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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几乎是从齿缝里蹦出的字句,痛恨道:“从今往后,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不准向额娘透露半个字,也不准你再进宫来!”
尔晴含泪拜别,待出了寝宫门,略略拂了一下鬓发,挺直了腰板,笑容端淑贞静,仅从外表看,谁也看不出她是个爬上龙床,逼死自家主子的女人,笑道:“带路吧。”
长春宫正殿,寂静的可怕。
尔晴吞咽了一下口水,对魏璎珞道:“你也听见了,我是被迫的,是皇上主动……”
“那夜皇上喝醉了酒,守门的是李玉。”魏璎珞冷冷道,“李玉是个知轻重的人,你又不是长春宫宫女,你是忠勇夫人,只要你喊一声,李玉就会进来帮你,还会尽全力掩盖此事。”
可尔晴完全没想过要逃,她甚至是特意避开李玉,趁他如厕时,偷偷摸摸进了房——她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娘娘痛失爱子,伤心欲绝,你千不该万不该,给了她最后一击。”魏璎珞握紧扶手,“我不明白,你出身长春宫,深受娘娘厚待,又成了富察府的少夫人,只有娘娘好,富察家才能好,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事已至此,尔晴索性认了,反正她如今已经贵为富察府少夫人,魏璎珞再恨她,又能拿她怎样?她哈哈一笑,“当然是为了报复傅恒了!”
曾经的心头好,如今的心头刺,扎得她鲜血横流,她也要他流一样多的血!
“他从不关心我,只关心别人,比如你,比如皇上,比如皇后娘娘!”尔晴恶狠狠道,“我那时拿你没办法,但没关系,我可以让皇上成为我的裙下之臣,给傅恒戴上一顶永远摘不掉的绿帽子,哈,你真该看看他知道这时的脸色,啧啧,简直精彩极了!”
“就为了这个?”魏璎珞感到不可思议,“就为了图一个痛快?”
“是。”尔晴极畅快地叹了口气,“只要能看见傅恒流泪,我就觉得痛快。”
魏璎珞痛苦地闭眼睛,人之一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她宁可尔晴是被别人收买了,也好过现在……
“你让皇后娘娘死的像个笑话。”她睁开眼,眼中里布着蛛网般的血丝,一抬手,明玉端来一只托盘,从左到右,分别是匕首,白绫,鹤顶红。
“选一样吧。”魏璎珞冷冷道,“别逼我动手。”
尔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视线从盘中慢慢移到魏璎珞脸上,她不可思议道:“魏璎珞,你疯了吗?我是朝廷命妇,是一等忠勇公夫人,你竟敢私下处刑!”
魏璎珞:“选吧。”
尔晴终于有些慌了:“魏璎珞,你不要犯傻,如今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要自毁长城!你是不是疯了!”
“你不选,我替你选。”魏璎珞选了鹤顶红,最痛苦的死法。
她要看着她肠穿肚烂,以消心头之恨。
“不,不!”尔晴怎肯束手就擒,她一把推开魏璎珞,然后朝门外冲去,几个太监忙冲过来按住她。
魏璎珞重新站稳脚步,正要弯腰去捡地上的鹤顶红,岂料明玉忽一个箭步过来,抢先夺了鹤顶红的瓶子,然后冲到尔晴身旁,一手捏住她下巴,一手将整瓶毒药尽数灌了进去。
“别脏了你的手。”明玉冷酷道,“我来就好,我来送这个贱人下地府!”
毒药很快就发作了,尔晴滚落在地,双手抱着肚子,口鼻皆往外渗血,生不如死,却又一直不死。
“魏璎珞!”弥留之际,她如同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朝魏璎珞嘶吼道,“我背叛了皇后娘娘,你也一样!你别忘了,你曾亲口跟她承诺,绝不会跟皇上好,绝不会抢她的丈夫!”
