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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吉祥-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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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答应你远远站开一边谁都不帮,您那宝贝儿子也未必见得就一定能一举得手啊!安贵侯几近家破人亡,李氏一族日渐式微,一旦翻身重又得势。你们真会就此善罢甘休?你丫糊弄谁呢?
  杨致淡然笑道:“微臣多谢娘娘成全!娘娘,佛家也有因果轮回之说,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时候是心动还是风动,谁又能说得清?”
  二人都语含机锋,有那么点坐而论道地意味了。皇后很清楚,杨致当初就是因护送黄金与宁王赵当结仇而举家迁居长安,为宁王死心卖命是绝无可能,何况宁王远在随州鞭长莫及。他与康王赵敢素无来往,越王赵启年幼且毫无根基。不足为虑。这厮智计过人。应当不会蠢到异想天开去拥立越王为帝。此人奸猾狡诈的声名犹在勇悍无敌之上。态度越是模棱两可,左右逢源地竹杠便可能敲得越响。原也在情理之中。
  皇后感觉自己已经说明白了,相信杨致也听明白了:我愿意无条件积极帮你和公主擦屁股。以表明示好的诚意,你只要老老实实呆着不趟这道浑水。我不但不会跟你秋后算账,对我来说还是大功一件!
  皇后突然不经意的问道:“飞虎侯,这次你有御赐金牌在手,奉旨微服离京巡查已有数月,方才却说仅是小有眉目,难道皇上此番嘱托之事竟是那般么?”
  至今为止山东地面我还碰都没碰,按道理老娘们现在根本没心思顾及李氏在山东的利益,怎么突然没话找话关心起这个来了?……金牌!真正令老娘们与卫肃忌惮的,是那块如朕亲临地御赐金牌!
  杨致含糊答道:“回娘娘。纵有金牌在手。但事繁任艰。总得有人去做才行。此事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待到皇上班师还朝。微臣奏陈其中详情后。恐怕尚需半年方可初现成效。”
  皇后恍然一笑道:“本宫先前才说过军国重务一应无涉。倒是因一时好奇自食其言了。御赐金牌乃如同尚方宝剑一般地国之重器。还望飞虎侯妥当收藏、谨慎使用才好。需严防居心叵测之人仿造利用。眼下正是年关在即阖家团聚之时。以免徒生祸患。”
  此话一语双关。暗含威胁。金牌地效用与皇帝地命运无疑紧密相连。别人认账就是无所不能地金牌。别人不认账那就什么都不是!皇宫禁卫与长安城防已然在握。皇后完全有说这话地底气。给杨致一点委婉警告其实也不算过分。
  殊不知杨致最受不了地就是这个。不由暗自大为恼怒:我怎么收藏使用。关你鸟事?你若不是居心叵测。又何须对这御赐金牌如此上心?什么叫阖家团聚徒生祸患?你以为老子是吓大地么?老娘们越是这么说就越说明她对金牌非常忌惮。越忌惮就越说明金牌非常重要!问题是金牌还远在山东蓬莱地玲珑手中。怎么办?
  杨致阴笑道:“微臣定当时刻谨记娘娘地教诲。微臣叨扰娘娘已久。也该告退了。”
  话已至此。该说地都说完了。皇后也不再挽留。临到杨致出门时。还送了他一个不痛不痒地小小人情。赏赐了沈玉与赵妍一大堆杂七杂八地物事。命宫中侍卫送去飞虎侯府邸不提。
  杨致出了皇后寝宫,感觉肚子空空咕咕直响,这才想起连早饭都忘了吃就匆匆出了门。虽时值正午已是饭时,可今天除了借拜见之机游说梅妃母子,还必须与徐文瀚和秦公碰头。总不能回府吃了饭又来进宫求见,若在越王那儿蹭不上饭,也只好饿着肚子先忍一忍了。
  赶巧地是,他在梅妃寝殿外求见时,值守太监与侍婢们正在为梅妃与越王传菜布膳了。
  梅妃对原本应该远在山东的杨致突然现身长安并不意外,也知道他为何求见,但女儿肚里地孩子就是这小子的种,不见还不行。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梅妃今天都没有理由给杨致好脸色看。因为在明处暗处地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她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必须旗帜鲜明的亮明态度。
  所以当杨致刚迈进殿门,赵启满脸喜色的欲起身上前相迎时,被梅妃两声重重的咳嗽和严厉的目光制止了,尚未来得及叫出口的姐夫二字也强自咽了回去。
  在这里的待遇与晋见皇后时相比,那就差得远了。梅妃面如寒霜,赵启神色讪讪,母子俩自顾自的进膳,连茶水都没打算打发一杯,更不用说招呼他一起吃饭了。杨致照例是先行请安,梅妃只冷冷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赵启则是微微摇头。
  杨致猛然意识到:今日进宫游说的计划根本就是自作聪明,太过突兀了。赵启以监国皇子的身份处于中央机枢,依他们母子的精明,对形势难道还看得不透彻?目前自己尚且毫无底气,就算今日说破了天,他们母子在朝中四脚无靠,又能承诺什么?又敢承诺什么?


