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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啊,爷正想这事儿呢,咱们就合作一卷,好好画,用心画,你负责山水草木,我来画人物,嗯,听说冯程程丹青也不错,干脆留点给她,让她画车马吧。”梁丰笑道。
“不好,也不知道她擅长哪样,不如过两天你去她家赴宴,问了清楚,先依着她的,我再添补。”小嫦很懂事地说道。梁丰想想有理,便笑着答应了改天问她。
三天之后,梁丰如约来到冯家。这次和上次不同,已然有了口头婚约的,怎么的也算人家亲戚了,不好空着手去。小嫦早早便替梁丰准备好了礼物:两匹流云百福锦缎、五斤新制福建武夷茶饼、十斤清明时梁丰特意采购自制的君山银针茶叶、两坛汾酒、一卷梁丰亲笔《冯公坐像图》、一柄来自大理的象牙檀木透雕梅花如意头拐杖(专送给冯老夫人),另还有一套jīng致胭脂水粉妆盒。永叔和来福用礼盒挑了一并送到。
冯程焯早就在大门外相迎,老远看梁丰施施然来了,咧嘴笑着一把拉着他就往里走去。这回不用再瞻仰老冯拿来哄人的寒酸了,直接就到了后院,依然是在叙荷堂里。冯拯早就等候在内,见了梁丰,微笑点头。梁丰郑重其事地上前大礼拜见,冯拯一只手伸出轻轻扶起道:“你也不算外人了,在这里别太拘束,等会儿好生陪陪客人。”
“是,不知拯公客人是谁?”梁丰问道。
“寇平仲。”
“啊,是寇相公?”梁丰惊讶道。忙又按捺住激动无比的心跳,表示一定好好表现。冯拯满意地点头。
外面家人来通报,王曾相公到了。冯拯起身出去迎接,吩咐冯程焯陪着梁丰暂坐。梁丰听说王曾也来,心里暗叫讨债的也来了,今儿阵容强大啊。
冯拯去了好半天才陪着两个客人进来,一个玉面黑髯,风度闲适,正是老帅哥王曾相公,另一个须发皆白却神采奕奕腰板挺直,梁丰知道是寇准到了。
冯程焯和梁丰急忙分列叙荷堂两边躬身站定,迎接三位高官。走到跟前,冯拯向寇准笑道:“这就是梁丰梁玉田了。”又对梁丰说道:“快来拜见寇相公。”
梁丰赶紧行礼,寇准微笑扶着梁丰的手臂道:“不需多礼。”转身又受了冯程焯一拜,才进堂中主客位坐定。这时王曾走到梁丰跟前笑道:“玉田,还欠着我的物事呐,过两rì我当来取,你可妥当了?”
梁丰微微躬身抱拳笑道:“是,小子已备妥,恭候相公莅临便是。”王曾这才点点头进堂中坐了。
三个大官各占了一张桌子,梁丰只能跟冯程焯挤一张末位坐下。下人们献了茶汤上来,冯拯端起茶碗敬茶,寇准也抬起茶汤笑道:“今rì叨扰道济兄了。”
“平仲说哪里话来?你我同好多年,昔rì故人一去,满朝只有李复古长亭相送,愚兄好生惭愧。欣喜才得重聚,叵耐国事纷纭,平仲又要策马西去。欢rì尚少,相聚无多,思之感慨啊!不过平仲重返庙堂,可见官家、太后倚仗甚重,此去又当建功立业,愚兄又好生钦佩!”
王曾也在旁边笑道:“拯公此言甚是,仲公今拜侍中,已雪前耻,可喜可贺。只是遗憾仲公不愿屈就政事堂中,下官无缘再得教诲了。”
寇准摇头道:“此身重返dìdū已是万幸,焉敢再求非分?只是那rì太后召对,说起党项之事,余也不才,竭尽全力报效朝廷而已。然听说这位玉田小友答对得当,分析入理,太后特意赞过,今rì相见,不知小友以何教我?”寇准三言两语直奔主题,眼睛炯炯望着梁丰,想看他如何答对。
梁丰急忙起身站立,抱拳道:“小子狂悖,当rì大言惊了圣驾,已是追悔莫及。老相公国之柱石,庙堂倚之如长城,草野望之若时雨,岂是无知小子能望项背?实在不敢当相公谬赞!”