魏璎珞一楞。
且在此时,门外响起袁春望的声音:“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弘历一把推开袁春望,快步闯入正殿。
一个时辰前还颜色殊丽的尔晴,如今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蜷躺在地,五官溢血,瞪着一双眼睛看他。
魏璎珞立在她身旁,满脸的无动于衷,甚至还朝他福了福:“皇上,您来了。”
“魏璎珞!”弘历勃然大怒道,“喜塔腊氏是朝廷命妇,一等忠勇公的夫人,你竟敢——”
“她是杀死皇后娘娘的凶手。”魏璎珞的表情十分平静,“娘娘仙逝那天,她去找了娘娘,告诉娘娘,她怀了您的孩子……”
弘历闻言一楞:“璎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璎珞不哭不笑,那副过于平静的模样,与其说是无动于衷,更像是万念俱灰,她盯着地上的尸体,轻轻道:“那皇上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是……”弘历刚要解释,外头已经匆匆进来一人,竟是继后,一眼扫过地上的尸体,她惊得扶住身旁宫女:“令妃,你做了什么?”
不等魏璎珞开口,弘历已经沉声道:“皇后,一等忠勇公夫人来追念先皇后,竟因悲伤过度,不幸追随先主人而去。”
魏璎珞望向他,原已枯萎成灰的眼睛里重燃一丝星火,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还袒护她?
弘历回望她,目光极为复杂,他向来憎恨手段毒辣的女人,无论过往情分多深厚,发现了,就不会留。唯独魏璎珞,他一次次留下她,一次次原谅她,这滋味不好受,甚至让他觉得难堪。
“皇上,忠勇夫人毕竟是朝廷命妇,这件事就交给臣妾来处理吧。”皇后的声音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那就交给皇后了。”弘历有些疲惫的吩咐道,又看了魏璎珞一眼,分不清是警告还是失望,然后拂袖而去。
“令妃。”继后慢慢踱到尔晴身旁,叹道,“忠勇公夫人毕竟是一等公爵之妻,你说赐死就赐死,竟不曾问过皇上的意思。”
魏璎珞淡淡道:“喜塔腊氏是皇上的情人,皇上舍得杀她吗?”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给弘历生了一个儿子。
继后笑眯眯道:“若说杀伐果断,本宫不得不服你,只可惜,为了区区一个喜塔腊尔晴,断了皇上的恩宠,真的值得吗?”
弘历已经走了,久久不见他回头,魏璎珞缓缓收回目光,对皇后淡淡道:“这不正遂了娘娘的愿吗?”
琥珀一个辛者库奴才,想要在未经召见的情况下,闯入延禧宫面见令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路上的侍卫就够她喝上一壶。她能成功,只可能是掌管后宫的继后让她成功。
继后早已知道尔晴做过的事。
也知道依魏璎珞的性子,知晓前因后果之后,定会断然对尔晴下手,免得等她出了宫,从此天高任鸟飞,再也寻不到复仇的机会。
“好手段呀。”想清楚之后,魏璎珞忍不住问,“没了纯贵妃,所以现在轮到我了吗?”
继后笑而不答,如同一条无言的狼。极擅忍耐,蛰伏草中,纵冬雪覆了满身也纹丝不动,直至发现机会,才一跃而起,一口咬断猎物喉咙。
当看见这一抹笑容时,就是她露出利齿之时。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死成灰
“皇上。”李玉来报,“皇后娘娘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宣她进来。”弘历一边说,一边忧心忡忡。
璎珞太过冲动,就算要处置尔晴,也不该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只一样,这口鼻渗血的尸体该怎么送回富察府?就这么送回去,只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所以首要之事,便是粉饰尸体,至少表面上要像自尽而亡,而非被人毒死。
此事至少需要一名太医帮忙……
“皇上。”皇后进来了,身旁果然跟着一名太医,她欲言又止道,“臣妾奉命处理忠勇夫人一事,却不料得知一个秘密……此事关系到延禧宫令妃,臣妾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禀了皇上,由您自己处置。”
弘历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难处?”
他终究还是决定包庇魏璎珞,这位坐拥天下的帝王,在男女之情面前,却无可奈何的处在了下风。
皇后看了身旁太医一眼:“刘太医,把你查证的事儿细细说给皇上听吧。”
“是。”刘太医恭敬道,“臣奉命处理忠勇夫人的尸体,为此要用到不少药材,岂料许多药材竟不翼而飞,经查,大多被叶天士调用了去。”
弘历感觉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一丝不愉,戴着祖母绿扳指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淡淡道:“令妃身体不好,叶天士一直奉命为她请平安脉,皇后深夜过来,就是要告诉朕这个?”
