能力与有意惯纵,使老爷子对银子已经有了超强免疫力。或者说是已经麻木了。
与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吆三喝四斗牌玩鸟、吹牛显摆。原本也是他老人家的最爱。而自从两位儿媳有了身孕,不管是谁。只要在内宅附近说话稍显高声一些,老爷子便会立马翻脸不认人!
老爷子原本对财神菩萨的信奉与敬重,远胜于神龛上列祖列宗的牌位。由于两位儿媳有了身孕,杨家祖宗十三代也对财神菩萨实行了完美逆袭,老爷子在祖宗牌位前每日早晚两次跪拜上香,风雨不改,无比虔诚。
侯府下人与街坊泼皮当中,不乏心思活泛之人。只要瞅准机会,在老爷子面前列出一两条杨家必添两位小少爷的“征兆”。杨炎明知道是瞎扯淡,也为讨个口彩,随手给个几两到几十两银子的打赏。
身为杨府首席家仆的阿福,即便心感不忿,也只能暗自腹诽。
在杨府像阿福一样,情绪有些焦虑的人,还有一个刘二。刘二因护驾有功,皇帝亲口许了他一个出身,而自家主人杨致出任海关总督在即。前程是丝毫不用担心。一年之前他还是一个亡命江湖的、见不得人的杀手,有了现在这样的盼头,他已经很满意了。刘二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义妹朱灵儿的肚子。
在刘二眼里。杨致在不发威的时候,其实平日待人彬彬有礼,极为宽和。然而杨府有三位少夫人。沈玉是结发原配,杨家大妇的地位无可撼动。赵妍与玲珑虽是平妻。但身份贵重,学识渊博知书达理。只有义妹朱灵儿是侍妾身份。出身江湖,除了身材样貌不差,只粗通文字。虽说武技超群,但在文武双全、机谋百变的杨致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眼下侯府两位少夫人身怀有孕,玲珑夫人远在山东,正是朱灵儿得宠的大好时机。若能趁此天赐良机,为杨家生下一儿半女,身世孤苦的义妹这辈子也算有了个踏实的依靠。
这段时日,刘二与同为杨致亲卫的常三谈及此事,常三倒是对此毫不担心:“二哥,你多虑了吧?侯爷待人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在侯府呆的时候比你长,侯爷虽不好色,也从不沾花惹草,但绝对是个年轻健壮的正常男人。小妹容貌可人,身段不差,侯爷纳为妾室之后,大部分时候都在她房中过夜。这事儿不是老母鸡生蛋那么简单,急不来的。”
若说与康王赵敢的“偶遇”对杨致的生活全无影响,其实也不尽然。渭河会面两日之后,康王正妃便屈尊降贵的前来杨府看望两位少夫人,还拉来了满满三大车礼物,吃穿花用应有尽有。
杨致竟是有些不知好歹,居然当着康王正妃的面,不无遗憾的感叹道:“多谢王爷关爱,有劳王妃费心了。稍显美中不足的是,诸多物事装卸搬运,委实太过麻烦。王妃下回若是再次驾临寒舍,不妨将礼物折合成现银或银票,岂不是大家都方便省事?”
事后,康王赵敢与王妃相顾无语,哭笑不得。而近日来杨府造访的徐文瀚听闻,也是连声笑骂杨致太过无耻。
徐文瀚与卫飞扬的交往,似乎也如杨致一般,没有太多忌讳。这一日上午,杨致刚在卫府陪卫飞扬练过体能科目,天色尚未到午时,徐文瀚便飘然而至。
兄弟三人奉茶落座之后,杨致笑道:“大哥,你是宰辅重臣,怎地这段时日也如我与飞扬这等闲人一般,每日无所事事?”
徐文瀚悠然道:“眼下大夏周边无战事,皇上已很少召见。我每日点卯之后,将我分内职事,例行批复给各部相关郞官照做即可。何必时刻守在公事房?若是事事需我亲力亲为,岂不是要活活累死?”
卫飞扬与杨致相视一笑:“三哥说的没错,大哥想必早已料到,你这个宰辅重臣只怕是干不长了。”
徐文瀚毫无顾忌的直言道:“在新的太子册立之前,皇上有陈文远、王雨农两位老臣压阵,有周挺掌兵,宁王与康王两位皇子卸甲待任,任谁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样也好,皇上从关中巨贾豪族那一头狠敲一笔。秦氏便可喘口气,二弟近年内想必不用那么四处奔忙了。三弟不日就任海关总督。亦是远离了是非之地。四弟年纪尚小,闭门读书习武。修身养性,乃是求之不得。愚兄若不有意倦怠政事,皇上降黜焉能有借口?”
杨致笑道:“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听你的意思,似乎宁王入阁已成定局,康王出任长安府尹已是板上钉钉?难怪田祖德那个老混蛋被赶出朝廷以后,翰林院掌院大学士的位置一直空在那里,敢情是给蒋弼留着的呀!”
徐文瀚平静的道:“三弟,我与你在秦府初见皇上之后,我便断言。皇上体胖多劳,恐难长寿。经太子谋逆一事,皇上是因储位未定而在勉力支撑。我敢说此节皇上亦是心如明镜,已经在着手铺排后路了。考究两位皇子署理政务,已是势在必行。朝中文武重臣,年老者留任,以稳定朝局。年轻者降黜,以为保护,留与新君用。此二者。皆是圣虑深远之举。”
“蒋弼正当盛年,本是当世大儒,学识渊博而不迂腐死板,胜任翰林院掌院大学士也是实至名归。日后少不得名列宰辅。愚兄的最好去处,莫过于去翰林院国史馆修书了。静心读书治学,不涉朝堂争斗。此亦愚兄所愿尔!”
抿了一口茶,盯着杨致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