寇准虽然心若明镜,听他奉承自己是长城、时雨,也不免有些怡然。笑道:“后生可畏,不需过谦。若非你对太后应答得当,太后岂能如此高看于你?不说废话了,老夫就想听你论论党项之势,尽可放言来。”
冯拯是枢密使,对边事上心是职责所在,王曾是副宰相,对国家安全理当过问。两人也都叫梁丰不要谦虚,放胆直言。梁丰这才谦虚地唱个喏道:“那就恕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了。”
“党项羌族,三苗后裔,自隋唐至今,从避祸内附到李继迁西逃,已历数百载,现自名平夏,这些无需小子赘言。只是我朝初定,太祖皇帝百般优待,平夏非但无感恩之心,竟渐起欺凌之意。如今赵德明在怀远镇大肆作为,虽同时向我朝和辽国俯首称臣,但其实已颇怀自立之异心。若是平常内乱倒也罢了,不难镇之,只可惜我朝先天不足,这厮等才成了肘腋之患。若不乘早拔除,恐为心腹大患焉!”
“我朝哪里先天不足?”王曾问道。
“回王相公的话,我朝先天不足,只是天意耳。千怨万怨,只怨当年石敬瑭自称儿皇帝,把燕云十六州拱手让给辽国。才使今rì我大宋完全无屏障可依,譬如家资巨万而不设藩篱门锁,岂不是让那些狼子野心予取予求贪得无厌?太祖当年雄才大略意图收复燕云,惜乎天不假年,竟未成功。以至我朝如今对他区区一个党项都为难之极。”
“嗯,如你所说,那平夏党项该当如何平之?要知他马上纵横,来去如风,骑兵之锐,非我朝以十数倍之兵力围之而不可制者。方今天下虽说太平,然靡费亦多,哪里有钱大举兴兵讨伐?况起虽有野心,然其反象不露,朝廷师出无名,岂能不教而诛之?”冯拯听了插话道。他是国防部长,要从全局着眼,钱和骑兵都是大问题,不可不忧。也隐隐道出大宋一方面畏战,另一方面又强要面子的奇怪心理。
梁丰听了暗暗冷笑,这样懦弱的朝廷,怎不被人家骑在头上拉屎?当下只好应答道:“回拯公话,但凡两国交锋,哪里有什么正义之师?依小子愚见,其实只为了自己国家利益而已,若说起这出师之名嘛,估计一个时辰之内寻他个百十来条也不成问题,关键是如何制服平夏。小子驽钝,有上中下三策,请列位相公思之。”
这几句话寇准听了大合脾胃,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尤其痛恨自找借口躲避问题的鸵鸟心态。梁丰的话,恰好挠着他的痒处,不免大点其头。借口说道:“是哪三策,便请道来!”
九四、说天下、见程程
“其一,重兵环伺,奏请朝廷以永兴、秦凤、河东三路各遣大将坚守,遍设关隘阻其来路,若其有异动,集中大军出击之。”
“嗯,此为下策,我朝处于完全被动之地,且战线长、漏洞多,若其jīng锐寻隙攻我,易破不易守。对否?”寇准听完,捻须深思道。
“其二、断其贸易,不使我朝铁器、农具、丝绸、茶砖并金银器皿等物流入该地,使之百姓愈贫穷无依,同时联合吐蕃,对其坚壁清野,其族以贪婪烧抢为xìng,若其回回空手或得不偿失,自然与我朝相持不起,彼时收之,事半功倍。”
“这也有理,只是我朝于商不禁,商人茶、铁与之贸易换取马匹、兽皮等物,多有获益。若断然禁止,恐怕我朝受损亦是不小。况其族生xìng狡猾凶狠,若当真发狠深入我朝腹地,战火延绵,非一时可灭之。昔rì太宗皇帝五路击夏,皆北之,后先帝息事宁人,不yù刀兵,让出夏、绥、银、宥、静五州以安之,方得数十年太平。此计恐亦不妥。”王曾插嘴道。他要着眼的是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受气狠了,反击一下固然无可厚非,但主动挑衅,大宋文官多半都不愿意。
冯拯和寇准也觉得此举收效慢、风险高,不值得。只能算是中策。
“那么只有最后一策了,依小子看来,平夏最危险的人物还不是赵德明,而是他的儿子赵元昊----”
“赵元昊?嗯,老夫听说过他的名头,此子身形魁伟,好武艺、兵书战略颇jīng通,且善书画,多才多艺。是赵德明左膀右臂。”冯拯微微点头,很认可梁丰的说法。他们枢密院兼管着军事情报,当然对出名的敌人要挂号研究的。
“拯公明鉴,此赵元昊野心大过其父多矣。小子自普宁一路北上,留心边事,多有听闻这个赵元昊的事迹,赵元昊帮助其父南征北讨,颇立战功,且常常筹划其族文字、衣服、礼仪等,大有雄心。是以小子思之,乘其羽翼未丰之时,生聚一二载时间,暗筹粮饷,伺机寻一借口,忽然大举西征,专以翦除赵元昊。此子一除,赵德明必然元气大伤,无力与我大宋争锋。届时再用中策图之,小子乐观估计,十年之内,平夏可以定矣!”