“刘太医。”皇后道,“你还没告诉皇上,叶天士取的都是些什么药。”
“人参枸杞,还有,还有……”刘太医头垂得更低,最后一咬牙道,“令妃娘娘一直在服用避子汤。”
轰隆——
一道惊雷划过窗外,照得弘历脸上一片雪白。
延禧宫。
将最后一根簪子摘下,轻轻搁进妆奁盒内,魏璎珞仅着一件白色里衣,静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荣宠不断,几乎次次都是她来侍寝,但一直没怀上孩子,故而衣下的躯体仍如少女般玲珑,不见一丝臃肿。
但魏璎珞知道,这是有代价的。
“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滚!”
身后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弘历一脸盛怒地闯了进来:“所有人都给朕滚出去!”
没人知道他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魏璎珞也不知道,直到反手关上房门,他忽然冲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魏璎珞,你每月喝着的养身汤,到底是什么药?”
魏璎珞耸然一惊。
“是避子汤,对吗?”弘历喘道,他竟是一路跑进来的,肩头湿漉漉,似被雨水打湿。
魏璎珞望着他的肩膀,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弘历又不是个傻子,只因为爱她,所以才一直蒙住眼睛过日子,如今皇后蛮横的将他的蒙眼布扯了下来,逼他将她看个清楚。他酸涩道:“你接近朕,是为了给皇后报仇,对不对?”
魏璎珞沉默许久,终于点了一次头。
果然如此。弘历心中一疼:“你每一次侍寝,每一次跟朕说话,每一次讨朕喜欢,都是为了能够提升自己的地位,获得能与纯贵妃相争的资本,是不是?”
魏璎珞闭上眼睛:“……是。”
她似个刺客,一个是字,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在他心上捅了个口子,弘历深呼吸了两下,如同失血过多,唇色都开始泛白:“……为什么要承认?是因为纯贵妃死了,在你眼里,朕已经没了利用价值,所以才不再隐瞒,不再讨好朕了?”
“我……”魏璎珞欲言又止,“我……”
我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皇后娘娘。
尔晴成了她的噩梦,只要一闭上眼,她就会看见尔晴抱着她的腿,昂着一张口鼻溢血的面孔,恶狠狠对她笑:“魏璎珞,我背叛了皇后娘娘,你也一样!你别忘了,你曾亲口跟她承诺,绝不会跟皇上好,绝不会抢她的丈夫!”
她显得那样为难,让弘历误会了她的意思。
“……朕真是个傻子。”他哈了一声,笑得极惨,“朕还奢望什么,你瞒着朕喝避子汤,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在你心里,朕根本什么都不是,只是你利用的工具,你根本不想怀上工具的孩子。”
一瞬间,心死成灰。
“……以后不必再喝了。”弘历慢慢松开了手,背过身去,“朕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外头还在下着雨,他却头也不回的闯进雨里,身后,魏璎珞慢慢瘫坐在地上。
“娘娘。”明玉忙过来扶她,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安慰道,“你没错,错的是皇上,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他偏偏要宠幸尔晴,她是皇后的亲弟媳,是傅恒的发妻……”
“我没事。”魏璎珞打断她,声音疲惫至极,“我早就料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也早盼着这个结局,借他报仇,等仇报了,就透出避子汤一事,让自己失宠,否则我怎么对得起皇后?”
“可是……”明玉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哭了?”
魏璎珞一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微烫,是淌下的泪水。
“我怎么哭了?”她看着指尖泪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已经大仇得报,明明已经得偿所愿,为何……她的心里却这么的难受?
明玉怜悯地看着她,掏出手帕替她擦着泪水,那泪水就像窗外的雨水,雨下不尽,泪止不住,她叹了口气,索性伸手拥着魏璎珞,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柔声道:“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就算以后皇上再也不来了,就算延禧宫成了冷宫,至少有我一直陪着你。”
“说什么傻话?”魏璎珞伏在她肩上,哽咽道,“你还要嫁人呢。”
“不嫁了。”明玉果决道。
“那你前几天送给海兰察的抹额,不就白送了?”
“就当便宜他了!”
