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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璧出身北燕三山望族,家财殷富,饱读诗书,文武全才。之所以落到今时今日的境地,都是受万世师表孔老夫子的影响,中毒太深。此公讲信义,重原则,但并不迂腐。也就是说,这样的人不好糊弄,也不能糊弄。
诚如江城璧所言,杨致既要给他一个心服口服的说法,也要让他干得下去。枭雄之所以能成为枭雄,是因为别人看不到的他能看到,别人想不到的他能想到,别人不敢做的他敢做!
与江城璧这个档次的人作交心之谈,与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老粗不能相提并论。杨致悠然笑道:“先生,圣人有云,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时谓之不智,有时却可令看似不可能的事成为现实。”
“我先从先生所谓的开源说起吧!常言道,物以稀为贵。金利来商号的经营规模,只能维持现有水平,不宜再盲目扩大。东西多了,那就意味着不是那么稀罕了。必会影响市价行情。不仅如此,让利于人的原则必须坚持。先生精于经济之道。应当知道,只要我们将海外贸易的商路、货源、行市的掌控权握在手中。长期维护供不应求的局面,保证货物价格的相对稳定,着眼长远,无疑对我们十分有利。你且想想看,市场还是那个市场,买东西的人还是哪些人,若是扩大经营规模,获利的增长十分有限。……我这么说,先生可能理解?”
放在前世。一句话就说到顶了,必须长期保持卖方市场的垄断地位。江城璧稍一思索,承认道:“确有道理。”
杨致继续说道:“那接下来的这一条,先生更不难理解了。先生所说的增加巡海次数,扩大活动范围,那是说得客气的。说白了就是勤抢、多抢、往远处去抢。须知商贾重利是不假,但也爱惜性命。涸泽而渔,何其不智?商贾大多是精明之人,有几个人会冒搭上性命去赚钱的风险?没人敢做生意了。我们又去抢谁?还是那句话,即便是抢,也得适度,也要想到能抢多久。”
“说到我们与秦氏的合作。我承认,我们的策略随着大夏政局的变化而调整。这几年来,秦氏在山东外海诸岛囤积了大量物资。开设海关总督衙门,登陆夷州的诸项事宜。都投入甚巨。先生,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啊!如今我们的养兵粮饷、匠作工坊的物资支应。大多是从山东外海诸岛运来。其中很大一部分,皆属秦氏。”
“我与先生说句剖心之语,我们与秦氏是合作,而不是合并。若说是敲诈勒索耍无赖,我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可也得看人、看时候!是个人就这么干,那以后谁敢与我杨致打交道?既是合作,我有我的尊严,秦氏有秦氏的原则。先生应该清楚,抛开我与秦空云的兄弟情谊不论,秦氏是那么好相与的么?”
“秦氏缩减分号是不假,但它偌大架构,全都抽空,你以为大夏皇帝是猪么?不瞒你说,我给空云兄划了一条警戒线,秦氏所囤黄金换成白银一千五百万两,便不可再动!没有保底黄金储备的商号,秦氏就不再是秦氏,而是祸国殃民的骗子了。秦氏同样不需要一个一味索取的合作伙伴,我们再想问他要钱,他会给,但必定先会与我掰扯分明。我们两家是合作,不是合并!何苦?何必?”
杨致嘘声叹道:“古往今来,但有不服王化的其他想法,人口都是最为重要的资源。或打,或治,都必须要人去做。如今我们最缺的就是人。夷州人口若在三百万以上,只须耕养十年,必会自给有余,兵源可保,我们谁都不用怕。但是现在没有!若是暂缓招纳、降低安置标准,谁还愿来?谁还敢来?对于渴盼安居乐业的百姓而言,说再多的道理,都不如踏实做给他们看。”
“我曾向夏帝谏言,不可好战,不可忘战。穷兵黩武,好战必亡,忘战必危。我杨致虽已攻营一隅,但绝无称王称帝之心。然为求自保,岂敢懈怠?军士粮饷,武器装备,工坊研造,一文钱都不能省!手里有刀子,而且比别人的刀更好、更快、更狠,他还会来惹你吗?敢来惹你吗?”
说到这里,讳莫如深的阴笑道:“我要特别提醒先生的是,武备买卖不比寻常商贸。日后你自会得知,不仅是面上的十倍其利,或能左右诸国战局之胜败强弱。有道是本大利大,怎可半途而废?”
