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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蒙面人无声的弃剑昂然而立,缓缓闭上了双眼。
“看刀!”杨致诡异地一笑,夸张的一声大喝,黑衣蒙面人情不自禁的紧闭双眼往后一缩。不想杨致竟是须臾不停地猛然将他击倒。徒手将他两条胳膊卸落脱臼,两腿的踝骨也是照此如法炮制。
黑衣蒙面人猝不及防之下无从反抗,眼中已满是惊疑之色。虽疼得冷汗直冒,倒也颇为硬气,只是一声不吭咬牙忍住。
“老兄,你别这么看着我。”杨致不慌不忙的回身搬了凳子在他面前坐下。重又将刀锋架上他的脖子,像拉家常一样笑道:“你貌似视死如归,其实却并不想死,否则尽管把脖子直接往我刀上凑就是了,何必非要等我来动手?我没别的意思,是人就会怕死,我也一样,所以你一点儿也不丢人。”
“既然你不想死,那我们不妨好好谈一谈。老兄有这样的心计与身手。又憋着劲儿一心想要我地命,我也只好暂时委屈你了。如果你实在不愿与我交谈地话,我绝不勉强。反正留着你也不会浪费。等你另外几个伙计赶来的时候,用你挡一挡暗器刀剑什么地也是好的。”
黑衣人的面巾仍未揭下,大概是头一回碰上像杨致这么个怪物,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默然半晌,闷声答道:“我自出道以来,今日还是第一次失手。栽在像你这样的人手上,我也无话可说。你想谈什么?行有行规,如若你想问出我受何人指使,就请免开尊口。”
“在我们开始交谈之前。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杨致随手用刀在他脸上拍了拍,嘲讽的笑道:“我这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不是在求你。我没有半点求你地必要,你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你不想死,我问什么,你就必须说什么。”
黑衣蒙面人闻言一声冷笑,把头扭向一边。
杨致满不在乎的道:“怎么?你不信?你放心,我不会用那些严刑逼供地野蛮手段。那太过费事,也显得我低能。既然你不愿合作。那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如果我把你四肢打断卸了下巴,恐怕你想自杀都不能了吧?然后再把你全身扒得光溜溜的挂在济南城楼上,你倒是猜猜看,会不会有很多人争相观看?”
……这就是你说的不野蛮的手段?黑衣蒙面人不禁激愤欲死,颤声道:“你?!你……你不是人!……你到底想问我些什么?”
黑衣蒙面人迅速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他确实没有能力阻止杨致做任何事,后面那句话中明显已有怯意。
杨致笑道:“我并一定要问你什么,刚才只不过先帮你端正态度。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你不是什么马文才,而是大夏飞虎侯杨致。”黑衣蒙面人疑惑的点了点头:“传闻你血战大漠一战成名。为救兄弟性命自愿丢官降爵。乃是大夏第一猛将。我原以为你是……。”
“原以为我与庙里塑的猛张飞是一个样?没想到我竟然年轻得有点不像话?”杨致顿时恍然:这个年代还不存在什么影像传媒,世人眼中的猛将大多经过众口相传后被脸谱化了。
嘿嘿笑道:“我之所以还耐着性子跟你在这儿折腾。只是看中了你们这帮人的一身好本事。如果你们是哪位贵人门下地死士,那我不妨坦白告诉你,今天就是如来佛祖也救不了你。如果是受人雇佣的杀手,那我们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所以我首先要问的是:你是属于哪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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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杀手招聘会(求月票!)
杨致一直像与朋友闲聊一般轻松随意,并且听起来似乎每字每句都是不乏诚挚的大实话。可他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慵懒笑意,令黑衣蒙面人感受不到半点随和可亲的气息,而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头皮发麻。杨致明言之所以留他一命,是因为看中了他一身好本事,隐然有招揽之意,又令他稍感心安。
在黑衣蒙面人眼里,杨致的第一个问题等于是明知故问,软中带硬的承认道:“我是杀手。我方才已与你说过,行有行规。我虽不济,但还不至于为人鹰犬。”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这本就在杨致意料之中,他自己就是伪装侦察、潜伏暗杀的大行家,点头道:“杀手未必比鹰犬高尚,钱是握在人手中,为人卖命与为钱卖命并无多大区别。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人头是个什么价钱?”
