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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里狭窄又肮脏，不过比起这座老城中的下水道却还要好上许多，踏着浑浊的看不出颜色的污水，鼻腔里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刺鼻恶臭，尽管这段时间闻惯城中丧尸的腐臭味，苏悦还是被呛的连连咳嗽。跑在前面的沈浩从衣服上撕下一大块布条，倒了些水浸湿，让她围住口鼻，这才好过一点。
黑暗的下水道好像没有尽头，苏悦早已辨不清方向，只有紧跟着沈浩的背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发足狂奔，“哗嚓、哗嚓”的踏水声在幽深的下水道中听起来格外恕�
也不知跑出去多远，手臂上烙印的痛楚渐渐淡去，看来之前的追踪者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前方带路的沈浩也减慢了奔跑的速度，让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悦有了喘息的机会。突然，奔跑的沈浩一个急停，苏悦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他的后背，就像撞到一堵肉墙，险些被撞得一屁股跌进臭水洼里。
“干啥呀……怎么突然就……”苏悦扶墙站定，不满的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张口欲言，被沈浩立刻伸手止住，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两眼直直看着她的身后一动不动。苏悦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又不敢出声打扰。就在此时，原本恢复正常的烙印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却又相当密集的刺痛感。轻微代表着带来危险的个体并不算强大，那么如此密集的感觉又说明什么呢？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沈浩望着的方向隐隐传来窸窸窣窣如同连绵细雨落在瓦片上的怪声，而沈浩的脸色也突然变的难看起来。
“正是怕什么来什么，真他娘的倒霉！”沈浩从腰间摘下备用的手电，扔给苏悦，之前为了节约电池一直只开了一支，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在这里挡它们一下，你继续往前跑，再前进三百米往左转有个向上的出口。你出去后千万不要跑远，随便找个丧尸够不到的地方躲躲就行，我分分钟搞定就来找你！”
苏悦也知道这个时候没多余的时间浪费，当下也不多说，接过手电打开探头便朝沈浩指点的方向狂奔而去。匆忙中回头张望，只见沈浩身后不远处黑压压大片黑影耸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快速蠕动着追逐而来。苏悦忽然想起了一种东西，当下心中一紧，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狂奔中的脚步也是一缓。然而这时，沈浩那凡事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微笑又浮上了心头
“他那么自信，肯定不会有事的！”苏悦轻轻咬了咬嘴唇，脚下又加快了步伐。
苏悦没有猜错，这时在手电的光束下，沈浩已经能勉强看清了面前的东西，那是一种很常见也很讨厌的生物——老鼠，只是这黑压压一片的数百只老鼠，一起涌动的场面却不多见。这些老鼠也受到生化病毒的感染，全都发生了变异，个头成长到家猫大小，全身毛发漆黑，龇着牙，双眼冒着绿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
虽然不是丧尸，但变异后的生物都会变得很暴躁、攻击性很强，不知道是对血肉的渴望，还是对进化的渴望，而进化往往需要吞噬大量的血肉。
老鼠视力很弱，是个“近视眼”，主要靠触须和嗅觉辨别方位，捕获猎物，黑暗对它们没有什么影响，沈浩相信变异老鼠在这一方面没有多大的改变。反而自己必须一手持手电，能够战斗的只有一只右手，好在下水道过窄，对方又是从一个方向进攻，这样倒是避免了四面受敌的窘境。