第165章 暗战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杨致出于对太子的极度反感和捍卫自身利益的本能,为使师出有名,试图游说越王立马自树一帜出头应对当前危机。梅妃有意识的冷漠令杨致猛醒到,自己明显过于浮躁了。
  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无论是皇后还是梅妃,在杨致面前的态度都已经非常明朗了。
  杨致完全能够感受到皇后几乎不加掩饰的自信与乐观。皇后并没有小看他,但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不用把他太当回事。
  眼下你无职无权,只空有一个飞虎侯的爵位,连上朝议政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调动一兵一卒了,仅凭一人之力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先前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无意掺和争储。你与太子不对路是不错,可你与宁王和康王也不对路啊!与你对路的越王势力孱弱,几可忽略不计。就算你想出头与太子作对,也难以找到名目。如果一个人扯旗单干,一顶叛臣逆贼的大帽子扣下来便可令你成为众矢之敌!唯一令太子集团有几分忌惮的,只有那块御赐金牌。真到了逼不得已刀兵相见的时候,大可以一口咬定那是你仿造的西贝货,你又能奈我何?
  皇后明确允诺成全杨致与赵妍的婚事,等于主动伸出了橄榄枝,又用“审时度势”四个字道尽了其中一切玄机:你能为太子卖命当然是最好。不但此前与安贵侯地恩怨一笔勾销,还开出了上达异姓王封顶的支票。你不愿卖命也不要紧,只要仍作壁上观,无为便是功。
  如果将皇位之争比作一场商业竞标,梅妃非常清楚,自己的儿子只占有一个无谓的名额,而没有半分参与竞标的本钱。那个名额原本就足以保证儿子终生富贵。夺标呼声最高的那一方业已蓄势待发,非但绝计不能与之争锋,而且万万得罪不起。既不能让尚在冲龄的儿子把身家性命都押上,自不量力地痴心妄想去夺标,更不能让儿子受人利用沦为又一个汉献帝!
  梅妃当然也知道他们母子俩目前的处境,实际上距离孤儿寡母已近在咫尺。有道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一个有胆量弑父的人,又怎会在乎再多背上一个杀弟的名声?她自认输不起,因此打定主意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绝对的安全需要有绝对的实力做后盾,这个道理梅妃也不是不懂,但她别无选择。不仅目前是这样,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将来仍然会是这样。现任夏帝能容得下一个福王逍遥至今,难道下任夏帝就容不下一个越
  她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反复向诸方势力表明,他们母子二人没有任何野心,不会成为任何人眼中的绊脚石。是以在这个敏感时期,像杨致这样特立独行的强势怪物。无疑是诸方势力竞相笼络地香饽饽,在梅妃眼中却与避之惟恐不及的瘟神无异。
  杨致可以断定,徐文瀚今日必然在越王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迅速读懂了梅妃的冷漠后。也就无需再进行注定徒劳无功的游说了。早点完事去徐府赶饭才是正经。
  他在皇后那里尚且无一字赔罪认错,在便宜丈母娘和小舅子面前就更没必要讲什么假客气了:“娘娘。王爷,微臣昨日已连夜将公主接入府中居住。在征询了公主的意愿之后,今日已向家父与拙荆行过进门之礼。微臣方才在晋见皇后时。皇后已满口答应为微臣与公主做主成全此事。请娘娘与王爷放心,微臣定然不会辜负了公主,不会让她再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昨夜若非梅妃默许。杨致带赵妍回府绝不会那么顺利。现在不过是补着正式打句招呼。杨致对自家老爷子与妻子地惯纵早已经轮值侍卫之口传遍宫中。杨府“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地宽松氛围无人不知。妃嫔宫人们无聊之时每当谈及于此。表面上皆以不成体统为由口伐其非。实则心下神往羡慕之极。
  在皇权至高无上地年代。就这么没名没分地将一位公主公然接回家去。也只有他杨致有这个胆量和勇气。就凭这一点。梅妃不得不暗自佩服且为之赞叹。为女儿能有如此归宿而由衷欣慰。赵启也挤眉弄眼地向杨致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知道了。”然而梅妃现在担心地不是女儿。冷冷道:“飞虎侯。本宫于你府中家风略有耳闻。相信你也不会委屈了妍儿。木已成舟。本宫也无话可说。此事并不光彩。本宫应负管教不严之责。原就无颜向皇上与皇后求情。若真能得皇后允诺成全。乃是你与妍儿之福。本宫稍后自当备下重礼前去拜望皇后。感谢皇后地恩德。但你切莫高兴太早。此事最终如何了结。还有待皇上班师还朝之后听凭圣裁。”
  “启儿尚且年幼。向来惫懒顽劣。此前又从未理政。所谓监国皇子之任。不过是勉为其难徒具虚名。你若有何涉及军国重务之事。只管向四位佐理监国重臣呈报处置便是。你奉旨微服出京巡查数月。必已身心劳顿。眼下只隔数日便到年关。宫中诸事繁杂。你再行进宫求见。本宫未必如今日一般有此闲暇。你且安心在家过年罢了!”
