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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不知三弟可否为我分忧?”
慕容恪口音一转,安慰道:“王兄勿忧,民军确实比较麻烦,但也并非毫无破绽;以小弟看,他们不仅有破绽,而且是有很多可以被我所趁之破绽。”
慕容俊又惊又喜,连声催促道:“三弟请说,愚兄洗耳恭听。”
慕容恪娓娓说道:“王兄,小弟听说,石青平素不着锦袍,吃用和普通士卒相差无几;在他的影响下,民军将官皆以节俭为时尚;另外,去年夏初我军与民军战后,中原出现了粮食短缺,为了从江东得到补给,石青不仅归降了大晋,献上了传国玉玺,甚至不惜冒险前往江东为质。事实上,去年那一战对民生的影响并不大,我军只在南皮、乐陵转了一圈;可是为何会对中原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
“为何如此?”慕容俊忍不住追问。
“因为中原太虚弱了。”
慕容恪极其肯定地说道:“石虎残暴无道,奢侈无度,在位期间早将中原折腾得疲弱不堪。石虎死后,中原群雄相争,战火四起,冉闵、石祗斗阵不休,相持经年,中原雪上加霜,处处漏风,处处失火,再不可能有一点积累储备周转。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哪怕我军只是稍稍骚扰了一下乐陵、南皮,邺城即刻出现粮荒,石青迫于无奈,只好向江东求取援助。从此可以看出,粮食可谓是中原最弱之处。”
慕容俊猛然醒悟,欣然赞道:“不错!三弟说得太对了。眼下民军看似难缠,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我军坚持下去,也许要不了几天,民军各城守军就会断粮。三弟说得持久作战就是这个意思吧。”
慕容恪点点头。“行百里而半九十,事已至此,我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持下去,若是人马不够,督促塞外再调几万青壮过来,若是粮草不够,就是杀牛杀马,也不得半道回撤。另外……”
说到这里,慕容恪顿了一顿,继而决绝地说道:“仅此还不够,中原既然有缺粮之患,我军就该从此着手,在对方要害上多插上几刀。以小弟愚见,我军主力对民军保持压力的同时,趁民军腹地空虚之机,可以另遣三五支轻骑分队,或奔乐陵或奔邺城或奔平原,甚至可以杀到枋头河内,深入敌后烧杀抢掠,尽其所能地破坏毁灭,用以增添邺城负担。如此以来,小弟不信中原还能如先前一般稳定!”
“咝——”
王帐之内响起一片吸气声,任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温文沉静如君子般的慕容恪会想出此计。这计实在太毒了!
第七集 第七十二章 舆论战、心理战
五月二十。
慕容俊大会燕国群臣的时候,石青到了悬瓠城。经过几天的梳理,他对攻略扬州以及日后可能的攻略江东已经有了一个较为成熟的思路。
当天晚上,在周勃的安排下,石青设宴招待悬瓠城商贾士人,在宴会上他先将各方战况做了简要通报,言道北方燕国死伤惨重,眼下只能自保,再无进攻之力;荆州军困于宛城之下,寸步难进;扬州大半落入民军之手,褚衰、殷浩坐困愁城,朝夕难保,他此番前去广陵,就是为了拔除大晋在江北的最后一座城池。总而言之,对民军来说,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鼓动唇舌煽动了一番后,石青随即明言宣告:大晋早就亡了,匈奴刘氏攻破长安的时候大晋已经亡了,眼下的江东朝廷未得明诏传承,未得万民拥戴,只是琅琊王氏、颍川庚氏扶持的一个傀儡,根本不配为天下正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有德者据之,并非琅琊王氏、颍川庚氏和昏庸懦弱的司马氏之私姓天下,他石青不敢妄自菲薄,有心逐鹿问鼎,扫平江东,一统六合,取司马氏而代之,冀望天下英雄襄助之。
