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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可爱纯洁的小孩跟自己印象里那个老实厚道,仁心爱民的老成皇帝根本联系不起来。看着他连个普通孩童的乐趣都没有,心里不由得一阵冲动,想着怎么打动眼前这个半老头子和屏风后那个半老婆子,让这小孩能快快乐乐得玩几天。
于是笑着回答道:“是啊,我写孙悟空的时候,就是把咱们身为凡人,希望而不可得的本事加在他身上,让他一路降妖除魔,完成我心里的梦想而已。人之为人,多有不zìyóu处啊,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肋生双翅,有时候恨不得自己力拔千斤,有时候又恨不得自己能知过去未来。可是做不到啊,只好靠这些去圆自己的梦了。”
接着又说道:“但咱们能为人身,已经是万物之灵了,虽有许多无奈处,可也该对得起这副身子不是?凡力之所及,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就不枉一世,若能完成前人未尽之事业,岂不比孙猴子还来得厉害?”
一番话,王曾在旁边暗暗点头,刘娥在后面听了,也点头思忖:“此子倒是个能说的,这些道理虽浅,却也是益儿该听的话。”
小六子果然点头道:“对对,咱们应该做大事,应该胸怀天下苍生,如此才不负做一回人。我父---母、老师也是这样说的。”他本来要说父皇母后,硬生生改了回来,自觉还算变得快,否则差点露馅。
卅九、做皇帝,跟做唐僧差不多
王曾在一旁听了,很是赞同两小子的言论,于是插话道:“那么依玉田之见,这大事该如何做法?”有考较的意思。
梁丰想了一下,道:“还是拿《西游记》来说吧,比如他们师徒四人的大事,就是取经对不对?可你们看那唐三藏,才出大唐境界不到五百里,就遇到老虎吃了御马,可见真正的大事,非是我朝相扑那类的小技,只凭蛮力可以做得。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说你唐三藏是金蝉子转世,那是客气的,可要没有那师兄弟三人保护,如何取得真经?因此啊,要做大事,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利用之力量,让大家各施其职,各负其责,还要使人之长,抑人之短才行。这个,就涉及到人力资源管理了。”说完,喝口茶,润润嗓子,等那几位消化消化。
其实这些大道理,在座都懂,只是平时都是之乎者也地讲出来而已,远没有梁丰现炒现卖用西天取经来打比方生动活泼。听得小太子连连点头称是。
但王曾显然不满足如此泛泛而谈,追问道:“如何使人之长,抑人之短,还请深谈。”
“好,那咱们就先来说说,西天取经,谁的意志最坚定?”
“当然是唐三藏!”一老一小一空同声道。原来老王那天给太子上完课,回家也很是恶补了几天《西游记》。
“四人中,谁辈分最高?”
“还是他。”
“这就是了,就好比说,他的目标最远大,而且他资历最深,意志最坚定。其他几个,比如孙猴子,先是感恩于被他解救,后来是为了松开金箍,慢慢又有了师徒之情,才跟着唐僧;而猪八戒和沙和尚、白龙马呢,都是为了将功折罪好重返天庭,他们几个的目标都谈不上远大,而且又不具备资历,因此,唐三藏就当然成了这个团队的领导,对不对?”
“嗯,言之有理!”在这个以天命为治国根本的年代,无论太子还是王曾,都非常赞同这个道理。
“接下来咱们再说说,把他们的本事排个名,谁先谁后?”梁丰又启发xìng地发问。
“当然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和小白龙喽。”这个不需要动脑子,赵小六直接就答。
“可你是怎么排出来的?”
“他们都打过啊,孙悟空最厉害,后来小白龙打不赢沙和尚,沙和尚又干不过猪八戒嘛。”
“对了,于是,人力资源第一课就出来了,通过公平的竞争,可以体现个人的能力。就好比我朝科举,便是如此。”
“嗯嗯嗯,大是有理。”王曾非常赞同。当然,三元宰相,他就是靠竞争出来的,所以赞同之中,略有自得,心想自己也可比得孙悟空了。呵呵。
“现在咱们讲讲第二课,如何使人之长。”梁丰老实不客气地就把座谈会开成了培训会,自任培训师了。“孙猴子忠心、勇敢,理所当然可以担任开路先锋对不对?猪八戒呢,好吃懒做,可是能动动小脑子,找找小办法,虽然不太正路,可也解决了不少困难,对不对?沙僧吃苦耐劳,虽然本事差了一点,但沉稳勤恳,一路之上挑担牵马,从无过失,是否恰如其分?白龙马本事虽然最低,但登山涉水驮着唐僧任劳任怨,偶尔急了也会现个人形来帮下忙啊。不知两位认为这个分工如何?”
