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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致意味深长的道:“大哥,还有一事你或未意识到。皇帝对今日朝议非常重视,以至于亲口对我说,必须赤膊上阵,却又不会一味蛮干。”
徐文瀚稍加思索,皱眉问道:“你是说……与众臣争权?!”
“正是。”杨致冷冷道:“但凡新老交替,便是君臣争权之时。新君初立,根基未稳,朝堂之上难免出现权力真空。真空……也就是空挡,朝臣若借忠直为国之名,左右皇帝的意志,分量必当大增。先帝大权独揽、乾纲独断,群臣摄于威权相压,无奈之下只得顺之且从。新君登基,似今日这般朝议还是第一遭,焉有不奋力一搏之理?宁王与康王都以为皇帝是于鹬蚌相争当中捡了个天大的便宜,拥立二王的两系朝臣岂能就此心甘?”
“皇帝对这一节看得很清楚,策划发动突厥大战,今日三事朝议,皆因于此。皇权至上,不容染指。皇帝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机会!”
徐文瀚沉吟道:“君臣分权,自古便是一把双刃剑。若遇明君圣主,兼收并蓄,集思广益,揽权独断乃是好事。反之则至大权旁落,政出多门,朝堂混乱。这个话题太大,我们暂且放下不论吧!”
“筹银之事议罢,接下来便是关乎你的去留了。因有前车之鉴,你辞官返乡的奏章也已不是秘密,这一轮群臣奏谏冷静了许多。有二十余位朝臣谏言皇上留任你为海关总督,貌似人少,实则各怀心思。纯粹出乎公心者有之,揣摩圣意、意欲逢迎者有之,联想至下一议题、出言试探者有之,扛不过疲累饥渴、一心早点完事者亦有之。”
“皇上仍是故伎重演,只说再议。捱到此刻,天色以至申时末刻。众臣想吃吃不上,便溺又不敢,昏厥亦无用,想走走不了,已是苦不堪言。诸多武臣虽未发一言,但不难看出业已不知不觉的全力挺你,尚可强自支撑。皇上一说再议,便意味着不曾遂愿,是以众臣很快一致改口,赞成你辞官返乡。”
“议到第三事,那便要简单多了。事已至此,皇上的真意昭然若揭,再说满朝文武都不愿无端开罪老太尉与王相。空前一致的奏称,悉凭圣意而决。朝议至此,方才完结。群臣如蒙大赦,甫出宫门便作鸟兽散。”
杨致忍俊不禁的道:“下次皇帝再度诏令朝议,只怕文武众臣皆会闻之色变、为之胆寒!”(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75章 知足常乐
能把庄严肃穆的朝议搬弄成令人胆寒色变的苦差,赵启足以跻身于古往今来诸多皇帝的奇葩之列。钝刀割肉,显然比决然一刀更令人难受。这小子既没累着又没饿着,目的得以完美实现,还让满朝文武无话可说。
温和倒是温和,问题是你们有福消受吗?改日谁若谏言反对,戏弄君父、出尔反尔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你们吃罪得起吗?
树立威权不一定非要咋咋呼呼的疾言厉色,软刀子同样也可以。
杨致听徐文瀚极尽详实的说完,笑问道:“有了这番精彩绝伦的朝议,你还会认为皇帝志大而器小么?”
孰料徐文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道:“当然!此等手段,形同挟持逼供,实乃小道尔!皇上天赋过人,以至一时得逞,后人绝难效仿。若为子孙长远计,委实堪忧!”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乱世求存的基本法则。依照前世的标准,赵启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徐文瀚对他的期望未免太过苛刻了。
杨致无意与他妄作争辩,不以为然的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暂且稍事歇息。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起身出门催来了饭食,二人仍在书房之中边吃边谈。杨致由于中午在卫府实在吃得太饱,只盛了一碗粥聊以作陪。
徐文瀚平日口味清淡,喜素不喜荤,杨致安排的饭食很对他的胃口:“三弟。皇帝决意启用你统军灭楚了。”
“我知道。前日听说三事一同朝议,我便想到了。”
徐文瀚意味深长的问道:“甘冒偌大风险。真的只为自保?就没有其余的想法?你便就此辞官归乡,我也敢保无人碰你一根汗毛。”
徐文瀚精明无比。往往洞察入微,见事极准。杨致在他面前也无须隐瞒:“我虽因血战大漠而成名,但当年只是以五品参军的身份稀里糊涂的去打了一仗,而且非我所愿。我从无统驭数十万大军的经历,此番自荐,算是想弥补自己心中的一个遗憾吧!”