“至于熊展夫妇的分红,亦是绝不可缩减。当初三家合并,有约在先。如今夷州的骨干军将,大多出自三家的老班底。于友有信,我自话自说,绝非恪守抱柱之信的善类。一旦缩减,必会导致骤生猜忌而至人心散乱,内部分裂!”
“熊展夫妇流落海上为匪,厮杀半生,已是人到中年。你以为他们不想踏踏实实过安生日子么?我杨致能走多远,能撑多久,他们心底没底。可只要家财豪富,凭他们夫妇的本事,但有万一,天下哪里去不得?金利来商号的分红保证,不仅是我的信誉所在,也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定心良药!”
杨致耐心的逐条反驳,令江城璧一时无话可说。既然开源节流的诸项建议都行不通,缺钱却是真切摆在眼前的事实,问题总得解决啊!
只听杨致胸有成竹的道:“财赋之道,当用则用,能省则省。先生用心良苦,尽心尽责,我一直十分钦佩。先生的建议,亦有可取之处。例如移民的安置与贴补,可按定居年限逐年递减,定居三年以上者可以取消贴补。若是没病没灾的住了三年尚不能混个温饱,那这样的人不是懒就是蠢了。”
“至于问题的解决办法,我暂时只想到了两个:一是尽快在金利来商号旗下开设一家钱庄。有闲钱者存,有需求者贷。等这个月的海关厘金一运到,先拿出一百万两来作为启动之资。”
“二是我们的舰队不是还没正儿八经的出海实战吗?说到底还是去抢,不过是抢远一点。出鸡笼往东北方向,就是东瀛扶桑之地。倭人那几个破岛上别的没有,银子倒是不少。以后只要是缺钱急用,咱就去抢它丫的!”(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49章 满载而归
杨致所说的东瀛扶桑之地,其时正处于大小诸国林立的混战时代。倭人成群结伙的漂洋过海,在北燕、高丽、大夏东南沿海烧杀抢掠,乃是常事。时至今日,山东外海诸岛熊展麾下的船队,夷州李照统率的舰队,时常在海上与倭人遭遇厮杀。因杨致与玲珑夫妇严令,倭人是异族外敌,但敢侵犯,必当毫不留情的痛下狠手。而倭人的残忍凶悍,诸多部属早有领教。是以杀到他们老窝去抢它丫的,那是何等痛快?恐怕连战前动员都省了。
等钱急用,说干就干。杨致命李照亲自带领一支两千人的舰队前往,交代的具体战法可谓简单粗暴:不必急于登岸,先用大炮轰,然后用配有火药的重弩再轰一遍。登岸之后,见人先用火铳轰杀,用羽箭射杀,最后再用长枪刺杀、朴刀砍杀!尔后开抢。抢过一轮,便坐等倭人前来投降。受降的条件只有四个字,拿钱买命。杀多少人我不管,我只要银子!
舰队骨干军将大多出身海盗,皆非心慈手软之辈,也都知道与倭人没什么客气好讲。但杨致的一番交代,仍令他们听得头皮发紧:您到底与倭人有多大仇恨?听您的意思,日后只要是没钱了,就会去这么抢上一出?……那人家还有活路吗?
对于众将士的疑惑,杨致的解释很是提神: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倭人留活路?你们这群笨鳖!难道只会死盯着一个地方抢吗?下回就不知道换个地方?绕着整个东瀛转一圈,够你们抢好几年的了!
回府之后,玲珑笑言:“夫君对待倭人这般穷凶极恶,连江先生都被吓得不轻。先前还在我面前小声嘟囔,缺银子就去抢东瀛,若是缺人参。岂不是会去抢高丽?”
杨致嘿嘿一笑:“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高丽也有不少好东西啊!人参算什么?咱们要抢就抢金子!”
玲珑提及高丽,本是无心之语。听杨致这么一说,不禁笑容一滞,不再多说。
数十年来,北燕夹在突厥与大夏之间。依靠花钱买平安才得延续至今。北燕虽非两大强邻敌手,但欺负高丽的实力还是有的。高丽自古便是产金之地,每年都要向北燕交纳数量不菲的黄金作为贡赋。否则的话,北燕很难支撑那么久。玲珑出身北燕皇族,怎会不知?