“这个嘛,老夫却是最不喜猪八戒,好吃懒做,贪小便宜,还爱打小报告,动不动就想散伙。玉田当时就不该写出这个人物来才是。其余嘛,都恰如其分。”王曾沉吟后说道,以他的君子作风,当然和猪八戒格格不入,可以理解。
“呵呵,相公说得在理,不过小子有一言,还请相公思之。”
“请讲。”
“这猪八戒的确不算个好角sè,但相公请想,凡yù成大事,必是千难万险方可完成,非有远过于人之大意志,大胸怀不行。然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岂能人人尽合主上之意乎?设如相公所说,君子云集,小人远遁,可一路之上妖魔鬼怪yīn谋诡计层出不穷,岂是孙悟空一味好勇斗狠,不思迂回而能尽识其jiān谋?况且山高水远,苦之极矣,若无老猪这样一个能让大家轻松开心的角sè在一旁,怕是走不出千里之外,闷都闷死了,谈什么西天取经?为政之道嘛,须得有张有弛,若是连一点点乐趣都没有,这苦差事有几人肯做?
况且,老猪也不算全无优点啊,贪小便宜,正说明好使唤嘛,许点甜头便一路向前。比起那些一味好高骛远,胸中实无一策的书呆子们来,怕是老猪这样的人还要强许多哩。而且他心胸宽大,万事想得开,有利于缓解团队压力,使大家不那么紧张。难道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
“相公莫以为小人一定是坏人,须知小人用得好,方可弥补君子之一味方正而忽视的东西。君子可欺之以方,岂不为小人而设乎?况且,天下并非不黑即白,还有灰啊。善人一念间可作恶,恶人一念间可行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白白黑黑,真的那么分得清么?小子斗胆问一问相公,平生真无一丝龌龊年头闪过?”
“这个---,玉田啊,老夫惭愧,却是从未想过这些。不过,偶尔也有龌龊念头的。唉,总是我修身不够啊!”老王被梁丰最后咄咄逼人的几句问得哑口无言。这才是王曾的君子处,可爱处,老实承认自己也有龌龊的时候。比那些高坐台上满嘴仁义道德的禽兽们,光明磊落得多!
“非也,相公不必惭愧,小子听说过一联: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世间无孝子;万恶yín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终古少完人。此是人之常情,昔年子见南子,还砰然动心呢,况相公乎。做人修身只有一条道:抑制自己的恶念,释放自己的善念,彼消此长,自然就是君子。同样,师徒取经,唐僧安排分工合理,人人都发挥了长处,抑制了短处,所以才功德圆满。若一味强求正心诚意方可去西天,怕是他唐三藏再修几世,也找不出个保护他的人哩。”
一番话说得王曾汗矜矜地。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从未想过这些浅显道理,只知道直言谏上,实心做事,看不惯那些偷懒耍滑的小人,殊不知自己也犯了矫枉过正的错误。
只听梁丰又说道:“因此,为人该有唐僧的执着;要懂得悟空,空则通,通则灵;努力做到八戒:戒欺、戒贪、戒骄、戒燥、戒懒、戒独、戒粗、戒满;学沙僧的傻,任劳任怨、脚踏实地;学小白龙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服务jīng神,如此,便是优缺互补的好团队,何愁不成正果?若是一味以信念不和,道不同不相为谋来标榜自己、排除异己,岂不犯了一个‘独’字?”
旁边噼噼啪啪响起掌声,原来是赵小六听得jīng彩,大合胃口,高兴地鼓起掌来。王曾深深凝视梁丰,微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也!”
“实不敢当,其实这些道理,相公可能不屑细想而已。相公们高居庙堂,岂会不懂?若非你们调和鼎鼐,革新除旧,抑恶扬善,哪里会有如今之大治?只是太粗浅了,相公做了也没有分析。怎如小子这般无聊,每天瞎捉摸这些小道理。呵呵。”
是时候谦虚一下了,人家从基层干部做起,当了这么大的领导,本能就会用这些道理的。只是没有他这么总结,而且因为心中总以君子自居,察觉不了罢了。这时候说出来,送他一顶高帽子又不会掉自己一斤肉。让他舒坦舒坦不好么?