悬瓠城内的商贾成分非常复杂,不仅有豫州淮北的本地豪雄,还有淮南江东一带的世家大户;在三方突袭之下,民军能够打成眼下这个局面已经很令这些人惊奇了,当石青道出问鼎天下的志向后,先前的惊奇顿时算不了什么,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出现在面前。石青的意思说得很明显,他的敌人只有江东司马氏、琅琊王氏和颍川庚氏,其他人尽皆是可以襄助之的“天下英雄”,只要对方愿意。
随着宴会的散去,石青的讲话不胫而走,演化出各种不同的版本在江淮一带四处流传。
石青没在悬瓠城多做停留,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南下。临行之前,考虑到江淮之地不利于骑兵作战,他又派人向后面的张温大军传令,命令魏憬部五千混编骑赶赴宛城援助王朗,命令随军的校尉马愿领两千人从羊市渡河,由淮南、合肥一线南下,赶赴芜湖对面的濡须水入江口大张旗鼓,做出渡江攻击的态势,以分散大晋水军的精力;张温率主力按计划前往下邳,从淮阴渡河进入扬州。
五月二十七日,石青一行过了宝应湖,来到和高邮湖相连的河道上的天骑营驻地。
天骑营这段时间没闲着,一直不停地在河道上架设浮桥,石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八座浮桥一架接一架依次铺在河道上,彼此之间又有通道相连,如同一个巨大的寨堡横跨大河两岸。
“这倒是个很管用的笨办法,无论如何大晋水军都不可能连续突破八道浮桥。文直干得不错啊,不过,若是再架几座浮桥是不是更稳妥呢。”石青不知是夸奖还是贬抑,笑着调侃了孙霸一通。
孙霸哭笑不得地叫苦道:“大将军,晋军确实不能从水上突破,可若是从陆上偷袭,只需多点几把大火就能把浮桥全部烧掉;天骑营兄弟最多只能看守八座浮桥,多一座都没法顾及了;就算如此,好多兄弟还是被拖得快受不住了,幸好大晋水军胆小,不敢上岸夜袭,不然很可能就坏事了。”
“这倒是个问题。”石青收起笑容,拧着眉头想了一阵后问道:“眼下大晋水军主要在哪活动?联系的上吗?”
孙霸答道:“联系肯定联系的上,只是时间没准。吃了一个大亏后,大晋水军学乖了,生怕我军暗中再下什么绊子,所以不光躲到湖心去了,还不挺地游弋,以防我军摸清他们停泊习惯后突施偷袭。”
“张温部还未赶上来,石某可在此停留三日,等待张温部到来顺便把这件事给了结了。”
石青点了点头,吩咐道:“文直,你即刻派人进湖联系大晋水军,告诉王颐之,民军后续人马已然渡过淮河,广陵城指日可下,扬州归属石某下辖再无可疑之处,请他看清大势不要再冥顽不灵希图侥幸,尽早上岸来见石某。石某允诺,大晋水军士卒家在江东者,不愿归降者,上岸之后民军不予为难礼送其回转江东;家在扬州者,愿意归降者,民军欢迎备至,必定当做自己人放心任用。”
“是。末将这就差人乘船去湖里寻找大晋水军。”
孙霸应了一声,步子动了一动却又转过身来,疑惑地问道:“大将军是不是太过优待了?若以末将的,先以劝降礼送的名义将他们诳上岸,愿降的裹入军中,不愿降的干脆一刀杀了岂不省事?”
石青眼光一冷,想呵斥孙霸一通,只是嘴巴张开后,发出的却是一声无奈地叹息。“唉——文直,在你眼中除了敌我之外,也许再无其他区分。我却不一样,不仅有敌我之分,还有华夷之别。晋人、江东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华夏后裔,都是汉人啊。为了将羌、氐、匈奴容纳下来,我不惜绞尽脑汁,弄出抬籍、定居、部落撤解这些事,又为什么不能容忍优待自己的族人呢?”
“可是……。无论怎样,晋人都是我军的敌人啊。”孙霸更加疑惑了。认识石青以来,他眼中的毒蝎对敌人从不留情,怎么对上大晋就开始优柔了呢?