“纹银三十五万两。定金十五万两,见人头全部付清。”
杨致皱眉叹道“你那雇主也忒小气!我与他本已存有旧怨,眼看又将结下新仇。如果你们当真杀得了我,他就是花上一百万两银子都不算贵。”
“……你以为你是谁?这是我们有史以来接过的最大一笔生意。我承认你远比传闻的更为精明勇悍,但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
杨致成心炫耀道:“羞辱你?那你认为突厥可汗的人头值多少钱?如果说我是凭一人之力杀了他,你还会认为我是在羞辱你吗?”
黑衣蒙面人瞪大眼睛愕然道:“传言突厥拖都可汗与左贤王察尔罕同夜暴毙,原来果真是死于你手!”
杨致无意就其中详情与他纠缠,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做杀手?”
黑衣蒙面人闻言一愣,茫然念道:“我为什么要做杀手?……除了杀人我别无所长,不做杀手又还能做什么?”
“那倒未必。像你这样的顶级杀手,反过来就是最优秀的保镖。哪怕是去街头卖艺,想必也足以混个温饱,每天还能睡个安稳觉,总比整日刀头舔血到处杀人要好。万一失手。通常会死得很惨很难看。比如说你今日就很不凑巧的落在了我手上,不过也幸亏是碰上了我。”
杨致这才说到正题:“我坦白跟你说。今日你没能杀得了我。而我眼下也正缺得力人手。不知你以后有没有兴趣做我地手下?我保证。绝对比你做杀手不止好了十倍。”
“我当然知道做杀手十有**不得善终。但至少是天马行空任我驰骋。”黑衣蒙面人决然道:“死便死矣!我宁死也不与人为奴。”
不想这位仁兄还一股子“不自由、毋宁死”地精神。杨致苦笑道:“谁说让你与我为奴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说我是老板。那你就做个卖力不卖身地伙计。你替我做事。我每月固定付你一份工钱。事实上我既不能用绳子捆着你。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每天看着你。若是在我手下做得不顺心。完全可以来去自由。你也知道我地名头。日后若是想洗白身份奔个前程。只不过是我一句话地事。”
越说越觉得自己像是前世人才市场地职业中介人了。心下又无端生出一股懊恼:“你上哪儿找这样地好事去?连老子自己都快以为我是个傻不拉几地冤大头了!”
黑衣蒙面人摇头道:“那便是了。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让我信你?即便你方才所说尽皆属实。仍不足以令我甘愿受你差遣。”
杨致煞费苦心说了半天。此人竟然还是油盐不进。眼中不禁杀意渐浓:“你若一心想死。我反倒会敬你是个人物。似你这般死鸭子嘴硬。只会让我愈发瞧不起你。你在我房中预先设伏。精心布下三大杀招。无一不是招招夺命。可你非但没能杀得了我。现下反而命悬我手。怎么?我有这等成色。难道还不够你看吗?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无论什么破烂都捡地傻鸟?”
沉下脸来冷冷道:“做我的手下难道就那么委屈了你?老子那是看得起你!说句诛心的话。你无非就是死要面子输不起罢了!”
黑衣蒙面人低头避开杨致冰冷地目光,悻悻说道:“我方才一直在想,我诸般布置并无疏漏,为何会杀人不成反而为你所制?如若你能说出一番令我心服口服的道理来,或许我会认真考虑。”
他这话其实渐渐有点为自己找台阶下的意思在里头了,杨致轻蔑的笑道:“难道你每次杀了人还会跟人讲道理?你这不是死要面子又是什么?也罢,我也不想收个伙计还成天只想着有朝一日能骑到我头上来。”
“我在汇波楼游玩时,便已发现至少有三个人在跟踪我。他们之所以没有在那儿动手,一是想必从未见过我本人。只是听雇主说起过我的身形样貌。为了避免杀错了人而导致打草惊蛇,他们需要先行确认我的身份。二是因为当时楼上游人众多,光天化日之下不便公然动手,也是怕一击不中,让我趁乱逃脱。”
“我漫无目的的在外游玩,你们尚且能够跟踪而至,要找到我落脚歇宿的客栈就更不在话下了。由此不难想到,你们必定在客栈留有人手。而不惊动四周百姓与当地官府又能保证有一击必杀地把握,莫过于潜入我房中预先设伏。等我自投罗网了。不知这算不算被我看出来的第一个纰漏?”
