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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就凭侯爷偌大的名头和手上的御赐金牌,府中侍卫与城门守军还不敢阻拦!”
“常兄快快请起,情况或许没有你所想像的那么严重。”杨致扶起常三道:“我何尝没有这般想过?老徐刚一说到明日双方可能动手,我便起了借祭拜忠烈祠为名送他们出城暂避的想法。但他们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和两个大腹便便地孕妇,不过半日功夫又能走得了多远?若是有人加意追杀,他们又能走到哪儿去?是以我仔细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嘿嘿干笑道:“如果我真那么做的话,岂不等于明白告诉人家我有动手的打算?人家本不想动手都会逼得动手了。再则,也等于是示弱于人。有亲人家眷在长安,也不仅是我杨致一人。如若有人胆敢伤我家人毫,我必百倍还之!这一节难道他们会想不到?更何况但凡敢行改朝换代之事,莫不是老于算计的高才捷智之士。若我得胜,只会以我家人性命为相要挟,以图迫我就范挽回败局。若我落败,则会以他们的性命为条件,以图劝降于我收为己用。说来说去,悍然害我家人性命无异于是逼我成不共戴天之死敌,无疑是最愚蠢地。说白了这事儿跟经商一样,这世上没有万分之万稳赚不赔的生意,多少总是要担些风
常三对杨致的话兀自半信半,呐呐道:“侯爷既是如此信任,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说小人这条性命早已交与了侯爷,老太爷与两位夫人若有任何闪失,我便以死谢罪罢了。”
杨致苦笑道:“命是你自己的,何苦轻易许与他人?只要对方无意加害他们性命,你尽力就好,完全无需死拼。”
想了一想,把与秦空云约定的切口告诉了常三,将那秦氏特殊印记画了图形给他看仔细了:“我二哥也在侯府潜有人手暗中保护,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能同时说出切口亮明印记,便可绝对信任。秦氏触角遍及长安每一个角落,紧急之时随他们隐匿城中远胜于出城暂避。时已过,时候不早了,你这便动身再走一趟吧!”
“等一等!”临到常三出门时杨致又突然叫住他,皱眉问道:“常兄,刘二的武技与应变之能与你相比如何?”
“武技堪在伯仲,随机应变之能较我略胜一筹。侯爷,怎么了?”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快去快回!”
常三告退后,杨致唤来阿福叫了几个仆婢收了酒菜稍事打扫,小口抿着清香扑鼻地龙井,斜靠在暖榻上怔怔出神。
连日以来只要杨致脑子里稍有空闲,令他心下隐隐感觉烦躁不安的其实还有两桩事:算起来他自十二月十四日离开蓬莱仓促返京已半月有余,无论是遣派前去搜寻皇帝踪迹地刘二,还是留守在砣矶岛整肃海盗的玲珑,他们都熟知秦氏情报网的运作方式,居然俱到此时仍是音讯全无!
果说眼前的长安是一个迷雾重重的乱局,那么一个活
股劲风。皇帝到底病成了什么鸟样?如果玲珑压不三伙海盗故态复萌,甚至让英娘与熊展赶出了北燕海域,那我在长安所做地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老子还他妈在这儿瞎忙活什么?
起身郁闷地房中踱了片刻,再怎么多想亦是无用。强自收敛纷乱的心神坐到了书案前,打起精神研墨展纸,开始写弹劾赵天养地奏章。
当日金殿激辩整垮安贵侯乃是杨致的成名作之一,告人黑状他原本极为在行。炮制这么份玩意儿纯粹是为了向赵天养开炮有一个冠冕堂皇地借口,以免师出无名,当然无需讲究什么严密的逻辑性。依照在赵启面前那套说辞地大致条理尽攀诬构陷之能事,怎么夸张狠毒就怎么来,洋洋洒洒数千言竟是文不加点一挥而就。连看都不再看一眼,草草吹干墨迹就按规矩用火漆封了。
写完奏章已至子时,也懒得再回厢房安歇,脑子里犹自乱糟糟的就在书房暖榻上和衣睡了。睡到丑时时分左右,朦胧间听得窗外几声轻响,知道是常三回来了这才放心的睡个踏实。
次日是腊月二十九日,又叫小除夕。按民间风俗要焚香于户外,名唤天香,通常要持续到正月初一。有条件地人家要置办丰盛的酒宴,人们往来拜访便是叫辞岁了。像杨府这样的显贵大户,自然不会在这个排场上马虎了。
杨致因心里存了事睡得警醒,天还蒙蒙亮就被府中仆婢们忙忙碌碌的脚步声惊醒了。抬头一看房中计时的铜壶漏刻,才刚到卯时。
正无聊地腻在榻上等天色大亮,只听门外有人轻轻叩门小声唤道:“相公,相公!你可醒了么?”