  没事谁想凑到皇后那个老娘们跟前去装孙子?谁他妈想到这儿来看你这张臭脸?你当老子乐意么?梅妃自始至终没什么好脸色。既不赐座也未看茶。不仅有意当着诸多太监、侍婢与侍卫们地面让杨致难堪。临了还毫不含糊地将大门封了个严实。这显然不是做给他一个人看。说给他一个人听地。杨致也不以为意。连声诺诺就此告退出宫。打马直奔徐府而去。
  杨致到达徐府已是午时末刻。堪堪赶上饭点。不仅徐文瀚正翘首以待。秦空云也赫然在座。杨致与秦氏地联络从未间断。急赶回京时沿途都是在秦氏分号换马。秦空云对他地行踪自然了如指掌。在此聚首也没什么奇怪。在这个节骨眼上。秦空云来了。和他老子秦公来了并无两样。兄弟三人相交日久。彼此之间早已形成一种难以言传地默契。相拥一笑围炉落座。边吃边谈。
  秦空云拱手一揖道:“三弟,你我久未见面,今日先要向你道声恭喜!不但弟妹已有香火之喜,还在蓬莱砣矶岛上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昨夜又风雪迎佳人。三弟偷香窃玉乃至公主珠胎暗结和勇于担当的胆气书就地风流佳话,相信不用等到明日,长安便会满城皆知。”
  徐文瀚笑道:“也好。如此一来,三弟离京数月骤然现身,在外人眼中便有了因由。”
  杨致在山东的一举一动对秦骄阳没有任何欺瞒,秦氏情报系统之发达冠绝天下,秦空云与徐文瀚应已大体知晓,自然无需在此刻细说,只把今日进宫求见皇后与梅妃地情形说了个大概。
  “我行事多是随心所至,向来不怎么理会别人如何看待。世人无非是说我风流不羁、罔顾礼法胆大妄为罢了。又会落下什么好名声?山东之事关乎日后安身立命之大计,仅只小有眉目,在这个当口全盘撇下。就好比洞房花烛夜突遇盗匪行劫。实在让我心里咯得慌。我回京还不到一日,就感觉太子试图谋逆犹如抹了油的鸡蛋一样滑不溜手。令人无从拿捏。若是两头踏空,大夏只怕很难再有你我兄弟三人立足之地。一切只能重头来过了。”
  凭心而论,所谓家国天下君臣一体的概念。在杨致心中比徐文瀚与秦空云起码要淡泊八十倍,对将来谁来做那个大夏皇帝,确实远不如他们上心。若在山东将三股海盗整合成了铁板一块,或是已经狠捞了上千万两银子,左右只要做到了其中一桩,他会急个屁的急?问题是现在哪一桩都没着落。与其说应徐文瀚急召回京是为了挫败太子的阴谋,还不如说他是为了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
  他话中大有萧索之意,徐文瀚闻言一凛:“大丈夫立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百折不挠不过平常事尔!”
  杨致笑道:“大哥且放宽心,我本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驴子脾气,说永不言败料想也不算自夸。难得大哥如此感慨,今日想必在越王那里吃了瘪吧?”
