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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看向知书，宸帝开口询问道。
知画跟周成仁不在，两人分别带人，审讯负责除夕宫宴的宫人们。
“回皇上的话，目前已知晓毒源，其余的还在调查。”冲着宸帝行礼，知书恭敬的回应道。
之前钟太医去毓秀宫的时候，跟宸帝说过毒源的事儿，所以宸帝知道，毒到底是下在了哪里。
这次的事情，就是冲着苏清宁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们来的，也亏得陈嬷嬷思虑周全，这才让苏清宁侥幸躲过，可瑾儿，却因此没了性命。
听知书说完，宸帝点了点头，既然事情还在调查，他留在衍庆宫中，也是无用。
离开衍庆宫，宸帝去了永春宫，吕修容抱着瑾儿的尸身，坐在软榻上发呆，时不时的，她的手轻拍在瑾儿身上，似乎再哄瑾儿睡觉。
皇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见吕修容如此，心里不断叹息着。
宸帝从殿外走进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皇后听见声音，转头向着殿门口看去，瞧见宸帝，她连忙站起身来。
“免礼吧。”见皇后要行礼，宸帝挥了挥手，“辛苦你了。”
“无妨的，苏修仪如何了？”摇了摇头，既然皇上来了，就说明苏修仪已经平安生产。
“生了，是两位皇子，如今正睡着，朕不放心，去了一趟衍庆宫，知晓吕修容回来了，就过来了。”
回应着皇后的询问，宸帝看向吕修容，“你们回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她一直这样，妾想劝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虽说瑾儿不是她亲生的，可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是经历过的。
旁人劝的再多，都是无用，还是得自己想明白，可这样的事情，又哪里是说想就能想明白的？
听皇后说完，宸帝点了点头，他走到软榻旁，看向吕修容跟她怀中的瑾儿。
因为是中毒而死，瑾儿的脸跟唇，都是青紫色的，瞧着瑾儿如此，宸帝的心里一阵绞痛。
不管怎么说，瑾儿都是他的女儿，他的子嗣稀薄，虽说只有两个女儿，可不管对哪一个，他都十分疼爱。
虽说他没有时常来探望她们，可他的心里，始终是惦记着她们的，孩子们的以后，他早有打算，可没想到的是，瑾儿竟会在如此的年岁，便早早夭亡。
“吕修容，朕知道你心里的难过，朕的难过，不比你少，你放心，朕会为你跟瑾儿讨回公道的，你现在这般，瑾儿一定不希望看到。”
在心里思虑片刻，宸帝开口，劝说着吕修容，身为皇帝，他很少去劝慰别人，他不知道，自己这般说，会不会让吕修容的心里好过些。
他只知道，这笔账，他记下来了，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将那些账，一笔笔的去清算。
宸帝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吕修容甚至没有抬头，她仍旧抱着瑾儿，轻拍着她，哄她‘入眠’。
见吕修容如此，宸帝微微皱了皱眉，他心里清楚，这样下去，对吕修容没有好处。
犹豫一下，宸帝想将吕修容打晕，让她能够好好睡一觉，虽说如今天寒，可瑾儿毕竟死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吕修容身边。
“皇上，妾再抱抱她，就再抱她一会儿。”似乎是猜出了宸帝心里的想法，吕修容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绝望。
她知道，女儿已经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可她也知道，再不多抱抱，多看看，从今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也抱不到了。
吕修容如此说，宸帝应了一声，他站在一旁，默默陪伴着吕修容。
天，渐渐亮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是新一年的开始，可这样的一个开始，显然不是宸帝他们想要的。
