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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云笑容不减,不经意的换了口吻:“小人恳请侯爷示下。”
被挤兑训斥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走,连杨致都暗自佩服。薛青云的称谓由“在下”而“小人”,由“明示”而“示下”,已然把自己摆到了下属位置,而张干与高可竞并未出言反对。这足以说明,三人对来到金陵是何目的,已有清醒的共识:他们千里迢迢的赶来金陵,不是来玩的,更不是来斗气的。
凡事过犹不及。再不给个台阶下,无疑真是欺人太甚了。
杨致起身整了整衣襟,拱手笑道:“方才装模作样的与三位先生开了个玩笑,还望勿要见怪。请三位移步,到书房奉茶叙话吧!”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齐松了一口气。这位强人既然说刚才是在开玩笑,那就当成是玩笑好了。
到书房落座之后,杨致亲手将刊印成文的《大夏海关总督衙门暂行条例》与执法令、募役令分发给三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人能得苏子明举荐,腹中当然有些货色。花了近一顿饭的功夫。相互交换认真看完,均是一脸兴奋。
杨致问道:“三位先生有何感想?”
张干喟然叹道:“侯爷奉旨筹建的海关总督衙门。自成体系,极具实权。依在下看来,其中有两处难以把控。”
“海商巨贾与地方官府或明或暗多有勾连,因牵涉各方重大利益,海关分署与地方官府必有冲突。执法令对付商户尚且好说,若是用之以对付地方官吏,即便能够强行实施,也极难善了。”
“海关分署不受地方管辖,手握财权且爪牙锋利。极易坐大,自成势力。若非委之以心志清明坚毅之人,要么会沦为巨贪,要么会与地方墨吏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到底是做过官的人,见地十分老辣。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海关分署与地方官府如何协调,以及权力如何约束、监管的问题。
杨致不置可否的道:“之所以称之为《暂行条例》,正是为了便于日后补充完善。”
高可竞说道:“既是如此,在下以为执法令、募役令也应归入其中。督府新建,重典立威、强势行事的用意原本不错。但最好不与《大夏律》有相违背。否则地方官吏以此为由阻挠执法,海关总督衙门难占其理。分署衙役装备精良,较之禁军精锐亦不遑多让,各地府兵就更无法相比了。上述两节。势必还会招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请侯爷务必留意。”
薛青云则道:“督府新建,诸事繁杂。耗费甚巨。而关税厘金的征收,一时难以铺展。须费数月之功方才有钱可用。筹建耗费,钱从何来?铺展之后。是否衡量有度?在下恭请侯爷仔细思量。”
三人所言,俱是实务,并无空谈。
杨致不禁心下暗赞。对三人的言论不予置评,理了理思绪,将蓬莱、济南、金陵三地的情形说了个仔细。关于经费来源、济南知府胡伟之、金陵知府周仁杰这几方面的现状与考虑,尤其不厌其详。
尔后直说道:“如今我最为急需的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出谋划策的幕僚则可暂缓。皇帝允诺,海关总督衙门五品以下文武官吏的任免由我自专。只要有真才实干,仕途前程根本不是问题。”
“有请三位先生,今晚便搬来此地居住。因为时间仓促,我只如科场赶考一般出个题目,辛苦你们依题作文。请诸位纵观全局,站在一地海关分署经略使的角度,谈一谈自己的想法。三位应当知道,我不喜空谈,文章务必言之有物,切实可行。时间则以两日为限,三位以为可否?”