玲珑与杨致已结为夫妇多年,深知自家男人的话极少落空,说得出就做得到。如今对杨致而言,派出一支舰队前往高丽抢掠黄金,绝非难事。既然被杨致盯上了。付诸实施只是早晚的问题。……可真到了那么一天,高丽人能应付得过来吗?父亲与弟弟的日子,只怕是会愈来愈难过!
自己早已抛家弃国嫁作杨氏之妇,为故国妄自忧心亦是无用。岔开话题道:“夫君,你先前说在舰队出海之日,让我带了玲儿与珑儿一同前去送行。孩子们年岁尚小,能懂些什么?我看就不必去了吧?”
杨致柔声道:“孩子们现在是还小,但他们总有一天会长大。现在他们不懂事。带他们去看看就好,什么都不用解释。孩子不需要懂。只需要耳濡目染的感受就行了。我相信比简单生硬的说教,更会令他们印象深刻。”
犹豫片刻,又委婉劝道:“还有一桩小事,我憋在心里已有许久。几经思量,认为若是公然下令禁止,有所不宜。只能由你慢慢去做:那就是关于一众部属对珑儿的称呼。现在大家一见到珑儿,还隔了八丈远就口称少主,躬身行礼甚至磕头跪拜。这怎么能行?最好是直呼珑儿其名,退一步说唤声少爷也就到顶了!”
这个年代极为看重子嗣传承,在绝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子承父业乃是天经地义。玲珑同样认为,众多部属称呼儿子为少主,本是理所应当。万万没有想到,杨致竟会因此而困扰。
闻言顿时浑身一颤,凄然道:“夫君何出此言?山东外海与夷州这片基业,是你我夫妇历尽艰难拼杀得来。难道珑儿不是此间少主吗?时至今日,我和一双儿女尚未与公爹、玉儿和研儿两位姐姐见过面,玲儿与珑儿只是听说长安还有一个家,还有两个哥哥。我们连长安侯府的大门向东还是向西,都不知道。”
“我知道,珑儿在杨家排行老三,亦非嫡出。我对将来的爵位承袭,从未抱有过任何奢望。但都是你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夫君,你真能狠得下心来,连一处容身之地都不留给珑儿么?”
杨致听了玲珑这番话,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似曾相识的夺嫡之争!凭良心说,在此之前,他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怜天下父母心。玲珑素来坚韧开朗,善解人意。这些话必定也是憋在心里很久了,不成想一不留神就触到了她的痛处。
玲珑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颠扑不破的人之常情。
杨致面带愧疚的苦笑道:“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们想的不是一回事。在我看来,妻妾儿女绝无尊卑之分,嫡庶之别。我可向你保证,我们阖家团聚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大夏的高官显爵,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风光无限的无上荣耀,但我会稀罕么?所谓爵位承袭,在我眼里就是个笑话。我自踏出信阳的那一天起,至今初衷不改。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安享人生,一世吉祥!”
“我不想让我的儿女像我一样走上这条路,我想让孩子们能够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他们自己喜欢的人生。刚才你也说了,孩子现在什么都不懂。但称之为少主,便是形同绑架,将治理夷州这副重担强加在了他头上!久而久之,等到形成了深入骨髓的观念。日后即便珑儿不愿,他还有得选择吗?再者,夷州与山东外海诸岛并无分别,绝不是我杨致的私产,永远都是中华王朝的国土!凡是炎黄子孙,都是夷州之主!”
“我感到万分庆幸的是,我还年轻。我可以长期承担该我背负的责任,同时还能教育、引导我的孩子们的成长!”
玲珑将信将疑的问道:“夫君的意思是,孩子们将来自己想干什么,就可以去干什么?想当初,你我皆是身不由己。若能成真,我反倒会为孩子们感到欣慰。”
杨致郑重点头道:“当然!为什么不可以?将来他们自己的人生,都由他们自己做主!”