“请容妾为瑾儿收拾收拾。”按照宫里的规矩，夭折的皇子跟公主，是不能停灵的，所以今天，瑾儿就要被送出宫去，找地方埋葬起来。
“好，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朕，朕为你准备。”宸帝应声，如今他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
“妾什么都不需要，瑾儿什么都不缺。”抱着瑾儿，吕修容起身，想要离开正殿，宸帝跟皇后本想跟去，却被吕修容拦住，她只想自己静静的，跟女儿再待一会儿。
虽然不放心，可宸帝跟皇后还是应了下来，吕修容抱着瑾儿，回到了她所住的偏殿。
偏殿内一切如常，跟她们去参加除夕宫宴的时候一样，吕修容抱着瑾儿，在偏殿内走了一圈，一边走着，一边同瑾儿说着话。
“瑾儿，这件衣裳，是母妃亲手做的，你跟母妃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衣服，今天是初一，咱们就穿这件新衣裳，好不好？”
“这些是年前的时候，母妃吩咐人给你打制的，我的瑾儿长大了，越来越爱美了，这些，母妃一会儿都给你戴上。”
“这双鞋子，也是母妃亲手做的，当时有点大，现在穿起来，应该是正好的。”
吕修容打了盆温水，将瑾儿的身体擦拭了一遍，她将自己亲手所做的衣裳，一件件为瑾儿穿上。
瑾儿已经死去多时，身体早已经僵硬，吕修容动作轻柔，似乎害怕弄疼瑾儿一般。
衣服穿好了，头发也梳好了，一切都收拾妥当，吕修容看着瑾儿，流着眼泪，“我的瑾儿，果然是最好看的。”
直到此时，吕修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宸帝站在偏殿外，听着殿内的哭声，紧紧的抿着唇，他的拳头紧紧握着，额头上的青筋，十分明显，他心里的悲痛，不亚于吕修容。
许久之后，殿内的哭声，渐渐止住了，殿内，吕修容拿出帕子来，为自己擦干眼泪，她对着铜镜，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跟头发。
她心里明白，今天，就要将瑾儿送出宫去安葬，无论如何，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要亲自送她一程……
正文 第173章 梦回
按照规制，早夭的孩童，是不能入皇陵的，若是在民间，像瑾儿这般大的孩子，可能只是草席一卷，就扔到乱葬岗去了。
不管怎么说，瑾儿毕竟是帝姬，自然不可能那般处理。
离开衍庆宫的时候，皇后还吩咐了人，让殿中省去做准备，这会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抱着瑾儿，吕修容从偏殿中出来，见宸帝就站在偏殿外，吕修容跪了下来，“求皇上允许，让妾送瑾儿最后一程。”
“你起来吧，朕答应你。”没有丝毫犹豫，宸帝应了下来，殿中省的奴才，已经来到了万春宫中。
吕修容站起身来，亲手将瑾儿，装进了准备好的棺木中，除了瑾儿之外，棺木中放了不少瑾儿生前喜欢的东西。
看着宫人们将棺木钉好，又将棺木抬起来，吕修容再度冲着宸帝行礼，然后随着宫人们一起，向着万春宫外走去。
在皇宫之外，有一处专门的地方，用来安葬皇室早夭的孩子。
这后宫里的孩子，生下来不容易，活下去也不容易，以前先帝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有夭折的皇子或者公主。
“皇后一夜未眠，回凤阳宫歇着吧。”一直到吕修容走远，宸帝这才开口，对着身旁的皇后说道。
“妾知道，皇上心里难过，可逝者已逝，您要保重身子。”
跟宸帝相识多年，对于他，皇后还是有了解的，别看表面上，皇上似乎没什么，可他心里，此时一定很难受。
“朕知道。”应了一声，宸帝向着天边看了看，天越发亮了，今天是初一，他身为皇帝，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分开，宸帝先回了一趟毓秀宫，得知苏清宁还在睡，便嘱咐了几句，回了承乾宫。
大年初一，他要率领群臣开坛祭天，不止是他闲不下来，皇后那边，也得忙活着，因为是初一，宗室命妇跟官家夫人，都会进宫朝拜。
…………
毓秀宫中，苏清宁还在睡着，梦中，她看见瑾儿，冲着她挥手。
“瑾儿！瑾儿！”见瑾儿的身影，越来越淡，苏清宁的心里有些慌乱，她大声呼唤着瑾儿，却徒劳无功，最终，瑾儿的身影，消失不见。
站在原地，苏清宁伸出手来，环住了自己的胳膊，她的内心，此时被恐惧跟悲伤占据。
