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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损失许多士兵。又被扰得乱了套。腾出手来攻击挖墙脚的就少了许多。。。
半夜过去。快到天亮时,李元昊所部忽然锹、铲齐下,不住挖掘,又扯了大梁连连撞击,轰然一声,城墙根便同时撞开几个大洞。这下更要了命,党项兵躲在洞里挥动铁锹,城头上再也无可奈何。弓箭没法拐弯啊。
然而毕竟不是所有人在元昊面前都是傻子。毕竟偌大一个甘州城,若个个都是熊包软蛋,那还有什么意思?
城墙高四丈五,厚也有两丈余,这就给躲在墙根洞里的党项兵增添了难度。虽然他们每次出征都家伙齐全,骑兵、步兵、工兵神仙一把抓,但终归能挖出来的大洞不多,能容纳的空间也小。
城墙上有些将士看了,急得跳脚之后,想出一个主意来。一个守城武将急忙传令。城墙上赶紧支起平rì造饭的大锅十几口,将城里能找到的所有牛油、羊油、灯油通通搬上来熬制。
时间紧迫。一声令下,马上就分出许多人手专干此时。同时也经过白挨冷箭的痛苦,那武将命令所有灯火全部熄灭。
一霎时城下的党项骑兵没了目标,惯xìng地乱shè一气之后,终于停下,回头看着主将卫慕得待命。
卫慕得还没想出新招,却见城楼上已经重新陆陆续续亮起灯火,虽然比刚才少了许多,但毕竟又有目标了,党项兵们顿时大喜,不等主将发号施令,一通乱箭又直shè出去。只是这次效果差了许多,基本没听见刚才那种有求必应的惨叫声。
党项兵正在愣神的当口,忽然对面呜呜声大作,原来是一阵箭雨铺天盖地朝阵地扑来,这边毫无防备,一下子近两百人被强有力的弓箭牢牢钉在地上,有些翻滚惨叫,更多的当时毙命。
原来甘州城楼也想到了反击之计,就是用绳索将灯火高高吊起,吸引党项兵的火力。从方才一拨轮shè,城上迅速判断出发箭的方向,大概距离。立即组织回击:“各就各位,全部听好,方向东南,距离约六十步,预备、shè!”
这声shè字马上就报销了党项两百壮劳力。
“嘿嘿,原来这甘州城也有高人啊!”李元昊狞笑道。当机立断,暂时休息,不shè了。刚才已经赚了许多,现在要继续弄,就是赔本的事儿。
他暂时不急,正好命令部队就地休息,一面等候城墙下工兵们的好消息。现在回鹘兵是无论如何不敢出城抗敌的,只有眼巴巴望着敌人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如同白蚁一样啃噬防御工事。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局面顶多再坚持两天,党项就可以入城了。话说他李元昊原本就是狡猾之徒,现在布下大批军士在甘州城楼下不停地挖坑,实则是迷惑对手之举。真正要打的洞,却在远离城楼的两边城墙。
开玩笑,城楼破了还有瓮城,瓮城历来属于最难攻取的最后一道防线,自己才不到一万兵马,拿去填坑还舍不得。反而两厢城墙却薄弱得很,打通,就等于进城。
正当李元昊笑眯眯,不急不躁地等待好消息,忽然听到一阵一阵好似波浪般的惨叫声。只见甘州城沿着城墙,许多地段的墙根下火光四起。隐隐还有许多人全身红光,烧成了火人,不住地翻滚、奔跑。但总是跑得两下,便倒地不起。
元昊大惊,急忙派人去查看端的。
回鹘人是被逼急了,他们架起大锅,**,将一锅锅的油熬到青烟直冒,在空气中发出嗞嗞的声响。
城墙是稍稍有一些倾斜度的,大概在钝角九十五到一百之间,就是利用了这么一点点斜度,城墙上的士兵手缠厚布,抬起一盆盆新鲜出锅的滚油,顺着城墙,很仔细很小心地朝党项人挖坑处淋下去。
躲在墙洞里继续cāo练的党项兵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忽然下起热雨是什么情况,呼呼几声,已经有点燃的火把连同一些硝石、硫磺扔了下来,丢在滚油堆里。
轰然一阵,数十处墙洞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燃烧起来,把刚躲进洞里的党项兵烧了个结结实实。这就是刚才李元昊看到的自己的工兵全身冒火手舞足蹈的一幕。
两个问题出现了,原先打洞的士兵几乎没一个逃脱厄运,工程中断。然后是每一处已经打出的墙洞。都成了回鹘兵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再重新组织人去开挖。估计命运还不如前一批,刚到墙角又要被烧烤。
怎么办?这是个大问题。刚才还志得意满哼着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李元昊陷入了深思。
他是军事家,却不是神仙。在这种没有战车,没有攻城重型器械,没有云梯登高作业的情况下,眼看要想拿下甘州城,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
李元昊在大帐内静静地坐着,才二十岁的他。有着异乎常人的气势。帐下五六个将领,没人敢把他当小孩子看,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决断。
“你们都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李元昊沉思良久,真心拿不出好办法了,集思广益。
安静了好半天,帐内一员将领,就是跟随瓜州军一起投降元昊的一个指挥使硬着头皮出来抱拳说道:“太子,甘州城高守密,咱们又没有攻城器械。此处不宜久留。莫如返回汇合后面抵挡肃州援军的军马,兵合一处。另做打算!”