杨致与玲珑夫妻一体,向来非常恩爱,根本没必要在她面前惺惺作态,一番话确是发自肺腑。但是子嗣承继的观念,千百年来已是根深蒂固,即便放在前世,也仍是大行其道,绝不是凭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玲珑对杨致的说法,其实心下不以为然,真正感兴趣的只是他对孩子的教育引导之道。
杨致对此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徒唤奈何。
身处这个年代,他认为不一定非要子承父业的看法,的确不合时宜。若是碰上一个古板守旧的书呆子,上纲上线的较起真来,足可引申到他妄图挑战沿袭数千年的“君权神授、天人合一”,哪个皇帝能容得下他?若向这个年代的人们灌输什么“自由、平等、一切皆由人民当家作主”之类的调调,连他都会认为自己病得不轻,简直是疯了。
万事总得有人开个头,好歹也算是表明心迹了吧!
杨致原本打算五月中旬就回金陵,因为遣派舰队前往东瀛抢劫一事,又耽搁了下来。他实在想亲耳听到李照的禀报,到底会是怎样一番“盛况”,又能抢回多少银子。
安居夷州等待的日子里,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到岛内四处走走看看,到军营与一众军士们“体验生活”,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是与江城璧商议筹建金利来钱庄的诸般具体细节。
按杨致的意思,在半年之内以夷州官方的名义注资二百万两。日后无论盈亏,夷州官方都必须占股五成以上,保证绝对控股地位。另将三成股份,让与部属军将。剩余股份,岛内百姓腰包殷实者,均可自愿参股。
事实上在这几年来,金利来商号的股份构成,就是按照这个思路逐渐扩股改造的。将数万部属的切身利益进行全方位的捆绑,这样的势力集团的向心力无疑会更加牢固。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杨致的能力,尤其是赚钱的能力。是以杨致的提议,江城璧不难理解,也易于接受。
因为是目标明确的首度“试抢”,李照不敢恋战。率领舰队出港不到一月,便满载而归。
杨致根据往返的时日忖度,李照应该是率舰队越过大隅诸岛,在距离夷州的东瀛九州岛登岸。一问之下,非但果如所料,而且是差不多围着九州岛转了一圈。
李照虽然年轻,但不是初出茅庐的将领了。不用杨致吩咐他也知道,哪里热闹人多,就在哪里开抢。不然忙活了半天,抢来的几个银子还抵不住采买炮弹、弩箭与火药的钱,让他回来把脸往哪儿放?
李照此行一共带回白银五万余斤,黄金一千余斤,折合白银不下一百三十万两。
杨致大喜之余,传令对舰队将士大加奖赏。李照钦佩的问道:“侯爷,您怎么就知道东瀛那地方有的是银子呢?”(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50章 耐人寻味的拜会
杨致带给东瀛倭人的噩梦,这才刚刚开始。
首度试抢,所获甚丰。既解了用度窘迫的燃眉之急,又开辟了一条稳定财源,更为难得的是以实战锤炼了舰队。
李照乃是熊展旧部,出身小康耕读农家,极具军事天赋,因时运不济而沦落海上为匪,于抢掠厮杀中自学成才。其妻香怜原是玲珑的贴身侍婢,两家往来频繁,关系一向亲厚。杨致待他如同亲弟,极是赏识爱重。
笑道:“老弟,你以为一百三十万两银子很多吗?你自持读过几天书,眼睛就生在了鼻孔上。须知学无止境啊!此番出征,杀了多少倭人?咱们自家伤亡如何?”
李照闻言一愣:“侯爷,您再三嘱咐务必多抢银子,弟兄们谁又那个心思去数杀了多少倭人啊?咱们自家几乎没什么伤亡,伤者十一人,殉职者仅有七人。”
水师越海征战,战损不到百分之一,依据常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杨致却从李照的回话中听出了端倪,皱眉问道:“你是此行的统兵主将,杀了多少倭人,怎可心中无数?战损人数虽然不多,但为何你只是声言殉职,而不是阵亡?到底是何情形,如实说给我听!”
李照嗫嚅道:“侯爷,我按您的吩咐,火炮、配有火药的重弩两轮轰下来,沿岸房舍已基本夷为平地。登岸之后,见人又是火铳、羽箭的一通招呼,还能见到几个活人?多抢银子才是正事,我总不能命弟兄们挖房掘舍的去数尸体吧?”
“至于战损情形。……十一名伤者有九人是火炮或火药的烫灼所伤,有两人是在登岸时跌撞致伤。殉职的七人。有三人是被重伤未死的倭人临死暴起所袭,伤重不治而亡。其余四人嘛。……是在登岸置酒犒军时,饮酒过量而被醉死的。”
杨致不禁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