杨致听出了是沈玉,连忙翻身起来开门,拥着她进屋坐下:“大冷天的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来寻我干什么?”
“相公,爹爹一大早就来了,只说是有紧要事,非要即刻与你面谈不可。……我没敢让阿福来叫你。”
老丈人沈子通来了?杨致虽稍感意外,但并不十分惊讶。他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老丈人这个时候是为了什么“紧要事”而来。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这是你能插进来瞎掺和的事吗?连这么个酸腐老头儿都没忘了派上用场,皇后与卫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杨致按捺住心头的火气,脸色一沉道:“玉儿,你去告诉我这位宝贝岳父大人,就说他最紧要的事就是安安分分的过好这个年,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况且我稍后便要进宫,也没那个闲工夫陪他瞎扯。若是缺银子少东西尽管在府里拿,要什么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
沈玉没料到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愣是不给父亲半分面子,登时被噎得满脸通红。
杨致也意识到话说有点过了火,又柔声安慰道:“哦,我没有丝毫对岳父大人不敬地意思。我这是为了他老人家好,他会听明白我的话的。”
沈玉默然半晌,怯生生的道:“相公,平日只要你在家中,我心里便十分踏实,有些话本不想与你说的。……自你迎了妍儿进门后,你便没有与我同过房了。我知道你怕妍儿初来乍到受了冷落而左右为难,我也不怪你。可……这些时日你连日不着家,每日连与我们说话的功夫都甚少……。大伯与二伯倒是如往常一般来得勤密,但越王是妍儿的嫡亲弟弟,平时与你也最为亲厚的,却是突然不来了,昨晚来了又似唱戏一般。还有昨晚你原本好端端的却又杀了一个侍卫,近日我也听说了外间的一些传闻……。相公,我……我好生害怕!”
就算沈玉再怎么爽朗粗疏,她也不是傻子,加之有了身孕后性情也柔和了不少。
杨致歉然道:“玉儿,我早跟你和妍儿说过,我在做我认为该做地事。这事很快就会过去,待过后我自会与你们细说,你只管将心放落到肚子里。哦,稍后你切记与爹爹和妍儿私下打声招呼,今日我出门后你们三人最好不要分开,一切只听从书房杂役常三一人安排!如今你且去回了岳父大人,以免劳他老人家久候。”
沈玉见自家男人眼神坚定无意多说,也就不再多问,犹豫片刻还是幽幽的依言去了。
今天注定会是非比寻常地一天。沈玉走后,杨致再无半点睡意。纵然他有稳如泰山的本事,终究不是没心没肺地超人,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一大清早的又多了老丈人与沈玉这段插曲,愈难以轻松得起来。径直到厢房洗漱一新,一本正经地换上了大夏一等侯爵的袍服。按照昨晚与徐文瀚、秦空云的约定,只想着耐心等到辰时,看卫肃方面是否会有消息。
杨致换好袍服坐定,堪堪才过卯时正刻。刚想去跟老爷子与两位夫人清清静静吃顿早饭,好好陪他们说说话,只见阿福匆匆前来禀道:“少爷,越王殿下遣人求见!”
莫非他们都约好了到我府里来赶早市?又是越王遣人求见?臭小子有什么话不能昨晚当面说?
杨致慢条斯理的迎将出去,见到来人果然觉得有几分眼熟,隐隐记得是在梅妃寝宫侍奉的太监。来人见到杨致躬身一礼道:“洒家见过飞虎侯!洒家奉越王殿下令谕,特地前来相请飞虎侯至宫中饮宴。”
“……往常不是要正月初一上朝觐见之时,宫中才大宴群臣么?敢问这位公公,今天是什么日子?越王殿下为何只宴请我一人?”