黑衣蒙面人默然片刻。低声叹道:“原来你已料敌机先!我们原以为你充其量是一介身手绝悍的武夫,没想到你心思竟机敏至此!”
“承蒙夸奖。心思若不机敏一些。我也活不到现在。你们地第二个纰漏,便是我插在门缝里的那根木屑。你居然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说明你很专业,所以我才说你心细如发。虽然你又将木屑照我原来的大致位置插了回去,客栈的伙计绝对不会有这般细心,但你没有想到,我在门框上也划了一道细微的印记,而且刚好用木屑遮住了。我回来只要一看木屑,就知道你们的人已经来过了。”
杨致脸上又泛起了刚到门外时的一丝古怪笑意:“而一个人自门而入的话,是无法在房外将木屑插回原位地。我推开房门却不忙进来,在假作掸衣时确认了三件事:一是我出门之前将窗页虚掩,刚好留余了可看到窗外的缝隙。但我回来时窗页却是完全关上的,说明你人已在房内。二是我发现圆几上的茶壶位置也不对。一般人都习惯用右手执壶,而我是将壶把摆在了进门的左边,回来时壶把却变成在进门的右边了。那便说明,这壶中的茶水是万万喝不得了。第三件事,当然就是确认你是藏身在房梁上了。”
“你……你这厮好生奸诈!”黑衣蒙面人咬牙问道:“这房中藏身之处甚多,你为何那般肯定我就藏在房梁之上?”
杨致反唇相讥道:“我是不是要束手待毙老老实实任你杀了,才算得上是忠厚?这房中唯有一床一柜一圆几,藏身之处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你若藏身门后,空间太过狭窄又有门扇阻隔,很难保证一击得手。你若躲在衣柜后面,只要我进门不是走向圆几,你便会被我轻易发现,我尽可返身夺路而逃。”
“说来说去,这房中适合藏身的地方只有两处:房梁与床底。你在房梁上可以居高临下,房内的一切动静皆可一览无余,要发射暗器或是发动凌空一击,视角、速度与威力都会平添三分。你是一个心思细密地杀手,当然会在尽量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用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以最快的速度将目标杀死。所以你三大杀招的先后顺序,只会先是下毒与暗器,最后才自己出手。”
“哦,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在门外就已看出来了。就算没有这许多便利与优势,我也完全能够断定,你绝计不会躲到床下。”
黑衣蒙面人忍不住紧跟着接口问道:“为什么?”
杨致嘲弄的笑道:“因为你是一个女人。你是不是长得漂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个绝对不是太老的女人。你不必把眼睛瞪得那么大,像这么活见鬼似的看着我。我是想找几个用起来顺手地得力手下,不是找老婆。你纵然有闭月羞花之貌,我也不见得对你有兴趣。”
“我在验看那根木屑时,便隐隐闻到了一股淡淡地香气。也不能说男人用香水脂粉就没有,但我是个已经有了老婆的人,或许我老婆不算是很漂亮,可她非常年轻。年轻女人喜欢用什么样地脂粉香水,我已略有心得。年轻女人通常也十分讲究洁净,男人床底下不仅灰尘较厚,而且还有一样气味浓郁的东西:夜壶。”
杨致说到这里,忽然向窗外朗声道:“我嗦嗦的说了这么一大通,连口水都几乎说干了,诸位仁兄在外头可还听得过瘾么?有道是人海茫茫,相见即是有缘。诸位既有如此耐心与雅兴,何不现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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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七喜
黑衣蒙面人被杨致老早就看出是女人,精心布设的三大杀招也被他抽丝剥茧的逐一揭破。也难怪杨致威胁要将她扒光了挂上城楼时,她会那般愤怒。平日颇为自负的精英杀手,在此人面前倒成了只有半拉子手艺的学徒。尴尬之余,也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惧意。听杨致对窗外这么朗声一说,不由精神大振,眼中平添了几分倔强不屈的底气。
杨致看在眼里,禁不住心下连连冷笑。