三人静听杨致细说,无不惊骇莫名。开府建衙,朝廷竟是不给一文钱?卖官鬻爵、大肆受贿以筹初建之资,哪个臣子有如此狗胆?杨致等于明言是在选拔金陵、余杭两地的海关分署经略使,这篇文章不是科举应试,而是实实在在的施政纲领。
十月十八日,诸事皆宜,大吉。
杨致应金陵知府周仁杰盛情相邀,前往周家赴晚宴。与此前不同的是,此行的随从除了曹云程与马行,还多了一个薛青云。
晚宴之地与其说是周家私邸,还不如说是一处精舍。宅邸位于城内,与秦淮河相距不过一箭之遥。宅邸外门看来极为普通,和同一条街巷的其余宅院并无不同。进门之后,却是极尽奢华。照明的巨烛粗如儿臂,厅堂幔帐俱是细绸制就,所有家什竟是金丝润楠雕琢而成。之所以说是精舍,是因宅邸不甚宽敞。家什所用金丝润楠,在名贵木材当中亦属下品。金丝楠木之中的上品,多为皇家采用。周家绝对不是没钱,而是心存顾忌。
杨致进门不到盏茶功夫,便可断言这绝不是周氏私宅,最多只是一处高档私人会所。仅厅堂看似无奇的一套桌椅,价值至少不下二十万两。不由暗自嗟叹,周氏豪富由此可见一斑。
杨致一直勤加习练前世相传的隐龙经,也算是开挂而来。刚一进门,胸前便隐隐有温热之感。与周仁杰寒暄片刻,随即准备开宴,胸前的温热之感愈来愈强。
隐龙示警,从无差错。杨致在谈笑之间,暗中嘱咐曹云程与薛青云:待到开宴,你们借故先走。薛先生回去待命,云程兄尽快将城外精干人手悉数调来,包围此处宅邸!
杨致有命,不容有违。曹云程与薛青云碍于人多眼杂,只是微微点头应承。但是二人听得一头雾水,周仁杰明显是在大拍马屁,何至于此?来吃个饭,难不成还会有一场厮杀?(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10章 厨娘
自从杨致帮助皇帝挫败太子篡逆之后的大半年来,几乎没有遇到过实质性的生命威胁。冷静一想,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下,周仁杰根本没有主动出手杀他的理由。
杨致自知想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数,或许就包括眼前的周仁杰。但一个四品知府请一个到任不过几天的三品重臣吃饭,尔后出其不意的干掉他,可能吗?周仁杰的一脸谄笑,杨致看着都觉得牙酸。二人相距最多不过一两丈,开宴同席的时候距离更近。杨致若是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周仁杰的小日子过得如此惬意,有必要搭上自己那条宝贵的性命么?
其中定然另有变故!
杨致有意命两位美婢传话,周仁杰反而更安心。对我的老底知之甚详,那又如何?都是为了给皇帝敛财,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我就不相信你会傻到自己不捞一个子儿,咱们大哥莫说二哥。既然提到了“凡事合作”,那就大家一起捞吧!
此人位高权重,凶名卓著,马屁不仅要拍,还要持之以恒的大拍特拍。做生意尚且需要投入本钱,何况又不用我从腰包里掏一两银子!
美酒佳肴,金钱美色。极尽奢靡之余,如果再附庸风雅,既能蒙上一层遮羞的面纱,又大上档次。周仁杰可谓深谙此道的大行家。
周仁杰以饕鬄之徒自居,对重金聘请的厨娘的厨艺极力推崇,一桌菜肴确实精美绝伦,几乎令人不忍下箸。一道鲜美异常的“豆花羹”,竟是取自上百禽鸟的脑髓,精心烹制而成。一道状如假山的肉菜,小桥流水、林木花果栩栩如生。居然是入口即化的小鹿肉糊烹就。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令杨致颇为不解的是,进门之时胸前骤然生出的温热感,在开席之后若隐若现,时有时无。而周仁杰真诚得一塌糊涂的笑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品菜饮酒时。似乎也无所顾忌,完全是随心而为。杨致虽面不改色,却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胡乱与周仁杰扯着风花雪月之类的废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仁杰轻轻拍了拍手,杨致正对面的幔帐,随即应声徐徐拉开。周仁杰双颊酡红,不无得意的道:“美酒佳肴。烛影摇红,如此良辰,岂可无美人相伴?为侯爷聊助酒兴尔!”
幔帐背后,竟是早已安排好了三名歌伎。身着薄纱,身段窈窕,姿容清丽而不失妩媚妖娆。三人面含微笑的向杨致款款一福,一人抚琴,一人吹箫。一人则手持类似前世手鼓一样的胡鼓。随着琴箫合奏,节拍响起。抚琴歌伎吟唱的居然是中秋之夜杨致在砣矶岛上所作的那一曲《水调歌头》!
仅仅时隔两个月,就从自家山东外海老巢传到了千里之外的金陵,全词一字不差,曲调更显曼妙,委实令人玩味。显而易见,这两个月以来杨致确实很忙。可周仁杰也没闲着。杨致咋一入耳,脑子里闪电般冒出一个念头:海盗股份有限公司鱼龙混杂,早已渗透其中的各方势力构成,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复杂。周仁杰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周仁杰见杨致目光闪烁,举杯笑道:“下官东施效颦。命人吟唱侯爷的传世佳作,不知也有几分神似否?侯爷请恕下官冒昧,下官自罚一杯!”