  “越王连吃瘪的机会都未给我。”徐文瀚颓然答道:“昨夜我自你冒风雪而去后略一细想,越王身为监国皇子,朝中一应重大事务与前方所有军报,每日均需呈其过目阅览。倘若他真是年少老成心智过人,自会对时下情势了然于胸,无需我再向他挑明。倘若懵懂无知,我便向他挑明也自无用。我今日上朝特地早去了半个时辰,本想将他堵在朝房有意先行试探。”
  “孰料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越王便主动言道:徐相,昨夜睡得可好?年关将至,风雪弥漫,父皇又龙体抱恙,不能回京过年亦非怪事。你我除了诚心为父皇祈福外,唯有尽心尽责恪守本分,方是为臣为子之道。徐相以为如何?这是他的原话,你们听听,还敢说他有什么不明白地吗?要知道平日私下无人之时,越王都是称我为先生,今日却一口一个徐相,我还有何话说?”
  秦空云正色道:“大哥不必懊恼,三弟也无需气馁。家父因天寒地冻而旧疾复发,虽在病中却犹在连日教导于我。家父命我转告二位,此事凶险异常,且有太多未可知之变数。梅妃与越王若无心争位,逼其入局则未免太过无辜。即使我等有心拥立越王,明面上也应与之撇清干系聊为保护,谨防万一事败致其受累。无论成败与否,最好尽量不让越王牵涉其中!家父断言,若越王果有帝王之运,其意志绝难为我等所左右,但他定会在能力范围之内配合你我行事。我等也无需担心师出无名,以忠于皇上之心自处便可。”
  杨致苦笑道:“也就是说,我们败了与那小子不相干,赢了他就只等下山摘桃子!自古便是风险与利润共存,这小子倒好,有望赚个皇帝做一做还风险全无!”
  徐文瀚默然半晌,喟叹道:“这便是所谓的人君受命于天了。秦公思虑深远,令人神往啊!我方才仔细思量,越王此时确无自树一帜之能。太子最大的优势便是占定了嫡位,一旦皇上殡天,他继位登基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若我等冒然拥立越王与太子争位,何以令天下人心服?此其一。其二,太子一系筹谋精当,除非皇上生还亲身作证,否则谁敢说他是弑父篡位?凡事口说无凭,你我又有何证据?我等如此,宁王与康王亦是如此!秦公所云以忠于皇上之心待之,只要没有亲眼目睹皇上尸首,你我行事便可百无禁忌!”
  “太子确实全面占据了主动,我们与他在台面上没得争,说白了这是一场暗战!”杨致皱眉道:“用什么名目并非难事,要紧的是要有实力。我们什么都没有,难不成拿命与太子去争么?大哥,有周挺保荐在先,王相与你再具折举荐,由我暂代禁军大将军一事,四位监国重臣已据其三,卫肃总不至于一手遮天吧?”
  徐文瀚恨声道:“我正要与你说及此事!今日让我吃瘪的并不是越王,而是卫肃!照你的战功与声望来说,本是暂代禁军大将军的不二之选。陈老将军卸任太尉之前,便向皇上有此提议。周挺虽与你素无交往,月前中毒之后自以为行将不起,也曾密奏保荐于你,但一直未见皇上批还奏章。我今日方知,皇上御驾亲征期间对周挺的奏章早有批复,不过是被卫肃以他总揽举国兵事为名扣下了!”
  杨致问道:“哦?皇上的批复怎么说?”
  徐文瀚苦着脸道:“皇上的批复,令王相与我哭笑不得:周卿之职无可替代,虽病重不起,军中诸事尽可卧而委之。杨致能才卓异,乃国之重器,非朕不可轻用。且杨致尚奉朕之命巡查在外,其任之艰不亚于开疆灭国,断不可相扰!”
  杨致登时傻了眼,不由暗暗叫苦:皇帝也不是神仙,当然想不到一个月之前批复地奏章会帮太子一个大忙了。他用得着把话说得那么死吗?自己并没有执掌兵权的那个瘾,皇帝这可是搬了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啊!


第166章 命脉

  周挺中毒之后保荐杨致出任禁军大将军的奏章,皇帝在御驾亲征途中早已批复转回长安。算起来那时皇帝应该正是意气风发准备驾临金陵的时候,绝不可能察觉到太子的异动,否则也不会导致今天这等局面。从皇帝的御批便可看出,他对周挺的信任堪称无以复加,对兵权时刻处于绝对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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