果然,老王细细一想,自己虽然不懂这些,可不就是如此做官的吗?嘿嘿,原来老子还是个唐僧哩。于是脸上颇有自得之意,对小梁更是喜欢。他却没想到自己又犯了一个“满”字。
这时候,好学的赵小六同学有疑问了。他很不舒服地把自己定位成了唐僧,这是他的阶级自觉xìng所决定的。本来想做孙悟空,可一想自己是领导啊,那不就是唐僧?可唐僧最是婆婆妈妈,又没本事,做起来无趣得很,所以一直很郁闷。这半天才得插话道:“那照你所说,唐僧岂不是无用得很了?他没什么本事,只会念经,管这四人,大家都不服他,自己也没意思啊。”这可是真心话,有些不想当皇帝了。
“小兄弟此言差矣!(你要装,我就陪你装,偏要和你称兄道弟,占你便宜,顺便占占王相公的便宜,怎么样?)这个唐僧嘛,确实苦了点,我是写来让所有做唐僧的人看的,就是劝劝那些唐僧们,做人别这么苦和累,你当领导嘛,只要管好下面人就行了。清清醒醒地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这就是最大的本事。孟子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若是君王,只要他把天下苍生、社稷放在心上,管好金箍---,喏,就是官帽子喽。然后自己有一点适可而止的娱乐,爱好,太太平平就把万岁爷当好了。这不就是《道德经》里说的‘治大国若烹小鲜’么?老子云:‘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说得很明白了嘛,看开一点,别老以为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功劳,别什么事都要亲自做,你让下面人成功了,就是你最大的功劳。这功劳可臭屁了,谁还能跟你抢呢?”
限于阶级意识和王曾、刘娥在场,小梁同志可不敢给赵小六灌输多少激进的思想,只好轻轻巧巧地应付几句。但一句“臭屁的功劳”,还是让赵小六哈哈大笑,非常满意,忽然觉得自己很有意义了。
连躲在屏风后面的刘娥也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心中倒非常赞成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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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基本上是大段讨论,若各位还看得下去,给点收藏推荐可否?
四十、难作的文章
话说得投契,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王曾请赵小六和梁丰去净手,然后移至偏厅用膳(其实说白了就是大家挪动挪动,让皇后娘娘也休息一下,不言不语躲了半天,真够呛的)。
吃饭的时候,王曾来了兴致,还要继续讨论下去。问道:“足下(客气得很呐)方才说的很有道理,但却并未尽脱前人窠臼,如何保证人人安守本职,尽力实心做事才是要害。”
“呵呵,相公说得有理,要说保证人人尽力嘛,这个是做不到的。但是可以通过竞争、激励等等手段来刺激一下,效果还是可以看到的。这些手段,从古到今天天都有人用,就不多说了。难的是,如何把它形成一种制度推行开来。如我大宋,做得本就很好,凡官员选拔,须经过科举、遴选、外放、磨勘、吏部考评等等,可以说基本上已经非常完善了。只是cāo作中有些小细节可待商榷之处。”
“请详尽道来。”老王是参知政事,又领着吏部侍郎的衔,很迫切的问道。
“相公为难小子了,这其中的道理,岂是一天两天说得清楚的?若真想考教小子,那就请容我好生想想,有机会再来面呈相公,介时还请相公指教!”梁丰心想好好的饭菜不吃,你老让我讲这些玩意儿做什么?干脆推脱。
谁知王曾是个认死理的,想想梁丰说得也有道理,这么大的话题,岂是一顿饭功夫能够解决?当下点头答应道:“有理,只不知玉田可否干脆写成文章?咱们定个rì子,我派人专门来取。”
梁丰一听,抓狂不已,心里破口大骂道:“**的就当开回玩笑不行啊?大家给个台阶下会死啊?非要逼老子干这破事!”当时就恨不得一双筷子扔在王曾脸上。
可是不行啊,除非他马上可以穿越回去,否则,还得乖乖和这老东西周旋。只好强颜欢笑道:“嗯,一个月吧,一个月小子勉力而为,相公不要期望太高,若小子眼高手低的乱写一气,还望相公恕罪则个!”