杨致望着三名专注而投入的歌伎,含糊应道:“周大人有心了。”
来日方长,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好节目一次全上,哪来那么多新鲜玩意儿陪你?玩乐这回事,犹如品尝菜肴一般口味各异。说到底把烛火一灭,还不是一个鸟样?上回送你的两个美婢,据说连碰都没碰,只当做丫头使唤。难不成是喜欢今日这个调调?
说话间,曹云程重又进来入了就近的仆从席,对杨致略一颔首。
周仁杰却恍若未觉的道:“侯爷身担总督重任,尽忠国事之余若得闲暇,随时可来此地解乏。几名歌伎可还看得入眼?若不嫌弃,下官理当赠送,谨以侍奉侯爷。”
时下经过精心培训的歌伎,通常对绝世才子近乎狂热的崇拜。面对一位才华横溢、位高权重、俊朗阳刚的才子,三名歌伎的眼神中满是迷醉与热切。似这等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人家要有兴致的时候才会看你一眼,持才自傲、欲拒还迎的套路是绝对行不通的。即便得侍枕席,春风一度,也称得上是天赐机缘。日后在同行姐妹眼中看来,必然身价百倍。
而杨致想的却是另一码事。以李照与香怜为例,自己诸多属下当中,有一支为数不少的光棍队伍。像这样不要白不要的三个优质美女,若是浪费,简直是犯罪。与其留给周仁杰送**害,还不如接收过来留作“赠品”。
顺水推舟的应承道:“周大人既是雅人,更是妙人啊!本督那便愧受了,日后自当与周大人多加亲近才是。”
价值百万的宅院、美婢、美酒佳肴、歌伎轮番奉上,没有一样你说不要,能不想“多加亲近”么?周仁杰笑眯眯的道:“承蒙侯爷谬赞,下官敢不从命?下官还招揽了几个美姬,正命她们在习练胡舞。侯爷若觉菜肴尚可入口,下回赏光驾临,或可先睹为快……。”
说到这里,僚属师爷神色怪异的附耳低声禀报什么,周仁杰的笑容瞬间冻住,愕然直言问道:“侯爷,莫不是今日下官招待不周,有所得罪?为何骤然遣派衙役围住此处?”
“周大人误会了。”杨致笑道:“本督初来乍到,下人唯恐有大胆狂徒威胁我的人身安全,是以擅作主张,前来接我回去。周大人无须紧张。”
杨致身负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威名,周仁杰根本不相信是杨致的下属擅作主张,更不相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但又实在想不出杨致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一时莫名其妙,满头雾水。只是尴尬的道:“下官虽然不才,但金陵一地治安尚可。侯爷名震天下,定然无人胆敢冒犯虎威。”
说到菜肴,杨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属下们风声鹤唳,倒让周大人受惊了。今日菜肴确然是人间美味,本督亦好此道。不知周大人可否命厨娘现身一见?”
两名美婢与三名歌伎,周仁杰连眼睛都不眨的说送就送了。说到厨娘,眼中却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犹疑,并不主动开口相送:“所作菜肴能得侯爷赞誉,乃是厨娘的无上荣幸。有何不可?——来人,命厨娘云娘前来拜见侯爷!”
过了片刻功夫,名叫云娘的厨娘应命而来。大约三十岁上下年纪,或因职业关系而身材颇显丰腴,面容则与普通仆妇无异,浑身上下收拾得十分整洁干净。
听到东主周仁杰介绍了杨致的身份,并未下拜叩首,只福了一福:“民妇见过侯爷。”
厨娘到来之后,杨致胸前的温热感竟然重又升温!略一点头,两眼直视云娘。云娘与他的目光一碰,立即垂下头去,不再与之对视,杨致却又将目光移向她的双手。
在周仁杰看来,云娘除了一手卓绝的厨艺,无论年龄、样貌、身段都平庸之极,见到杨致的局促举动,也实属正常。而杨致的反应则令他心里直犯嘀咕:所谓萝卜白菜,各喜各爱。莫非这位大爷口味偏重,竟是好这一口?否则老是盯着一个厨娘看什么看?