石青凝重地说道:“文直,你要记住一件事。用心记好了——江东晋人只是我们暂时的对手,不是死敌!中原人和江东人是一大家子里的兄弟,现在争得是谁当这个家,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杀。争执结果出来后,一大家人团聚了,还要在一起过日子的。若是因为拼斗的太狠,给彼此心口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那将是我们一大家子人共同的悲哀。你要切切谨记,对阵厮杀不可避免死伤,但不要乱杀无辜,不要赶尽杀绝,得绕人处且饶人。”
孙霸越发诧异了,他有些不服,不过瞥了眼石青的脸色后,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然后下去安排人手入湖。
天骑营浮桥驻地距离广陵不到两百里,信使行船走马赶得快的话,一天就能跑个来回。石青刚刚在浮桥营寨住下,第二天一早,受广陵督帅周成所托的郗超就赶到了,专程来向石青禀报军情。
郗超告诉石青,民军在广陵城和扬州军形成了僵持,唯一取得的进展是,民军水军在三江营一带横行无忌,让对面的京口、建康等地非常恐慌,时刻都在担心民军会杀过长江,建康为此遣使星夜赶赴宛城,请桓温和荆州军回师救援,可算是达到了石青攻其腹心、牵制荆州军的目的。
周成和王浃会合后,两万人马分驻广陵城北、城西,没有理会城东、城南两个方向。城东、南两面临水,有苏忘的水军在三江营一带游弋,即使民军陆路人马放任不管,扬州军也不可能搜集到渡江撤走的船只,相反,民军对从广陵城里偷偷溜出来的信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予以放行,任其回建康求救,以增加大晋朝廷的恐慌气氛。
事实上,广陵城内差不多有三万晋军,数量比民军多出五成,褚衰、殷浩若是再组织一批城内青壮为后援,出城与民军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偏偏两人连带一大帮文武将官没有一个敢伸头求战的,尽皆龟缩在城内不露头,打定了坚守广陵以待民军粮尽自退的好主意。
近些年来,除了大晋内部偶尔的动乱有所损伤外,广陵城就像世外桃源一样,没有经受到战火的洗涤,城内民众富庶殷实,足够供给扬州军吃用半年以上,褚衰、殷浩确实有坚守的本钱。
相反,民军外在的气势很盛,内里却颇为尴尬。攻城不仅没有足够的攻城器具,而且两万人马想攻破三万士卒和至少两三万后续青壮守护的坚城几乎不可能。所以,周成听从郗超的建议,干脆放弃攻城,在王浃的引荐下,做起了结交当地士人豪雄的勾当。
没想到的是,周成此举颇有成效。扬州历来是南下流民最主要的屯耕地,流民逃到扬州后过得并不好,不仅受尽了世家大族的欺压,还受到当地人的歧视;民军的到来给许多不安分的流民带来了希望,不少人捐钱捐粮,希翼与民军相结纳,甚至还有人要求投军。给周成增添了不少围困广陵城的底气。
广陵城的局面石青先前有所意料,郗超说罢,他没有着急,从容吩咐道:“景兴。我在这里等张温到来,另外还想会一会王颐之;你先回广陵向周大哥转达我的命令。一,在广陵一带发出风声,就说石某亲自带大兵报仇来了,此番不破建康誓不回师;二,命令苏忘水军即刻封锁水上交通,不得再任由扬州军信使在建康和广陵之间来往;三,围城民军要大张旗鼓,加紧赶造攻城器具,做出准备强攻广陵的态势。另外需要提醒注意的是,请周大哥小心戒备,防止扬州军狗急跳墙,出城偷袭。”
郗超闻言,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好奇地问道:“大将军这是?”
“心理战!”石青嘿嘿一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毋庸赘言,扬州军上至督帅下至士卒,心理都很脆弱。之所以能安生呆在城里,只因为城外的民军太少,不能让他们紧张惊恐,还因为能够与建康通信,没有孤立无援的感觉。只要切断与建康的交通,再有四五万大军摆出攻城的架势,他们就不可能如此安逸了。”
“然后呢?”郗超目光一闪,继续追问。
石青呵呵一笑道:“然后嘛……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正在等人来配合呢。”
郗超来了又走了,石青继续留驻在浮桥营地。五月的最后一天,张温率两万三千人马赶到了,只是天骑营进湖寻找大晋水军的船只还没有音讯。
石青等不下去了,便唤来孙霸交代道:“文直,你若联系上王颐之,直接告诉他,石某率大军攻打广陵去了,先前的允诺半月之内有效,半月之后他还不上岸,石某就当他准备和民军为敌到底了,攻下广陵后,民军将会从水陆两路一起动手,彻底剿灭他这支残兵。”
孙霸答应下来。石青则和张温部大军会合一处,午后启程开拔,匆匆赶赴广陵城。
第七集 第七十三章 兵不厌诈
石青即将登基称帝和亲率大军攻打广陵的消息随着郗超的回归很快在广陵一带传扬开了。不仅周成、王浃、贾坚、司扬、苏忘有心在未来的帝王面前表现,扬州不满大晋、打算追随邺城的土豪群雄也想表现一番,以在石青心中留下印象。
五月三十,石青率张温部大军启程前往广陵,很不巧地遇上了夏季的雷雨,帘幕一样的大雨让行程变得非常艰难,同时给了地方豪雄献殷勤的机会。沿路各地屯耕农庄、坞堡纷纷箪食壶浆,以应王师,更甚者出兵出粮,誓言要为王师扫平江东的先锋。
石青好笑之余,欣然纳之;大队人马冒着雷雨、一路接受供奉缓缓南下,两万三千人的队伍数量日渐增加,越来越多的杂色旗帜混入其中,迎风飞舞,气势非凡。六月初六,三万余人的大队伍浩浩荡荡抵达广陵城下。
抵达之时恰值雷雨方歇,天空如洗,碧蓝深邃。两万攻城民军在周成、王浃统带下在广陵城北集结,齐声高呼:“石大将军!石大将军!石大将军……”
“走!”