他说完话,小心翼翼看着元昊。这小子也不言语,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听进去了,有道理。
得到他的鼓励,其余大将都纷纷表态,但说来说去,分成两边。一边表示要继续攻打,多派人手,增加挖坑数量,一面用弓箭压制城上,总有一处要被凿通。
另一边则提反对意见,理由是这样做伤亡太大,得不偿失。而且彼高己低,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不做箭靶了。真要对shè,还不知谁压制谁呢。何况补给本来就不多,再撑几天,又该饿饭了,到时候又要分派人手出去打劫,兵力越来越分散,万一城里瞅准空子,一下子蜂拥而出拼起命来,还真他妈地不好收拾,还是退的好。
元昊静静听着双方召开的临时大专辩论会,心里不住地想着各种办法。然而还是一筹莫展,只好宣布散会,各自回去休息,明rì再观察动静。
可是第二天的情况还不如头一天,四面旷野,连个遮荫躲避的小树林都没有。要远离城下寻个远处山上退闪,又有点不像话。
头一天被弄得手忙脚乱的甘州城,经过一夜疯狂的洗礼,总算恢复了镇定和理智。现在居高临下,李元昊到底啥情况,基本上看得清清楚楚,眼见对方没有啥杀手锏之类的破城方法,不由得开心地笑了。按照他们对党项的了解,顶多再撑半个月,这帮不做赔本买卖的杀才们便会骂骂咧咧掉头而去找下家敲竹杠了。
李元昊焦躁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外面除了继续昨天零零星星的常规军火贸易往来之外,基本各项工作都处于停滞状态。倒是也有好消息,肃州援军抵挡不住他三千骑兵占据贺兰山要道的疯狂狙击,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三千军马损失不多,正分批分期赶来同主帅汇合。
集中起来,自己手里也还有八千多近九千的队伍,没亏多少。但李元昊这种出门不捡便宜就是赔本的xìng子,已经忍受不了啦。何况自己现在身处险境,要是甘州拿不下,行迹已经败露,要么就只能又流窜到黄头回鹘地盘去继续作案,要么原路返回,可都不是好主意。连续行军征战,战斗力正在稳步下降。
大家都等他拿主意。
卫慕得上前悄声道:“要不,太子还是考虑考虑,绕过甘州继续东进,实在不行,向国主低个头,也就过去了。料来国主与太子毕竟是父子,应该不会如何罢?”
李元昊双眼一睁看着表哥,他明白表哥的隐藏心思。自己虽然跟着太子反了,可是家里老婆孩子都还在国主手里捏着。你们爷儿俩闹别扭,可别把咱们这些亲戚给绕进去啊,好歹我也要过rì子。劝劝你回心转意,大家都有好处不是么?
望着卫慕得眼巴巴的表情,再看看其余几个大将,李元昊长叹一声:“罢了,你说的有理!回去吧。”
356、将你骨头熬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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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慕得狂喜,可是脸上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反而很忧心和关切地问道:“既然太子心意已决,是否先派人前去说明一下,哪怕算是请罪也行啊,别再让国主起了疑心。”。。
李元昊点点头,忽然面sè一变,狠狠道:“就算向父皇低头,我也咽不下甘州这口气!派人去,向我父皇说明,请他增援军马,我一定要打下甘州,方解心头之恨!”