只听杨致轻笑道:“大娘真是好手艺!我曾亲手做过一道菜,今日机缘凑巧,想就这道菜的做法,向大娘讨教一二。”(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11章 七喜之首
这个年代称呼年岁稍大的仆妇为大娘,不乏尊重之意,并无不妥。
像周仁杰这样八面玲珑的心思机敏之人,已隐然想到杨致突然遣派衙役围住精舍,十有**与厨娘云娘有关。虽然看似不动声色,目光中除了先前的犹疑,又多了一丝担忧。这位大爷不会当真生冷不忌,将云娘与三名歌伎一同“接收”过去吧?
云娘谦道:“侯爷过奖,民妇惶恐。些许微末技艺,难得侯爷垂青不耻下问,民妇必会知无不言。”
云娘的回答不卑不亢,却不再抬头触碰杨致的目光。杨致胸前温热不减,周仁杰与云娘的反应,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愈发有意出言相试。笑道:“去年我在蓬莱,曾亲手做过这么一道菜:先设一陷阱,几近凝结的膏油注入其中至半,将活物诱入陷阱,任其扑腾挣扎而死,尔后取而食之。不知大娘可曾听说过么?”
杨致所说,正是当日独力应付刘二、陈五及朱灵儿的合力刺杀,将三人诱入陷阱生擒的情形。
我中华饮食文化自古以来便是丰富多彩,例如生吃猴脑、活烫驴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法,数不胜数。知晓其事的人,自然能够听懂杨致在说些什么。不知其详的人听来,则会以为真是在探究菜肴烹饪,也不会觉得太过新鲜。
云娘始终没有抬头,看不到脸上是何表情。杨致只看到她眉锋稍稍一抖,答道:“侯爷此法,民妇从未听闻。但有机会。定当一试。”
“那是最好不过。”杨致嘿嘿一笑,起身拱手道:“周大人。叨扰了。下回再有珍馐佳肴,可要记得叫本督前来品尝啊!告辞!”
周仁杰正自懵懵懂懂不得要领。也不挽留。当即命人准备马车将三名歌伎送去杨致居所,自己恭送杨致出门。
杨致也命曹云程将一众扈从撤去。回到居所之后,无心与三个心怀忐忑的歌伎过多啰嗦,向两名美婢简单交代几句,带她们先行安置。
张干、高可竞与薛青云都已从客栈搬来同住。杨致反复阅读三人的命题文章,张干与高可竞阅历丰富,官场经验老到,虽于诡道暗斗并不陌生,却偏重阳谋。薛青云则恰与二人相反。做派和杨致相近,偏重结果,对过程倒是不怎么讲究。
对于署官品阶,三人的观念与苏子明不谋而合,均认为理应着眼长远,品阶不宜过高。
凭心而论,三人各有所长,杨致对他们的才干是比较满意的。也不与三人商量,便直承其事:有意任命张干为金陵海关分署经略使。正七品。任命高可竞为余杭海关分署经略使,同为正七品。
因为皇帝明旨诏令,将海关总督衙门驻所设于金陵,杨致必然在此呆的时间相对较多一些。但很难常驻。需要一个极善机变的能干之人,应付四面八方的诸路神佛,署理海关总督衙门的日常事务。是以任命薛青云为总督衙门主簿。为正八品。
三人对所任官职、品阶均无异议,奉命各行其是。
金陵的宅院有了着落。杨致只给了张干六十万两,拨与扈从三十人。命其招募衙役三百人。余杭所需的两处宅院,秦空云答应“捐纳”。待到这几日秦氏在金陵的事务一了,便会与高可竞一同前往赴任。杨致也只给了高可竞六十万两,拨与扈从二十人,命其招募衙役二百人。与济南分署经略使苏子明等同的一项待遇是,三人均许以十个九品职衔名额,用于筹建之资。
事实上,薛青云已经迅速进入到了杨致心腹幕僚的角色。杨致今夜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也是一惊一乍,乃至有几分装神弄鬼、故作高深之嫌。
隐龙示警是杨致赖以保命的最后一道屏障,至今从无第二人得知,自然不会向薛青云多加解释。
含糊以对危险的直觉一语带过,尔后仔细说了初到山东收伏毅先生与六喜的经过。
薛青云对江湖之事不甚了然,仍是听着觉得玄乎:“侯爷的意思是,怀疑今日那厨娘便是七喜的首领金大娘?”
杨致认同道:“不仅是怀疑,如今我已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是她。而且我可以断定她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