曾经，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可瑾儿的事情告诉她，许多事情，上天已经注定好，她是无法更改的。
蹲下身来，苏清宁无声哭泣着……她不甘心……
“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耳边，低沉的声音响起，苏清宁睁开眼，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泪眼朦胧中，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十分熟悉。
有些微愣，苏清宁伸手擦了擦眼睛，眼前清晰了许多，她看到了床上躺着的自己，跟一旁坐着的弟弟。
此时，他正握着自己的手，一脸的无奈，那副模样，就好像她在跟他开玩笑，故意装睡不醒似的。
脸上露出诧异，苏清宁四下看看，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之前在梦中见到的病房。
已经有许久，她没梦到过现代了，之前她还疑惑，以为是因为自己怀孕，以后在古代，也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才会如此。
如今来看，并不是那个原因。
“姐，你以前总想把苏氏交给我，如今，你昏睡着，我只能担起一切的事情，你放心，苏氏被我管得很好，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保证，不会因为你醒过来，就不管苏氏，只要你醒过来，你不管苏氏都行。”
声音再度传来，苏清宁看着自己的弟弟，虽然不知她在现代昏迷了多久？可瞧着弟弟的样子，确实懂事了不少。
知晓他将苏氏打理的很好，苏清宁放下心来，十分欣慰。
“还要多亏了夜哥，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要不是他，或许现在，你都变成骨灰盒，在地里面埋着了。”
苏清宁站在一旁，听着自己弟弟的絮絮叨叨，对于他口中的夜哥，苏清宁感到十分诧异。
她搜索着自己的脑海，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叫做夜哥的人，她估摸着，弟弟口中的夜哥，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照顾自己的男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弟弟叫他夜哥，叫的是他的名字，还是姓氏？
苏清宁无从得知，因为她对他，根本就毫无印象。
“对了，跟你说件有趣的事情，那天我出门，碰到了一个穿着奇怪的人，大热天的，她给自己裹得特别严实，都看不清模样，她竟然跟我说，你的……你的灵魂不在，你说她是不是疯了？人哪有什么灵魂？”
苏清宁的弟弟，叫苏清明，他的话，让苏清宁彻底愣在原地，她很想告诉苏清明，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她的灵魂确实不在，可她心里清楚，不管她说什么，弟弟都听不见。
站在原地，苏清宁皱着眉，她想着刚才苏清明说的话，心里面乱七八糟的。
耳边，似乎有哭声传来，伴随着说话声，苏清宁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哭声越发的明显起来。
“主子，您醒了？”见苏清宁睁开眼，守在一旁的红锦笑着开口。
她转过头，看见红锦，也看见了哭声的来源，是她的两个孩子。
“什么时辰了？”低声问了一句，苏清宁的声音嘶哑，红锦一边回应着，一边将她扶起来，让她能够靠坐在床上。
奶娘们将孩子们抱过来，此时，两个孩子已经停止了哭声，苏清宁看着两张相似的脸，有些分不清哪一个是老大，哪一个是老二。
“主子，这个是大皇子，这个是二皇子。”似乎看出了苏清宁的疑惑，红锦笑着开口。
“都是皇子？”生下二儿子之后，苏清宁便昏睡过去，她只知道，大儿子是皇子。
“恩，都是皇子，皇上很高兴。”点了点头，红锦从一旁的小几上，端来了杯子，“主子喝口水润润嗓子，一会儿再吃点东西。”
正文 第174章 无题
喝了几口水，嗓子里舒服了不少，奶娘将孩子们放在苏清宁身旁，让她能够看到他们。
瞧见自己的孩子们，苏清宁心中的难受，在这一瞬间散去不少，沈李氏端着食物进到屋中，见苏清宁醒了，快步来到床边。