低吼声中,石青策马冲出,亲卫骑泼啦啦紧随其后,在广陵北城下纵横驰骋。人如虎,马如龙,旌旗迎风招展;两百骑士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石大将军!石大将军!石大将军……”
城下,攻城民军、来援民军、新入伙的地方豪雄齐声大呼,声如惊雷。城上,扬州军惊慌不安,往来奔走着向城内督帅传递信息。过了一阵,一队衣甲鲜明之士现出身形,国丈褚衰、扬州刺史殷浩联袂上了城楼。
蝎尾枪向天一举,城下喝彩声渐渐止歇,石青拍马扬鞭,奔到城下,向上扬声大呼:“褚国丈安在?石青这厢有礼了。”
城头上,殷浩低声喝令二十弓箭手准备射杀石青,褚衰苦笑阻止:“石云重若是这般容易射杀,岂能安然逃回江北?殷刺史还是不要行此笑话之举。”
殷浩目光一寒,阴冷地盯了褚衰一眼;褚衰却顾不得理会这些,手扶垛口探出身形,向下喊道:“安平国公不用见礼了。褚某先前以为国公乃忠良之士,一直以礼相待;哪知大谬不然,安平国公居心叵测,暗中谋划大逆之举,褚某何必再与汝礼遇?”
石青闻言哈哈大笑,扬声道:“好一个褚国丈,不说朝廷肆无道、意屠戮忠良,只将石某被迫求生之举视为谋逆,果然是好口才。可惜的是,公道自在人心,天下悠悠之口不是国丈一言可以掩住的……。”
褚衰嘴巴一动,正欲辩驳,石青截然说道“……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与你我无关。石某今日不是来计较对错的,而是来给扬州军指明一条出路的。”
褚衰闻言,索性绝了打嘴皮官司的念头,冷笑道:“扬州军乃大晋之扬州军,守护疆土,奋勇杀敌,求仁得仁,绝不妥协;这便是扬州军的出路,石云重!汝尽管率兵来攻就是,指点却不需汝操心。”
石青报以更大的冷笑,亢声大喝道:“不见棺材不流泪!褚衰,汝是大晋国丈,大晋皇帝是汝外孙,汝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地卫护大晋朝廷,可是数万扬州军将士凭什么要为苟延残喘无所作为的大晋朝廷陪葬?汝可曾为数万扬州将士的家人想过?”
褚衰脸色一黑,差点破口大骂;忍了一忍才不甘示弱地说道:“石云重,汝休要颠倒黑白,罔顾伦理。朝廷乃天下正溯,万民景从,四海归心,英雄豪杰无不倾力匡扶。汝行此谋逆之举,神人共愤,受天下人唾弃,必不长久,褚某劝汝还是早早自缚请罪的好,也许能免去族灭身死之祸。”
石青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旋即扬起蝎尾枪向身后一指道:“褚国丈。汝负隅顽抗至今,不过是心怀侥幸,希图燕军、荆州军能够突入中原救援广陵罢了。汝且看清了,石某身后大军来自何处?”
褚衰一愕,石青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也正好指明了他的担忧——邺城三面作战,面对的局面应该异常艰难,怎么会有大队后续人马前来攻击广陵呢?
一旁的殷浩也注意到了异常,跟着扶住垛口向下瞭望。可惜的是,城下密密匝匝的五万人马实在没有半点虚的。
“国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殷浩狐疑地问。
没等褚衰回答,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