“回侯爷,今日是小除夕,王爷吩咐乃是以私人身份设下的辞岁宴,也并非只请了侯爷一人。据洒家所知,王爷相请饮宴的在京二品以上文武重臣有二十余位之多。”
杨致心里不禁直犯嘀咕:在京二品以上的文武重臣请了二十多个,也就是说只要是在大夏朝堂说话有点分量的人都请了个齐了。臭小子是真金白银的监国皇子,为什么又要强调是以私人身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是臭小子突奇想自作主张,还是受卫肃胁迫设下的鸿门宴?若是应邀赴宴,昨晚与徐文瀚、秦空云的计议岂不是被全盘打乱了?去是不去?
来人见他沉吟不语,极为恭敬的又是一礼:“王爷还曾嘱咐,侯爷若有顾虑,便让洒家转告侯爷一句话:佛并不能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人却能!”
'从此狂 第181章 第一位贵宾
启的宴请不仅打乱了杨致的计划,而且充满不可预知给他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卫肃为求先制人,极有可能借赵启之手设下陷阱,威逼朝中的实权派人物就范。
杨致从未怀疑过赵启的智商,但也非常清楚他的实力。当然,前提是赵启也算有实力的话。难道是赵启察觉到他们母子业已身临险境,特地遣人通知他去相救?不可能。太子未安然返京之前,皇后与卫肃还少不了越王这个粉饰局面的傀儡,暂时不会向梅妃母子下手。何况如果有心行事,依卫肃的谨慎,他们母子身边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所以略一细想,赵启佛不慈悲之类的屁话充其量只令杨致有所触动,绝计打动不了他。
兹事体大,一时倒难以决定去是不去。当然杨致的脑子也没有短路,不可能当面断然拒绝。不动声色的点头笑道:“知道了。我只是个从未署理过朝政的闲人,不想竟能获得与这许多高官重臣同桌共饮的机会,越王殿下也太看得起我了。”
奉命前来相请的太监禁不住连连咳嗽,之后仍是恭谨的侍立在侧含笑不语。如今谁不知道您手里有“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啊?难道皇帝是为了给您看着玩的么?您跟皇帝喝酒尚且喝得昏天黑地连亲妈都不认得,在醉乡中犹自把长秀公主给“正法”了,如果能劳您大驾与那些所谓的高官重臣同桌共饮,那是您太看得起他们了!
杨致见传谕太监似乎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又唤过阿福取来一千两银票:“天寒地冻大过年的劳动公公辛苦,些许小小意思,公公也好去喝杯酒暖一暖身子。”
其时皇帝威权极重,后宫嫔妃与太监既没有干政的机会,也没那个胆量。太监地位卑微俸银甚低,即使熬到宫中领太监的位置,年俸也不过区区几百两之数。好不容易混到有职分的太监,纵然偶有灰色收入进账,王公大臣们打个三五十两银子已称得上是重赏。
杨致的银子来得容易,平时使得也大方,赏人一般是五十两起价,动辄一二百两乃是常事。按他地想法,眼前的传谕太监应该是被赵启视为心腹,不赏则已,一赏就必须要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一千两银子的打赏,足以令宫中任何一个太监两眼直冒绿光了!杨致相信,如果有兴趣知道他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恐怕他会毫不犹豫地当场脱下裤子给自己看!
孰不料传谕太监竟无半分预料中的变态狂喜,但也没假惺惺的推辞不要,接过银票容色如常地回话道:“都说飞虎侯宅心仁厚出手大方,那洒家就愧领您的重赏了。托侯爷的福,洒家莫说是用来喝酒,就是每日用酒来洗澡,都足够洗上十年八年的了。”
“嗯?”杨致略一皱眉,笑问道:“你这厮说话倒也有趣!你家王爷可曾说过,今日何时开宴?这许多人的府邸分散在长安城内,若是一一上门相请,也够你忙的了。”
“回侯爷。越王殿下设地是午宴。昨日晚间命洒家传谕御膳房。今日午时正刻传膳开宴。侯爷如另有要事。尽可从容处置之后再进宫赴宴。洒家劳侯爷关心。侯爷是殿下请地第一位贵客。王爷吩咐。其余文武重臣要待洒家回宫复命才会另行遣人相请。连福王、太尉卫大人、辅王大人也概莫能外。”
哦?他到底想告诉杨致什么?或说越王到底想干什么?传谕太监地回话颇耐人玩味。
“怪不得越王殿下让你到我这里来传谕。你这厮伶俐得紧啊!你在王爷身边伺候几年了?且抬起头来报上你地尊姓大名。我们这就算认识了。日后见面也好称呼。”
杨致满脸亲切地笑容。如拉家常一般随和。结交之意溢于言表。
传谕太监仍未因为有机会攀上这位大人物而受宠若惊。应声抬头赔笑道:“侯爷谬赞。实不敢当。洒家名叫金子善。伺候王爷已三年有余。贱名原本不值一提。多谢侯爷有心了。洒家尚须回宫复命。不敢多加叨扰。否则王爷怕是会要等得心焦了。”
“金子善?这名字不错。我记住你了。回去禀告你家王爷。就说我定会准时前来赴宴。”
目送金子善的背影离去,杨致困惑的眼神中掠过一抹厉色:越王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物,以前自己居然从未留意!此人貌似谦卑却无谄媚之态,有意无意语带隐晦却始终镇定自若应对有度。与皇帝的贴身近侍马成相比,既没有半点狐假虎威的张狂,又没有寻常太监身上那种蚀骨的阴气。
更重要地是此人颚下喉结宛然,要么是成年之后才净身进宫不久,要么……干脆是个假太监!难道真的低估了越王?如果将来扶越王成功上位,必杀金子善!