沈浩单手掂了掂长柄铁锤，嘴角浮起了一丝邪笑。终于，第一只老鼠，或者说，第一波老鼠开始露出了它们的獠牙。
“忽”的一声，最近的几只变异老鼠猛的窜起，如数只黑色的利箭射向沈浩，沈浩眼中波澜不惊，脚下后退几步，持锤的右手扬起，乌沉沉的锤头如同没有分量一般连续点出，只听“噗噗噗噗”几声连响，空中瞬间绽放出数朵血花，刚扑上来的变异老鼠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潮涌的鼠群中。
之前一直以鲁莽豪放的打击风格战斗的沈浩，此时竟然表现的异常沉稳细致，数十斤重的大铁锤在手中举重若轻，带着一道道乌光，精准地将扑上前来的老鼠一一击杀，他上身保持不动，脚下却一直在有条不紊的稳步后退，每退一步便会留下数只或数十只鼠尸，这种看似随意的退让，却使得面前的鼠群一直无法形成合围，之前那之前那铺天盖地的气势也为之一泄。如果说，蜂拥而至的鼠潮犹如滔天的巨浪，那么此刻的沈浩就是那坚定的礁石，无情的将凡是敢于向自己拍击的海浪击成碎渣。
沈浩边打边退，不觉间已退出了百米，死在手中的变异老鼠不知凡几，手中铁锤早已被暗红的血浆浸透，挥动间总会甩出一蓬血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可是那些悍不畏死的变异老鼠依旧是前仆后继的向自己涌来，沈浩心中微微开始有些不安，不过这种不安倒不是来自于面前的鼠潮，而是远方那更加黑暗的地下深处。
又是百米过去，眼看离出口处越来越近，沈浩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手上脚下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了一筹，然而，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只见奔涌的鼠潮忽然止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头狂奔，几个呼吸间居然一只不剩的全部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见此情景，沈浩却是不喜反忧，他把手电叼在口中，左手摸向后颈处的烙印，只见一丝鲜血正从那个淡红的烙印中缓缓渗漏出来。
“真他娘的倒霉！还是将这家伙引出来了……”沈浩甩了甩铁锤上的血浆，改用双手握锤，转过身来看向本应该是出口的方向，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而这时，整个下水道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突然，前方四五米处的洞壁上塌陷出一个洞口，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猛的从中窜出，带着一股腥风朝着沈浩迎面扑来，沈浩微微一个后跳，双手轮锤，由上至下一锤狠狠的砸在突袭而来的黑影之上。
一百多斤重的铁锤在沈浩的怪力挥动下，练力量型的暴君丧尸也要被砸的骨断筋折，然而这一锤下去却是如中败絮，只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黑影只痛不伤，发狂的乱撞起来，狭窄的下水道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轰隆轰隆就连续塌方了一大片。
“蠕虫类，钝器伤害削弱……该死的，我讨厌这样的设定！”沈浩连滚带爬的躲避着掉落的砖石，见头顶处开了天窗，想都不想就立刻向上爬去。
此时已是天明，清晨的朝阳已为这座死亡之城送来了新一轮的光明。沈浩灰头土脸的窜出塌方的下水道，一连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了身形，只见他一身泥灰，竟是说不出的狼狈。
沈浩刚站稳身子忽然耳根一动，又连忙朝一旁猛的扑出几米，而他刚才站立的地面突然塌陷出一个大洞，一张大嘴从下冲出，一口咬空，紧接着，一个狰狞恐怖的大脑袋已从地下露出，满口的獠牙密如刀阵般排列，看得人心胆俱裂。然后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大肉/柱般的躯体陡然从地下窜出，直冲天空，就象是一道天梯般漫无边际的向空中伸去。
“妈的！居然还是一只使徒级的掘地者，这是想玩死我的节奏吗？”看着那不断向空中延伸的不断蠕动着的巨大肉/柱，沈浩顿时感到嘴里发苦。
第九章 弓与刀
