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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姑娘恃宠而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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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广云不着痕迹地瞟了梁锦棠一眼,笑道:“运气好的话,不出两日。”

    咦?这么快?

    见傅攸宁有些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齐广云好心地解释:“傅大人,你可算学机灵些了。有人先试着用银针和汤药替你驱过毒,可对?”

    “这你也看得出来?厉害厉害。”傅攸宁挑眉,撇撇嘴以示敬佩。

    齐广云骄傲地皱了皱鼻子,得意的笑:“何止啊。我还看得出,替你下针和开药的人,应当是扶风梁氏大宅的家医褚鹤怀老前辈,没错吧?”

    扶风梁氏?

    傅攸宁不自知地朝梁锦棠坐的那个方向望去,可惜蒙着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她努力回想着梁锦棠与老大夫的对话,终于忆起梁锦棠确实叫过对方“褚鹤怀”这个名字。

    而褚鹤怀老先生称他——

    三爷。

    恍然大悟的傅攸宁缓缓扬起笑意如水,一个尘封许久的小小遗憾隐秘而清晰地浮上她的心头。

    “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扶风梁氏七十一代,排行第三,字齐光。”

    梁家老三,齐光。

    这个名字,我见过的。

    彼时与君俱年少,我在江湖君在府。

 4。第四章

    傅攸宁原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

    也不知齐广云是不是真在药里多加了什么,打从宝云庄回到梁锦棠宅子的客院后,她竟一沾枕头就昏睡过去。整夜无梦。

    昨夜她本忧心梁锦棠当真会向齐广云打听那帖药的开价,不过他自到了宝云庄后几乎一言未发,这倒叫她莫名松了口气。

    不过,说起这个扶风梁氏啊……

    傅攸宁露出一个百感交集的苦笑。心下感叹自己这两年在帝京过得实在太混,明明在公务上也偶有交集,怎么就从未想过打听一下梁锦棠的家世堂号呢?

    侧耳听得四下无声,她靠坐在床头略醒了醒神,胡乱想了一些事后,索性自己动手拆掉了蒙在眼上的纱布。

    春阳的金晖浅浅透过窗纱洒了进来,傅攸宁小心地将眼睛撑开一道缝,努力适应着失而复得的光明。

    许久后,她试着张大眼看向四周,目之所及虽只有模糊的影子重重叠叠,也足使她心满意足了。

    照齐广云的说法,大约等到明日就会好吧?

    梁锦棠轻轻推开客房的门后,不禁一愣。只见她靠坐床头,原本蒙住眼的布也拆掉了,一双梨花眸张得大大的。

    “能瞧见了?”梁锦棠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至身后,站在门前没动。

    傅攸宁侧过脸绽出笑,凭着声音来处对上他的方向,老实说明:“仍是模糊的。你站在那头若是不出声,我就只看到有个人,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

    梁锦棠点点头,缓缓走近两步,语气是一惯的冷淡:“今日是尉迟岚亲自过来要人,你要见吗?”

    傅攸宁并不惊讶,倒更像是偷偷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略有些心虚地笑道:“老实说,并不太想见啊……”

    昨日听说来的是索月萝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能见”,今日听是尉迟岚,却成了“不太想见”。

    此刻的梁锦棠从头到脚,从发丝到眉梢,全都透露出一个“哼”字。“他说若你不愿见他,就把这个给你。”

    有什么东西倏地被扔到床上来,准确地落在傅攸宁手边。她摸索着拿起,隐约看出像是封信,只好苦笑着朝梁锦棠投去讨好的目光。

    “我现下是看不了信的。可否麻烦梁大人……”

    堂堂光禄羽林中郎将,两日之内就莫名其妙的沦落为眼前这个小小绣衣卫总旗的护卫、信差,如今竟还得兼任书童。

    梁锦棠忍住骂人的冲动,走过去将那封信拿回来,冷漠脸:“若信中涉及你绣衣卫的什么机密,你大概会被索月萝拖回去刑讯至死吧。”

    “不会的!梁大人完全不必担心,真的!”怕他不信,傅攸宁使劲点点头以示强调。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以尉迟岚的德行,这封信根本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信。

    果然,梁锦棠展信后沉默良久,犹如遭人点穴。

    傅攸宁此刻目力仍是模糊,只隐约看见他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料想那个没正经的尉迟岚定是为梁大人展开了一副全新的天地。她尴尬笑笑,清了清嗓子:“嗯,梁大人你……念吧,我想,我应当承受得住。”