此时刚至卯时末刻,离午时正刻开宴时分足足还有两个半时辰。“如有要事尽可从容处置”,金子善说得轻巧!只去宫中赴宴时间倒是十分充裕,可要分头再找徐文瀚和秦空云商议,或是临时通知耿超改变计划,杨致除了常三再无靠得住的人手,再说也万万来不及了!
金子善不是说越王要等他回去复命之后,才去请其他人么?与其猜来猜去,不如趁早进宫直接找那小王八蛋问个究竟!反正与徐文瀚是约定辰时等卫肃的动静,巳时闯宫敲登闻鼓,这中间的时间差已经足够了,即便非要动手也什么都不会耽误。
今天或许仍会在暗流中博弈,或许会直面血腥厮杀。尽管杨致已打定主意马上进宫,还是叫阿福吩咐下去尽快准备一顿像样地早饭。今日是小除夕,好歹算是陪老爷子与两位夫人吃顿辞岁饭。待会儿踏出家门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吃顿安生饭,谁又知道呢?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斗智也好斗勇也罢,缺什么都不能缺了精神气力。虽然杨致明显心不在焉,但还是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塞了个满饱。沈玉显然已将杨致一早地嘱咐转告了老爷子与赵妍,翁媳三人都察觉到了这段时间的异常气氛,但杨致不愿多说而他们也自知插不上手,是以席间都默契地闭口不问。说是一家人齐聚吃顿辞岁饭,其实三人谁都没有下箸的胃口,不过是陪着杨致做做样子。
杨致吃饱喝足嘴巴一抹,不再耽搁起身就走:“今日越王设宴相请,你们中午不必等我。玉儿,记住我早上跟你说过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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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狂 第182章 交底
致生性不喜欢前呼后拥的显摆排场,素来没有带仆从惯,单人独骑快马加鞭来到宫门外时,堪堪与早他半个时辰回去复命的金子善赶了个前后脚。
按理说内廷侍卫应该对各宫妃嫔与皇子公主的贴身太监不会陌生,可他们对金子善好像并不是太熟悉。眼见金子善依足规矩出示了通行出入的腰牌,分明出宫到杨府不久,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代为说明杨致今日现身于宫门外的目的,值守侍卫才得以放行,脚步匆匆的进宫先行通禀去了。
这一节杨致看在眼里,对金子善真实身份的怀又更多了一层。
三千内廷侍卫绝大多数曾在杨府轮值,杨致对皇帝的这项特殊恩宠是何目的心知肚明,从一开始心底就本能的存了反感,平时与他们相处尚算融洽,但从未有过刻意与谁结交的念头。是以在宫门外值守的侍卫人人认识杨致,而杨致却对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印象。虽然昨日黄昏时分才找碴杀了个倒霉蛋敲山震虎,可眼下无人不知这位大爷手握御赐金牌,杀了谁都是白杀,就算没这回事,也没人再有那个狗胆去触他的霉头。
有了金子善开路,杨致连平时需先行禀告进宫所为何事、再静候传召的繁琐规矩都省了。一众侍卫非但没人敢拦,反而像见了自家亲爹一般极尽恭敬的纷纷上前见礼。换在平时挂着满脸慵懒笑意的杨致少不了与他们打个招呼,今日却实在无心浪费时间,连马马虎虎点头示意的心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