掘土者，是一种受到生化病毒感染而变异的地底蠕虫，整体很像一条放大上千倍的黑蚯蚓，头部看不到任何的感觉器官。但它似乎有种神秘的本领，能够准确地找到捕猎的对象。掘土者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沈浩跟前，头部就象突然象裂开一样，出现了一条四角形的巨大裂口。
这裂口就是掘土者的嘴巴，完全张开时可以轻易地将一个成年人吞下去。大嘴四壁长满大小不一的尖牙，口腔内壁分泌出滑腻高腐蚀性的液体，在这种恐怖的大嘴和消化能力面前，无论是人类，丧尸还是其他任何生物，都只有沦为食物的下场。加上它庞大的身躯与在地下来去自如的能力，使它成为名副其实的地底霸主。而且眼前这条大虫，比正常的还要粗大许多，不用猜就知道一定又是魇魔使徒的化身。
沈浩一个翻身，掘土者的大嘴再次咬空，而他身后的一辆商务车却被一口咬掉了一大截，掘土者也不挑食，大嘴“吭哧吭哧”蠕动几下，汽车的碎片就被嚼碎吞咽了下去。
这是一个才建成不久的高档小区，入住率不低，不过也许是掘土者的出现，小区内的丧尸与变异生物都本能地躲藏进了建筑物的阴影中去了，这也为沈浩节省了不少功夫，他借用着附近的路灯，凉亭，假山以及汽车残骸不断的躲避着掘土者的扑击，而掘土者在地面上移动速度不快的缺陷也渐渐暴露出来，围着小区兜了一圈之后，沈浩便将它甩到了百米以外，然而掘土者也不是傻子，眼见猎物越逃越远，当下长嚎一声，一头扎进了地下。
“糟糕！”沈浩见掘土者入地，心知不妙，当下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抓住一旁的路灯，两三下攀到顶端，然后重重的蹬了一下灯顶，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向最近的一栋住宅楼二楼的窗台。与此同时，刚才那路灯下猛的出现一个地洞，掘地者如同起飞的火箭猛的窜出，一口将路灯咬的粉碎。
沈浩落到二楼窗台并不敢停留，只一借力，便又向上跳出三米多高，单腿蹬了一下三楼的防盗网，身体横移出去，落到楼侧的排水管上，然后双手扣住排水管，飞快的向上攀爬。而这时，二楼的窗台也被尾随而来的掘土者咬了个稀烂。
突然，一道带着火光的黑影一下射中了正准备缩回地洞的掘土者，掘土者的外壳坚韧无比却似乎比较易燃，这一团火焰虽然不大，但一击中它的身体就立刻引燃了一大片。掘土者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嚎，肥大的身躯在地上连滚带砸，方才将火焰熄灭便飞快的再次躲回地下。
沈浩回头看了看，发现对面的住宅楼六楼的位置有一户阳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正是提前赶到这里的苏悦，只见她脱掉了外套的警/服，只穿着一件满是血污的白色衬衣，而她的手中正握着一张黑色的反曲弓，弓张满月，长箭上的三棱箭头在朝阳下烁烁生辉。
“小妮子挺帅！”沈浩笑着嘀咕了一句，便大声喊道：“苏悦，先别管下面的大虫子，它不会爬楼的。你先把箭尾绑上绳子，射到我头上……大概十楼左右的阳台上去！”
沈浩声音很大，苏悦在那边也听的非常清楚，赶紧放下弓箭，从背包里找出绳索，依照沈浩的吩咐将箭射了过来。这时沈浩也爬到了十楼，接过箭上的绳索在阳台上绑了个结实，而对面的苏悦也同样把绳索的另一端绑好了，利用两边的落差，一条简易滑索很快成型。沈浩解下皮带扣在滑索上，哧溜一下便滑到了对面。
“干得不错啊，还找到了这么趁手的武器。”沈浩笑着看了看苏悦手中的反曲弓，现代工艺，黑色的木制的手柄，带着两个钢片，看样子拉力确实不小。不过对于拥有射术能力的苏悦来说正是如虎添翼，在她手中，这弓箭无论射程，精准度与威力比一般的步枪也不逞多让。
“运气真的不错，这家主人生前是个武器控，除了这把弓之外，还有不少管制刀具，只可惜运气不好，一家人都被感染成了丧尸。”苏悦锁好阳台的防盗网，领着沈浩走进屋内。房子装修的不错，只是家具家电都落上了不少灰尘，被干掉的丧尸屋主们都被扔进了厕所，淡淡的尸臭依旧驱之不散。
客厅中间的茶几上，扔了几把连鞘的长刀，应该都是早来一步的苏悦翻找出来的，沈浩放下铁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检视苏悦的战利品。一长一短两把日式武/士刀，一把军用匕首，一把唐刀，沈浩摸了摸刀身，钢口都很一般，显然都是充样子的仿品，而最后一把造型古朴的大马士革弯刀却让他眼前一亮。
“是真品！”刀一出鞘，沈浩便能肯定，这是一把古代波斯出产的熔冶花纹钢刃刀，是真正在战场上杀过敌、饮过血的，虽历经百年，却锋锐不减。
此刀的外型就像一把加长、加宽、加重版的狗腿/弯刀，刀面呈暗银色，上面布满了乌兹钢锭特有的黑色煅炼纹络，就像乌黑的水纹一样，又宛若流动的杀气，非常的霸道。