    傅攸宁:

    老子为善急欲为人知,一向也是待你不薄,虽不是铺路造桥的大善人,却也是个爱护下属的好长官。今日特在百忙之中屈尊前来告知——

    秉笔楼今日最新一册《四方记事》已昭告天下,疑似绣衣卫总旗傅某,于望岁九年二月廿四夜,当街生扑光禄羽林中郎将梁锦棠,遭梁大人一掌拍飞,当场吐血倒地。

    梁锦棠语调木然平板地念出这段话,见傅攸宁也是一副急欲自我了断的窘样,心下稍感安慰,接着念完——

    在下一生经历大场面无数,也是见过风浪之人,事到如今却不得不发自肺腑地说一句:老子从未见过如此丢人现眼之事!绣衣卫建制数百年来的六百万英灵的棺材板都在动了!

    “……你的顶头长官,英明神武、仁爱治下的光禄府绣衣卫五官中郎将尉迟岚,望岁九年二月廿六日晨,于光禄府议事堂悲愤泣字。”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信!

    虽是由梁锦棠无波无澜地念出来,可傅攸宁与梁锦棠都深深感觉,这真是好一封声情并茂、言犹在耳的华章啊。

    仿佛尉迟岚那个讨厌鬼的声音栩栩如生就在客房内回荡!

    傅攸宁听得生无可恋,尴尬到脸都红炸了:“梁大人,能否麻烦你,替我……将他请进来?”与此同时,她心中已默默做出一个机智的决定。

    摸索着找到先前被自己拆下的蒙眼布重新缠回自己眼上。

    她决定……勇敢地,继续瞎下去。

    不愿再面对这猥琐的尘世。

    **********************

    梁锦棠将尉迟岚领到客房门口,抬眼见傅攸宁已衣衫齐整静坐在窗前的雕花椅上,便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尉迟岚满脸贱气地叫住他:“哎,梁大人,不想一起听听傅总旗此行的神奇密辛吗?”

    梁锦棠冷冷丢下一句:“并无兴趣。”懒得听他废话,飞身离去。

    两人同府为官多年,分别管辖光禄羽林与绣衣卫,于公务上偶有协作,并不算陌生。只是尉迟岚于公务之外性子过分活跃外放,虚虚实实跟谁都能乱撩一气,梁锦棠向来懒得搭理这个素喜招猫逗狗之人。

    尉迟岚显然也习惯了对方的冷漠,哈哈大笑着进了客房,敷衍扫视一圈,便径自走到窗下与傅攸宁隔几而坐。

    “啧啧,果真惨不忍睹,”尉迟岚刚一坐下就托腮斜睨着傅攸宁,俊美的桃花眸里满是兴味,看戏似的,“梁大人当真武功盖世,居然一掌就将你打瞎了。”

    尉迟大人,在下想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傅攸宁唇角抽搐,悄悄捏着愤然的拳头,低声咕囔,若不是我打不过你,只怕你坟头的草都有我这么高了。

    也不知尉迟岚有没有听见她小声的腹诽,只听他持续着永无止境的哈哈哈,轻拍桌面道:“哎,说正经的啊,那日我俩分头走了以后,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他俩此次一前一后离京,实际同往真沄汇合,查的是同一桩案子。因绣衣卫手上的许多事不便摆在台面上进行,为掩人耳目,他俩又是分头回来的。

    “其实并未查到什么,”傅攸宁垂下脸,尴尬低声道,“大约……不过是不小心撞见些不该看的场面罢了。”

    尉迟岚一听内有玄机,顿时两眼放光,含恨拍桌:“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走水路,我来走陆路!”

    隔桌倾身略凑近她,压低声音追问:“是说……到底撞见什么了?”

    傅攸宁略垂下尴尬的脸,顿了顿,默默在心里斟酌着措辞,答得很是谨慎——

    “撞见……曾经的江南第一剑客燕十三,坐在……江宁王的床边,仿佛是,拉了江宁王的手。”

    窗外有风吹过,荡起枝叶沙沙轻响。

    安静,尴尬到死的安静。

    “这叫‘不过是撞见些不该看的场面罢了’?!”沉默半晌之后,尉迟岚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乎是用生命在暴喝,“这场面!四舍五入那就是一场春!宫!戏!啊!”