“自保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功成之后,即便我践行信诺,辞却一切官爵,只要山东外海诸岛与夷州一天没有处于大夏的实际控制之下。皇帝便一天不会放松对我的警惕。我虽志在海外,却终有一天会回归故土。到时候无官无爵,有无上的声名,有令皇帝投鼠忌器的立足之地,总能过上几天清静日子。”
“其余的想法当然是有,也就是你方才所说的为子孙的长远计了。我现有三子一女,日后肯定还会生育子女。将来我会尊重他们的意愿,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在我有生之年,为家人子女提供力所能及的庇佑。让他们一世衣食无忧,那是我的责任。在我的子女长大成人之前,至少要保证为他们提供一个安全、安定的成长环境。”
徐文瀚不置可否的追问道:“你似乎还没说完吧?”
杨致恍然笑道:“我立誓永不称王,确是出乎真心。其实那****说皇帝熬不过我。便是点明了此节,我岂能不知?我既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与运气。大夏目前乃至此后至少二十年间,都不存在这个环境。可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树还是要为儿孙们栽下的。至于将来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徐文瀚缓缓点头道:“难怪!那便一切都说得通了。”
徐文瀚所谓的说得通,杨致如果只是下定决心辞官返乡,回京之后做的许多事是令人费解的。
入宫觐见,皇帝问策,只管出主意就行了,采不采纳是皇帝的事。没必要把话题引向南楚,也没必要举荐耿进、卫飞扬为帅,更没必要自荐统军。皇帝微服来访,虚于应付并非难事,没必要摆明车马的摊牌,也没必要张口就答应捐纳二百万两。随同皇帝与文武百官出席耿超、李为、杨耀在忠烈祠的国葬,已算表达了心意。没必要事先造访耿府,也没必要再以个人身份独自前往三家吊唁,更没必要当场作悼词与挽联,借以扬名……。
平日杨致行事看似百无禁忌,实则十分注意把握分寸。既已决定辞官,拍拍屁股走人便是。明知新老两代皇帝都对他甚为忌惮,临走之前何苦自找麻烦?若说这都是杨致率性而为,那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这一切都或明或暗的指向一个共同的目标:拉拢军方势力。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杨致与军方向来关系良好。朔方边军自不待言,禁军大将军周挺,禁军几位新兴的将领,老太尉陈文远,卫氏父子,平南大将军叶闯,都与他交情匪浅。此番捐纳巨银,必会在军中博得重义蔬财的美名。郑重吊唁耿超、李为、杨耀,不仅获得了耿进的认同与支持,也取得了襄阳边军的好感。
然而,关心良好与刻意拉拢,远不如亲身统军、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来得实在!杨致已然雄霸一方,富可敌国,部众数万,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杨致立誓永不称王是真的,灭楚功成之后会辞却一切官爵也是真的。但若是儿孙之中出了个什么雄才大略的枭雄人物,生出了称王称帝的念头,他也不反对。尊重儿女的意愿,任由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若是有人喜欢做皇帝呢?!
话已至此,徐文瀚无话可说。默然半晌,支吾道:“三弟,还有一事,方才只顾着说话,我差点忘了。……你要给我点银子,否则我稍后回去不好交差。”
徐文瀚一贯清雅简朴,在物质生活上几乎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似乎他也从来没有缺过银子。今日竟然开口向杨致要钱,又是为何?
杨致奇道:“大哥,你成婚之时,由我奉旨操办,已将你家府邸里里外外修葺一新,一应家什也都换了。记得当初我一次就给了嫂子十万两,你俸禄不低,宫中隔三差五的还有赏赐,什么代言费、赞助费之类的收入也不少,按理说你不缺钱啊?哦,你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你千万别多心。”
徐文瀚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几次想与二弟开口,都没能抹下脸面。这段时日你嫂子又催得紧,我这不也是迫于无奈么?”