刀柄上还有金银错丝的装饰，并且在底部镶有一颗黑色的无名宝石，虽然不很奢华，但也绝对不是普通士兵使的，至少是个步兵长的战刀。
沈浩最喜欢使的就是这种具有明显弧线的弯刀，因为从力学角度上说，弯刀接触面小，也就是压面较小，压强就大，斩杀起来更加省力，并且弯刀在挥砍后，对方在受到伤害的同时一般都会向后倒去，距离自己比较远，在群战中很有优势。此刻将刀握在手里，感受着银刀冰冷的质感，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分量略轻，不过还算实用，这把刀就给我用了。”沈浩又伸手在一堆刀具中拨拉了几下，“长柄武/士刀和唐刀你拿着防身吧，近战砍砍普通丧尸还是可以的，不过一般情况我是不会让你与敌人打白刃，你大可放心。”
“这短刀和匕首也放我这，我当飞刀使用。”
“没问题，说实话我也不太会用这些。”苏悦笑了笑，用纸杯装了两杯纯净水放到沈浩面前的茶几上。
“这户人家水米都还剩余不少，我们休息洗漱一下吧，要是有时间最好再弄点吃的，等楼下的大虫子走了我们再离开，如何？”虽然苏悦是刑警出身，对恶劣环境的适应力很强，但女性/爱洁的天性却不可能抹杀，没有条件的时候忍忍也就罢了，此刻有了条件，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早就恨不得洗个痛快了。
“呵呵，如果是普通掘土者，等等自然会走，不过这是只使徒，已经锁定过我了，不干掉它，咱们都走不了。”沈浩喝了口水，习惯的摸了摸烟，却发现衣服原先口袋的位置被撕了个大洞，烟盒早就不知去向，也只好作罢。
“不过休整一下也好，我们这身也实在够狼狈了。你先去洗澡，我来煮饭，说实话，好久没吃到米饭的味道了。”
苏悦答应了一声便自顾去了卧室，想来是去找点原先女主人的衣服换洗。沈浩走到厨房，冰箱因为长时间停电，里面大部分食物都已经变质，不过米桶中的大米保存良好，而且幸运的是，这家主人可能是担心天然气偶尔故障，所以在灶台下还预备了一罐液化气，看看阀门处满是蜘蛛网，可能这罐气还没有被使用过。沈浩接上煤气灶，找了个铁锅淘了米，放在灶上，正准备点火，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停了下来。
苏悦冲了一个凉水澡，换了身干爽的运动服一边用毛巾抹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结果刚出炉就被呛了一下，只见沈浩居然在客厅中央升了堆火，烧着从实木家具上砍下来的木料，用金属鞋架支起一只铁锅正在煮饭，木材燃烧的浓烟滚滚，只是摆这现代化的客厅中间却显得格外怪异。
“好吧，要是在正常世界里，早就有人把119喊来了。”苏悦索性也坐到火堆边，借着火焰的热度来烘干头发，“我好像看见厨房有个煤气罐啊，怎么，是空罐子吗？”
“是满的，不过，你难道不觉得用煤气这么珍贵的东西煮饭太奢侈了吗？”沈浩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看着饭，别烧糊了，我也去洗个澡。”
“喂，不是说好你煮饭的吗！”
罐头加米饭，二人吃的格外香，毕竟好久没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一直要求只能吃到八分饱的沈浩也不自觉的吃了个十分。也是多亏了那只霸道的掘土者，两人休息了许久，竟然也没其他丧尸或者变异生物过来打扰，而那只掘土者也一直没有露面，小区看起来格外安宁，仿佛不像末日的景象。但是沈浩很清楚，那只要命的大虫子一定还潜伏在小区的地下，要是自己两人胆敢下到10米以下的楼层，那么迎接自己的肯定是那张狰狞恐怖的巨口。
“这次的计划稍微有点冒险，依旧是我做诱饵你伏击，不过这次成功的重点可全在你身上了，话说，你到底有没有信心？”饭后沈浩便开始翻箱倒柜，可惜屋子的主人貌似不会吸烟，家里连根烟头都没找到，纠结的他只好找了颗泡泡糖放在嘴里嚼着，用来缓解口里的空虚感。
“应该没问题，我刚才试射了几次，误差都在半米以内。”苏悦此刻已经全副武装，背包和箭囊背在身后，两把长刀跨在腰间，这时正将棉布在一根长箭的箭头上捆扎起来，一会倒上酒精就能当火箭使用。
“那就准备动手吧，午饭前争取做掉它！”沈浩也换了身干净衣服，洗干净的铁锤与大马士革弯刀一起背在背后，腰带上插着两把短刃，拖着一大堆物件朝楼上走去。
第十章 长生
前往天台的道路非常顺利，除了个别不长眼的丧尸之外，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天台上风不算太大，阳光依然躲在云层之中，乌沉沉的，总是好像在酝酿一场暴雨一般。