询问了几句，确定苏清宁无碍，沈李氏端着碗，想要喂苏清宁吃东西。
“舅母，我自己来吧。”身上虽然没什么力气，却不至于拿不了碗，见苏清宁坚持，沈李氏将碗递给了苏清宁。
月子里的东西，没什么滋味，苏清宁皱着眉，将碗里的食物吃光。
将碗递给沈李氏，又喝了些水，苏清宁张了张口，却不敢将想问的话问出口。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看向红锦，终于开口，“吕修容那边，怎么样了？”
“主子，您刚生产完，要多多休息才是。”听苏清宁问起了吕修容，红锦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道。
“说。”盯着红锦，苏清宁态度坚决，沈李氏见她如此，跟奶娘说了声，奶娘们上前，将孩子们抱起包好，然后随着白芷跟红绣退了下去。
内室，只剩下了苏清宁、沈李氏跟红锦三人，苏清宁睡着的时候，沈李氏跟苏氏都知道了除夕宫宴上发生的事儿。
两人后怕不已，完全不敢想象，若是苏清宁吃了东西，中了毒，此时又会是什么样。
那时候，别说是孩子们，只怕她自己，都性命难保。
“回主子，二公主殇了，今早上被送出宫去，吕修容跟着，听闻她跟皇上请求，要亲自送二公主最后一程。”见苏清宁坚持，红锦开口，将自己知晓的，都回禀给了苏清宁。
“那她现在回来了吗？”听红锦说完，苏清宁继续问道。
“这个还不知道。”摇了摇头，她一直守在苏清宁身边，其余的消息，她就不知道了。
红锦如此说，苏清宁点了点头，红锦看向她，见她的脸上带着倦意，便开口劝她，“主子，您先休息吧，眼下养好了身子最重要。”
红锦知道，因为吕修容跟二公主的事情，主子心里不好受，可眼下，她身子正虚弱，就算想做什么，也都做不了。
低低应了一声，苏清宁由着红锦扶着自己重新躺下。
闭上眼睛，苏清宁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之前的梦境，她有些不解，不明白那个梦境，代表着什么。
或许，等自己好一些了，该将月灵请进宫来，她大概能知道些什么。
…………
京城之外，被苏清宁惦记着的月灵，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沈钰。
要不是她及时出现，或许此时，沈钰已经死了。
身为南楚国的前圣女，月灵是有些本事的，之前沈钰离开京城，外人是不知道的，可月灵却有自己的法子，知晓他的离开，甚至他的去处。
从推演中，月灵得知，沈钰将遭受灭顶之灾，与此同时，她也推演出了苏清宁的灾祸。
权衡之后，她决定追随沈钰而去，因为相比之下，沈钰遭受的事情，更为严重。
虽然她知道，苏清宁将会面临什么，可她无法告知，她明白，一旦提前让苏清宁知晓，事情就会发生改变，那个时候，或许会有更大的危机。
离开京城之后，月灵根据推演的行踪，一直默默跟在沈钰身后，一直到他经受了危险，她才出面，将他救了下来。
此时，沈钰昏迷不醒，月灵能做的，只有守着他，等待他醒来。
心里砰砰跳着，月灵捂着胸口，来到桌前，她的眉头紧皱着，似乎很不舒服。
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月灵随手倒了杯水，用手蘸着，在桌上写写画画。
好一会儿，她坐了下来，瞧着桌上推演的卦象，眉头皱得更深。
“但愿这一次，你仍然躲得过。”低声轻语，月灵转头，看向床上的沈钰，她明白，这个时候，若是她起身赶回京城，或许还来得及，可她也明白，一旦她走了，关于沈钰的推演，就会彻底实现。
她做不到，做不到明知如此，却不去插手。
对于沈钰，她心里终究是放不下的，只是，她深知自己的命格，她是不可能跟沈钰在一起的。
她能做的，就是帮他尽量活下去，躲过那个属于他的推演。
…………
宸帝回到毓秀宫的时候，苏清宁正睡着，知晓她醒来过，还吃过东西，宸帝安心了不少。
衍庆宫的事儿，还在调查着，宸帝在毓秀宫待了一会儿，就去了慎刑司，那里，是周成仁跟知画审问宫人的地方。
一夜的审讯，并没有让周成仁跟知画得到什么线索，对此，两人很是恼火。
宸帝到达之后，听了两人的回禀，对于这个结果，倒是并不意外。
他知道，下手的那个人是谁，既然是她，想要查出蛛丝马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然而，为了麻痹他们，这件事，还得继续审下去，宸帝对周成仁吩咐了几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