杨致冷笑道:“朝中高官像你这样不贪不搂而收入不菲者,已是极少。嫂子也不想想,在嫁给你之前,她在老田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谁都想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这我都能理解。得陇望蜀倒也罢了,哪儿有催逼自家男人的道理?大哥,须知物欲无止境,任她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倒在这个女人手上。”
徐文瀚尴尬的道:“我心中自有分寸,那倒应该不至于。田老夫子出任翰林院掌院大学士之时,貌似风光,其实是个清水苦差。加之老夫子一世自命清高,家中人口众多,并无其他进项,都是倚靠他那点俸禄过活,平日还要接济家境贫寒的学生弟子,用度之窘迫可想而知。田老夫子被先帝怒而罢黜之后,日子便愈发过得艰难了。”
“我早年便已父母双亡,除了信阳几个同族远亲,别无亲人。先帝赐婚娶了田氏为妻,好歹算是有了个家,田氏与小儿堪称是我唯一至亲之人。我于钱财一事素来看得极淡,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两银子,可我实在不愿委屈了她们母子。田氏一再向我伸手要钱,十之**都是贴补了娘家。她家的叔伯、兄弟、子侄,如今都还算过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是与人为善,也不是好了外人,何乐而不为?”
这位仁兄胸罗万机、智计无双,于家事上却是一塌糊涂。杨致粗略一算,这五六年以来徐文瀚的各项收入不下四十万两,居然沦落到开口向他要钱的境地!
杨致实在不忍心说破,田氏已然化身为一台无比强悍的榨汁机,而将徐文瀚当成了一台潜力无限的取款机。径直问道:“嫂子问你要多少银子?”
“……二万两。”
杨致眼睛都不眨的道:“我给你五万两。临行之前,我会去你家府上向嫂子辞行。”
杨致即将举家离京,秦空云行踪不定,一年到头都在长安呆不了多少时日,卫飞扬身在军中也没那个能力。徐文瀚应付皇帝绰绰有余,应付田氏则屁都不是。
次日一早,年逾七旬的田祖德收到了杨致遣人送来的亲笔信。与此同时,田家子弟名下的所有产业,都迎来了杨致遣派的账房伙计,予以清产核算、登记造册。胆敢阻拦者,先是奉送“适可而止”这句金玉良言,继而是饱以老拳一顿暴揍。
徐夫人田氏收到的礼物更显别致,杨致亲笔手书的一幅字:知足常乐。
奉命前来送礼的是杨府的首席家仆阿福,向田氏如实转告杨致的原话:我家侯爷说了,这一次送来的是字幅,下次送来的是十名貌若天仙的美姬,再下次送来的就是长安城内十位名门闺秀的庚帖!义兄徐相但有半点过得不舒坦,劳烦嫂夫人自己看着办。嫂夫人若是不在乎也行,你老田家日后谁有个三病两灾的,你可别怨我!
老子威胁你又怎么啦?叫你******不老实!(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76章 天价素面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各人有各人的福泽,杨致原本不想插手徐文瀚的家事。
徐文瀚走后,杨致左右思量,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若是徐文瀚与田氏婚后多年一无所出,或有可能是徐文瀚有什么隐疾。可如今夫妇二人连儿子都生下了,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存在的。
败家娘们,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杨致都见得多了。徐文瀚成婚已近六年,算上杨致当初送的十万两银票,几年下来收入五十万两以上还是保守的。有此身家,在长安已然迈过了高收入人群的门槛,足可跻身富豪之家。
打个非常直观的比方,田祖德在任翰林院掌院大学士时,每年的俸禄不到三千两,加上宫中四时八节的诸般赏赐,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八千两。除了应付满门近百口人的日常开销,还要接济别人。徐文瀚的年收入不低于八万两,田氏花光了不算,还催逼徐文瀚向杨致与秦空云讨要,这么多钱究竟都花到哪儿去了?
杨致也不管徐文瀚高不高兴,清产核资是为了与田氏算个明白,下一步奉送美姬是为了警告田氏,徐文瀚可以纳妾,将来可以将你晾在一边。再下一步奉送名门闺秀的庚帖,是为了告诉田氏,眼馋宰相夫人这个位置的女人少说也能排出二里长,你最好见好就收,否则就趁早滚蛋!