秦骄阳曾遣人在巩义向他示警“江湖上有所惊动”,杨致在发现木屑非同寻常的异样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大低估了这句话的分量。他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冷血杀手,而是一个策划严密、手法老辣的杀手组织。
杨致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刀枪不入的超级无敌战士,被这么个追魂索命的杀人专家组盯上,就如同脖子后面架了一把随时可能砍下来的钢刀。对方有多少人数、实力如何,他是毫不知情。一个女杀手尚且如此硬扎,若是每天弄个类似的牛人都像今天这样来上一出,以后他就什么都不用干了。若是哪一天对方一窝蜂并肩子齐上,那还能不能像今天这么幸运,他委实没有半分把握。
他之所以故作张狂的与黑衣蒙面女磨叽,固然不乏有心招揽收为己用之意,更重要的是利用她做诱饵,引了其余几个杀手来此聚集。能一劳永逸一次解决当然最好,最不济也要将这伙人日后对他的生命威胁降到最低。
黑衣蒙面女杀人不成又逃生无望,也只好暂行虚与委蛇,尽量拖延时间等同伴前来相救。正心潮起伏间,包裹严实的蒙面黑巾已被杨致猛然扯下。确如杨致所料,黑衣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年纪,生了一张白皙圆润的鹅蛋脸,淡施粉黛眉目精致,虽然神色冷漠,却也别有一番成熟女子的动人风韵。
黑衣女子登时又羞又恼。万万不料杨致根本不容她有所反应,甚至对她自诩足可称美貌的姣好容颜直接无视,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拎起她狠狠甩了两记耳光!
“你看什么看?老子这是让你长点记性!一是提醒你记住,你在我手上就像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臭虫。二是因为你被我生擒了还不老实,还没忘了跟我玩心眼,对此小示惩戒。”
黑衣女子气得杏眼圆睁。怒骂道:“你……你这恶贼!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致见窗外仍无动静,又毫不犹豫的给黑衣女子重重补了两记耳光:这个时候还在盘算杀人救人两不误?门儿都没有!我就不相信你们还能沉得住气!
“你是大活人我都不怕,还会怕你做鬼?不过打了你两记耳光就成了恶贼,难不成你想要我的命倒是活菩萨?你骂一句我就赏你一记耳光!只要你不怕打得我手痛,尽管骂就是了。你以为你有同伴来了我就怕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不敢打你?杀了你又怎么啦?”
黑衣女子不量他眼睛都不眨挥手便打。顿时被打得口鼻流血头晕眼花。看来眼前这位大爷说得出就做得到。想骂又不敢再骂。只得恨恨咬牙怒视。脸上神情显得十分古怪。
“飞虎侯乃是盖世豪杰。如此欺辱一个毫无还手之力地弱女子。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窗外终于传来一声冷哼。随即从窗口接连跃进三个黑衣蒙面人。都是眼神阴狠。杀气腾腾地拔刀站定。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仁兄教训得极是。名动天下地盖世豪杰不敢当。但我绝对不是那种蠢猪。这位大婶现在若是还有还手之力。只怕我早已成阴间一鬼。她一心只想要人老命。仁兄似乎应将女子前面那个弱字去掉为宜。怎么你们加在一起才只四位?若我不曾猜错。应该一共有七位才对。”
“……你怎地知道?难道你也听说过我们地名头?”
“这有什么难猜?世人多受佛道之说影响。讲究六六九五之数。无论是四人还是六人。三十五万两银子都不太好分。七人便可每人分得五万两整数了。”
其实杨致只是想当然地凭空臆测。不料随口一试。对方便已承认。嘿嘿笑道:“我方才与这位大婶地谈话。想必三位仁兄也在窗外听了个真切。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伙计?还是打算接着挣你们那三十五万两?”
三人当中有两人互望一眼,然后一齐将目光投向其中一人,显然此人是这伙人中的首领人物。为首之人踏前一步,逼视着杨致阴冷地道:“所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飞虎侯的一番美意我们只能心领了。”
你吓唬谁呢?若是不能把你们镇住,那也只好全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