    要不怎么说她不愿面对这猥琐的尘世呢。

    而这个猥琐至极的人竟是她的顶头上官,真是混沌初开以来最最荒谬的事实。

    “尉迟大人,”傅攸宁痛苦地将头扭向一边,“没事少看点那什么……秘戏图。”

    尉迟岚乐不可支地坐了回去。

    傅攸宁无奈叹气,正经道:“此事的重点在于,你道,追杀我的,究竟是燕十三的人,还是江宁王的人?”

    毒针。死士。伏击。追杀。

    毒是普通的毒。针是普通的针。连死士都是普通的黑衣死士。半点可识别的标记或特征也无。

    “这就超出我毕生所学之范畴了。”

    竟如此不要脸的立马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傅攸宁敢怒不敢言,只能接着吐露又一件惊人□□。

    “此次我落脚的地点皆是绣衣卫从不曾启用的暗房,可对方总能准确追上我,有一回竟在我抵达之前就已预先设伏。你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也超出我毕生所学之范畴。”

    竟又一次不要脸的立马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下官不才,只能断定是出了内鬼,”面对他豪爽坦荡的不要脸,傅攸宁只能生无可恋地继续自说自话,“只是一时无法确定这内鬼出自哪头。”

    “这还是超出我毕生所学之范畴啊!”

    傅攸宁终于忍无可忍:“尉迟岚!究竟有啥事是在你毕生所学范畴之内的?”你毕生学识的最巅峰就是某宫秘戏图了吧?!

    “以你英明神武、仁爱治下的上官我毕生所学来看……”尉迟岚终于收起先前的戏谑,语气是极其少见的一本正经。

    “……你与梁大人这两日两夜的相处,四舍五入加一加,只怕也是一场春、宫、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按套路来的一记暴击啊。

    傅攸宁被惊得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难得气急败坏地冲顶头长官大吼:“瞎了你的狗眼才吐不出象牙!”

    被气得,都语无伦次了。

    “我被人一路从真沄追杀到帝京,又遇毒发失明,幸亏梁大人仗义相救!梁大人清风明月!义薄云天!”

    尉迟岚复又托腮坐回雕花椅上,嘿嘿嘿笑着,抬手指了指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我只听过梁大人面冷心黑,杀人如麻。啧啧,你自个儿瞧瞧那被子叠得多端正。噢对了,忘了你瞎了瞧不见的。”

    傅攸宁还没来得及辩解,又听见他那贱贱的笑音不疾不徐地补刀:“以在下毕生所学来看,你既瞎了,那被子自然只有梁大人才能叠得那样整齐吧?”

    傅攸宁只恨自己此刻不能吐出一口老血来:“那是我自己叠的!”

    话音一落,她自己先愣住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霎时,她已然意识到自己的破绽。

    尉迟岚果然一副“被老子抓到了吧”的神情,不屑起身,以手背轻掸衣上的小褶皱:“既如此,不如自觉拆掉蒙在你眼睛上的那玩意儿,明日起就给我老实滚回光禄府点卯!”想装瞎骗休不上工,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阴险!狡诈!猥琐!下流!不要脸!

    傅攸宁此刻只想上问苍天,下问大地,自己是否十辈子没做过好人,以至今生竟摊上个如此神鬼莫测不按套路来的顶头上官。

    此时若去京兆尹衙门前击鼓鸣冤请求更换顶头上官,不知是否可行?!

 5。第五章

    虽说尉迟流岚当场抓包了傅攸宁意图拖延复工的蠢行,到底还是在她没脸没皮的苦苦哀求下,最终宽限一日容她休养。

    廿八日晨,傅攸宁回光禄府点卯后,尚未及向少卿复命,便先自觉跟着索月萝进了绣衣卫诏狱的刑讯室。

    “不必害怕,只是惯例甄别,”索月萝与她对桌而坐,唇角惯例带起一抹清冷笑意,“你我毕竟还是同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刑。”

    索月萝与傅攸宁素无私交,自也无私怨。虽两人同在绣衣卫,职衔又相当,平日里却各行其是,所攻不同,并无台面上的冲突。

    今日提审傅攸宁不过是循例,终究这趟差事到最后出了风波,她在回总院复命之前接触了第三人,虽那人也是同为光禄府官员的梁锦棠,但按例仍需由索月萝稽核甄别,以防出现机密外泄或变节之事。

    “我懂的,索大人请。”

    索月萝以目光淡淡扫过她面上,见她满眼诚恳,无比配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熟练展开案前的卷宗。

    “你与尉迟大人前往真沄的前情我已阅过卷宗,”索月萝下笔如飞,头也不抬地道,“你们分头返京前的详情我也同尉迟大人核实过了。现下我想问的只是,那些人何故追杀你?”