梁丰的上中下三策,和寇准最近谋划的思路对了两个半。很是叫寇准吃了一惊。原来寇老西心中也反复盘算如何把平夏党项族掐死在摇篮里,多rì来考虑消极防守、消耗国力等等措施。最后还是觉得以其慢慢等对方壮大,不如集中jīng锐一举歼灭的好。至于出师理由,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玩文字游戏、玩政治的老油条考虑的大事。
一个女人想跟男人吵架,据计算机演算结果,每秒大约可以想出八千多条理由来;一个国家想跟另一个国家翻脸,能想出来的理由远远高于男女吵架。
只是老头却没想到先除掉赵元昊这个人物,他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凭他们的经验,一个国家必然是国力加人才队伍建设的综合实力起决定作用,单单一个赵元昊,他根本没考虑作为第一斩首行动对象。
他想的只是擒贼擒王,杀了赵德明一了百了。这就是梁丰和他寇准半点不相对的地方。
不过他听了梁丰的话,倒是非常振奋和欣慰,在满朝都是息事宁人、和平共处等等缩头乌龟语言占据上风的时候,听到这个小子能有如此见识,大有知音之感。不由得爽朗地笑道:“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玉田小友这番话,今rì才是第一次说出吧?老夫料你必不敢在太后、官家面前提起,否则恐怕太后就不是要我见你,该是寻个因头把你逐出京城才对啦!”
“呵呵,寇相公明鉴,这番话小子果然不敢在圣上面前乱说。”
寇准听得高兴,絮絮叨叨继续要和梁丰讨论细节问题。旁边坐的冯拯和王曾暗暗担忧起来,这一老一少两个武疯子,说起平夏党项来兴致勃勃,怕是寇老西去到永兴军便要生事了。冯拯和王曾其实从内心是倾向于寇准的,毕竟老头打仗给国家提气长威风,但是以他们的身份,要想在这样的朝廷风气中亮开态度公然支持他,还是不敢。便打定主意,等会儿寻个机会,提醒寇准谨慎行事。
说了一会话,冯拯吩咐酒宴摆上。冯拯是主人,端起酒来先敬了大家三杯,然后从下至上,冯程焯毕恭毕敬先敬了寇爷爷的酒,又敬了王伯伯的酒,最后还得很有礼貌地敬梁丰一盏。举杯敬至梁丰时,不停眨眼歪嘴,梁丰会意,笑着喝了。
酒宴之上气氛很是热烈,几个老家伙互相吹捧彼此的光荣历史,夸奖对方的人品做派兼学问才艺等,大家都笑逐颜开。梁丰和冯程焯在一旁插嘴凑趣,假装成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倾听他们自卖自夸,更加得到三个大官的赏识,一致认为他们前途不可限量。
喝了好几圈之后,梁丰借故酒力稍差,起身避席。寇准豪迈地笑道:“玉田只管去散散酒气,今后要多加历练了,否则咱们几个老家伙可就有理由长坐此位不让贤喽。”说得梁丰赫然一笑,躬身团团施礼后携了冯程焯出去。
冯拯和王曾心里明镜似的,心道以他梁玉田的酒量还怕灌不醉你个老不死的?只是想着去见别人故意逃开罢了。可笑寇准意气风发的样子,还真分不出来他和梁丰到底哪个老、哪个小。
冯拯于是很欣慰地抚须看着梁丰远去的后背,心道“佳婿啊佳婿!”