仇恨给人以无穷力量,可以让人做到许多原先做不到的事情,但当大仇得报,人就失去了目标,心里空荡荡的,除却爱人的骨灰,仇人的骨灰,什么都没剩下。
有些人熬不过这一夜,寻了短见。
多亏有明玉的陪伴,魏璎珞熬过去了。
天亮之后,她召集了延禧宫的宫人,趁着自己失宠的消息还没传开,利用手里残留的那点权利,将这群人调去了别处就职,大多数人都听凭调遣,只有明玉跟小全子说什么都不肯走。
无奈将这两人留下,魏璎珞回头看向袁春望:“哥,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当年约
魏璎珞竟带着袁春望,来了继后所在的承乾宫。
承乾宫庄严肃穆,不似别处宫殿总燃着好闻的熏香,倒是瓜果香味多些,继后命人放了许多时令果实在盆中,既能充当熏香之用,又能满足口腹之欲,这种务实又不铺张浪费的举措,让弘历大为赞扬。
许是因为果实的清香,让继后心情愉悦,故她显得气色极好:“令妃,怎么一日不见,神色憔悴了不少?”
相比之下,魏璎珞的气色便惨淡了许多,如同被风雨吹打而落的花,渐渐干涸枯萎,她苍白一笑:“娘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不是吗?”
“令妃真是糊涂了,竟说出这样奇怪的话?”继后笑眯眯道,“本宫教唆你服用避子药了?”
魏璎珞:“没有。”
“本宫让你跟纯贵妃争斗了?”
魏璎珞:“没有。”
“本宫命你杀了喜塔腊氏?”
“没有。”魏璎珞看着她,眼底除了厌恶,竟还有一丝佩服,“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自愿而为,从头到尾,娘娘没多说半句话,手上没沾一滴血。轻轻松松,除掉了死敌纯贵妃,然后——给予我致命一击!”
继后用茶盖划拉了一下杯沿,动作极优雅得体,就像她的为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旁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令妃,你不是病了,是得了癔症。”她不紧不慢地划拉杯沿,道,“,瞧你说的这些话,本宫是越来越糊涂了。”
魏璎珞忽抬手一指:“他!”
继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笑道:“他不是你身边最信任的总管吗?”
“不。”魏璎珞冷笑道,“从今天起,他会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忠诚的狗!”
袁春望惊道:“令妃娘娘,你在说什么?”
魏璎珞看着他,最熟悉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
“我早该想到的。”她缓缓道,“仅凭尔晴的死,还无法撼动我的地位,该如何让皇上彻底厌弃我?唯有揭发我一直在服用避子汤一事,但此事是我最大机密,皇后娘娘是怎么知道的呢?除非我身边,有一个内应。”
“璎珞,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袁春望看起来有些受伤。
“知道我服用避子汤的人,除了叶天士,只有你。连明玉我都没告诉她,怕她性情急躁,一不留神说漏了嘴。”魏璎珞顿了顿,握在袖底的拳头微微发抖,“……我放心把一切交给了你,为何你要如此对我?”
袁春望看着她,唇角向两边慢慢翘起,蛇一样艳丽慑人的笑容。
“你很愤怒吗?当日我听说你要入宫为妃时,也是一样的愤怒。”他脸上不见半点内疚,笑吟吟道,“咱们当年怎么发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好了要在圆明园与我为伴,却背叛了我,我自然也要背叛你一次,才能不负当初誓言。”
你不知道,我已准备好了要与你一同回圆明园的……魏璎珞在心里暗暗叹道,嘴上问:“……你从什么时候成了皇后的人?”
没见她歇斯底里,当场发作,袁春望似乎有些失望与不满足。
他的右手还残着旧伤疤,有牙印,也有撞伤。在她入宫为妃的日日夜夜里,他总是恨得睡不着,有时捶打墙面,有时用牙狠狠咬着自己的手,把心里的剧痛,化作身体上的剧痛。
伤口永远都在,他的愤怒也永远都在。
“从我决定回紫禁城的第一天,便秘密拜见了皇后娘娘。”袁春望试图激怒魏璎珞,最好让她跟自己一样,痛彻心扉,然后冲过来与自己厮打在一起,彼此的血溅出来,浇在对方身上。
“我把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