说完摊开纸笔,亲自写了诚恳的道歉信兼悔过书,命人快马送回大夏京城,乞求支援。
元昊一面坚持包围甘州,一面派人疾驰回兴州送信。
信送到兴州,李德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了。儿子写来的信言辞恳切,自责不该受了流言影响,对父皇猜忌。毕竟骨肉连心,虽然自己孤军深入敌方腹地之时,听到风言风语有些犹豫纯属自然,但还是惭愧万分。因此起了赌气之心。想要把甘州打下。让父皇看看自己的本事。。。
现在幡然悔悟。还是想重回父亲的怀抱。但是那甘州的确可恨,攻之不下,不是因为自己用兵无方,而是缺了攻城设备。希望父皇能支援一把,一是让儿子出一口气。第二,能拿下甘州,对大夏建国有十分的好处。所以,再次恳请父皇支援。
李德明压力骤减。心情轻松。立即传旨,把历年在大宋交战中缴获的行女墙、木女墙、行天桥、扬尘车、填壕车、搭天车、钩撞车、火车,甚至连为开掘地道攻城用的挂搭棚、雁翅笆、皮幔,以及火钩、火镰等等诸般凡是能用的,都给他派了出去,一心支援儿子打一场大胜仗,父子团圆,引为佳话。转念又想,上次就是因为沟通不畅,造成儿子猜疑。这回别犯老错误了。又附上书信一封,询问是否要骑兵支持。并表示自己已经加派五千骑兵,全部上等装备,在西凉府外两百里处候命。只要儿子需要,一声令下,马上开赴支援。
安排得如此妥帖,儿子已经没有再怀疑的理由了。
的确也是,那边正翘首盼望父皇的支援,好拿下甘州这块肥肉。
这时候,远在延州的王德用和梁丰、韩琦,也目不转睛看着党项的局势变化。两个月前,由梁丰一手策划的这出戏按部就班地上演着。
那天过后,韩琦迅速了解了梁丰的计划,也明白了事涉机密,当时不是刻意冷落自己。好生惭愧!大丈夫知错就改,回头就对梁丰承认了自己小肚鸡肠,没有形成大局观。梁丰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兄弟谁跟谁?这点小误会,正是增进了解的润滑剂。走走走,赶快一起去见督帅,好生参详一番下面如何行动。”
王德用见韩琦已经同梁丰和好如初,非常欣慰。这俩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迅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闹不团结,那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武将脾气,也不多说,三人合计一番之后,迅速分工。王德用自然是决策的老板,专门对信息收集和梁丰、韩琦的建言献策进行再分析,形成决定之后,由韩琦转为文件,直接投报枢府。
从七月中下旬开始,梁丰策划的谣言便如同一个幽灵般在党项的上空徘徊散布。而负责具体执行的,自然是由王德用直接指挥调遣的大宋细作。
两家征战多年,彼此安插细作是平常不过的事儿,只看谁道行高些,能更接近对方的核心层些罢了。话说大宋在这方面实在不够专业,只能在党项中下层徘徊游荡。但这一次也基本够了,源于党项赵德明(称呼因叙述的立场不同而变化,不是扇子吃饱了撑的)家族颠三倒四的裙带关系和家族型产业链的构成。
经历过现代化的人都明白,但凡家族事业走到一定程度,必然因为利益分配的不统一而带来各种负面作用,甚至内部争斗。其实大宋现在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故而通过各种手段抑制皇亲国戚插手核心决策层。但党项不同,李继迁到李元昊三代,都是靠了家族力量而不断壮大,按照正常历史走向,现在还远远不到分赃期。
只不过因为梁丰的缘故,有些矛盾提前爆发而已。
从第一批谣言在党项开始传播,枢密院老大寇准便在接二连三的六百里、八百里加急公文中了解了事情的一切。他对王德用的计划非常欣赏,即使不能因此渔利,起码也让党项内部陷于血雨腥风之中,暂时不会对大宋的版图形成干扰。
寇准不断发出指示,命令王德用继续深入敌后,加大力度,务必使党项政局震荡加剧。同时又向朝廷汇报情况,寻求支持。