出得叙荷堂,跟着冯程焯七拐八拐,就到了第一次来冯家的那个敞轩,此时chūn暖花开,已不复上次寒风瑟瑟的光景。只见敞轩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梁丰进去,已有几个丫鬟笑着过来万福施礼请他安坐。冯程焯在他对面坐了,笑道:“陪那几个老人家不好玩,咱们哥俩在这里好生说说话。”
梁丰斜眼看他,笑道:“少跟我来这套,把你兄弟请出来吧,咱们可不饶弯子。我看见她可比看见你舒服多了。”听得躲在门后等待哥哥召唤的冯程程大喜不以,顾不得矜持,就咯咯笑着出来,走到梁丰面前端端正正正地行了一个福礼,大眼睛里都是情意,笑道:“你也我哥哥有趣多了,他成天装的老成,奴都替他累得慌。”
梁丰见她今天穿的是女装,也不好伸手就去拍她肩膀,故意虎着脸道:“你们兄妹就是这么待客么?客来了茶也不上一碗,我才喝得嗓子冒烟,快拿水来解渴。”
冯家兄妹见他越是不客气,就越是高兴。急忙让下人端了茶上来,梁丰接过喝一大口,才呼了口气。
“梁家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还去城外游玩一番可好?”冯程程激动地问道。她自从上次chūn游回来,兴奋了好多天,长这么大,第一次玩得如此畅快,觉得真不枉了chūn天这个好时节。
“哪能三天两头外面跑啊?也就是偶尔一两次,多了我倒敢,你不怕你爷爷老娘还有你爹教训你?对了,有件事问问你,那天我跟小嫦商量了,咱们准备画一卷《游chūn图》留个纪念,听所你丹青也是高手,小嫦想问问你擅长哪样,邀你一起合作呢。”
冯程程听了惊喜万分,自从上回看到他俩堆的雪人就羡慕死去,恨不能参与他的这种家庭活动,这回梁丰主动邀请,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满口应承下来,问道怎么画?画什么?怎么分工?在哪里画?一口气不停歇问了四五个问题,梁丰看她娇憨妩媚的样子,越发心中喜欢。
九五、左倾冒进梁大嘴
话说今天天冷了,在家生炉子,这就更得有些晚,各位包
涵则个,扇子给大家唱个肥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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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旁若无人地说话,不知不觉,冯家老大已偷偷消失。冯程程的几个贴身丫头最知道小娘子的心思,四散出去给小娘子放风。偌大的敞轩中灯火通明,却只有梁丰和冯程程在里面坐着。
刚开始还不觉得,慢慢梁丰感到周围清静下来,环顾室内,居然都不见了踪影。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尴尬,本来光明正大的说话,现在居然有点偷情的意思。
再热烈活泼的女孩子也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何况此时此景。冯程程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忽然安静下来,有些红着脸,微微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揉来揉去。
“哈,这些人都溜了,咱们在这里相会,还说得清吗?”梁丰故作轻松地打破这微妙的沉寂。
“嗯,说不清了,还用得着说请么?”冯程程稍稍抬起头,眼里饱含情意地看着梁丰,鼓起勇气顺着他的口气开个玩笑,瞬间羞红脸又低下。
“嘿嘿,你可是堂堂相府千金,小小年纪,敢如此调戏你梁家哥哥啊?”梁丰笑道,稍微轻松了一点。
“小?我哪里小了?我母亲也是十八岁就生下大哥,算起来,她嫁人的时候,也和我这般大呢。”冯程程有些不服气,嘟起小嘴分辩道。
“难道你大了么?你哪里大?呵呵,在我眼里,你现在就是个还没开发的黄毛小丫头嘛。”梁丰道,看着她又要不服气,赶忙挥手打住道:“行了行了,别跟我争,改天问你小嫦姐姐去,呵呵,她会告诉你。对了,你不是想听故事么,现在正好,咱们继续。”
冯程程听他要说故事,高兴起来,瞪大眼睛,支棱耳朵,认真得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可惜这故事属于开头搞笑,结局悲催的那种,梁丰又故意加重语气,说着说着,冯程程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地抬起手背抹泪,还用力地抽泣着。心里恨死了那个观音菩萨,为啥要给至尊宝戴上金箍。
梁丰倒是来了兴致,居然还把卢冠廷那公鸭嗓唱的《一生所爱》用国语哼了一遍给冯程程听,听得这妮子如痴如醉,半晌还兀自回思着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sè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故事的前头,可是却猜不中这结局。”忽然张口问道:“梁丰,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这么单刀直入的问题搞了梁丰一个措手不及:“这个、这个嘛,刚才不是说了么,你还小啊,等你大两岁再说。”说完直嘀咕,怎么这么猴急啊这倒霉孩子?
“那小嫦姐姐又没比我大多少?你为什么就肯娶她?”
“不一样啊情况,我跟她属于zìyóu恋爱,何况当时那形势,不娶就没了。你这个呢,属于包办婚姻,要慢慢熟悉、培养一下感情嘛。
冯程程虽然没听说过包办婚姻这新名词,但也隐隐约约懂了梁丰的意思,有些难过,可怜地点点头,闷着不再说话。看得梁丰有些心疼,急忙安抚道:“其实呢,我想也用不了多久,咱们就等朝廷开课考试,他一开科,不管考中与否,只要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