    傅攸宁对这个问题只能苦笑:“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想来是我无意间看到不该看的。”关于她所见之事,相信索月萝早已从尉迟岚处得知,此刻再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所见之事与你们此行前往真沄所查案情是否相关?”

    “应是……无关的。”傅攸宁真是悔不当初。

    怎么那夜好端端地就忽然想少走点路呢?怎么就一时冲动非要从那座宅子的房顶上过呢?

    天知道江宁王为何会在那座宅子里。也只有天知道燕十三为何会坐在江宁王床边!

    “照此推论,你被追杀一事,也应与你们本次所查案情无关?”索月萝再次确认。

    “我想,是的吧。”

    “那关于你被追杀一事,是否需提请少卿大人派人接手去查?”

    傅攸宁想了想,尴尬笑笑,沉吟片刻,最终小声开口道:“还是,算了吧。”

    “那就多谢你的体恤,”索月萝停笔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轻笑以略表感激,随即又道,“不过,传言你是绣衣卫最无血气的软柿子,果然诚不欺我。”

    光禄府开府数百年来出了许多朝中肱骨,说是朝廷智囊候补集中地也不为过;而光禄府最高掌事者光禄少卿,更可直达天听。

    说穿了,此次追杀傅攸宁的无论是江宁王的人,还是燕十三的人,若是光禄府坚持要查,陛下最不济也会默许。毕竟绣衣卫的人被追杀,折的是光禄府的颜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牵涉江湖势力其实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中间有个江宁王。若真要查起来,难免生出许多麻烦。故而索月萝比傅攸宁更希望得到个不查的结果,不然这极有可能变成她索月萝的活计,于她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在傅攸宁这个苦主本人的立场来说,竟能胆小到连替自己讨个公道都不敢,当真懦弱到感天动地。

    傅攸宁在光禄府的名声一向是不与人争长短的,此刻被索月萝当面讥诮,照例也没什么争辩,只是好脾气地笑道:“人生在世嘛,还是以和为贵的好。不过,我在被追杀途中所奔的落脚躲藏之处,多是绣衣卫从不曾启用的暗房,可对方皆能追上……也许索大人需斟酌,看有无必要循线内查。”

    索月萝点点头,重又低头提笔:“廿四夜你入城时已经被毒针所伤?”

    “是,那时毒性尚未完全发作。”

    “你中毒,被人一路追杀了三日两夜,”索月萝语气轻描淡写,依旧低头奋笔疾书,“当夜却能躲过城门卫及巡防的光禄羽林,一路畅行至梁大人宅邸门口……如此看来,光禄府上下对傅大人的武功修为,竟是全看走眼了。”

    这是道送命题啊!

    虽已料想到以索月萝缜密的心思,以及她那颗总是会想人所不想的脑袋,今日这场甄别讯问必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杀招,却不曾料到竟是在这儿等着呢!

    傅攸宁惊得一个哆嗦,忙不迭地解释道:“我于拳脚刀剑上并无天赋,只擅轻功与弩机,这是阖府皆知的。当初前往真沄时,为免引人注目,尉迟大人让我将弩机留下,是以我这一路几乎无还手之力,才会被人一路追得跟狗似的啊!至于守城卫与羽林巡防……以我的轻功,若非当日中毒,他们根本不会发现!”

    为何要说这么多呢?因为索月萝一步步问下来,显然怀疑是梁锦棠帮她入城的!

    索月萝终于又一次停笔抬头,丽色的眉眼微微上挑,眸中全是精明的碎碎星光:“那,廿五日我到梁大人宅邸要人,你为何避而不见?”

    “因为尉迟大人有交代,此行所查案件事关机密,若是我先抵帝京,则务必等他回来汇合归总后,再由他前往少卿大人处复命;若他半道遭遇不测,我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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