这是好事,刘娥当然不会反对,政事堂也难得地对西府表示权力支持,并答应如果一旦能形成有力态势,将负责向李谘施加影响,好赖也榨出钱来,让西北战局有个改观。
上层建筑默契地最先达成一个统一意见:西北三路军暂时不执行轮换更戍制,好让西北的战斗力能保持稳定和强大。这是王德用公文里打死也不敢提的事情,寇老西心领神会地帮他说了出来。
然而事情到这里竟然出现了变故,赵元昊居然向他爹低头认错了。而且赵德明立即响应。派出当代最新高科技军事产品支援儿子侵略甘州回鹘。
这是个要命的消息。王德用得到情报,眉头皱了起来,命召梁丰、韩琦议事。
“督帅,此变化未在我方料中。想来赵德明与元昊尽释前嫌之际,甘州回鹘怕是不保。若彼酋挟大胜之威,转身攻击我朝,恐一鼓作气之下,实是劲敌。督帅宜早做防范才是。并要知会左右两路,共同御敌。”
韩琦说道。他这是持平之论,虽然没什么创建,但无可厚非。主要就是怪大宋的情报系统渗透不高,并不知道党项内部居然有一帮子人在伙同自己一起造谣。韩琦若是知道咩米哄独和讹藏氏都跟着在起哄,必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说实话,梁丰也不知道。但他本能地认为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赵德明父子都是能屈能伸的变sè龙这没什么稀奇的,特别是赵元昊的xìng子,他还是比较了解。
可是最郁闷的就是这个。他杀过自己老妈,睡过自己儿媳妇。杀过自己亲儿子,虽然都是史有明文,但现在横竖不能把赵元昊还没作的案子先拿出来证明吧?
王德用陷入深思,假若这回党项来犯,估计韩琦的预料因该不错。
梁丰还是挨不住说道:“稚圭之言有理,但我以为未必。”
“哦?说说看。”王德用来了jīng神。
“他父子背信弃义,如同家常便饭一般。这回赵元昊摆明了是要同他爹周旋的,要不然也不会径取瓜州军,一刀砍了团练使的脑袋。若这样杀伐决断的人忽反忽降,要么就是白痴一个,要么就是枭雄一个。依下官看,他是枭雄,不是白痴。”
王德用眼睛一亮:“那么他这么做,用心何在?”其实梁丰一说,他已经隐隐猜到几分,只等这小子说出来大家印证罢了。
“话说赌桌之上,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输光没钱了,又想翻本,只好向赢家借些本钱,待赢回来时再还。因此,常常有输家反败为胜变成大赢家扫平赌桌。用他们的行话说,这叫‘将你的骨头熬你的油’!我看,赵元昊对他爹,就是用了这一招。他把党项的攻城装备弄到手里,先破了甘州,回马枪一杀,必定直取兴州,朝他老子兴师问罪而去。哼哼,就凭他两千骑兵便敢深入西州腹地,回师南下毫不犹豫,瓜州军内手起刀落,等等作为,难道还会怕了赵德明么?”
“玉田兄说得有理。下官方才见识浅了。”韩琦忍不住心里叫绝,起身附和道。
王德用点头称善,然而毕竟是一军之主,这种事可不能大意。又问道:“但万一真如方才稚圭所说呢?这种可能也很大呀。”
“不管他们是战是和,咱们的防备绝不可松懈。这是必须的,但还是可以做好两手准备,一旦局势依然照之前所料,咱们便可趁其两败俱伤、元气大损之时,挥师西进,就算不能深入巢穴,荡涤宵小,夏、绥、银、宥、静五州,收回几个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梁丰很有豪气说道。韩琦听得小脸通红,异常振奋。
王德用点头笑道:“玉田所说,的是正理。老夫差点糊涂了,就算人家十年不来犯我,这防备却是一天也松懈不得。非等火烧屁股才知道疼么?呵呵!”
当下决定,抓紧时机上奏朝廷,请求粮草、军械支援,一俟时机成熟,马上出击。同时静观其变,严防死守,不让党项突然袭击得逞。
事实证明,赵元昊没有辜负梁丰的期望。这孙子果然不是好东西,半个月之后消息传来,甘州已经陷灭,赵元昊稳稳站上了甘州的城头。
他却没有如同自己先前答应的赶紧回京和爸爸团聚,而是在甘州城里发出檄文,言道大夏国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