第二天,田祖德、徐文瀚、田氏都收到了杨致命人送来一份清单:田家在武成二十五年之前,名下所有产业估价总计一万一千零四十两。截至隆昌二年三月末,徐家名下产业估价总计一十六万三千两。其中徐府宅邸是先皇所赐,装葺、家什皆是杨致操办添置。一概囊括在内。田家名下产业估价总计四十八万六千二百一十五两,不到六年时间。增值近五十倍。
除此之外,另附有一份极具特色的清单:仅以夏历隆昌二年三月统计,田氏与徐文瀚发生口角四十七次。徐文瀚别无妻妾,一月之内,二人同房共眠的日子只有六天。
阿福这次的传话更狠:我家侯爷说了,人在做,天在看。听闻嫂夫人自小身体欠佳,万望多加保重。
夫妻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古往今来就是世间第一难事。杨致越俎代庖的威逼恐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懂事的根本不用逼,不懂事的再逼都没用。
徐文瀚与田氏的结合,实际上是先帝撮合的一场政治婚姻,并无多少感情基础可言。杨致的激愤之举,皆因很为徐文瀚心痛。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田祖德与徐文瀚都是爱面子的人,不管两家被搅得如何鸡飞狗跳。都只会尽力捂着。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徐文瀚占了全理,但杨致不是居委会大妈。老徐,日后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恐怕连杨致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切都源自于等待中的焦躁情绪。朝议过后,皇帝那边倏然间没了声响。杨致也知道凡事总的有个过程,不管不顾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对大家都没好处。
杨致一再嘱咐,离京的行装尽量简单。可几个女人似乎永远都有收拾不完的东西,他既没兴趣、也插不上手。这日百无聊赖间。想起了秦空云早几天的邀请,踩着午间的饭点去了秦府。
老狐狸还是成天呆在幽深昏暗的房间,还是一身不变的半旧玄色长袍,还是半躺半坐的窝在软榻上。只不过须发皆已花白,脸上的刀刻一般的褶皱更深,秦公是真的老了。
“来了?坐吧!上好的西湖雨前龙井,你也不是外人,自个儿动手尝一尝。”
杨致也不客气,给自己沏了一盏茶:“老头儿,一年多没见,你又老了。”
秦公不以为忤的晒笑道:“不老的那是妖精。想想皇上任你统军的旨意,过几天也该颁下了。小子,以后好自为之。”
杨致为秦公面前的茶盏续上水:“这一句话就把我给打发了?就不想跟我说点别的?”
秦公淡然道:“你还想让老夫说什么?非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跟你道别,难道你才满意?新老交替,天道轮回,古今皆然。活到了老夫这个岁数,岂能这一点都看不开?我们的时代已经远去,你们的时代才刚到来。如何?老夫这么说,你听着顺耳多了么?”
杨致不禁一乐:“老头儿,你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无所不作的混混,只怕是比我家老爷子好不了多少。”
“我比你家老爷子差得远了。”秦公唏嘘道:“你家老爷子乐天知命,那是大智若愚啊!因为有你这么个好儿子,享尽人间富贵,阅尽世间繁华。到得垂暮之年,能落叶归根荣返故里,阖家团聚,儿孙绕膝,颐养天年。老夫劳碌奔波一世,逢年过节连全家吃顿团圆饭都成了一种奢望。撒后人寰之日,欲求三子送终而不能!呵呵,这就是老夫为之奋争了一生的大夏首富之家!”
秦公貌似豁达,终究不是圣人,这番话中饱含伤感之意。见杨致闻之默然,话风一转道:“你我两家合作已久,老夫完全信得过你,对空云与骄阳也很放心。你若统军灭楚,秦氏必会一如既往的鼎力相助。但老夫还有一事相托,务必把我家三儿平安带回来。什么钱财、产业皆可弃之不顾,只要是个活人就行!都说爹娘疼满崽,老夫亏欠这个小儿子的实在太多了!”
秦公与秦氏兄弟平日都极少提及秦氏三公子,既是与灭楚有关,想必是潜伏在南楚做卧底了。
杨致苦笑道:“我视你如师如父,与空云、骄阳情同手足,此事无须相托,自是义不容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