“没问题的,梁兄,你肯定行!”旁边赵小六满不在乎地插话道。王曾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梁丰这下傻眼了,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好像遇到了两个唐僧啊?”
赵小六和王曾听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投箸哈哈大笑不止。
梁家小子,这条贼船你下不去了!
后来就比较轻松了,换了些有趣的话题。赵小六完全没了在宫里的拘束,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一会儿问问梁丰路上的见闻,一会儿问问他家乡有什么好玩儿的,还很好奇地问他是怎么娶到谢小嫦的。
梁丰也只好收起郁闷,强打jīng神,尽捡些有趣的事说给他听,聊到谢小嫦,也不怎么避讳,大大方方讲了个大概。赵小六毛都还没长齐,虽然问起,但对男女之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家庭教育好了,艺术鉴赏力挺高,对梁丰那几首诗词非常喜欢。特别对《卜算子·咏梅》和《水调歌头》赞不绝口。
当然,这两首是中国文学史上的神作嘛,以他老赵家几辈人培养出来的文化底蕴,岂能看不出来?加上梁丰诗词书画都已经名满东京,赵小六就给梁丰提了个要求,请他作首诗词,写幅字,画张画。
人家现在是王曾相公的长辈嘛,这种要求怎么能拒绝呢?可梁丰刚刚上了这两人的当,大大地不爽。此时机会上门,焉有不报复之理?于是满口答应,但却说今天没灵感,拿不出现货来,真要的话,改天亲自去他家取,而且,不亲自上门就不给。
换了别人,只当是推脱之词,心中肯定不快,但是赵小六一听,很是高兴。长这么大,居然有人邀请他去做客了。甭管去不去得了,答应下来先。当即就兴高采烈地和梁丰约好,改天一定要登门拜访。
王曾听两个胡言乱语相约再见,急的赶紧跟梁丰递眼sè,谁知这厮只做不见,笑眯眯地跟赵小六越说越热闹。心想你个老东西,太子微服私访,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回你自己去找屏风后面那老娘们儿商量去吧。哼哼!
酒足饭饱,鬼扯清谈,不觉已是戌时二刻,梁丰起身告辞。王曾和赵小六站起送到堂下,由管家代送出门而去。
梁丰和钱孝仪坐在雇来的牛车上慢慢悠悠在路上走着,此时天已很晚,路上灯火阑珊,大多人家已然熄灯休息,师徒二人坐在车篷里聊些闲话。
一会儿听到车夫在外面叫声:“嚯,又下雪了。”梁丰掀开车帘看,漫天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地上本就有积雪,这大雪一下,马上又盖起一层,那清新凛冽的空气迎面刮来,梁丰已有酒意的大脑为之一醒,叫声好爽!索xìng就一路看着下雪而行。
回到家中,小嫦正在彩云、彩萍两个小丫头的陪伴下学着绣花。看见梁丰回来,赶紧放下手中活计上前服侍,彩云跑去提了梁丰在家穿的便鞋,彩萍泡茶端上给梁丰醒酒,三个人把梁丰服侍得舒舒服服。
喝了口茶,顺手拿起身边的绣样来看,却是一方双蝶探chūn图,已绣了大半,sè彩艳而不俗,双蝶振翅yù飞栩栩如生,下面几簇花丛还未完成。梁丰看了,大家赞赏,啧啧连声道:“这俩丫头手真巧啊,绣这图样,可以拿到大相国寺卖了。好针线,好针线。”
彩云抿嘴笑道:“禀少爷,这不是我们姐妹绣的,是少nǎinǎi绣的。”
“啊?真的?”梁丰忙望着小嫦问道。
小嫦半是羞涩,半是得意,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我的宝贝儿啊,你可算是出师喽。真难为你短短这几个月,练的如此出神入化哩,真不枉手指头上挨的那些窟窿!”梁丰赶紧搂着小嫦左一口又一口的大加奖励。看的旁边两个丫鬟面红心跳,急忙跑了出去。
小嫦躲避不迭,急叫道:“郎君放手,这有下人在呢,成何体统?”
“在自己家里,怕什么?”梁丰停了手,笑嘻嘻地问道。
“虽是在家,也要注意些。奴家本来就出身那种地方,旁人不知道,还以为奴家生xìng如此,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